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眼一看刘临风的马还在树上拴着,不用猜也知他去了哪里,拐去小巷子,径自去寻。
大青山,山旮旯里坐落着一破道观,名为向阳观,此观只有一个老道士和一个小道士,香火供奉除了山下的几个村落,便再没有其他人。
也亏得老道士和小道士都是勤劳的人,自己种菜收菜,自给自足,小日子过的也甚是逍遥。
安山虎目拧着,面对着牌匾上都长了蜘蛛网的破观,心情一落千丈,质问骨笛道:“那元虚道长真在此处修行?莫不是你找错了吧。”
赛神仙双眉紧蹙,道:“我师父曾被先皇封赐为大国师,我被他收在身边做弟子的时候,观他生活讲究,衣,非锦不穿;食,非精细不吃;屋子,非琼楼玉宇不住,先皇曾专为他在宫中造了一座天墟观;出门,非鎏金马车不坐,一个如此讲究的人,竟会住在这等简陋的地方?骨笛,你当真没弄错?”
穿着黑斗篷的骨笛阴测测笑了笑,“是与不是,我们进去便知。”
“走!大王等不得。”安山命令后面抬轿子的八人,道:“跟上来。”
观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从里头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第一眼相见,这小道士就咋呼一声扑了上来,大喝一声:“站住!”
安山等人驻足不前,不解这小道士为何叫停。
小道士推开安山的大脚,小心翼翼的把被踩到的一棵小细葱扶正,对安山等人没好脸色道:“这可是我师父最爱的一棵小葱,你们把它踩死了,我师父要找你们拼命的。”
安山张大了嘴,赛神仙瞪凸了眼睛,纷纷盯着那棵,据说是大国师最爱的一棵小葱,但见小葱耷拉着泛黄干枯的尾巴,蔫蔫巴巴,一副好久没喝过水的模样,二个大男人咽了咽口水,轻手轻脚的后退一步,远离那片菜田。
“赛神仙,你师父这癖好真是与众不同啊。”安山嫌弃的又看了一眼那干巴巴的小细葱。
“呔!你这粗汉子懂什么,我家师父既然喜欢这小葱,那自然有他的道理,因果循环,说不定这小葱前世就救过我师父的命呢,故而,到了这一世,我师父才会对它特别些。”
赛神仙干咳一声,上前一步,对小道士道:“师弟,你莫要闹了……”
“呔!谁是你师弟!每年来认我为师兄的都不知凡几,你倒来认本尊为师弟,好不知礼,快快下山去吧。”小道士趾高气扬,傲然如雄。
安山拍着赛神仙的肩膀哈哈大笑,指着面前的小不点,又指着七尺男儿西门无极,“这是你师兄,快,上去叫人。”
“滚一边去。”赛神仙没好气道。
“咳,师、师兄,敢问师父可在,师弟找师父有要事相求。”赛神仙再度弓腰施礼。
小道士眼中含笑,一张肥肥的小脸,慈光普渡,嘴上却道:“你不过是师父路上相遇,见你可怜指点一二的路人,还敢与我称师兄师弟,脸皮忒厚。”
赛神仙面子挂不住,尴尬的嘴角抽搐,可他对元虚道长实在推崇,腰一弯到底,越发谦卑,“还望师兄指点,师父他老人家现在的去处。我家大王命在旦夕,需要他的救助。”
“罢、罢、罢。”小道士背手在后,脸浮慈悲笑,双手一并,回礼道:“师弟请抬起头来吧。你之所请,师父早已算到,你稍安勿躁。你轿中那位贵人,必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便是他所思所想之事,再过三年也能有所转圜,莫要急在一时。”
“师兄!师父可是承认无极了吗?”赛神仙激动的道。
小道士微微扬唇,仿若那曾经拈花与佛祖相视而笑的迦叶尊者。
一切尽在不言中。
西门无极却激动的流了泪,跪在地上,对着那小道士便磕了一个头。
小道士欣然受他半礼,道:“你们把他抬进大殿吧,二年之后再来接他。”
“二年!这不行!”安山惊愕。
☆、脱贫致富奔小康 第090章 消失的小道士
青蝉抱树啼鸣,残阳半落垂柳。舒殢殩獍
一道残晖打在济世生药行的牌匾上,像佛光普照似的,到真显得那白底黑子的匾额有那么几分悬壶济世的意味,这也是于家药行名字的由来。
乔木看了一眼便进了门,里面掌柜的正拄头在柜台上打盹,几个伙计聚集在一起赌色子玩。
“掌柜的,刘三郎可来你们这里了吗?”乔木敲了敲桌面把他叫醒。
这掌柜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里的眼屎,立马陪上笑脸道:“呦,是故人庄的夏二娘子啊。”
“是。”乔木笑道,“刘三郎可在你们这里?”
“在、在,三公子陪着我们家大郎君在后院仓库点药材的数量呢。进门来的时候正生着气,也不知谁敢给他气受。夏二娘子你随我来。”掌柜的道。
“有劳了。”
通着后院的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穿着石榴裙的妙龄小娘子,还是乔木认识的,不是那上官翠羽又是哪个。
“是你,你又来干甚,这里可不欢迎你。”上官翠羽没给乔木好脸色。
“来这里自然是找刘三郎,至于欢迎还是不欢迎我,也由不得你管,还是等你成了于子归的正室夫人之后你再来多管闲事吧。”
“牙尖嘴利,我不和你一介村姑一般见识。”她翻了乔木一眼,本是想回去的,她又改了主意,不耐烦道:“我领你进去吧,省得你到处乱逛。”
“多谢。”乔木道,并未往其他地方想。
二人初相识便不甚愉快,且别说乔木还打了她一次,这仇怨算是早早就结下了,乔木并非良善女子,根本不在意是否能与她和解,故此,一路上二人之间都冰凉凉的。
乔木想着上次打了她之后,于家并未来找她麻烦,诚然有刘三郎护着是一方面,她占理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上官翠羽是孤女的缘故,寄居在姑母家,没有至亲真心护着,处处要看人脸色过日子,她的处境也不是有多好。
这样的境况下竟还是那样娇蛮跋扈,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出奇的是,上官翠羽似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不知何时走在前面的她放慢了脚步,与乔木并肩而走,冷睨了乔木一眼,把她此时的穿着打扮看了一下,阴阳怪气道:“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第一次见你时,你还穿着破衣烂衫,这才过去多久,你连玉钗绫罗都有了,你笼络男人的手段当真无敌,只怕那扬州城第一舞姬流云也比不过你吧。”
“风水轮流转,一霎贫穷一霎富贵,我想阻止也不能啊,你难道是羡慕嫉妒恨?”乔木欣然笑道。
别人既然说话酸掉牙,刻薄人,她自然不会示弱,愚蠢的人才谦虚才惶恐,事实已定,便拿出那一份从容淡定,高傲自然来,让羡慕嫉妒恨的人更加羡慕嫉妒恨去。
“脸皮真厚。”上官翠羽被她噎住,气的胸腔鼓鼓,少顷她又自怨自艾道:“你是不是很得意,你打了我,竟然没有人给我报仇。”
“自然得意,这让我想起,你也不过是一孤女而已,与你相比,我父母俱全,兄弟姐妹俱全,真是幸福。”乔木笑,让上官翠羽恨不得捶她一顿。
忍了忍,她眼眶红了起来,帕子捂住眼角,啼哭道:“你是不是想不通我一介孤女为什么做事那样嚣张,不知收敛。”
她呜呜哭的更厉害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那吝啬小气的姑母霸占了我父母留给我的家财,对我除了嘴上说说,从不真正关心我到底在府里生活的怎样,我若再不拿出点脾气来,只怕要被那起子下人欺负死了。”
“哦,那你真是可怜呐。”乔木不疼不痒的道。
“喂,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上官翠羽小脚一跺,气不平道。
“你已经沦落到需要别人的同情心度日了吗?”乔木讽笑,“诚然,如果同情心真的能带给你实质性的改变,那么你尽可以把自己扮成小可怜,见人就说起自己的悲惨际遇。”
“你什么意思?”上官翠羽红着眼睛瞪乔木。
“没什么意思。只是奉劝你一句,示人以弱这种手段偶尔用一次也便罢了,若是常常摆出这种姿态就惹人厌烦了。尤其,女人看女人的时候,这种姿态让人厌恶。女人们啊,天生就是仇敌。”
上官翠羽被乔木说的脸红,止了泪,沉默下去。
“不愧是扬州城最大的药行,后院也这样气派,我的故人庄与之相比到底要弱了几分,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乔木看着眼前的建筑淡淡道。
“你的野心还真大。”上官翠羽别扭的道。
“女人的野心用到正地方未尝不好。”
上官翠羽斜眼看她,哼了一声,推开一扇门道:“仓库那种地方不是你一个外人能去看的,你先在这里等着吧,表哥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便转身离去。
乔木把两扇门都推开,让外头的阳光洒进来,便见屋内陈设温馨,墙上挂着些花鸟字画,有矮榻有桌椅,靠东边的一面纱帘后头,隐隐可见一张大床,显见这是一所居室。
这药行的主人是于子归,能在这后院用得起这样一处地方的,自然是他。
乔木淡淡沉思,暗忖那上官翠羽的用心。
观她平常举止乃将于子归视为己有,又怎么会让别的女人随意进入于子归的居处,这太奇怪了。
玩的到底是什么把戏?今日她来此乃是即兴,并非和谁约好的,纵然是陷害也来不及布局,想至此,她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起来。
“半夏,你把这些药材押运至码头仓库,我明日就启程亲自押送到长安。”
“是,小的这就去。”
说话声从敞开的窗户传了进来,不一会儿于子归便进来了,边解着衣衫系带边往里头走。
乔木就那么看着他,直到他一转头看见乔木,顿时止了动作,“你、你怎么在这里。”
边说边忙把系带又系回去。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乔木笑睨着他道。
“有了三郎之后,我并不以为你还看得上我。”于子归嘲讽她道。
“咦?你那么有自知之明啊。”乔木恍然大悟。
于子归告诫自己不能和一介女流一般见识,便道:“你一个女子白日入得男人的房间成何体统,还不快出去。”
“这真的是你的卧房吗?怎么会被用来待客?”乔木故作不解。“我可是被你那表妹亲自领进来的呢,难道这里不是用来待客的地方吗?”
“你莫要说谎,翠羽不会那么不知分寸。”于子归脸色难看道。
“总归你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管我说什么你们总能颠倒黑白,罢了,我这便走就是。”乔木放下茶杯,作势起身。
“慢着。”于子归冷言冷语道:“既然你对我无心,那么便请你回去告诉你的那些亲戚,我于家和你们夏家早已经没有姻亲关系,你让他们莫要再来胡搅蛮缠。”
“是谁又去赖上你了。”乔木想了想,“哦,除了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我就没有什么亲戚了,你指的是谁呢?”
“夏金树难道不是你大伯,你休要狡辩。”于子归生气道。
“难道你不知早八百年我家与他家就闹翻了吗,你让我转告可是找错人了。”乔木笑的很欠揍。
于子归气狠了,上前一步猛的抓住乔木的手臂,“你到底想怎么样,一开始缠上我的是你,转眼琵琶别抱的还是你,我承认,你这招欲擒故纵之计已经成功了。你的奸计得逞了,我日日夜夜在想着你,你还想怎样。”
“呃……”乔木被他的话惊了惊。
挣了挣没挣脱他的钳制,便尴尬道:“你放手,有话咱们好好说,你要冷静点才好。”
“我再也冷静不了,每日看着你与三郎进进出出,我早就受够了。”他一把抱住乔木,低下头来嗅闻乔木的发香。
“等等,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乔木使劲歪着脑袋和他保持着那一米米空隙的距离。
于子归认命似的叹息一声,摸着乔木的头宠溺道:“我知你羞涩,不好对我表白心迹,没关系,我心里都清楚的狠。以前你在药行门口堵我的那份情我不懂,还曲解你的情意,认为你不知羞耻,不过我现在已经懂了,从你那日在我家门口当着街坊邻居的面亲我开始。”
想起那一日的刺激,他脸色微微发红,越发紧的抱着乔木,觉得此时真是岁月静好,美丽极了。
“你先放开我。”乔木吐出一口浊气,无奈道。
“再让我抱你一会儿。我很早就想这么拥你入怀了,只是那时我还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你本是被我嫌弃的一文不值的一个女子,可转眼我又对你萌生情丝。”他苦笑,“我这是不是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好,你说什么都对,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乔木温声软语的劝说他。
“是我唐突了。”他温润的眉眼舒展,慢慢放开乔木。
待他一放手,乔木便立即躲出去老远,对他铿锵有声道:“你听着,不管以前的我对你如何,今日的以及以后的我都不会喜欢你,你为人太过精明,斤斤计较,我确确实实不喜欢,我怕有朝一日,你连对一个女人放多少感情都要论斤称量过之后才施行。你喜欢我,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并非贤妻良母,我不安于室,不适合你。”
于子归的心一下凉了,转瞬便怒火中烧,“你喜欢上三郎了是吗?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靠!”乔木轻声爆粗口,“现在和你说不清楚,你还是冷静一点吧,我先走了。我今日来本就不是找你的,刘三郎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回故人庄用膳去了,他一时若见不着我又要胡闹。我先走了。”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乔木一溜烟跑了。
心里禁不住嘀咕,没想到于子归动情之后是这样的不可理喻。
慢着,这事情不对吧,于子归外热内冷,理智过人,纵然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这样激动吧。这对表兄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傻瓜才会以为夏乔木这女鬼是爱情至上的人呢,她自嘲的想。
不过,以表里不一来推断于子归的话,也勉强说得过去。算了,和他又没有利益冲突,总不会被他害。
乔木走后,于子归面浮微笑,低喃道:“没想到最了解我的竟是你。求你为妇这个决定没有错,娶你比娶一个所谓的名门千金来的更实惠。故人庄与药行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三郎却要考明经,呵,你此时跑了又有何用,我们来日方长。”
回到故人庄的时候,残阳最后的余晖已隐没远山。
刘临风晚膳没用就被他老子派来的管家给逮了回去,临走给他打包了一食盒他爱吃的点心,省的他回去又找自家厨娘的麻烦,当然少不了要给刘别驾以及刘于氏准备他们爱吃的菜,狐假虎威,老虎的毛儿定要给捋顺了才好呢。
入夜,客人都走了,累了一天的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瞎眼阿婆开口便问了:“玉树啊,你大哥那事你打算怎么办。我看咱们这酒楼生意好的很,倒是缺几个跑堂的伙计,不若让你大哥和大侄子来帮帮忙吧。银树我是不担心的,他自小就鬼精鬼精的,多大点的时候就知道往家里扒拉东西,是属貔貅的,从来只吃不吐,他手里有东西,不需要我当娘的操心。”
夏玉树拿眼睛看乔木,乔木低头吃菜装作没看见。
小麦看乔木稳坐如泰山,她面上一喜,就通通快快的把她最爱的那道鸡肉片扒拉到自己跟前吃起来。
“三姐,你把鸡肉片都弄到自己跟前去了,我们吃什么啊。”禾苗一摔筷子,发脾气道。
“你脾气大了啊,敢在饭桌上摔筷子,这还没考上状元郎呢,要是考上了,你还不知把尾巴翘到哪里去了呢,不就是提携了家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那都是你应该做的。”
“三姐,你满嘴里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谁知道她阴阳怪气的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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