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的温袅才知道,赵荣轩对听澜亦是有情的。只是,他不能任听澜随着自己过着漂泊无依的日子,便只能成为憾事。
当温袅对着秦遇之控诉赵荣轩的“无情”时,秦遇之只说句,若是我,也不会让你跟着。
温袅隐隐有些懂了,却只能抱紧了秦遇之,期望永远没有这么一天。
别样朱门 「合」 第十八章 又变(二)
转眼便是十月。
夏日热气渐散,秋色慢慢染过树叶花草,带出一抹萧瑟的色彩。
温袅瞅着门口那棵掉着叶子的大树,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喊了声:“听韵!”
坐在屋外的听韵闻声走了进来,笑嘻嘻问到:“五少夫人又要接五少爷去了?”
温袅站起身,“嗯”了一声,听韵便走到衣柜,将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给温袅换上,一边笑着道:“奴婢瞅着五少爷最近的心情极好,五少夫人往门口一站,他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闻言,温袅忍不住笑了两声,抬手戳了戳她额头,说到:“你这话要是在五少爷面前说了,他不骂你才怪。”
“五少爷才不会!”听韵吐了吐舌头,笑道。
说来,自从上次温袅去门口接过一次秦遇之后,秦遇之就死皮赖脸的要求温袅天天去接自己,美名曰,一回家就看见夫人,心情会特别好。
温袅拗不过他,又或者是听澜和赵荣轩的事后,,让她格外在意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每一个时间,便也没有反驳,天天到时间了,就在门口等着。
然而,还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是因为温袅总觉得如今的幸福有些不真实,似乎有种没有发生的变化躲在幸福之后,稍不留神,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样的感觉完全出自女人所谓的第六感,温袅没有跟任何人提,确实提了也没有什么用,大概没有什么人信吧。
“五少夫人,好了。”听韵退开一步,对温袅微笑。
看着听韵一头妇人髻,温袅不由得想起被自己放了假的听澜。这人的性格果然是天生的,纵使听韵嫁了人,还是一般俏皮无二,而听澜自从赵荣轩走了,却愈发沉默了。
收回思绪,温袅抬手将发簪扶正,转身朝门外走去,一边喊了听韵跟上。
温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见秦遇之和秦南之一前一后骑了马来。
这些日子天气还不错,骑马奔走起来,会觉得凉爽无比,所以这兄弟俩都弃车乘马,看似快哉。
说来,不知道从何时起,秦南之和秦遇之的关系愈发的亲厚了。温袅对秦南之有种对兄长的温暖感,所以见到兄友弟恭自然欣然。更何况秦南之在皇帝面前可是有些地位的,若是一旦为苏寂所用,那苏寂登上皇位指日可待。
“夫人!”秦遇之远远的便看见了温袅,当下加快了马速,疾奔到门口,接着一个翻身下马,便到了温袅的面前。
温袅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不由得噗哧笑了一声,“你这是故意耍给我看呢!”
秦遇之握了温袅的手,笑道:“夫人怎么能这么说,为夫这不是怕夫人多等片刻嘛。”
温袅挑眉笑道:“都了半天了,也不差这多一会儿。”
两人说着,秦南之也到了门口,下了马,看着两人的模样,不由得也勾了勾唇,“你们俩天天见面还这么腻歪。”
秦遇之回他一眼,笑得贼兮兮的:“四哥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秦南之将马交给出来接他们的小厮,一边答道:“要是我和你们四嫂天天像你们这样,就该你和五弟妹笑话我了。”
听秦南之这么说着,温袅稍稍联想了下秦南之和范千月温情的时候,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南之还真说对了,要是他们两个冰山人物能和自己和秦遇之这样,温袅真要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府,快到四房的时候,有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视线自三人面上一扫而过,先是一一行了礼,然后到了秦南之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温袅本是没有怎么在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那个人一直在拿余光看自己,看得她有些焦燥,但仔细看去,那人又马上收回了目光。
直到一段话说完,秦南之似是极为意外地问了句:“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人点头,很是肯定的模样。
秦南之皱了皱眉,转身对秦遇之和温袅说到:“我有些事要处理,先出去一下。”
“四哥去吧”秦遇之颔首应到。
秦南之点点头,视线扫过温袅,竟让温袅察觉出一种试探的意味,顿时手不由得抖了一抖,心底泛起不安来。
“怎么了?”见温袅有些异样,秦遇之俯身而问,目带担忧。
温袅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秦遇之自从到了户部,就比之前更要忙碌几分。常常是到了晚饭才回来,天不亮便又出门。
比起秦遇之,似乎温袅更常见到的是秦南之,闲着无聊的时候,她便去四房寻范千月,扯着她聊聊天,或者借着王嫣要采办的名义出府溜达溜达。
秦邺和王嫣对此都睁只眼闭只眼,本来秦家也没有限制出府的权利,何况温袅小产的事,让他们对她格外迁就,而温袅也是个明理的人,出府也不会出现太大问题,所以就由着她去了。
连着几天阴雨后,天空终于绽晴,秋风凉爽,正适合出行。
温袅和范千月坐了秦家的马车出门,各自带了一个丫鬟,一个家丁。本来这次出门确实是要替王嫣采办点东西,但路上范千月说起润玉铺又到了些新的首饰,温袅念及之前的“连理”和“白首”,对润玉铺的东西很有些喜欢,便在采办完必需品后让家丁驾着马车就往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去了。
润玉铺是座三层小楼,远远看过去,倒是有些像酒楼,不过它的招牌够醒目,所以开了这么久,也没什么人会认错。
想必除了润玉铺,没人会把招牌用玉石打造吧。这不明摆着是炫耀么。
剔透晶莹的玉牌,光这一个招牌,就不知道是多少银子了,多少人在心底默默地呐喊,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可是,不得不说这掌柜有头脑,将一块上好玉石做了招牌,会让人觉得铺子中将有更多的珍奇珠宝。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达官贵人常常光顾的原因。
温袅和范千月进去的时候,铺子中一如既往的很多,尤其是以官家女眷为多,甚至有不少是相识的。
温袅和几位相识的女眷一一笑着打着招呼,方带着范千月进了内店,内店的东西比外面的更要精致一些,相对的价位也要高上许多,但温袅和范千月都是追求精巧的人,太普通的首饰不一定看得上,就进来瞧了瞧。
说起来,润玉铺的掌柜的范千月还算是有些认识,毕竟范家在京城也有不少商铺,多少也有些来往,所以看到范千月进来了,掌柜的便笑了笑,道:“秦四少夫人今日倒空了。”
范千月闻言笑了笑,回到:“今天陪五少夫人出来看看,听说铺子里到了一批新的首饰,就来瞧瞧。”
听到范千月的话,掌柜的视线落往温袅身上,笑着问:“想来这位就是秦五少夫人了,秦五少爷为您定做的‘白首’,您可还喜欢?”
说起白首,温袅眸中牵起温柔的笑,清波慢转,“很喜欢,还谢过掌柜的能做出那般精巧的东西。”
几人客套了一番,温袅便走到另一侧去挑选首饰,那边正好站了两个官家女子,都是一身锦衣,年纪有些大,温袅并不认识,便没有上去说话,只是兀自看着。
柜台上摆置了一些新到的玛瑙手镯,并不是温袅喜欢的材质和样子,她便一点一点往前挪,大概因为一直低头看着柜台,没注意那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这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对方。
温袅忙出声道歉,对方自也是笑着说没事,可目光一落在温袅面上,就惊讶出了声,“这不是秦家的五少夫人吗?”
温袅微愣,笑了一笑,随意聊了几句刚想抽身,却听见对方问到:“秦五少夫人知道温将军府上出了人命么?”
别样朱门 「合」 第十九章 来者不善(一)
什么?!
出了人命?!
温袅的双眼蓦然一紧,语气却还比较平稳,“我已经很久未曾回去过,并未听说过这件事,请问是谁出了事?”
见温袅虽然惊讶,但面色还算平静,那妇人并不知道她是假冒的,只当是气度使然,便回答到:“我也是听外子所说,说是有个丫鬟被人杀害在府外的巷道中。”
丫鬟?温袅微微眯眼,她对温家的丫鬟并不怎么认识,除了一个翠榕,翠榕之前是温袅的贴身丫鬟,应该不会轻易出府,想来是别的采办的小丫鬟。
“那可查出是怎么回事么?”
“这个我便不太清楚了。”妇人抱歉地笑了笑,答到。
温袅没有多说,只是谢过她。
回府的路上因为半天没有说话,被范千月追问了一番,温袅如实答来。
范千月微微点了点头,道:“人各有命,只望早些破案。”
回到府中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温袅问了问门口的人,说是秦遇之已经回来,她便也没在门口等着,径直回了屋。
刚到院中,就见秦遇之皱着眉急急走了过来,见她回来,先是松了口气,而后低着声道:“翠榕死了。”
温袅的思维还停留在温家死人之上,就下意识点点头。结果这话在耳中一转,“翠榕”的名字激得她蓦然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翠榕死了。”秦遇之重复了一遍,“之前你在温家的时候,服侍你的那个丫鬟翠榕,死了。”
温袅只觉得耳中一阵嗡嗡声,大脑空白了一分,才将翠榕的死和之前在润玉铺听到的那个消息联系到一起。
那妇人说的温家有丫鬟被人杀害,说的竟然是翠榕!
“你方才说的死去的……可是翠榕?”温袅似是不敢相信般,再问了一遍。
秦遇之以为她受到刺激,便俯下身,双手握了她的肩膀,慢慢地,放柔了声音说到:“对。昨天早上,翠榕被发现死在温府旁的一条小巷内,是被人捂住口鼻以致窒息而亡。”
温袅心头颤了颤,泛起一阵悲凉。
虽然她和翠榕并没有什么接触,甚至还不如和听澜、听韵两人来得熟络,只是,她到了温家后见到的第一个活人就是翠榕,而也是因为翠榕,她才顶替了真的温家小姐嫁到了秦府,做了这秦家的五少夫人。
说来,若不是翠榕,她也不一定遇到秦遇之,所以,翠榕也算是温袅的半个媒人。
可如今,这半个媒人竟然被人杀害了。
“可查出是谁了么?”温袅眼睫轻眨,看着秦遇之问到。
秦遇之轻轻蹙着眉,摇了摇头,“她一个丫鬟,没有什么过多的金银首饰,死后那些值钱的物件都没有丢,想来不是劫财,而经仵作检查,她也没有遭受过侵害,自然也不是劫色。”
“不是劫财,不是劫色 ,她不过一个小丫鬟,有什么值得人谋害的地方?”温袅眉头紧锁,着实想不通。
“这便是奇怪的地方。”秦遇之接过话,“我想着,这翠榕之前和你亲近,她既然受到这般事情,于情于理你也该回去一趟。如今温将军不在,温夫人一人在家,发生这样的事难免会人心惶惶,你当帮着温夫人处理一下。”
温袅抬手揉了揉发胀的额角,颔首道:“我知道。今日晚了,明天一早就去。”
“嗯。”秦遇之点了点头,接着说到:“我明天去找一下大姐夫,这是京城境内出的事,该京兆尹负责。”
“好。”
一切说完,秦遇之看着温袅疲惫的神色,不由得心头动容,微俯身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阿袅,没事的,不要多想。”
远处夕阳余晖勾勒出山峦的形状,像是用朱砂在水墨画上挑出一条线条,是一片冷色中唯一的一点暖色。
稍纵即逝。
次日一早,温袅便起了床,叫了听澜跟着自己一起往温府而去。
自从第一次归宁后,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去温府了,本来就不熟悉的地方,隔了一年的时间,愈发不熟悉了。
到了温家后,温袅先让听澜进去通报,自己则躲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这倒不是她懒,只是她这个假冒的身份,还是让周管家来接她比较安全吧。
要不,直接温老夫人好了,这样人身安全才有保障啊。
“五少夫人,下车了。”
温袅正在马车中猜想着谁会出来接她,却听见听澜已经回来了,她掀开车帘一看,发现不仅管家来了,温老夫人也来了,这阵势和她当初归宁时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个翠榕。
想到翠榕,温袅在心中叹息一声,扶着听澜的手下了马车。
走过最初的过场后,温老夫人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只留温袅一人在房里,也不再亲热的喊她袅袅,而是叫的秦五少夫人。
“老身感谢五少夫人亲自过来,也感谢您当初顶替袅袅去了秦府。如今翠榕的事,不过也是个意外,劳烦五少夫人大老远过来,倒是显得我们温家小气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温老夫人的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温袅清清楚楚地听出了其中的几分疏离。
她的意思很简单,这是我们温家的事,和你这个外人无关。
温袅承认,这话听在耳里多少会让人有些恼火,但又不能否认,温家的事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说的话,我都明白,不过今天我既然来了,也不太好马上就走吧。”温袅坐在座椅上,笑得端雅。
温老夫人微笑着点头,“这个自然是,五少夫人可以在这里休息,也可以四处走走,我让老周带着您。”
温袅陪着笑,心里却隐隐觉得哪里有不对。
温家宅子外面。
一道身影慢慢朝温家大门走了过来。从背影看,身子窈窕,是一个妙龄女子。但一头长发却挽成了已婚妇女的发髻,并用一块蓝色的布巾包住了头发,身上也是一身粗布麻衣,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乡村女子的模样。
但是,若从正面看去,就能瞧见那女子面容白净,肤色细腻,根本就不像是做过农活的女人,倒像是哪家小姐,标准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所以,她的样子配上她的这身打扮,让人觉得万分的怪异。
她自己没有觉察,只是一直往温家大门走去,嘴唇抿得很紧,紧到隐隐泛了白,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发现那边停了一辆马车,虽然没有特别的奢华,却也看得出是官家的东西。
她围着那马车转了一圈,终是在马车外壁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秦”字,顿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她知道京城中的好些豪门大族会在自家马车上印上标志,多半会采用姓氏。所以这个刻有“秦”字的马车,应该就是秦府的了。
京中姓秦的大家,除了秦邺一家,再没有别人。
于是,那女子勾唇笑了,笑容中还带了一丝冷意。
“小姐慢走。”
温家大门传来一道年老的声音,那女子似是识得这声音,猛地抬头去看,眼底还有碎碎的光,只是她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说话的那个人,而是一个女子,同她差不多年岁,却一身锦衣,还有丫鬟搀扶,可见是哪家的贵人。
她往旁边让开一步,看着那贵人和温家的人告了别,由身边的丫鬟扶着上了车,然后驾车的小厮高高甩起鞭子,“啪”地一声抽在马背上,车轮便咕噜咕噜地滚动起来,朝前而去。
看见贵人走了,温家的人也纷纷进了屋,她忙举步追了去,张了口似要喊什么,却又压了下来,只对着最后那个关门的 陌生小厮唤了声,“小哥!”
那小厮听见有人喊自己,便停了动作,探头出来,见是一个女子,便出场问到:“姑娘有何事?”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方进京,刚刚靠在那马车上休息了片刻,不想把包袱落在了车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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