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休息一分钟也好。卡蓝像明白贺兰心意，速度突然加快，贺兰没能坐下，反而被拖着好几步。等贺兰立定决心要跑，卡蓝又放慢了速度。
把后十圈折腾完，所有人都累得不想动。有意思的是，亨利，威廉等人摊在东边，曹直等人在西边，中间充当楚河汉界的是贺兰和潘立。
“潘立，对不起啊。”贺兰想想，还是直接道歉有诚意。
潘立动了动，翻过身，直接用后背对准贺兰。
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伤害已经是即成的事实。
“你不是第一个。以前，我的朋友，他们也见过。”潘立闷闷地说，声音低得仿佛要压抑什么。“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们跑了，散了，说什么都不再联系。我和你也就超市见过几面，不见就不见，不说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贺兰掏掏衣袋，拿包纸巾塞给潘立。
“谁说我要哭的，我是太累了，太累了。”
贺兰觉得心头一松，听着潘立的抗议，听着塑料袋拆开的声音，忍不住说，“潘立，那些走了的人，让他们走，他们不配做你的朋友。”只有存心伤害你，刺探你虚实的人，焰罗脸才会出现。
“走了就走了，我才不稀罕。”纸巾被丢回来，“这东西死贵，还不如手帕好用。”
草地西侧，曹直和郭镇看见卡诗雅人一个接一个跳进湖，不由得苦笑。郭镇碰碰曹直，“明天还要继续？”
“继续吧。”仰望头顶碧蓝的天空，曹直叹息。卡诗雅人不肯轻易许诺，自己又如何为家族争得荣耀？本不该听从家里的安排，确认安全后过来。如果早一点，哪怕早几天，九曲溪上八条竹筏都是他们的。何必巴巴跑来英伦三岛，还得着意接近贺兰。放下身段结交，却被冷落，这种滋味，莫说曹敏在房间发脾气，曹直心里也有道火。
“早晨跑一趟，今天谁也别想有力气折腾其他的。”
“正好，好好想想下一步。斯特斯文明的人来地球第一件事就是拜访卡诗雅使节团，一个二级文明，一个三级文明，彼此间星域相连，却不统属。我们得好好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东边不亮，西边亮。银河系又不止卡诗雅一个三级文明。”
曹直真想敲开郭镇的脑子，看看里面什么回路，“卡诗雅是地球发展的监督者！”
“我不懂这些，你懂就行。你说什么，我干什么。让我干掉亨利小子，我也去。”
“别轻举妄动。我问问上面的意思。”
早晨八点，卡诗雅人陆续离开，草地上的英伦人，c国人互相扶持着，慢慢走回城堡。偌大的草地仅剩下贺兰和潘立。肆意放出细线，感受早晨的美好，鸟儿的欢歌。细线成雾，轻巧地飘向四方。
“heyluday。”
“thankyoujohn。”
“raveltheforest？”
“。”
贺兰会意一笑，英伦三岛的小鸟就和g市的不同，瞧瞧，大清早邀请心仪的小鸟旅行，放到g市，那些吱吱喳喳叫的麻雀，喜鹊们顶多悄悄说说心仪的小鸟，约旅行之类，都要认识老长时间才敢提。各地的文化造就各地的鸟类。记得小灰专门为这个问题教育过别的麻雀。追心仪小鸟就得放胆去追。
不知道小灰和小笨现在怎样呢？贺兰翻翻身，手放到脑后，看着天际飞翔的黄道眉鹀，想着家里的小灰，小笨们。
城堡二楼，直视湖边草地的窗户，施鸣看向那个女孩。身后的电脑屏幕一排排字符跳动。
“施鸣，曹直任务失败，由你跟进。务必确认卡诗雅人和英伦人签订秘密条约内容。”
第四十四节
“施鸣，组织决定向卡诗雅人提出的要求为：请求进入卡诗雅深造。贺兰，潘立每人各带两名亲属陪同。同时要求卡诗雅允许亲属进入当地大学。初步预定入读目标大学及专业以宇宙舰操作和研制为首选目标。”
“施鸣，回答！”
“施鸣！”
c国的监控室，曹东一脚踢开椅子，“施鸣到底有没联系上？”
“报告，确认联系接通。但没收到回复信号。”
“继续确认！”曹东来回踱步。真不应该把曹直他们送出去。现在没得到想要的，反而对卡诗雅人和英伦人的联系失去掌控。当初换成特殊工作人员是不是更好，至少能安装几台窃听器或者窥探仪。曹东越想越烦躁，拿起水杯猛地甩墙上。碰一声响，监控室内所有人身体微微一动，却又丝毫不差继续手上工作。曹东捉捉头发，梳得整齐平顺的头发被捉得像鸡窝似地，但曹东顾不上这些，脑里飞快运转，一个又一个方案被否决。
“报告。施鸣发送回复确认。”
“报告。施鸣发送询问：关于前四批集训人员后续消息，请指示是否需要就此问题质询卡诗雅时节团。”
“不就一百个人，比起现在的情况，一百个人算什么。”曹东破口大骂，“他施鸣到底懂不懂！第一要务：向时节团提要求，第二要务：岛上的五个人他要全力保存。”曹东来回走几步，看见联络员还站着，一脚踹过去，“去发信息！”
“是！”
岛上有他一对侄子侄女，还有三个实力身份人士的后代。本以为凭超绝的精神力能轻易获取信任，进而为家族赚取更大的利益，却没料到连续十多天陷入游戏中，毫无进展。曹东长叹一声，身体放软摊在高背椅上，假如，只是假如，假如贺兰和潘立听听话话，乖乖接受摆布，他犯得着愁得吃不下饭，睡不香吗？等卡诗雅人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曹东阴狠地盯紧面前的墙壁。
“报告！”
“说！”
联络员似乎被曹东狰狞的脸孔吓了一跳，“报告！施鸣要求和老处长对话。”
“拒绝！”
“报告！施鸣提出有特殊情况需要直接和老处长对话。”
曹东阴着脸，阴冷地目光令联络员忍不住往后退一步，却又醒悟什么，赶紧制止自己无意识的行动。
“接通。”
“是。”联络员如获大赦，飞快跑回位置。
英伦三岛上的施鸣飞速往手提电脑输入一列信息。电脑屏幕光点消失，只剩余一片黑暗，施鸣也不急，点根香烟，慢慢等待。想法很早已经形成，只是一直没付诸实施。为什么要拿出来？大概想给自己加点筹码。至于是否伤害到其他无辜的家庭，施鸣想，应该不算伤害吧，毕竟研究成功也是一种贡献。
滴，滴。黑暗的电脑屏幕闪过一道字符，“同意。研究将在一周内展开。允许就前四批集训人员情况质询使节团，必要时允许专人接回。”
施鸣合上手提电脑，手指微微弯曲，一下一下轻轻敲打桌面。城堡下，享受阳光热情的贺兰双手放在脑后，认真思考施鸣提出的要求。细线轻易看见二楼凭窗而立的施鸣，也轻易看见施鸣一脸担忧，望向草地上的自己，嘴里不自觉吐出“救人”。
凭心而论，施鸣提出请求时，贺兰考虑过要答应，毕竟要求不过分，只需要知道下落，不强求救人。用这样的消息花去一个要求的机会，看着可惜，但那是人命。正如施鸣说的，关系到许多家庭。贺兰迟迟没向瑞雅提出，也只因为一个原因：不爽。
贺兰很不爽曹东的命令口吻，不爽施鸣因自己迟迟没回复，而换一种方式接近，不爽被人算计的感觉。而现在。。。。。。
不过上下嘴皮一碰而已，剩下的事就不是自己能处理的。
头顶的太阳热情过了度，贺兰推推潘立，自己慢悠悠走回去，见人前总得洗刷一下，顺道治治肚子。
瑞雅的房间位于城堡最顶层，整层单独一个套间。从这里可以看见城堡坐落小山的山坡，小镇，远一点的湖泊，再远一点的森林，城堡各处最美的景色尽收眼底。
瑞雅斜靠在贵妃椅上，面前落地窗正好看见湖边草地，草地上潘立四肢呈大字状摊开，任由过路行人投上好奇的目光。
“清晨训练感觉怎样？”瑞雅单手托着头，漂亮的金发肆意散在椅背。一身淡紫长袍，长袍边缝处用金色细线织出连串荆棘。
“很不舒服。”贺兰隔着圆桌，坐在另一端。“不习惯。”
瑞雅微笑不答，点点房间角落处一张长桌，“你的礼物。卡蓝为你准备的。”
“礼物？”贺兰走过去，拆开包装盒，发现是一台显示仪，大小外形均和诺罗常用的一款相似。
“晋级礼物。卡诗雅最新款银河网络接入仪，喜欢吗？你要不喜欢，那可没办法，在地球，卡蓝也只能送这个，总不可能把地球上有的东西再送你一个。”
贺兰捧着接入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林果果的接入仪是一米乘一米的巨型仪器，得靠关系才能得到，而自己的只是对方随手送出的礼物，而且轻薄小巧。
“卡蓝认为你的知识少得可怜，他实在没耐心再为你普及一些生理年龄少于十岁孩子都知道的知识。你得自己学习。”
贺兰马上不觉得礼物烫手。以地球刚刚步入银河时代而言，把地球文明比喻为爬行婴儿尚且不过分，更何况是没接触过银河网的自己。
重新坐在圆桌边，贺兰扬扬礼物，“谢谢。”
“你得给卡蓝亲自道谢。”瑞雅摆摆手，“你的要求想好了。”
“对。我希望知道前四批，共一百名集训人员的具体情况，包括目前身体状况，精神状况以及何时能结束集训。”贺兰挺直胸膛，椅子只坐三分之一，目光直直落在瑞雅脸上。
第四十五节
“你确定需要我回答上述问题。”瑞雅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手指绕头发转圈，一圈一圈，看上去漫不经心。
“我确定。”
瑞雅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不一会儿，套间左侧小门被推开，诺罗一身白衬衣加西裤，手臂夹一个显示仪，眨眼一看，真以为是普通的上班族。
“她需要知道送上宇宙舰的一百人情况。”
诺罗眨眨眼睛，飞快闪过一丝惊讶，坐在瑞雅后面，手指在显示仪上飞快点了数次，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把显示仪递给瑞雅，瑞雅只扫一眼，就把仪器还给诺罗，冲他点点头。
“c国提请对四批共一百人进行精神力提高集训。申请一百人，实到一百人。其中六十四人确认为精神力者，另外三十六人因曾经试图在舰内进行可能危及舰队安全行为，现已被暂时集中看管。”
“六十四人什么时候能回家？”剩下的36人可能就是施鸣提及的特殊工作人员，这些人怎么处理好？直接问瑞雅要吗？
“舰队返航时，将派穿梭飞船送回地面。”
“嗯，那，剩下的36人……”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根据银河法规，宇宙舰及其舰内空间视为星系领土的延伸，任何文明，组织，个人，必须遵守所处舰队归属文明法规。卡诗雅法典，关于舰队安全一章：任何可能危及舰队人员安全的行为，宇宙舰所有者有权提出控诉，并有权根据实施人情节轻重处以服务令，有期徒刑。使节团搭乘的宇宙舰隶属卡诗雅皇室雅娜公主所有。上述36人须申报雅娜公主殿下做出处理。”
一口气说出法规，法典，砸得贺兰一下晕了头。但有一点算是明白的，36名工作人员暂时没生命危险，即便被判处，也是有期徒刑。
“有期徒刑最长时间是多少？”贺兰非常轻松，把问题完成，她就可以回复施鸣了，省得他天天抗一副欲言又止的脸。
“由皇室提起的控诉，被判处有期徒刑的从来不少于一百年。”
贺兰的小心脏一下又被提起来，一百年时间，估计得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回地球时有一捧灰算是好的。
“是不是太长了？”试探着问，诺罗看着好说话一些，贺兰不介意把问题问得更加透彻。
“长吗？”诺罗摩挲一下嘴角，“但这是皇室的特权。尽管皇室只是星系的荣誉象征。”
贺兰顿时无话可说。
“危及舰队安全行为有很多种，打架，争执都可以算是。但有一种，我们称为虫子的行为。千方百计找寻对方防御漏洞，探寻信息的虫子，河内文明交往，最避忌这些。无论哪个文明捉到虫子，下手一定不会轻的。从他们成为虫子的一刻，就该有预知这种结果。此外，卡诗雅文明的官方和军事舰队，全部归属皇室名下。任何针对两方作出的虫子行为，都会被皇室直接控诉。”诺罗进一步打击贺兰试图告诉施鸣另外想办法的思想。
“低级文明可以向高级文明购买科技，但不允许实施虫子行为。”诺罗的话说的别有深意。
“你的意思是，如果地球，或者地球某一个国家希望向卡诗雅文明购买某项科技，你们可以答应。”
“正常情况下，只要不超越所属文明等级，我们都乐意出售。”
这弯绕大了，某些人如果知道他们日夜期盼的东西只要购买就可以获得，不知会不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不但浪费时间，还失去几十个人，当然那些人可能在他们眼中，是无足轻重的吧。
“银河内也有联邦文明的星系。就像你们的联合国，松散的星球文明组成一个联邦机构，统一参与外界事物，包括购买科技，谈判。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不由联合国出面向我们购买，然后共享给所有国家，而非要一个个国家还找我们谈判呢？由联合国出面购买，只是一次性付款，由国家分别购买是多次重复消费，有这种必要吗？”
贺兰哑口无言。怎么向诺罗解释联合国就一个投票机构，发放的文件，组成国家可遵守可不遵守，可选择时间段遵守，更可选择针对不同国家决定遵守与不遵守的态度。贺兰自己想想都觉得拗口，更何况解释。
诺罗摊摊手，“我就随便说说，毕竟任何文明的整合发展总要经历镇痛，地球文明显然还没进入这一阶段。”
沉默退回瑞雅的房间，贺兰默默走回自己房间，路过施鸣住处，贺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响门铃。
开门的施鸣上身赤裸，毛巾歪歪搭在湿漉漉的短发上，看见门外的贺兰显然吃了一惊
贺兰微红着脸，视线往地上一扫，施鸣平常穿衬衣，t桖；不怎显身材；这一露上半身；六块腹肌漂亮展示出来；完美细长的腰线；麦色肌肤；就连两手臂平常包裹在衣服里的肱三头肌似乎也能看见一下一下的跳动。
嗤，贺兰暗抽一口气，摸摸鼻子，自己这怎什么了，一副色女相，别丢人了。
“进来再说。”施鸣凑近贺兰鼻侧，看见脸上的微红，说话声音忍不住微微上扬。
贺兰垂着脑袋，乖乖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面前一苗三分地，心里不断唾弃自己，不就是个半裸体，害羞什么，抬头挺胸收腹，你不怕他。
等贺兰鼓足勇气，努力一抬头。咦，六块腹肌不见了，肱三头肌也不见了。施鸣套件t桖；摇摇手上的果汁；〃来一点？〃
呃……
好吧，还是迟了一步。贺兰挪挪屁股，好让自己坐得舒服些，端端正正坐着，实在辛苦。
接过果汁，一连几大口，顺顺气，贺兰把诺罗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你看，其实我们需要的东西，科技，都可以直接购买，光明正大提出来，讨价换价，实在不行，就联合多几个地方共同购买。事情多简单。”
施鸣嘴边泛起一丝苦笑，他是没想到贺兰拖了好些日子，竟然还替他完成了心愿，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