马路出去之后并没有走远,由于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加上一直都在奔跑,体能已经全部透支。不一会就在茅屋门口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阵公鸡的打鸣声把马路惊醒——这是这个村子给他唯一感觉正常的地方。
今天就是五月十三了。
茅屋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我死了还是没死,马路心里依旧没把握。他走到茅屋门口敲敲门,里面马上传来一句:“不要进来!”
马路赶紧问道:“我朋友没事了吧?”
里面却一点回音也没有,沉默了下来。
马路心里一慌,就想冲进去。却突然之间就看见从茅屋的门缝里,爬出了许许多多全身通红,小拇指般粗细的蜈蚣!被吓了一跳的马路头皮发麻,伸出去的手只好缩了回去。
他退回几步,那些蜈蚣又悉悉索索从门缝里爬了进去,刹那间走了个干干净净。马路甚至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花了眼。
这附近虽然大大小小的有着十几个茅屋,但是怪异的是一点声音也没有。除了早上听到的那几声公鸡的鸣叫,马路就再也没有听到其他地方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没有人。
——甚至连一只蚂蚁也没有。
想到这一点,马路心里越来越紧张,一种诡异的感觉密布全身。马路很想到其它的茅屋前去看看,一间间屋子的去推开,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活人的存在。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因为他在想:会不会一推开门,里面全是一具具的骷髅骨?!
这个村子,难道是传说中的幽灵城么?
人在感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心里的暗示往往更容易吓到自己。就像很多人在很安静的黑夜里行走的时候,往往会被自己的脚步声吓到。马路现在就是处于一种自己被自己惊吓,越想越怕的状态。
在这种位置的恐惧缠绕下,时间过得很慢。如果只是马路一个人,他肯定早就逃走了。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走,那个声音只是叫他不要进去,却也没有叫他离开。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如果要治好我,对方提出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他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马路突然想起了传说中的恶魔,如果要达成愿望,就需要用灵魂来交换。
***
时间虽然走得很慢,但是一点点的总算过去了。一直处于一种不安状态的马路,几乎忘记了饥饿。
当天再一次黑下来,那个冰冷的声音终于再次开口,恍若地狱的召唤:“你,进来吧!”
走到门口,马路伸出去推门的手有些犹豫。那些藏于门缝里的蜈蚣会不会再次钻出来,爬满自己的手臂,然后吸干自己的脑髓?
迟疑了一下,马路还是推开了门。有些破旧的木门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尖锐的刺激着耳膜。
而这时候,马路就感到自己的手臂上,突然搭上一条冷冰冰的东西!那个东西,顺着马路的手臂往他的脖子上爬。
——冰凉冰凉。
屋子里依旧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那个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开口:“他没事了,现在,应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听到我没事了,马路松了口气,心中的恐惧感也减少了几分。就在他嘴巴张开刚想说话的时候,突然!
原本爬在他脖子上的东西一下就钻进了他嘴里!
马路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痒,消失了几分的恐惧突然又一次充斥了他的脑海。他双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喉咙,咚!一下就倒了下去。长时间的体力透支,加上精神上的极度崩溃,马路再也支撑不住,一下昏倒在地。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现在的这个屋子里。也就是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屋子。
同时,他也看到了一个美丽的苗族女子。那个女子正在仔细的为我检查身体。
马路一翻身弹起来,马上跑到我床边对着那么苗族女子叫道:“他怎么样?他怎么样?”苗族女子用美丽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了句苗语。马路才忽然想起,自己刚才一着急,嘴里说出来的全是汉语。
那个女子说的是:他现在还在昏迷,死不了,会好的!
马路赶紧用苗语问道:“你是谁?昨天那个人是你吗?”问出来之后,马路才感到有点后悔。这个美丽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是之前那个幽灵一般的“人”。
那女子皱了皱眉:“你不要问太多,达伊对我说,你醒了的话叫你去见他!他就在你晕倒的那个房子里。”
马路咚咚咚跑出去,然后又忍不住停下转头道:“谢谢照顾我朋友!你很美丽!”
苗女回头对马路嫣然一笑,然后就继续开始检查我的身体。
很快马路就再次来到了那个怪人所在的房子。总算见到一个正常的活人了,马路心里踏实了许多,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恐惧的感觉。
达伊?难道就是那个怪人的名字么?
***
“你来了?”马路一进门,木门自动关上了。
外面是白天,这个屋子里依旧一片黑暗。这里和外面,仿佛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马路对着黑暗中恭敬的鞠了一躬道:“是的,谢谢你!”
黑暗中的声音道:“既然你的朋友已经没事了,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办你想办的事情,一个月之后,你回到这里。到时候,就开始履行你的诺言!”
马路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
黑暗中那个声音还是阴森无比:“你回来之后,会告诉你的。现在,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回去你的世界。这一个月时间内,你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一点关于这里的事情,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在这里。否则,你们,会死得很快!”
马路心里有点忐忑:这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像让我回去给自己料理后事?他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临走前,马路到我床边看了看我,似乎在对我说话,却又似乎在给自己信心:“浪子,你等我!我会回来的!”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马路处理完了上海的事情,回了趟老家。再回苗疆,恍若隔世。
当我听完了他说的这些事情之后,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马路,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马路笑了笑:“说这些干什么呢?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会回来的。”说完马路眼神一黯:“我中蛊了!”
第五章 好朋友的怪异
更新时间2008…11…20 13:45:42 字数:3574
马路居然中蛊了!?
我赶紧问道:“谁下的蛊?”
马路故作轻松笑了笑:“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回到上海之后,我查了很多关于蛊术方面的资料。”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其实就算不查资料,我也知道自己中了蛊。否则,那个达伊不会放心让我回上海。那天晚上钻进我嘴里的东西,就是他养的蛊。现在,那东西应该还在我肚子里。”
马路虽然说的轻松,听在我耳里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迷了路,没有去要那碗水喝,我就不会中蛊。马路也不会陪我来到这里,也不会跟着我一样被人下蛊。
我愧疚无比,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一脸无奈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马路笑道:“不关你的事,其实,就算你不在这里,就算我没有中蛊,我还是会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我爱上了这个苗疆女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马路的眼睛里仿佛跳动着一团炽热的火焰。
“你?爱上了她?”我很意外。
“是的!”马路的声音里没有一点犹豫。
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失落。我当然知道,马路爱上的女孩子,不用说肯定就是那个天天为我抹药的女人。
他和她?仅仅见过一面而已。
我知道世界上有一见钟情的说法。我也相信一个那样美丽的女孩子,的确有着让别人一见钟情的本钱。我不相信的是:马路。
我不相信这样一个平时理智到极点的人,会为了这样的一见钟情而不顾生命的跑回苗疆。
——马路今年27岁。
个子比我略高,身材修长却丝毫不见孱弱。虽然经常戴一副黑框的眼睛,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是那种斯文书生气质。在上海的时候,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少,但是却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示好。
而就是这样一个马路,今天却突然告诉我:仅仅看了一眼的那个苗疆女孩,就能让他用一种疯狂的眼神告诉我,他爱上了她!
难道是马路不想让我过多的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不对,我相信马路即使要找借口,也不会找个这么拙劣的借口。而且,我也看了出来:当他说他爱上了那个女人的时候,他是认真的!
看着马路坚定的眼神,我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我再一次的问道:“你确定你爱上了她?”
马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渴望的光芒:“我想是的,回上海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她,都会想起她!甚至做梦,也每天晚上都梦到她如一泓秋月般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夜晚的星星一般明亮。”说完,马路居然痴痴的站了起来;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像个瞎子般直直的望着正前方,然后一转身:“我要去找她!我想再看看她,看看她的眼睛!”
说完,他就真的木然走了出去,我呆住了。
——现在的马路非常不对劲,可是我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他这样就是中蛊的症状么?
可是什么蛊,能让一个人,不顾自己生命的爱上另一个人?
***
一周后。
现在的我四肢已经渐渐能活动,手臂上原本流出的黄色液体留出来和着那种药裹在一起变成了惨绿色。身上的奇痒已经消失了,只是上药的时候会觉得全身火辣辣的疼。
要不是能清楚的感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我很怀疑我是不是依旧还在梦境里。
马路那天走出去之后,就突然消失了。我很想问问每天帮我抹药的女孩子,问她知不知道马路现在在哪里。
但是每次我一说话,那个女孩子就有点焦急的咿呀咿呀的比划,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后来我的手渐渐能动了,我就用手比划着和她交流。
——今天她又来了。
我也已经习惯在每天这个时候看着她掀开盖在我身上的那块布,看着她为浑身赤裸的我一点点把绿色的药均匀的涂抹在我身上。每次看着她认真的帮我上药,是我最大的享受。
等她帮我抹完药,我把手抬了抬,意思是叫她别走。她停下来,微笑了一下看着我,大大的眼睛扑闪了几下,把头一偏,好奇的看着我。我知道她在等我“说话”。
我用手比划出一个人的形状,然后指了指自己,然后又用手比划出一副眼镜的模样放在脸上。意思就是问她:那个戴眼镜的去哪里了?
她伸出手,轻轻的指了指屋子的另一边。我也跟着用手指了指,她赶紧点头,笑得很开心。
看来马路应该没什么危险,可是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我本来想告诉这个女孩:你很漂亮。但是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用手表达出‘漂亮’这两个字的意思来。努力了几下只好放弃了。
走的时候她用手比划了一个睡觉的动作,意思是叫我好好休息。我对她报以感激的一笑。
——这个女孩看来很善良,看来马路真的是爱上她了。我不相信这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会对马路下什么蛊。
半个月后,我已经可以自己支撑着坐起来了。马路还是没有出现,每次我一问起,那个女孩子都指着同一个方向。我希望自己能早点站起来,看看马路到底在干什么。
我想回上海,回去看看我的朋友们,也想回老家,看看我的家人。我已经和他们失去联系两个月了,估计他们开始着急了。
“站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辈子不再回来。”
——我对自己说。
***
又是一个月后。
经过这些天来的交流,我和苗族女孩也建立起了一种简单的友谊。今天她进来的时候显得很兴奋,和往常不同。
她进来之后并没有急着为我上药,而是轻轻的把我扶起,让我坐了起来。然后她才把被单掀开,把我的双腿移到床边。其实这些我自己现在都能做到了,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忘记了我能做到。
把我的脚放在地上之后,她就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我,对我点点头。
我心里有点激动,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让我站起来,我可以站起来了么?
她见我似乎没多大的信心,直接过来扶住我的手臂,然后我自己也慢慢的,一点点的把力气放在腿上。
一点点,一点点的我在她的搀扶下,离开了躺了三个月的木板床。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我几乎眼泪都要流了出来。然后我突然紧紧的抱住了她!
抱住了这个整整照顾了我三个月的女孩子!
——我真的站起来了!!!
“谢谢!谢谢你!”虽然知道她听不懂我的话,但是我还是在嘴里不停的说着。她似乎也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被我抱在怀里却丝毫没有挣扎,只是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睛:“对。。对不起!”她咿呀了几下,然后牵着我的手指了指外面。
“你是说,我能走出去?”我一边比划一边习惯性的说道。她用力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我的手臂,我一步步迈了出去。
虽然身上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我还是能缓缓的迈出脚步了。如果说以前那叫‘没死’的话,现在我才觉得自己算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我终于重见天日!
这时候我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村庄”的模样:在四周都是参天大树的包围下,这里只有大概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空地上稀稀落落的有着大概不到十个木头房子,房顶都用茅草覆盖。每个房子的周围都长满了杂草,除了我所在的这个房子和斜对面的一个房子之间有些许的脚印外。这个‘村庄’里居然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苗族女孩用手比划了下,然后指了指东边的一个房子。她的意思是马路就在那个房子里。
我赶紧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我想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马路,我能走路了我没事了。再过两天我们就能回上海了。他根本就不用为了我在这里待一辈子!
但是我刚走了几步,那个苗女就一把拉住了我,然后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我焦急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挣扎了几下想要过去。但是苗族女孩却很坚定的拉住了我,再一次对我摇头。接着她又做了个手势:你,在这里别动,我去帮你叫他!
我点点头坐下,既然她叫我别去,肯定是有她的原因的。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子,我心里有种无条件的信任。
我看到她走过去进了那个小茅屋,不一会那个茅屋的门打开了。马路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
我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看着马路从远处跑过来越来越近。但是当我看清楚马路的样子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咯噔咯噔狂跳了几下。
现在朝我跑过来的马路,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眼窝深深的陷进了他原本阳刚的脸上,整个人虽然显得极为兴奋,却丝毫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发生了什么事?马路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等到马路跑到我面前,紧紧的抓住我手臂喊着我的名字的时候,我才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一路护送自己到苗疆,为了我差点连命都丢了的好兄弟。
“哈哈!你终于站起来了!终于能走路了!”马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