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高举军刀的吴涵和孙普,在方木的眼中合二为一。
不管你是谁。我想,做个了断吧。
方木扣动了扳机。
孙普的额头上霎时出现了一个小洞,他的头仿佛被猛击一掌似的向后仰去,几乎是同时,一股红白相间的东西从脑后喷涌而出。
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叮”,一只黄铜弹壳轻轻地落在地上。
直到枪声的回响在7号监房里慢慢消失,邰伟大张的嘴依旧没有合上。
方木缓缓放下枪,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样。他看看仍在地上抽搐的孙普,
转身打开手铐,扶住全身僵直的邰伟。
他尽量躲开邰伟疑惑、惊惧的眼神,轻声说:
“走吧,我们离开这儿。”
正文 尾声
尾声
在J市看守所里,方木踏踏实实地睡了几天好觉。(炫*书*网*整*理)无梦。
在他的要求下,邰伟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监房。每天的吃食都从外面的饭店送进来,方木能看到当天的报纸,每天还有一盒中华烟。
闲暇的时候,方木就坐在铁床上,透过墙上的小窗,静静地看着白云流转,日月更替。
偶尔会想起那些人,那些事。只是方木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似乎再难有什么事在他的心中掀起波澜。
原来杀人,也不过如此。
几天后,公安机关在孙普的家里发现大量物证,证实孙普是系列杀人案的凶手,采专人去J大通报了案件情况,孟凡哲的冤情得以洗清。同时认定方木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案件撤销。邰伟的证词起了关键作用。
方木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参加乔老师的追悼会。
邰伟来接方木出看守所。
那是一个大晴天。方木走出看守所大门的时候,太阳刚好照在头顶。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浑身麻酥酥的很舒服,方木忍不住像其他人那样美美地抻了个懒腰。
在车上,邰伟一言不发地帮助方木清理个人物品,包括那支钢笔。方木把钢笔拿在手里反复端详了好久,最后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邰伟看着他,忽然问道:“你是故意那么做的对么?”他指指那支钢笔,“那只是支普通的钢笔。”
方木没有回答他。他知道邰伟作证地时候没有提钢笔的事情。
邰伟见他不回答,也没有多问,沉默着发动了汽车。
开到信口的时候,邰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哦,对了。”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子,“我把这个给你要回来了。”
他把手伸过来,掌心里平躺着那把军刀。
方木没有马上去接。默默地看了它几秒钟之后,伸手抓了过来。
“我走了。”他低声说了一句。就跳下汽车。
走了几步,邰伟在身后“哎”了一声。
这家伙怎么老是这样。
方木转过身,看见邰伟正皱着眉头盯着他的眼睛。
良久,他开口问道: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建议你做个警察?”
“嗯。”
邰伟低下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几秒钟后,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起头。
“我收回我的话。”
说完。他就发动汽车,开走了。
方木看着吉普车消失在远处,兴笑,转身走进了信。
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已经考完试地学生迫不及待地拉着大小的包裹,直奔火车站。方木在归心似箭地人群中,慢慢走向南苑五舍。
回到304寝室里,方木坐在床上,看见桌子上依然放着成堆的资料。伸手摸过去,满手的灰尘。
方木静静地坐了一会,开始动手收拾东西。
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也就没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下午就去研究生处申请去别的宿舍楼。
方木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他拍拍满手的灰尘,拿着脸盆和毛巾。拉开门。
嗯?
走廊里站着很多人,杜宇也在。大家都看着从寝室里走出来地方木。
方木不由得愣了。
杜宇走过来,站到方木面前,默默地看了他几秒钟,又扭过头看看304寝室。
“你在收拾东西?”他转过脸看着方木,“要离开这里么?”
“嗯。”方木不想多说,侧身绕过杜宇。
“喂!”杜宇在身后说,“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呢?”
方木转过身,“什么?”
杜宇冷着脸,“你答应过我。找到凶手的时候第一个告诉我。”
方木愣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就走。
“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么?”
方木忍不住想问“你还想怎么样?”可是转过身。看见杜宇正盯着他,兴。
“如果,又出现一个像孙普那样的人,我们该怎么办?”他拍拍身边的邹团结,邹团结心领神会地冲方木做了个鬼脸,招呼身边的几个同学钻进了304寝室。
杜宇还是那样看着方木,“所以,留下来吧。”
他慢慢走向方木,身边是忙碌着把方木的行李搬进313寝室的同学们。
杜宇站在方木面前,忽然一拳砸向方木地肩窝。
“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上午接到了刘建军的电话,他恢复得很好,估计很快就能回来了。”
两个月后。
今年的冬天结束的很早。还穿着棉衣的方木走在市师大校园里,很快就满身是汗。
刚刚接到刘建军的短信,他快乐地告诉方木自己已经能慢慢地走了。方木嗅着空气中好闻地花粉味道,感觉心情像今天的天气一样。
静湖已经解冻了,能看见轻纱般的水雾在湖面上旋转、飘荡。方木看看湖对岸,那里原来栽种着一排柳树,现在是一间学生商店,门口的大喇叭正放着一首熟悉的歌:《海阔天空》。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方木在岸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想起两年起自己拄着拐杖的样子,不觉失笑。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谁共我……”
他从口袋里掏出军刀,细细地端详着它。
墨绿色的刀柄,底端曾被烧化的地方略有起伏,现在已经被摩挲得光滑铮亮。
打开来,锋利的刀刃在正午地日光下闪出猎猎寒光。方木地拇指在刀刃上轻轻地来回刮着,沙沙的感觉。
它曾经跟着它地两任主人,见证了太多的事情。当年在那条简陋的生产线里渐渐成型的时候,它恐怕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丰富的阅历。
而此时,它默契地躺在方木的手里,愉快地接受着主人的把玩,似乎已经忘了它在另两个人手里的时候,是多么的凶相毕现。
刀,始终是刀。为什么要让它承载这么多东西呢?
方木轻轻的兴笑,懂得承载的,只是我们自己而已。
方木站起身,掂掂手里的军刀,忽然一扬手。
军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扑通一声落入湖水中。湖水激起小小的涟漪,可是很快,又平静如初。
再见,吴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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