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舞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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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舞轩辕-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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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再看!”她捧起面前的水碗,含了一大口‘扑’的一声全喷在花上,顿时,鲜艳夺目的花儿仿佛活过来一般,伸展着枝叶,如刚出浴的少女楚楚动人。是那样的阿娜多姿,是那样的含情脉脉,是那样的温存娇媚。

  “月儿真是懂花人,朕从没见过花儿也能这般让人心旷神怡!”他惊讶的目光中闪烁着点点异样的光彩,忍不住赞叹道。

  “这不过是水月无聊时的发现罢了,”她淡淡的放下水碗,不去看轩辕皇发光的眼眸,飘向了窗外:“皇上今日一定很忙吧,这么晚才回来。要不,叫心儿拿点儿晚膳过来,水月陪您用点儿?”

  “月儿今日心情不好么?”他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不过朕也确是饿了,阿宝!”他扬声唤道:“传膳!”

  就见门边的阿宝垂头应了一声,退出养心居。轩辕烨侧身正要和水月说话,门外又是一黑影闪过,那声音犹如寒夜吹起的雪风,让水月不由打起冷颤。

  “皇上,龙魂回话。”

  轩辕烨龙目微眯,他略一迟疑,便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还不忘叮嘱道:“月儿先用着,朕还有事。”

  皇上越来越像个疼爱孩子的父亲呢,水月抿抿唇,目光随即暗淡下来,可惜他不是,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真正猜到。

  “龙魂,让他们都到流芳轩!”轩辕烨刚一步出养心居的门,便正了脸色。那阴郁的脸在暗夜里分外可怕,他轻负双手,身后的四条黑影猛的散开,向不同的方向消失而去。

  等到四人消失,轩辕烨将手中一张用黄绢写的条子紧紧握住,冷声喝道:“阿宝,掌灯流芳轩,这天,怕是要变了。”

  流芳轩内,轩辕烨正襟危坐,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跳跃的烛火,眼里仿佛燃烧起两团耀目的火焰,将屋里浓浓的光晕压抑得一触即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阿宝在门外大声道:“四位皇子到,左右相国到,定国候到。”

  轩辕烨神思一阵恍惚,古井不波的眸子闪了闪,扯了扯嘴角:“宣”!

  望着跪了一地的皇子大臣,轩辕烨忽然觉得想笑,这些人,还是那些个一心为了他这个皇上的臣子么?他就真得老来让他们盼着立太子了么?不停压抑着上涌的戾气,他尽量用平静的口吻淡淡开口:“平身吧!一边是朕的左膀右臂,一边是朕的骨肉至亲,都起来吧,谁受罪朕都难过”。

  左相国白潋晨与右相国林文博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这么晚了为何又要召见,听那口气,怕是没有什么好事。各自颤巍巍站了起来,沉默着站到一边。

  四位皇子除了三皇子轩辕子渊猛得白了脸色,子祈只是微皱了眉头,子尧一脸淡淡的笑容,子沐兀自垂着头,不知是什么表情。定国候惜天佑心中没来由一跳,张了张口,却不敢应声。

  “其实今日把你们叫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朕手上有一样东西,希望各位爱卿都看看。”他默默打量了一番这些臣子,心中冷笑。

  站得最近的林文博迟疑着,见皇上正望着自己,心中如撞小鹿,突突直跳,小心的接过轩辕烨手中的条子,对着昏黄的烛光,仔细看了。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大皇子轩辕子祈谕:皇上千秋大寿将至,着令近侍统领沧默奉旨移防直隶等地,着青龙堂雷旭率亲兵护卫进驻宫城,听候节制以资关防。此谕。

  下首边还落了一个皇上的虎符印,后背处猛得冒起细密的汗珠,林文博小眼珠子一通乱转,将条子递给了身旁的白潋晨。

  白潋晨只瞥了一眼,虽说心惊,可仍觉奇怪。按理说大皇子做的这事儿,他们都是知道的,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偏偏皇上拿着这个给他们看,不由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条子传到轩辕子祈的手中,还没看,就听得‘扑通’一声,子祈跪在地上,身上筛糠一样的抖着:“容、、、儿臣、、、儿臣分辩、、、”他语不成声,急急说道:“儿臣负责帝都的防务,是,是父皇允了的,因为沧默只听父皇节制,儿臣、、、儿臣一时没有办法,才、、、才用了圣谕!”

  子沐心下了然,原来父皇是为了这个,他眼角余光轻轻望向子尧,见他只是一呆,却又回复淡定。

  “朕是允了,”轩辕烨腮上肌肉抽搐了两下,却望向一边:“朕让你负责帝都防务,与朕的禁军何干,你何不把朕的四位影卫也换成你的人?这还不是重点,你仔细看了上面的虎符。”他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惜天佑从子祈手中拿过条子,仔细一看,顿时面无人色。

  他与沧默都是武将,对虎符这种重要的东西都无比熟悉,这一细看下方才发现,这张他看了数次的条子却不一样了,是虎符,虎符有假!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

  “连惜爱卿也看明白了?”轩辕烨勾起的唇角在烛光中分外可怖,他冷哼一声,怪声怪气的笑道:“拿给那个混账东西看看,然后告诉他,私自伪造虎符是个什么重罪。否则,下次就连朕的玉玺,他也敢弄!”

  子祈又惊又惧,他一把扯过惜天佑手中的条子,仔细看着,却越看越怕。不错,虎符的确不一样了,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换了他的圣谕?一定有人在害他,私造调兵虎符是杀头的重罪,他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罪责。一时间,子祈僵跪在地,脸上五官错位,形同鬼魅。

  “父皇、、、”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子祈才略略恢复了神智,伏地叩头颤声说道:“儿臣、、、儿臣冤枉、、、这、、、这、、、不是、、、儿子用的那个虎符、、、这、、、这是假的、、、,儿臣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不知道?”轩辕烨‘啪’的一声拍案起身,勃然大怒:“你居然说你不知道?笑话,你是朕的长子,朕信任你让你掌了虎符,你却用朕的虎符又做了一个是吧。你以为朕老得连真假也分不出来了吗?那好,龙魂!”

  突兀的呼喝,使流芳轩里忽得一暗,一个黑影飘了出来,举起双手,手中正好托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虎符。

  子沐心下一动,一股无形的杀气在他身旁一闪而过,等他回头,却只看见子尧那张艳丽绝世的俊脸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轩辕皇身后的黑影,眸子精亮。

  “你可看好了,”轩辕烨气得脸如金纸,刁狠一笑:“这可是在你的青龙宫里抄出来的,你还敢说你没有私造虎符?怎么,想把真的留下做什么?想调朕哪里的兵?”

  “皇上息怒、、、”惜天佑两脚一软,扑倒在地,他本就是大皇子的母舅,又是帝都的兵马将军,出了这等大事情,他难辞其咎。叩头说道:“请皇上明察,这,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大皇子平日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怎么也不可能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皇上、、、皇上、、、”

  “父皇、、、”子渊见轩辕烨的脸越来越青,知道如果再不劝住父皇,子祈就会大祸临头,他忙跪下声音打颤:“父皇明察,儿臣也觉得此事怪异,大哥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的,父皇切不可因为一时之怒而冤枉了大哥。”


                      月朦胧  山雨欲来(二)

  轩辕烨刀子一样的目光盯了子渊足有移时,冷冰冰说道:“难为你有这份孝心,朕于国家大事,从来是慎独专断,几时不是证据确凿,又何时听过小人构陷。历来子尽孝道,臣尽忠道。他不忠不孝,朕又怎能饶他。”

  子沐原本也觉得这样的事情由着父皇教训一下也是无所谓,可一听口气是要对大哥重处,不由得也是心中一紧,他知道,如果这次父皇盛怒之下要了子祈的命,今后对皇子们将更有所疑。因也膝行一步,跪在地上:“三哥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种事情一旦传了出去,有损天家的颜面,还请父皇查实清楚再定罪不迟”。他心中清楚,父皇最看重的就是皇室的颜面,也只有这样,才能平了天子的怒气。

  白潋晨与林文博也相继跪下,真呼皇上三思。轩辕烨铁青着一张脸,隐在袖袍中的五指早已泛白,他眼中的光华不停闪烁,时而飘过子沐,时而飘过子尧。

  “子祈,你认为朕可是冤枉了你?”轩辕烨背对着跪了一地的臣子,突然说道。

  子祈咬牙抬头,从看到两个虎符开始,他的心就如明镜似的。一定,一定是谁在害他,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太子之位?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要快的下手了,但没有证据,他无法说动父皇,今日的罪责,他根本摆脱不了。

  “儿臣,儿臣是冤枉的。”他心下一狠,大声说道:“儿子负责父皇寿辰的防务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难免不会有人眼红,借此机会栽赃嫁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还望父皇圣断!”

  “大哥这说的是什么话”,一直没有开口的子尧直起身子,他冷哼道:“你的意思是做弟弟们的眼红你了?还亏了大伙儿为你求情,没想到却倒打一耙,虎符一直在你身上从不离身,别人有什么机会靠近?大哥可不要含血喷人”。

  “谁说不会有人靠近?”子祈转身望向子尧,一丝怨毒的戾气在眼眸中闪过,他手脚并用往轩辕烨的脚边爬了过去,恨声道:“有一种幻术可以短时间内魅惑人的心志,让其心甘情愿听命,清醒之后却不记得任何事情。父皇,儿臣听说、、、”

  “住嘴!”轩辕烨越听越心惊,子祈说得这种幻术他是知道的,但,他却没来由的恐惧起来,强压下心中的又惊又气,他打住了子祈的话。

  “自己做错了事,何故怪到别人身上,”轩辕烨瞪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狂躁不安地急步踱来踱去,“身为长子,出了事不知道反省自己,却一味怪罪别人。自古龙生九种,种种有别,朕是知道的;万万不料还会生出夜猫子来,略大一点就啄他娘的眼充饥!”

  都知道轩辕烨伶牙俐齿,愈是危疑愈见颜色,白潋晨在皇帝身旁多年,听着听着,身上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心中突突直跳。他忽然明白皇上为什么如此生气,那是因为子祈所说的幻术,那可是皇上的大忌啊!

  他轻睨了一眼身旁的林文博,见他也是一脸思索之色,暗想这老家伙怕是也和自己一样,听出味儿来了。

  “龙魂!”轩辕烨冷喝一声,打断了白潋晨的的回忆,只见皇帝阴云密布的脸上满是戾色,浑身发抖:“收回子祈青龙堂印,先圈禁在他自个儿的住处,好好反省,不得与任何人相见!”

  “皇上,处罚皇子事大啊!”白潋晨开口说道:“还请皇上三思。”

  “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再多求情。”心中猛得一痛,轩辕烨不由得死死抚住了胸口,谓然叹道:“都出去,全都出去,”

  子尧第一个起身,见子渊和子沐兀自还跪着不动,只淡淡望了一眼自己的父皇,转身离去。

  “怎么?还要朕再说一次?”轩辕烨心中苦涩,噪音沙哑。

  众人这才起身,一一往外处走去。

  子沐走在最后,他张口叫住了白潋晨:“相国大人”,快步走近,他轻声道:“老师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对子沐讲吧。”他勾起唇角,眸子里有慑人的精光。

  白潋晨四下一扫,见其他几人已走得较远,压低了噪音:“四皇子问得,老臣明白,这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明白过来的,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他深深一叹,布满血丝的小眼里满是回忆,二十年过去了,那些以往的事情是不是就真得可以随着记忆而消散了呢?可为什么自己却觉得仿佛一切又都回来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轩辕烨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流芳轩里,满脑子都是子祈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有一种幻术可以迷惑人的心志、、、”,是有一种幻术,并且他还见过,他在瑶雪的身上见过,但,瑶雪已死,谁还会?

  “子尧,子尧”他喃喃的低唤着,疲惫的闭上了双眸。

  冷清的夜空没有星光,只一弯弦月高悬头顶。微弱的烛火映得流芳轩里一片朦胧。纤细的身影如月辉一样迷朦,即便看不清她倾国倾城的容颜,但那份傲雪红梅般的清冷依然撩动人心。

  悠悠的叹息,水月默默望着那个隐在夜色里的皇帝,阿宝刚才匆匆来找到她,满脸的焦急之色。他对她说皇上其实很寂寞,皇上也有很多苦。她很奇怪阿宝为什么会让她去,阿宝就呆呆的望着她摇头:“奴才在皇上身边几十年了,奴才明白皇上的心思。奴才知道水月姑娘一定能让皇上开心起来,因为您像极了一个人。”

  轻轻的走近,水月一眼瞥见了桌上的圣谕,瞥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虎符。迷雾般的眸子轻轻动了动,她不由得握上了那双已布上皱纹的手。

  “皇上可听过《黄台瓜辞》”,她轻轻的微启朱唇,自顾自说道:“从前,有一位帝王,为了让皇子们绝了夺位的念头,杀了太子,其他的几个儿子心中恐惧,就写了一首诗想感悟皇帝: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四摘抱蔓归、、、”

  轩辕烨抬起眼,望向烛火,悠悠的慢慢低呤,过了好半晌,才对上那双澄澈的双眸,喃喃说道:“朕、、、一个瓜也不摘、、、”他凄然长叹,已是泪如雨下:“朕不学那个帝王,朕要让他们都活着,活着、、、”

  他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将脸深深埋在她的腰际。水月有些愕然的一僵,略微迟疑,轻抚上他的脊背,轻声哄道:“我知道,皇上是最爱他们的人。”

  房门口的阿宝轻试了眼角,别开眼去,嘴里却兀自说道:“奴才就知道,奴才就是知道,瑶妃娘娘的魂儿回来了,回来了。”

  余光又落在那两块虎符上,水月轻蹙的细眉越来越紧。这一切,是不是就要来了?为了帝位,皇子们已经忍不住要出手了?子沐,子尧,你们会怎么做呢?


                      月朦胧  月儿,让我带你走

  一连几日都是风平浪静,轩辕烨再没提起过流芳轩的事,他只是有时会望着水月抄录奏折的身影默默发呆,水月从抄录的折子里看出轩辕出兵在即,统帅一位却迟迟没有定论。白潋晨奏请四皇子子沐为统帅,二皇子子渊也愿领兵前往,轩辕烨却在这件事上犹豫不决,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起什么。

  又是一个没有月色的静夜,水月终于将最后一本奏折归类放好,长长吁了口气。皇上今日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来过养心居,只在晚膳将近的时候叫阿宝送来了她爱吃的米果,最奇怪的是连心儿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轻轻挪动脚步慢慢朝窗边走去,四周是异样的寂静,一阵冷风吹过,吹起飘散在身后的发,让她不由有些发抖。

  关上窗,水月才觉得有些温暖,蓦然转身时就撞到一个人的怀里。还没惊呼出声,一只纤细的手掌就捂上了她的唇。

  “月儿,别出声,是我,子沐。”水月迷茫的眼神在看到烛光中淡淡的颀长优美的身影时变得如天际璀璨繁星,子沐轻松一笑,松开了手,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他还以为自己失去她了,他以为太长的分别让她已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他以为她的心里没有他了。但他在望向她闪亮的眸子时终于松了口气,她还是在乎他的,一直都是、、、“月儿,月儿,月儿、、、”贪婪的将脸埋在她的秀发间,深深的呼吸着那迷人的清香味,他喃喃的痴语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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