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晚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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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晚照残-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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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兀自沉思,自然不曾瞧见,她方才那轻轻一望引来的视线。天耀帝初见她神色间不显得如何憔悴,与青若宁对答更是不卑不亢心中不觉欢喜,可此刻再细细凝睇,却是神色迷离,眉心含忧,竟是受相思所困的情态!
  一时只觉胸中似有火烧灼痛莫名,又似有滔天怒焰不待发作,天耀帝却忽而转过一念,她分明如此担心着祁恒逍何以竟能如此沉得住气,莫非……莫非她果然欲破如今这局?便是如此,她又何以确信自己就不会趁机除去手握军权的皇弟?
  莫非……他们当真心灵相通?
  琉璃杯中的液体一晃几乎翻了出来,饶是天耀帝克制地厉害脸色也不由有些微沉,不觉间,他忆起那一日,逍亲王连夜觐见……
  ……
  ……
  “臣弟特来请罪。”
  见到自己桀骜不驯的弟弟,半句不多直直跪在地上,天耀帝的眸中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逍弟何罪之有?”
  “欺君大罪。”
  “欺君大罪?”
  祁恒逍一派泰然对上天耀帝深沉难测的褐眸,轻声一叹:“皇兄圣明,事无巨细又岂能相瞒?”素月道出天耀帝不同以往的言行,他便知兄皇定是已知真相,他不愿素月担忧,更不愿将这一切再交与她来面对,他是她的夫,天塌地陷自然由他承担!
  “英明?呵呵……”天耀帝忽而大笑起来,止了笑那一刹却是怒不可遏,“你真是朕的好弟弟,瞒了朕整整五年不说,到如今朕的妻儿竟全成了你的了!”
  言到此,只觉有一股怨毒森森逼人,天耀帝猛然将案上一只白玉雕的麒麟镇纸,向地上跪着的亲弟砸了过去,祁恒逍却是不闪不避,生生受了这一下,霎时额头一道鲜血沿着刚毅的脸颊流下,滴落与地。
  “欺瞒皇兄,却是臣弟之过,事到如今也无可辩驳,只是……”祁恒逍顿了顿,抬头直直望向天耀帝:“皇兄,你……你放过她吧。”
  “你……说什么?”天耀帝望向自己唯一的同胞手足,那面容与自己有着四分相仿,那琥珀的眸中不含半点心虚愧疚,沉静透亮。他忽而想笑,自己自幼照顾看护的弟弟,自己唯一的手足至亲,他们同经患难历生死,可此刻却就这么跪着,声声恳求自己放过自己的妻子?!
  “你知不知道泰儿朕的骨肉,她……是朕的妻子?”
  “泰儿的确是皇兄你的骨肉,可……素月已不再是你的妻子。”
  “一派胡言!”天耀帝厉声,却是心中一痛。
  “皇兄,她的性子最了解的人应该是你啊。”祁恒逍淡淡一笑,那笑却是痛楚难当:“她那孤高刚毅的性子,从来宁折不弯。当日她宁可以命来断,如今便……绝不会在回头相望了。”
  “她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朕昭告天下的皇后!”
  “皇兄所说的凤国公主,大祁元后凤遥夕,可她已从云台之上跳了下去,不是么?”
  “你……”猛然一个跃身,天耀帝狠狠拽着祁恒逍的衣领将他拖起,冷声道:“你以为朕不知你的心思?告诉你,朕早在五年前就知道!”
  “皇兄圣烛明照,臣弟那点心思又怎能瞒过皇兄?”祁恒逍言及此却也是微微动了气,“可为何皇兄看的透天下人的心思,偏偏就瞧不清自己枕边人的心?!”
  天耀帝一怔,手蓦然松开,不是,他不是不明白遥夕的心,只是……只是……
  “皇兄,已然五年了,她……她能再世为人一次,却未必有第二次了,何况这些年,皇兄你不是也过得很好么?既如此,既如此何不放过她……”
  过的很好,千秋功业寂寞身,他过的很好么?
  “皇兄,素月她……她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以中原万民为重,根本不可能对您或是对大祁有半点伤害,你该清楚的不是么?”
  他清楚?
  天耀帝只觉心疼的已然有些木然,却是冷笑一声道:“你凭什么要朕放过她,又凭什么说她不会对大祁不利。”
  “皇兄。”祁恒逍咬了咬牙,又跪倒于地:“臣弟愿与皇兄打一个赌,赌她定以大局为重。”
  “赌?”天耀帝沉吟半晌,却是勾唇笑了笑道:“朕便与你打这个赌,若是赢了朕便放你们海阔天空,可你若是输了,朕的妻儿仍然还是朕的妻儿!”
  祁恒逍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不能拿素月做赌注,只是若是赢了,请你再也不要怀疑伤害素月了,至于其他……我答应要陪她一起面对,不能食言。”
  天耀帝一颤,忆及那一日林素月的话……
  ‘我绝不会以爱他、护他为名,去给予他最大的伤害。我爱他,愿与他共生同死,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也携手共度不离不弃。’
  原来时光流逝间,与她心意相通的人竟不在是自己了么……
  这一霎,天耀帝只觉心痛的厉害,远胜过以往任何时候,甚至比那时亲眼看着她从瑶台跳落更痛上百倍!
  原来失去,不是生死相隔,而是她分明近在咫尺,可心却远在天涯,再难触到……
  ********
  “娘娘,贵妃娘娘您怎么了!”
  宫女惊慌失措的呼喊令天耀帝回神,他冷冷望了眼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的青若宁,下一刻,却换做惊怒之态:“宣御医!”
  天耀帝立起,恨声道:“给朕彻查,朕要看看是何人竟敢在庆宴之上,毒杀贵妃!”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初中同学小聚 所以发晚了 不过人家有多写了点 对手指……啦啦啦 还素要花花…… 话说快完结的心情真微妙……

  内外

  “你……安心去吧。”
  宣召而来的太医此刻却是跪在外间,殿内天耀帝背对着床榻负手而立,出声三分冷淡,七分漠然。
  “陛下,您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晓那酒里……” 她的君主,她的夫君就站在那儿静静等待这自己的死亡,不曾叫哪怕一个太医入内替自己医治,世道如今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朕会以贵妃之礼安葬于你,葬于西郊侧陵。”
  “呵……原来……原来陛下连皇陵都不愿让臣妾入。”
  青若宁原本粉嫩的脸此刻苍白如纸,碧色的眸瞳许是因为中毒的缘故放地极大,朱唇那不断溢出的鲜红色液体却与之前盛装时抹上的胭脂同色,此刻笑得凄厉,眸生碧辉,乍一看近似鬼魅。“陛下,为什么,究竟这是……这是为什么?”
  “爱妃,你难道不知么?”
  如冰的言语令青若宁一颤,而后忽而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原来陛下已然知晓了,哈哈,只是,事到如今纵然你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莫非……陛下你要为她出气不成?”
  “你以为朕今日才知么?”天耀帝冷笑一声,“那一日你与朕的好丞相的话朕虽是听得明白,可若是朕愿意,又何必今日才听?”
  “原来……”青若宁【炫】恍【书】然【网】大悟的样子,那疯狂的笑意不在,却是满脸讽刺,“原来天纵英明的陛下也……也会害怕,害怕地……”她勉力支起了头,目光森然逼人,“害怕的,竟会……这么多年不敢面对!”
  天耀帝闻言脸色木然无波的神色终于变了变,转身走至榻旁,见这昔日美艳无比的女人满是恨意地仇视着自己,忽而笑了笑,柔声道:“若宁,你或许说的不错,朕素来觉得天下之事尽在掌控,可……”
  ‘祁恒煦,你我缘尽了。’
  ‘愿来生,你我休要再见……’
  当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消散在千屻峭壁茫茫烟云间……
  天耀帝怔怔松开握着的手,在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有些东西不论多么急切地想要握紧,依旧会如流沙般从掌心滑落。
  不曾想天耀帝会这般答,青若宁一时间仿若失了三魂六魄一般,喃喃道:“怎么会,怎会……”
  “当年的事,虽有你的缘故,但终究错得最厉害的人……”当年那原本是他与她的事,若他不是天下之主,若她仍是那个笑看苍穹的少女,结局会不会不惨烈如斯?“朕信她也不曾将此事算在你的头上。”
  “不错……”青若宁吃吃笑道:“因为你们都一样,眼中根本没有……像我这种卑微的人。”
  “卑微?”他们眼中并无他人,只因他们当初眼中只有彼此,天耀帝想到此竟忍不住浮出一丝笑意,只是转眼间那笑容又淡了去,如今她眼里的那个人……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青若宁的秀发,那只如白玉一般的手却停在了青若宁的额头,掌心传来的森森寒意,青若宁却没有一丝惧怕,“臣妾这就要下去见她了,咳咳……呵,陛下……陛下可有什么话,要臣妾带的?”
  “你见不到她的。”
  “……什……什么?”
  天耀帝的嗓音太轻太柔,青若宁又是力气将尽竟是不曾听清,可来不及再问,额上的掌一沉,比夜更深的黑暗徒然袭来,那一刹,青若宁蓦然惊恐却是回不了头了,只能任由自己被黑暗侵蚀。
  朦胧间,铺天盖地的红色……
  那是许久许久以前,那个要远嫁的人揭开红盖,对自己灿烂一笑道,‘若宁,此番嫁与祁国虽是无奈之举。不过重回祁国你不需忧惧,只要本公主在,祁国谁都不敢为难于你!’
  公主您,其实是第一个护若宁之人……
  眼睁睁看着青若宁满嘴鲜血,咽下了气,天耀帝才撤了手,冷声道:“御医。”
  内侍立时传御医入内,走在最前头的御医史乃众御医之首,自然是经于世故的,一瞧眼前这场景竟连上去把个脉都不曾,便跪下大呼道:“贵妃娘娘中毒太深已然去了,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后头的御医一瞅这状况,自然是跟着跪倒了一片,纷纷叩头请罪。
  天耀帝叹息道:“贵妃宾天朕心甚痛。”声猛然一厉,“传朕令严加审问席间伺候的所有宫女内侍,定要查出真凶以告慰贵妃在天之灵!”
  *******
  守卫的人果然增多了。
  赫漠皱了皱眉,庆宴上那贵妃突然中毒,虽然天耀帝不曾表示过一星半点对北狄的疑心,但驰骋草原多年,不知几多危难,他下意识便觉要大事不好,立时收拾妥当立时便预备回北狄。不料,居然戒严地那么快!他原以为,怎的那贵妃既是天耀帝的宠妃,救治她也可拖延些时候,真是不曾料到……
  天耀帝果不简单,如今看来,倒似他在别人局中,说不得要拼上一拼,怎的也要离开!
  想着赫漠转过身,足下运力猛然向云台方向飞奔而去,那儿是守备最弱之处,云台虽立于悬崖峭壁之上,但绕过云台总有些小道可寻,纵然再如何陡峭,呵,想他也曾徒手怕过北狄的岩山,又有何惧?
  只是,方至云台却不由一怔,那里一个欣长的身影背对着月华显得几分萧瑟,知他到来,转过身来淡淡一笑:“王子总算到了。”
  “公子,这是在等本王子?”赫漠挑眉看着眼前这个助了他多年,却心思始终莫测的人,“公子如何知晓,本王子会来此?”
  靖池毓瞟了眼一身黑衣的赫漠,唇角翘了翘,“猜到的人并非在下,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赫漠皱了皱眉,背后忽而传来极轻却清晰异常的脚步声。赫漠侧过身去,却是讶然,“是你?”
  一身淡紫的衣群素雅中却又显出清新,凤眸莹黑,柳眉轻扫,不是林素月却是谁。
  “赫漠王子。”林素月一步步走至靖池毓身侧,停下步来道:“或者我该叫您一声北狄大王。”
  “侧妃娘娘……在说笑?”赫漠笑道:“只是这个玩笑……未免太大了些。”
  “呵,这称呼虽然算不得名至,却乃实归。”林素月眸静若水,没有一丝波澜,但许是月洒银辉,那清灵身影竟无端透出一丝寒意来。
  “赫漠王子瞒天瞒地,竟将天下人都做了傻子愚弄。” 靖池毓冷笑一声:“说来有件趣事,王子三年前出征,北狄王那时上猎场打头狮子也没有任何问题,可等王子获胜归来军权在握,却就开始缠绵病榻了。”
  “那时领兵主将乃是我二哥王后嫡子,本王子不过是个副统领何况一归国便交出了兵权。”赫漠耸了耸肩,很是无辜的模样。
  “不错所以天下才无人察觉。”林素月直视着赫漠,道:“不过,又有件巧事,那二王子领兵,半路就得了风寒,不得不原地修养。如此一来他本该在北狄王面前丢个大人,幸好有个好弟弟替他领军打了胜仗,还一片好心将军功全数给了他,使得这个嫡子从此以后言听计从。北狄王病重他身为嫡子,又有母族势力本该掌权,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北狄大权旁落,他却胜任了挡箭牌一职。”
  “看来你们知道的真不少。”赫漠终于撕开那蛮横无礼粗野的面具,露出了个阴狠的笑容:“说来不知侧妃还记不记得,你我在云台这儿有场叫人回忆无穷的‘偶遇’。呵,说来那时亲王百般护着侧妃,叫小王我瞧着都好生感佩,可如今……”
  “如今,我自会护她周全。”靖池毓手上一晃,露出把玉扇来,挡在林素月跟前道:“你武功虽然不弱,却绝不是我的对手。”
  “侧妃好福气,先有个痴情的王爷,如今又来个痴心的公子。”满是讥讽的语调。
  林素月却不理,只道:“我本觉得很是奇怪王子你既已大权在握,又何必以身犯险,何况大祁与北狄交好多时,来大祁偷那布兵图,实在与礼不合。”
  “交好?”赫漠闻言忽而大笑道:“我北狄年年纳贡,那些牛羊果品对你大祁算不得什么,却全是我北狄民众的民脂民膏,这算什么交好,分明就是我北狄匍匐在地,臣服于你大祁!”
  “弱肉强食,本是世间的不二法则。”靖池毓冷笑一声,不屑道:“大丈夫当知能屈能伸,你既是不服,便该好好治理北狄,过来偷布兵图本是下下之策,只会徒招祸灾。”
  “呵,治理?”赫漠道:“自从与中原经商,我北狄热血男儿也皆变得贪图安逸起来,长此下去何谈富强,只怕再过些时日北狄便将不战而亡!”
  靖池毓蹙了蹙眉,道:“民求安也是常理,你也太过偏执……”
  “呵,‘高价买羊,低价买马’,天耀帝如此心机,一点点蚕食,我北狄哪还有明日可言?”
  靖池毓闻言一惊,北狄居于北面,一年旱多雨少,草树皆有限得紧。‘羊贵马贱’,如此一来,北狄民众自是养羊弃马,这般不需多时,北狄引以为傲的骑兵便会成为一场笑话!
  果然,好计谋!
  “可怜我北狄本是翱翔于九天大鹏,岂肯自折羽翼去做笼中之雀?”眼神一黯,“可惜独木难支大厦将倾,我一人知晓这些却是弦断无人听,那些自以为高贵的北狄王族都只顾眼前利益。”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所以你想破釜沉舟?”林素月挑眉。
  “呵,天耀帝铁石心肠,连那么好的结发妻子都忍心害死,若是北狄被他收服,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见过……大祁元后?”靖池毓愕然。
  “不错。”赫漠道:“大祁定国祭天之时,我曾来贺。那时我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小王子罢了,北狄使者都瞧不起我,她却亲自拿了点心于我吃。”那点心的香甜一直甜到了心里,他始终记得那人那么温暖的凤眸……
  “她拿点心给你,故意做出大祁帝后喜爱你的样子,也许是别有用心。”林素月叹息道。
  “别有用心?”赫漠一脸忿然。
  “别有用心?”靖池毓似有所悟。
  林素月顿了顿,才道:“那时北狄大王子已然成年上阵杀敌,他的母族皆是武将勇猛喜战,相较之下自然是北狄文臣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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