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它做什么,你不想把那个怪物给引出来吧?我可不想见啊,上次我们兄弟四人也没看他怎么出手就被耍得团团转,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这次只有我们两人,我可不想一世英名给埋在了这儿。”
在天一耳边刚一说完,魅影就翻上马背,深深望了一眼被夕阳染成淡淡金色的山峰,就想往来处奔去。却不想那马仿佛是被人施了什么法术,无论他如何催赶,就是不肯往前一步。
天一眼中讶色一闪而过,精光四射的眸子往那条蜿蜒小道上望去,缓缓抬起的右手握住了那张黑色的大弓。
魅影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顺着天一的目光望过去,从那小道深处的大石后走出了一位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他手中拿着一只翠绿的短笛,白净的面庞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秀气的眉峰好看的弯着,圆圆的大眼里满是浓浓的笑意。缓缓走到离两人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抬起手深深一揖,脆生生说道:“家师说今日会有故人到此,特地让小徒来迎迎两位。枷洛山的规矩已在二十年前便有了更改,早就不过问世事,家师请两位放下这位开姑娘后快点离开,以免生出祸端。”
“嘿嘿、、、,我们也没有打算在这鬼地方久留的意思。”魅影也没有怎么客套,只是,无论他如何拉动马缰,那马仍旧纹丝不动,只知道垂头低声嘶鸣。他不由蹙起眉头,不满说道:“小兄弟为难我这马做什么?还是放过它吧,没有脚力,你让我们如何走出去?”
依旧是不急不缓的声音,少年的笑意更深了:“家师说你们的马扰了他老人家的清修,这马家师打算留下了,我看你们二位还是走着回去吧!”
“你说什么?”魅影邪妄的眸中闪过一丝凶狠,刚要发作就被天一拦住,默默望了一眼狂燥的魅影,他对那少年浅笑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无心打扰宫主的清修。这就离开,只是这马车中的女子还麻烦小兄弟将她带给你师傅,有劳了!”
说完便转身拉起魅影的衣袖匆匆离去,唇边的笑在对上魅影阴冷的眸光时变得冷漠起来:“不要再生事了,难道没看出来么?在枷洛山我们跟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忍了吧!”
不服气的咬了咬牙,魅影不甘心得往地上啐了一口,随天一急掠离去。
见那两人渐渐走得远了,少年便拉开马车的帘子往里看去,漆黑的眼眸刚一扫过那张绝世的容颜,他便不由得一呆,眸中波光明灭闪动,喃喃说道:“果真是个极美的女子,宫主说得一点儿也不错。”迟疑中将水月小心裹好抱在自己怀中,见四下无人便深提一口气往山上掠去。
月梢头 鱼沈雁杳天涯路(十)
凤和城是轩辕朝边境重城,从这里往东可直抵月氐,往北可进入草原的蒙族,往西行便可直通西域各国。交通发达,来往各色人等混杂其中,越发显得热闹非凡。但自从轩辕与蒙族交战之后,这里又变成了往前方输送士兵的重要军事城市,大批轩辕的精锐之师在这里集结,又被源源不断的送往战场,但没有一个轩辕的士兵害怕过,因为,这里驻守的是轩辕最优秀的将军,号称轩辕神将的苍墨!
此刻的将军府内,气氛分外的紧张,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到处都是岗哨,如此的兴师动众,皆因将军府里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轩辕太子——轩辕子沐!
子沐此刻正坐在书房里沉默不语,一旁垂手而立的青文、青武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两人眼神相对中皆看出彼此内心的紧张。
有些失神的从桌上端起茶来送到嘴边,明明已经冰凉难已下咽,可他仍然喝下一大口。青武心中咯噔一声,张了张嘴试探着说道:“爷,让青文给您换一杯如何,这茶太凉,喝了会伤身体。”
“凉了吗?”疑惑着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茶盏,轻轻一笑便放到桌上,狭长半眯的黑眸懒懒的斜睨着窗外飘飞的小雨,缓缓说道:“苍将军还没有消息回来么?这阿骨朵不会是真怕了吧,这般隐忍不出真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青武对着青文略使眼色,就见青文上前一步垂首回道:“回太子话,如今草原已进入冬季,苍将军认为行军不宜过急,昨日已回过太子殿下,最多后日,他就可确定阿骨朵的方向。”
“哦!”淡淡的应了一声,子沐似乎没有什么心思,他有些发怔的望着极远处,脑子里闪过的是玄武探子带给他极震憾的消息:拓拔寒在到飞马山的途中遇到蒙族军队差点儿全军复灭,随后就见天空中出现玄武影子,轩辕子尧及时赶到救走拓拔寒,两人在草原整整停留了三天,不知在找些什么。天空中的玄武影子将白暮风的手下带到草原中,却意外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只在一草坡下看到十几具蒙族士兵的尸体。还有、、、微仰起头对着黑压压的天际,他仿佛又看到了昨日里从玄武影卫那里带回的女尸。这个女子他认得,是——小梅。
“白暮风回来了,殿下!”青武一眼便瞥见了在门口犹豫不决的男子,开口时打断了子沐的沉思。唇角不自觉得抿起来,子沐握紧了双手却没有回头:“你们兄弟出去吧,我要和暮风单独谈会儿。”
能感觉到他话中带着一丝不知明的颤抖和激动,青武青文沉默着退了出去。刚一出门就见白暮风正默默发怔,青武嘴角浅弯,好奇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干嘛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太子在找你么?居然躲了两天不见人。”
没有心思与青武斗嘴,白暮风长舒一口气往里走去,只是在路过青武身旁时拍拍他的肩,勾起的嘴角有无尽的苦涩。
“暮风,你的玄武影子呢?”刚走进书房,还没来得及行礼,白暮风就听到子沐优雅的噪音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刺得他心中猛跳。
玄武影子只能是玄武堂中少数配有的一种重要物品,是在紧急情况下向同门求救的重要信物,一旦使用,要在本堂经堂主同意后才能再次拥有,并不是想用就能用的东西。白暮风在听到子沐话后心中一凉,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个太子会这么快就到了凤和城,快到他还没来得及去再拿一个玄武影子。
“怎么了暮风?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会是弄丢了吧?”有些讶异得抬了抬黑眸,深遂得让人摸不透任何心思。
“是,是不小心弄丢了、、、”明知这话连自己都无法骗过,白暮风轻叹一声依然不想说出那个女子的名字。当有人向他密报发现玄武影子时,他几乎立即就派人出去寻找,可没想到,这位太子比他更快。
轻轻一笑便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子沐抬起手抚上了额头,低垂的眸子让白暮风紧握的手掌透出汗湿,别开眼望向一边,他跟本不敢去看那双过份澄澈的眼。
不知过了多久,压抑的气氛让白暮风艰难的挪了挪身体,刚动了动,却听到清透的噪音忽然传到他的耳边:“小梅死了,水月生死不明,暮风很担心吧!”终于说出那个缠绕心底的名字,子沐的心有一刹那的激动。
浓眉下的大眼猛得挑起,白暮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呆若木鸡的望着笑得极淡的那个男子,平静的仿佛在说着毫不相干的人一样淡然自若。
“殿、、、殿下说谁?”本想浅浅一笑,却不想刚弯起唇角就变的比哭还难看。
“我说得谁,暮风难道不清楚么?”缓缓抬起星尘般闪耀着的黑眸,冷冷得让白暮风浑身泛起疙瘩,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直到最后长长的叹息声响起:“什么时候开始,暮风也变得不能信任了呢?你明明知道我很在意,你明知道她还活着,却也狠得下心来骗我,在你的心中,我还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主子么?”
没有一丝情绪的话语在白暮风听来却后脊冰凉,再也无法忍受这莫大的威压,他扑通一声便跪下了:“臣,臣不是故意欺瞒殿下的,臣,臣只是不想殿下为难。您现在已是太子,不容有丝毫错处,况且,水月她早已忘了轩辕的一切、、、”发现四周异样的让人心惊,白暮风狐疑的抬起头,呆呆的望着子沐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浅浅的笑容仍然挂在唇边,可脸色却变得异样苍白,微眯着一双迷茫的眸子,嘴角动了动带着胆怯,带着渴望:“月儿还活着?”小心意意的轻轻开口,仿佛怕惊醒了常做的美梦,没有往前靠去,反而后退一步,颤抖的声音连白暮风也不忍心说出一个‘不’字。
深深吸了一口气,白暮风猛然惊觉,自己又被骗了。其实,他只是猜的,其实,他跟本就不知道水月是否还活着。因为害怕失望,所以才会幻得幻失,望着茫然不知所措,似笑似痴的子沐,白暮风这才发现,原来,他早已无法自拔;原来,他对水月用情至深。
突兀的大笑声惊得房檐处落脚的飞鸟四处扑扇着翅膀,他就知道,上天怎舍得轻意带走那样的女子,月儿,月儿啊,只要你还活着,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把你带回到我的身边。
缓缓平息着突突狂跳的心脏,子沐尽量平淡的开口说道:“说吧,暮风,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我,不要再试图欺瞒。当初就觉得奇怪,父皇只对我说起月儿的死,却怎么也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精亮的眸子闪了闪,他笑得有些苦涩:“你只要知道,哪怕掘地三尺;哪怕与所有人为敌;哪怕是要诸佛消散;哪怕要逆天,我也决不放弃!”虽然带着淡淡的微笑,虽然说得云淡风清,可眼眸中透出的坚决和霸道,却是无法否定的强憾。
白暮风怔怔的望着面前唇角弯起的英俊男子,虽然还是浅浅的笑,就如盛开的白莲洁净不染凡尘,但平静无波的眼却比夜色还要深,邪气的让人心头发寒。
月梢头 忘情丹不忘情
淡紫色的青纱帐随着忽然落入房里的风而轻轻划过床榻上躺着的娇美女子的脸庞,温柔、细腻。乌黑浓密的黑发软软垂在绣着白莲的丝被上,粉嫩的脸颊泛着可爱的桃红,不远处烧着雄雄的火盆,上面支着的水壶发出‘吱吱’的响声,升腾起的雾气让整个房间弥漫着好闻的药香味。
靠窗的几案边立着一位身着白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看不清有多大年纪,安静而秀美的面孔,幽黑的眼中落满星光。他正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飘起的满天飞雪,淡薄的雾让枷洛山不远处的坐忘峰半隐半藏于天地间。
青纱划过脸颊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水月闭着眼就伸出粉藕般的手臂往脸上抹去,却不小心触及后背的伤口,‘啊’的一声痛呼出声。男子收回飘落远处的目光转过身来,轻扬起单薄的唇,缓缓往床榻边走来。
慢慢睁开一双如水般迷茫的眸子,受伤后的记忆在脑中越来越清晰,她猛得从床中坐了起来,惊恐的眸光四处乱转,最终在对上男子深遂的黑眸后停了下来。
天啊,水月呆呆的想,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啊,仿佛是清澈的流水,可以在不知不觉间穿透你的思维。但只要你不停的看下去,就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那里面仿佛拥有强烈的磁石,可以吸引所有人的魂魄。‘催眠师?”这是水月突然从脑子里跳出来的想法,而且一定是大师级的高手,从那双眼眸中就可以看的出来。
“你,你还是躺下好些,后背的伤要换药了!”极沉稳的噪音带着淡淡的笑容,虽然强自镇定,可面上还是微微一红。
干嘛脸红?水月狐疑的望着他,眼角余光终于是落到了自己身上,这?、、、慌忙中扯起被角将自己裹了起来,脑子里轰然嗡鸣,自己怎么会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这,这也太能扯了吧!
见她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的样子,男子不以为意的别开脸,从床边的小桌上拿起一个青花瓷瓶,淡淡说道:“你身上的新伤旧疾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好了的,所以我将你泡在特制的药水里三天三夜,当然,这期间你会全身毛孔舒张,为了避免内火无法宣泄,所以才没给你穿衣。”顿了顿,他斜睨了一眼已将自己裹得严实的水月,缓缓说着:“玉宵宫中没有女子,所以,现在还请姑娘见谅,在下要给姑娘抹药了。”
默默瞪着面前这个温柔细致的男子,水月垂下了浓密的睫毛。这个男子不像是什么坏人,如果是心怀不轨之人,早就对自己不利了,又何苦等到现在?这样一想,心中也就释然不少,况且她本就不是扭捏的女子,前世的自己在病床上还不是让医生看了个干静?
缓缓抬起头,她对着男子宛尔一笑,清波流盼,然后费力的转过身去,退下了披在身上的丝被。轻轻揽开后背的长发,她悠悠说道:“谢谢!、、、呃、、、,我该称呼你什么呢?大侠?恩公?公子?”
她的大方和自然让这男子闪过一丝讶色,无波的目光望着那比最温和的软玉还要温软晶莹的裸露后背,微一迟疑便将手中的药膏往那块血红的伤口抹去,他对自己刚才的无措失声轻笑,很快便回复了淡定,深深吸了口气,他不急不缓的开口:“叫什么还不是一个代号而已,这里是枷洛山玉宵宫,在下玉宵宫主千寻。那两个送姑娘来的老家伙想必是认定本宫会出手相救,所以才会把你带到这儿来。只是本宫奇怪的是,姑娘身上的这块血玉是从何得来的?若不是这块玉,想来本宫是不会救你。”
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紫色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温热的手掌划过她优美的颈项时略一迟疑便握住了那块血玉。漆黑的耀眼黑眸里映射出血玉中的那抹血红,玉宵宫主千寻的眼中满是迷醉:“在水之湄,我自独行。勿离勿忘,天涯与共、、、,这,可是本门圣物——勿忘!”
“这块玉、、、是宫主的东西?”水月有些失神的望着面前的男子,见他握住血玉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心中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人划开一样,痛得几乎不能呼吸:“难道说,我认识宫主?”黯然垂下睫毛,水月落漠的低叹着:“真是对不起,我忘了过去好多的事,拓拔寒说这是他送给我的。如果这块玉真的是玉宵宫里的东西,还请宫主告诉我。”
“我居然忘记了你是不可能记得的,”千寻依依不舍松开握住血玉的手,深深注视着她的眼,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有人给你服下了忘情丹,你便会忘记一些人,一些事,特别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看来,想从你身上打听到这块玉的故事是不可能的。”
呆呆的望着千寻浅笑的脸,水月心中突然涌入惊涛骇浪,她不可置信的轻轻摇着头,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云官和雨官每次都闪烁的眼和勉强的解释。怪不得,怪不得都不想告诉自己,怪不得她每次想要去想起,拓拔寒都会非常生气;怪不得白暮风说那些记忆不要也罢,原来,原来是故意让她忘记的。可,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
“也许,你的那个过去不要也罢。”见她一脸茫然眼神飘渺,千寻轻叹着开口:“只是这忘情丹太过惨忍霸道,这种东西表面看来没有什么毒性,只是让人无端失去了记忆而已,但一旦动了情爱的念头,也就是说如果你爱上某个人,动心之时,也是魂断之日。所以,忘情丹!忘情丹!就是永远都不要去动心,永远都不要去想起以前心动的那个人,就不会有事。”紧抿薄唇,千寻脑中却想到了许多,忘情丹是玉宵宫里的东西,当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