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不熟,我才找你。如果你是贾俊的朋友,我们只能是饭桌上的朋友。贾俊和我看似亲热,其实彼此防范。我现在只是投资一种可能。贾俊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我愿意为这个选择进行投资。”
说穿了就是张玄起为了贾俊和自己搭讪那几句话起心了。如果张玄起说什么相信你的人品,慧眼识英才,觉得你很有培养的可能之类的,贺兰绝对不相信,但张玄起明明白白告诉贺兰,就因为贾俊的话才对自己另眼相看。贺兰信了,也佩服张玄起的胆量。
“张先生就不怕我听了,立即掉头就走?”
“既然是投资,从一开始,信任也是投资一种方式,坦白亦然,这次的拍卖会也是。小妹妹,你这不还留在车上。”
荷兰点头,商人的投资不仅仅是金钱,像张玄起这种不让人生厌的情感投资才是高章。
“你就不怕投资失败?”
“多一个朋友多一个方便。我也没损失。”
两人说话间,车子来到一处两层高的小楼前。“小郑去停车,我们先进去。”说完,当先下车,领路进入。
一楼是店铺,两三个年轻女子在说说笑笑,看见张玄起进来,其中一个招呼,“张老板来了。”
张玄起笑着点点头,穿过店铺,往里间走。落在后面的贺兰明显感觉到身后年轻女子炽热的目光。
店铺后连接一个二十多方的小院子,好些人已经等在那里,看见张玄起纷纷上来打招呼。张玄起周旋众人间,套话和被套话了好一会,才从人群中脱身,回到贺兰身边。小郑进来后,一个人站在角落,逗弄挂在屋檐下鸟笼里的八哥。
“这次来的人不少,这次能不能弄点好东西回去实在玄。”一脸笑容脱身回来的张玄起背对众人时,脸现一丝忧色。
贺兰紧记张玄起叮嘱,不言不语守在一旁,别人不认识贺兰,见张玄起没主动介绍,自然不走过来打招呼,但背后观察贺兰的目光不少。
“那边那个穿长衫的,别看人两眼浑浊,一副没精神的样子,等上了场,绝对是个难缠的人。这边这个,穿白衬衣的,来了一次,估计上次没收获,这次看来怎样也得弄点东西回去。”张玄起轻声为贺兰介绍场上的人,各自的情况。
一个一脸油光的胖子往张玄起这边走来,“老张,带朋友过来,怎么不给大伙儿介绍介绍。”
“家里的小孩子好奇,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张玄起轻轻带过。
胖子一愣,随即自己哈哈笑两声走开。
等胖子走远,张玄起侧身,正好不让院子里的人看见自己嘴唇在动,“他们担心你是我介绍来的新买家。这次是僧多粥少,多一个人竞争,说不定好东西就飞了。这里的店主是中间人,大单货物才开这种拍卖会。”
贺兰点点头,作为旁观者,贺兰没多费心思在这些人身上,反而屋檐下那只八哥的抱怨令她多听两句。
“这么多人,真闹心。你们这些人就不能安静一些,害得我好好睡个午觉都不行。”
“不就是几件土里挖出来的东西,脏脏的。”
“还在吵,还在吵,在吵就诅咒你们买不到好东西。”
“什么人,真讨厌,逗鸟自己去外面逗啊,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的。喂,喂,那是我的水,别动。还动,信不信我咬你。”
“啧啧,吵吧吵吧。喂,那个死胖子,你别过来,一口臭味,知不知道你熏死鸟了。”此时,刚和张玄起说话的胖子正往鸟笼走来,看样子也想逗弄这只八哥。
“老庄头养的八哥今天特精神。”胖子说着要伸手逗弄,却见眼前一花,突然多了一个人。
“来,说句话,”贺兰正正挡在胖子前面。胖子面上一怒,瞥眼张玄起,又压下去。
“小姑娘也喜欢逗鸟。”
“这八哥挺有趣的。”
胖子还要说什么,院子另一头一只紧闭的堂屋大门慢慢打开,一个精神爽利的老人当中走出,身后紧跟一名身穿旗袍的女子,双手托一只木盒。
众人的视线立即吸引过去,院子霎时间安静下来,唯剩八哥仍在嘀嘀咕咕抱怨。
“这次就三样。”老人拍拍身后女子手上木盒。“老规矩,价高者得。”
第十七节
“什么三样啊,那天我明明看见十样东西。”
贺兰心一跳,悄悄掐一把站在前面的张玄起,什么原因贺兰说不清,听见八哥这句,突然冒出一种想法。
张玄起身体微微一动,却没回头。小郑看见,仍旧逗弄八哥,但那提袋子的手微微收紧。那边旗袍女子掀起木盒盖,手托木盒往院子里走,每人身前停顿片刻,任由来人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奇怪的是,所有人只是凑近看,没人往木盒里伸手。
张玄起如是者做了一番,旗袍女子没在贺兰身前停留,直接越过去。贺兰看了一圈,发现女子停留的地方,都是刚才张玄起提起的买家,陪客前面一步不停,心里暗想,这老人和女子肯定观察院内众人良久,往老人那里不由多看两眼。
女子走了一圈,重回到老人身边,老人清清嗓子,“出价吧。”
院子里小小声讨论,没人抢做出头鸟。贺兰忽然若有所感,抬头往堂屋二楼看一眼,那里好像有什么。
“老张,”又是那个胖子挤过来,“那东西有兴趣吗?咱们?”胖子比划了个手势。
张玄起想了想,摇摇头,胖子急了,“老张,那是好东西,出手不止这个价。”
张玄起还是摇头,胖子咬咬牙,“这次东西不多,看来都是贵价货,这里有能力单独吃下一件的就那么几个,咱门不抱成一团,到时候啥都吃不了。”
“多年的老交情,我也说句实话,你瞧瞧那边,”张玄起努努嘴,顺着方向,胖子偷看一眼,那边穿长衫的,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胖子可没忘记刚才他一看盒子里的东西,一眼放光。
“老兄弟的意思,这东西他要了。”胖子不确定。
“看看吧。得了还要能放手才赚。”张玄起一脸莫测。等胖子走远,侧头看了贺兰一眼。
贺兰微微抬头,视线扫过二楼,张玄起明显身体一僵,嘴唇动动,但忍下来。
贺兰想动用体内细线,看一眼木盒内的东西,既然来了,不看一眼满足好奇心似乎讲不过去。顺道看看二楼到底有什么。当贺兰想把细线探出体内,却发现细线在颤抖,对,那根昨夜曾背叛的细线在颤抖。贺兰心里一慌,连忙收束细线,没料到细线越抖越快,隐隐有脱离控制的迹象。贺兰深吸一口气,慢慢运转体内气息循环,没办法压制,就让它动起来转圈。谁知道那细线如脱缰的野马,运转得飞快。贺兰又慌又急,昨夜出现的画面又不断回闪,先是模糊,渐渐清晰。贺兰暗呼不妙。
“咕咕。”清脆的啼鸣,声响不大,却清晰。
波特鸟,脑内飞速闪过两只可爱的毛茸茸的小波特鸟,思维霎那清晰,贺兰晃晃身子,一切发生在眨眼间。
低头看见脚下的篮子,虚掩的盖子似被推开,贺兰伸手入内,摸摸两只毛茸茸的小波特鸟。
波特鸟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我饿了。贺兰看看时间,果然是自己忘记了。雏鸟吃得不多,但吃的次数多,每隔2-3小时就要喂食一次。贺兰不理会场内情况,自己找个角落,拿出竹子,一只鸟抱一根,让它们饱餐一顿。
“哎呦哎呦,那是什么鸟,小小的一只,毛长那么多,啧啧,看来活不长了。”八哥发现角落里的两团黄。
贺兰心一惊,手下不稳,竹子往外挪了一下。
“咕咕。”波特鸟咬不稳,边发出细细的声音抗议,边追过来咬竹子。大眼睛还多看了贺兰两眼,抗诉贺兰的不专心。
那边院内,拍卖开始,仅十多分钟便结束,一个满面麻子的中年男人联同穿白衬衣的一起拿下,价格一千万。
接下来第二,第三件物品,过程如前。胖子每一次都挤过来,想联手,但见张玄起连续拒绝了两次,第三次找另外一家,果然,胖子与另外两个买家联手买下第三件。
没意料中挣得脸红耳热的场面,互相抬价倒是有几次,却不太热烈。院子内的气氛随拍卖结束没放松,反而说不出的诡异。
“真没劲,一大清早的害我吃一顿惊,中午害我没午觉睡,下午还没吵架看。真晦气。”鸟笼里的八哥一边理毛,一边抱怨。
院子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穿长衫的人慢慢落在后面,有意无意和张玄起并肩往外走,贺兰抱起篮子跟在后面。
“唐老的司机呢?”出了店铺,张玄起看似客气问。
“我一个人来。张老板顺道搭我一程。”
“哈哈,唐老开口,别说一程,送到天边也是要去的。”张玄起拉开车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贺兰不愿挤在后面,坐到副座去。
“张老板沉得住气,那些东西我看了都心动。好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唐老慨叹。
“小本生意,折腾不起。而且这次只想带小孩子见识一下,别的没多想。”
唐老沉默了,“老庄头有问题。”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张玄起的语气马上急速起来,“唐老的意思?”
“张老板是聪明人,今天没动手的就我俩个。看看吧。”唐老没说透,张玄起没再追问。车内保持沉默,直至唐老下车。
“张老板,有空尽管过来我这边坐坐。”说完,未等张玄起回应,自己先转身离开。
“小妹妹不好奇?”车子离开唐老的地方,张玄起突然开口问。
“好奇。”贺兰老实回答。好奇的自然是那三件东西,还有唐老的长衫。这年代大白天出长衫出门的,实在稀奇,不过贺兰没问出口。
“小妹妹,唐老资格比我老,眼睛比我毒,连他都心动。。。。。。差不多千年的历史,在外面值这个数。”张玄起竖起手掌摇摇,忽想起贺兰坐在前面看不见,唯有苦笑一声,“我是心动的。这些东西平常看见一件尚且不容易,更何况三件,这些年国家看得紧。。。。。。”张玄起越说越轻,似在思考什么。
“小妹妹有什么打算?”
突然转变话题,贺兰显然跟不上,愣了一下才回答,“回家。”
“回家好,小妹妹家在哪里。”
“g市,从这里走得到长途客运站搭车。”
“太麻烦了,小郑刚好有个朋友在那边,前些时候,常和我说要请假过去看看。我看这样吧,小郑你送小妹妹过去,你顺道看看朋友。不着急回来。”
“老板,你。。。。。。”
“我这么大一个人,少一个伙计,难道还看不好铺子。去吧。”
开车的小郑抿紧嘴唇,“是,老板。”
第十八节
张玄起中途下车,说要步行回去,顺道帮儿子买水彩笔。小郑开车送贺兰回酒店,闷闷说,“你上去收拾,我在这等你。”
贺兰点头,对张玄起的做法感到莫名,但没多问。上楼快手快脚收拾行李,幸好,下午时分,四只鸟嫌弃外面热,跑回来享受空调了,不用贺兰往外找鸟儿通知它们。
喜鹊和乌鸦听说要回家,两鸟拍拍翅膀飞走,大白把小白推到贺兰身边,“白白身子弱,它跟在你身边。”
小白怯怯地蹭蹭大白的身子,一脸不舍。
“乖乖的,到家就能见面。”大白张开翅膀,抱住小白安慰道。
两只鸟依依不舍磨蹭了很久,大白方才扇动翅膀飞走,小白扑到窗边,眼巴巴地看着飞远的大白。
“走吧。”摸摸小白脑袋,让它跳上手臂,贺兰背上书包,一手提篮子,回家去。
到达g市已是深夜,小郑把贺兰送到住宅楼楼下,等贺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道,小郑掏出手机,翻到老板一项,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尽现,最终却没按下拨打。
次日清晨,曾玲发现贺兰回家,又惊又喜,马上下厨为女儿做几个爱吃的早点,又催促贺老爹到两条街外的点心铺买生肉包。
贺兰偷偷把贺老爹拖到一边,贺老爹一手捉生肉包,一手捉一把鸟食,满脸的不乐意。
“我说件事,上次我托小灰小笨留给你的消息,我找到地里的东西。”贺兰刻意强调了一下,“卖钱了。”
贺老爹继续啃生肉包,“有主的?”
有主?贺兰不懂,老富商算是那陶罐里东西的主人吧。
贺兰嗯了一声,贺老爹立即举起油腻腻的手,往贺兰头上招呼,“没钱不会找家里要?啊!谁教你的?谁让你害人死后不得安宁的?”
贺兰左闪右躲,“什么害人死后不得安宁,那是富商的藏银。伶町岛的大山雀说的。”
贺老爹手一顿,“那你说是有主的。”
“藏东西的富商不就是主吗?”
贺老爹低头继续啃生肉包,不答话。贺兰抽出纸巾,擦擦额头的油剂,心里不由怨念,有主没主的?老爹哪里学来的词。
“买了这个数。”贺兰摇摇四根手指。贺老爹掀掀眼皮,嗯了一声。
贺兰不死心,凑近一点,“四十万。”贺老爹眼皮掀开多一点,仅多一点点,继续啃包子。
贺兰扁扁嘴,老爹这算是视钱财如粪土吗?“帮忙找个理由和妈说一声,我怕吓着她。”
“老婆,女儿中双色球了。”贺兰话音刚落,贺老爹扯开嗓子冲厨房嚷嚷。
“什么,什么双色球。”曾玲一手拿铲子,身上围围裙,急急跑出来,“你嚷嚷什么啊?”
“女儿中大奖了,两注赢了40万。”贺老爹油腻腻的手指一拐弯,准确无误落到贺兰面前。
“花那个钱干什么,不是教你不要贪图意外之财,要脚踏实地。”
“妈,那是福利彩票,即使不中,也算是做善事。”毫无心理准备被贺老爹推出来的贺兰讨好地说。
“哪期的,我看看。”曾玲边说边伸手要彩票。
贺兰哪里有彩票给她,赶紧撒谎说已经兑换了。曾玲将信将疑,“你不会在外面干坏事了吧?”
“就你女儿那模样,能干什么坏事。”贺老爹边说边伸手拿第二只包子。
曾玲朝贺老爹手背一拍,“有你这样说女儿的。先吃早餐,边吃边说。”说完,还瞪贺老爹一眼。等曾玲背过身,贺老爹冲贺兰挤眉弄眼,一脸“看,我把你妈搞掂。”
贺兰胡诌两句自己中彩票经过,接着提出想新买一间带小区的电梯房,最好是大三房那种。曾玲想想,女儿已经大了,以后带女婿,孙子回家,现在的房子明显不够住,还有,自己和贺老爹年龄大,腿脚越来越不灵便,长远考虑还是电梯房好。
贺老爹不插嘴,只顾吃包子,时不时回头给窗边的鸟儿加两把吃的。
一家人商量出结论,接下来看房,买房过程进行得相当顺利。曾玲看中店铺附近一栋去年盖好的小区电梯房,12层的,顶层照例送天台花园。小区绿化率高,有露天的,小朋友玩的娱乐设施;还有遮阳遮雨的棚子,底下一排花园木椅,老人家傍晚乘凉,聊天很方便。房子带三个房间,两个大阳台,送精装修和全套厨具,只需要添置家具,床铺就可以入住。房价比四十万多点,曾玲想让贺兰自己把钱留着,贺兰不愿,坚持拿出四十万。曾玲随了贺兰,但房产证的名字坚持写“贺兰”。
买下房子,曾玲和贺兰天天到家具商场打转,贺老爹仍然照看那不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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