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你……”你太兴奋，还是太紧张？
“嗯……就是想事情。”潘立用被子半捂住脸，不给贺兰看见脸上的红烫。
贺兰只当潘立是紧张，安慰他，“就是随意对练一下，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攻击，可以让布吉攻击你，然后你防御。多尝试几次，肯定能摸到规律的。”
“恩，恩。”潘立把自己完全缩在被子里，含糊不清应了。等听见贺兰起身进了洗手间，潘立才从被子里探出头，长舒一口气，气正来到胸腔，还未呼出，猛看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住自己看，潘立一口气噎在胸口，吐不出来。
“你，你，你……”
“啊？啊。啊，啊，啊……”晓明挥舞小手扑上来，口水顺了嘴角滑到潘立脸上，“啊，啊，啊，啊。”小模样说有多兴奋，就有多兴奋。
“哼，这个人，大晚上不睡觉，偷看你表姑姐，你小子还和他亲热，真白养你了。呼呼，困死我了。”小灰打了一个哈欠，小爪子理理毛。休息室的光线需要手动调节。四只小鸟习惯了地球上的自然光线，习惯了日出初升的光芒，日落昏黄的霞彩，习惯了光线的柔和改变，不习惯休息室内忽明忽暗的光线。
四只小鸟一晚上睡不好，都在呼呼，一个接一个打哈欠。昨天晚上潘立的动静自然被四只小鸟看得清楚无误。
“什么鬼地方啊，我们还要待多久？”
其他三只尽管没问，但眼珠子盯住潘立，非要讨一个答案。
潘立不敢开罪四只小家伙，清清嗓子，尝试着和小灰对话，“我说话你能听见，明白吧？”
小灰一昂头，丢给他一个不屑的白眼。
“就是，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二十天左右。”
“笨死了，还说是鸟语者，难道你从来没和鸟说话吗？”小灰一扇翅膀，睡不好的怒气发泄在可怜的潘立身上。
第八节 对练 （三）
贺兰从洗手间探出头，“在聊什么？小灰别欺负人了。”
小灰硬了脖子，“我欺负人了？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人了。你别欺负鸟！！哼！好心替你讨公道……。活该你被人占便宜。”小灰气哼哼转身找块地儿继续睡。
“小灰不适应这里的光线，变化太快，晚上睡不好。”小笨慢悠悠说着，抬头扫一眼潘立，“除了我们这些做鸟儿的不习惯，还有人睡不着。”
“咦？昨晚你没睡好因为不习惯光线变化？日夜没分别？”宇宙舰内要分清日夜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不是。。。。。”潘立想说不是，但一眼看见小笨盯住自己看，吓得差点咬了舌头，“是，是这样。恩，对。”
相处日子久了，两只小波特也不害怕潘立，跟在小笨屁股后头，学着用眼睛瞪人看。
“得想想办法。我去找卡蓝问问。对了，今天明明的尿布集中起来再洗，省点水用。”贺兰说着，脑袋缩回来，不久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潘立把晓明从身上抱下来，平躺放床上，拍拍晓明屁股，捏捏，干的。
“肚子饿吗？等等帮你漱口洗脸，然后喝牛奶。今日来看……嗯，叔叔练习，好不好？”
晓明哪里听得明白，潘立说一句，他就咯咯笑一声，笑完了又动手动脚爬到潘立身上，像个小树熊似的攀在潘立身上不下来。潘立把他抱下来，晓明又爬上去。一大一小居然就这样玩起来。
贺兰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一大一小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晓明从潘立咯吱窝探出脑袋，冲贺兰咯咯直笑。潘立可怜兮兮看向贺兰，“他欺负我。”手指点点晓明小脑袋。
“多大的人，还给小孩子欺负过去。”贺兰说着，抱起晓明，拿了棉签沾水，轻轻擦拭小嘴内两边的牙肉，又用温水拧了毛巾，给小孩子擦擦小脸，小手小脚。因为要到外面活动，贺兰给小孩套了一件连身长裤，用柔软的棉袜包好两只小脚丫。
两大一小收拾妥当，一起出门。贺兰用显示仪联系卡蓝，问他要了翻译器和休息室使用指南。
卡蓝派人送来两台翻译器和厚厚一本书。
贺兰让晓明坐在膝盖上，两台翻译器，一台小巧一些，像纽扣一样，可以别在衣服上面，说话，听话时可以自动翻译成提前选择好的语言。另外一台，小手臂长，背后有吸附仪，前方是黑色屏幕，放在需要翻译的字面上，屏幕自动跳出按选定语言翻译的句子。
晓明被套上耳机，小家伙没觉得半分不习惯，听着乐曲，摇头晃脑，嗯嗯啊啊拍着手掌，跟着唱。
旁边的训练室，潘立和布吉在对战。为了保护对战双方，训练室内只能同是容纳两个人，也为了不让训练中途受到打扰，训练室内没设置视像设备。训练人员的身体状态通过室内的生命探测仪扫描，体力透支，或者精神不继，红灯自动亮起来。
贺兰抱了晓明进训练室，红灯立即亮起来，训练室工作人员马上跑过来，客客气气请了贺兰和晓明出去。
贺兰只得和晓明到旁边的休息室等潘立。幸好，休息室内没别人，晓明哼歌也不会打扰了其他人。
贺兰把翻译器放在书页上，一眨眼时间，黑色屏幕跳出一排中文字。贺兰慢慢往下看。休息室每日用水量果然是有限制，用完了甚至不能购买。光线调节可以通过制定模式，自由选择光线变化强度、时间、速度……还提到一点，各大星系的光照时间不一样，也就是地球以24小时为一天，白天黑夜大半分情况对半分，但到了斯特斯星系，白天时间延长至15小时，同样黑夜时间也是15小时，就等于一天是30小时。
一个宇宙时就是一天，斯特斯的一天就是30小时。
贺兰一点点记下来，心里感叹，幸好自己选择卡诗雅，否则就要过上一天三十小时的日子。想到斯特斯，脑袋浮出一个人影。贾俊。离开地球前往斯特斯的贾俊，能适应吗？
贺兰甩甩头，把人影甩走。无论适应与否，前往斯特斯是贾俊的追求。贾俊这个人定下目标，无论碰上多大的困难，一定能实现。
贺兰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但一想到贾俊，自然想起排除万难这一名词。
贺兰又摇摇头，不想不想，有这样的心思想贾俊，不如好好想想到了卡诗雅之后怎么适应当地的生活。
低头摸摸晓明的脑袋，晓明哼歌正开心，不满意有人打扰自己，嘟嘟小嘴巴，别开脑袋，自己挥舞小手臂，打拍子哼歌。
等贺兰把厚厚一本书翻遍，看看休息室，发现潘立和布吉还没出来。贺兰有些意外，自己看书的时间不短，两人居然还在训练室里面。是说明潘立的精神力进级了，和布吉不相上下？
“怎么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没，没感觉。”
“不可能，进入训练室，仪器自动测试你的精神力等级。如果你没精神力，训练室你根本进不去。你有精神力，怎会感觉不出来。”
贺兰抬头一看，布吉在休息室门口呱呱大叫。潘立垂着脑袋，看不清楚表情。
“贺兰，你来得正好，你来攻击他。气死我了，攻击上百次，这家伙居然没反应。我问他为什么没反应，他居然说没感觉。”布吉抬手摸去额头上的汗水，“憋了我一身汗。”
“没感觉？”贺兰转身问潘立，“就像上次在九曲溪面对瑞雅的精神力一样？”
潘立点点头，“他说他在攻击，但是我没感觉。”潘立一脸的迷茫。
“好嘛，他说感觉不出来，我就让他攻击我，但是他说他不会攻击。我说潘立，你不是不懂得精神力使用的方式，就是根本在藐视我比你低级，不想和我对战。”脸色涨红的布吉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走进休息室，一眼看见摇头晃脑的晓明。
“地球小婴儿，我的天啊，终于让我见到了。”立即把贺兰和潘立两人丢在后头，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抱起晓明，亲亲额头，亲亲小脸蛋，亲亲小手，亲亲小脚……隔了棉袜亲亲小脚。
晓明睁大眼睛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抱住自己亲，一甩爪子，啪一声，正正甩中布吉鼻梁。布吉非但不生气，更是一脸兴奋，“噢噢，地球小婴儿生气了，生气真好看。”凑近晓明，又大大亲了一口。
晓明扁了嘴，哪里来的怪人啊，占了自己好多便宜啊，举起小手擦擦脸蛋，讨厌死了。
“布吉，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晓明。”贺兰摸到一点头绪，不敢肯定。
“好好，交给我好了。”布吉毛手毛脚把晓明搂在怀里，“地球小婴儿，叔叔陪你玩。”
晓明根本不理会怪叔叔，撅起小屁股，挣扎着要爬走。布吉大觉有趣，跟在晓明屁股后头，满休息室乱爬。
第九节 鬼脸（一）
“你发现了什么？”潘立和贺兰重新回到训练室，相对而站。
“我不确定，我们先对战一次。我会向你攻击，你防御。”
潘立点点头，两眼直视贺兰，两手微微握拳，身体微微前倾。贺兰注意到潘立举动，一笑，“别紧张。”细线随声音而至。在潘立身前50厘米处停下。
“感觉怎样？”
潘立摇摇头。
细线方向立即改变，速度猛增一倍，一分为二，分别扑向潘立面门和心脏位置。势头之猛大有夺命之感。
潘立脸色一白，“兰……”
同一时间，潘立身后，一团黑雾冒出来，渐渐化成一张鬼脸。
是它。焰罗脸！
贺兰操控细线不退反进，眨眼工夫，细线已经贴上潘立衣衫，下一刻就要直刺入胸。潘立脸色更加青白，身体摇摇欲坠。
“潘立，挺住，快感觉一下身体里面的精神，或者身体里面有没特别奇怪的感觉。”贺兰急忙大喊。这是关键时候，潘立要在这时候晕过去，就前功尽弃。
“我，我……”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潘立的脸色已经变成灰白，两眼神采渐暗，“我支持，支持不住。”
贺兰咬咬牙，继续催动细线前进。潘立背后的鬼脸变得清晰。相似的恐惧感从头皮，四肢肌肤渗透入身体深处，唤醒心底最深的恐惧。
和上次一样，不！不一样！
念头转瞬即逝。鬼脸不一样了。
细线停滞片刻，继续前进，刺穿衣服，进入肌理。只见鬼脸大嘴一张，刺入潘立身体的细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突然掉转方向，向大嘴所在直冲而去。
看见细线没入鬼脸大嘴中，贺兰脸色大变，这是？这是吞噬吗？鬼脸两眼一张，张大的嘴巴拉成诡异的角度，看上去像是在笑。
对，它在笑。贺兰已经顾不上潘立。两眼牢牢锁定鬼脸。它在笑，它竟然在笑，但这笑容，不像讥讽贺兰的不自量力，反而是欣赏，感谢。
贺兰脑内一团混乱，到底怎回事？鬼脸有自己的意识？
鬼脸大嘴再一次张开，一团浓雾喷涌而出，缓缓向贺兰方向飘来。是一股平和稳定的精神力量，浓雾缭绕贺兰身体四周，慢慢化成轻雾，回归潘立身体。
碰！一声闷响，潘立身体直直摔在地上。
鬼脸垂下头，恐怖的两眼注视地上的潘立，眼睛里流露出可惜遗憾，鬼脸头一抬，看向贺兰，那双令人心生恐惧的两眼渐渐有了变化。
身体深处的恐惧慢慢退走，如同海水冲上沙滩，遗留下一地的水迹，提醒它曾经来过，提醒它的存在。
“你到底是什么？”贺兰感到自己在张嘴说话，心底惊讶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同时奇怪地感觉到，鬼脸能听懂，能知道自己的问话。
鬼脸垂下眼睛，只看着地上的潘立。
浓雾慢慢散去，鬼脸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空气中。一室的安静，仿佛刚才一切只是贺兰的幻觉。
贺兰长长舒了一口气，身体一动，猛然发觉，身体背后一片汗湿，但这种汗湿却不是汗水淋漓，反而像是被烘干成半干湿的状态。
难道是刚才缭绕自己的那圈浓雾，它在安抚我？怪异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回想前后两次看见鬼脸的感觉，第一次，手脚僵硬，但这一次，自己竟然能提起勇气提问。身体引发的恐惧远远没上一次来得厉害，剧烈。撇除第一次看见时，惊愕带来的影响，这一次是否还有别的原因？鬼脸看向自己的表情，欣赏？感谢？为什么？无数个问号在贺兰脑袋里旋转。
自己问它，它是什么？鬼脸低头看潘立。这代表了什么？鬼脸就是潘立，潘立就是鬼脸吗？鬼脸的独立意识源自潘立？源自潘立的潜意识？还是鬼脸根本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贺兰看向晕倒在地的潘立，连自己也没发现，眼神里带上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走到潘立身边，仔细检查过潘立的呼吸，心跳状态，毫无异样。贺兰若有所思看向训练室门上的红灯。
红灯没亮。说明训练室内的身体扫描器判定潘立的身体，精神状况没出现过度消耗的情况。那为什么潘立会晕倒？
盘腿坐在潘立身边。贺兰继续思索。
鬼脸出现的原因已经摸清楚。只有在潘立受到生命威胁时，鬼脸才能出现。前后两次皆是如此。鬼脸可能就是潘立精神力使用方式，帮助他抵御来自外界的攻击。
贺兰托着下巴想了又想，总觉得自己缺漏了什么？突然贺兰一拍手掌，对。缺漏的就是潘立。潘立说过，鬼脸出现，他就会晕倒，无一例外。
但是他的身体明明没出现问题，没任何的异常情况，为什么会晕倒？
还有鬼脸看向潘立的神态，可惜，遗憾？
为什么可惜？为什么遗憾？
鬼脸是保护潘立的存在。它的可惜，它的遗憾？因为潘立不懂得操纵这种力量，还是可惜，潘立不愿意操纵。
贺兰感到自己或许接近真相。
“我，我怎么了？”地上的潘立翻动身体，仰躺在地上，满脸的疲累。“又晕倒了吗？”
贺兰没回答，直直注视潘立。贺兰的直视令潘立不安地抖了抖。“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我，我伤害了你？”
“你知道的。”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令潘立脸色大变，“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说过，你从来没见过它，但你的朋友一次又一次离开你，直至你去追问，才知道它的存在。你说谎，你见过它。”毫无根据，毫无理由，仅凭刚才鬼脸的举动，贺兰脱口而出。话出口，贺兰自己也愣住，但没把话收回去。
潘立张大嘴巴，嘴唇微微抖动，眼睛充满不可置信。
痛苦充满眼眶，脸上的灰暗变得阴暗，仿佛心底深处最不愿让人知道的伤疤被揭开。
“我，我……”
“你见过它。它曾经出现在你面前，你接受不到它的存在，你知道它不会伤害你，但不愿意面对它，所以它每次出现，你宁愿晕倒。”
潘立张大的嘴巴发出难听的咯咯响动，身体向侧边扭曲。同一时间，贺兰感到身体四周空气同时一凝。
淡淡的黑雾从潘立身体逃逸出来。
第十节 鬼脸（二）
贺兰不知潘立身体发生什么事，却下意识弯腰抱住潘立。
“它不会伤害你。它在保护你。潘立，潘立，潘立……。”
保护？一个非常遥远的名词，幼小的自己，独自留在孤儿院也渴望过如果有那么一天，有人来保护自己；长大后的自己，独自承担生活的压力，也渴望过有那么的一天，有人跳出来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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