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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在衣袖中的手猛得一抖,水月望向水镜时闪过淡淡的异样,不错,她在担心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子沐会来,可她仍是不安着,从前世开始,她就从来没在子沐面前赢过。无论她病成什么样子,无论她如何的逃开,子沐都会找到她,没有一次例外、、、紧随在水镜的身后穿过长长的竹林,越接近大雄宝殿,她的心就越是忐忑难安,若说他不想见子沐,那是假话。对子沐那种深入骨髓的依赖,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得了的。但,他必竟不是!唇边扬起一丝苦笑,抬起清亮的眸子深深注视着前面那个走得从容的老人,昨日来了个太子妃,今日太子便亲临,难道说这位水镜真有非凡的神通?
还未踏进大殿,水月就可看见四周站满了威武不凡的轩辕战士,他们全都身配长剑挺身而立,目不斜视望着远处,就连两人从这些人身边擦身而过也未眨过眼睛。
水镜先一步踏进大殿之内,水月却在抬脚的一刹那失了神,她有些恍惚的望着不远处长身面立的俊逸男子,那是一个对于她来说熟悉不过的人而已,只是,这么长的时间更增添了沉稳和冰冷。他正一动不动的仰望着大佛,虽然日头已经升得很高,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尽它所能的普照到冷清的大殿,但是唯独照不到那个男人的华贵紫袍上,夜一般萧索的身影同热切的阳光显得格格不入。
月玲珑 真的不是月儿?
“阿弥陀佛、、、”水镜高声訟着佛号,脸上仍然是淡定无波的浅笑:“贫僧不知太子殿下光临寒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子沐站在原地没动,在听到水镜的声音时豁然转身,微微扬起的下巴和他半眯起来的眼睛有种睥睨天下的霸气。
水月在大殿旁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意外发现夜星从门旁一闪而过扯住了她的衣袖。他一脸狡黠的笑容将水月扯到旁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轩辕太子就是威风啊,还说是来礼佛?礼佛用得着带兵围了小小的静园寺?我看他就是来找麻烦的,姐姐不怕,只要他敢乱打主意,我就去教训他。”见他双手叉腰一脸无所谓的轻笑,水月不由得蹙了蹙眉头瞪了他一眼:“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虽然姐姐知你本事很大,可自古双拳难敌四腿,他乃堂堂天朝太子,你就怎知他会不如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夜星你一定要记得,在不明白你的对手之前,永远不要轻视他,否则,你就会输的很惨。”说完不理会他怪异而惊讶的脸又往大殿里望去,神色复杂。
“大师,这个签文可是出自你的手。”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子沐扬手将手中的一张纸签扔到水镜的面前,眼里有激动,有疑惑,还有一丝——害怕、、、心中猛得一颤,水月不由倒退一步,差点儿踩了夜星的脚。她眼中惊慌失措,这怎么回事?这,这不是昨日她替那两个丫头重写的那张吗?他看出来了?他怎么会看出来的,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一遍一遍的,她在心底暗暗企求:大师,你可千万不能说啊、、、水镜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子沐手中的签文,随既轻轻一笑,垂首道:“这,当然、、、不是出自贫僧之手。
‘咯噔’,水月仿佛听到自己心中重重一沉,抽搐的嘴角定格在水镜的脸上,咬牙轻声道:“果然,出家人不打妄語、、、”
“真得?”子沐双手微微一抖,漆黑的双眸闪过一丝惊喜,他上前猛得握住了水镜的手,略微颤抖的噪音带着浓烈的渴望:“那,这是谁写的?大师可否相告?”
“贫僧这寺院里的签文是早就写好放在这大殿上的,每过一段时间,我那小徒便重写一次,太子是想找贫僧的徒弟?”水镜淡淡的笑着,精亮的小眼睛闪着耀目的光。子沐听后一怔,他默默看了一眼手中的签文,眼光便落到不远处供桌上的签盒,轻挥纤细的手,身旁的青武便上前将那盒子拿了过来。
将里面所有的签文拿了出来,子沐只是稍一比较,唇角扬起就是嘲讽的轻笑:“大师自己看看,你这签盒里的字与我手中的可是一人所写?”
水镜有模有样的往子沐手中望去,呵呵笑道:“还真是不一样啊,这个,这个贫僧就不知道了?昨日太子妃来此求签,就是拿得这一张,贫僧还让娘娘身边的丫头送去观音堂供奉了才打开来看的、、、”
“是这个丫头?”子沐强压着心底的震动,只是往身侧一瞥,就见白暮风从墙角的阴影里带出一位瑟瑟发抖的小丫头。水月透过门缝往里一望,正是那个叫翠儿的。
翠儿刚被带到子沐身旁,便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浑身乱抖,只知道喊着:“殿下绕了翠儿吧,翠儿昨晚可是全都告诉殿下了。”淡淡斜睨了跪在地上的翠儿一眼,子沐把目光落到了白衣僧人的身上,负手懒懒说道:“那就再说一遍给大师听听,大师年纪大了,有时会忘记很多事情。”
抬起惊恐的眸子望了一眼双手合十的水镜大师,翠儿垂首呐呐说道:“昨日,昨日是奴婢不小心将娘娘求的签文丢了,等找回时已无法辨认,奴婢害怕被娘娘责罚,正无计可施之时,正好碰到寺里的一位姑娘。是那位姐姐帮奴婢重新写好了签文,才让奴婢躲过一劫,等回到、、、”
“好了,不用再说了。”抬手打断翠儿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头,子沐有些不耐的往前一步,静静站在水镜身侧沉声说道:“大师可听清楚了?看来大师这寺里不同寻常啊,大师可否叫那位姑娘出来一下,我想见她!”
“那姑娘太子认识?贫僧这寺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姑娘,就是昨日一位故人的孩子来这寺里暂住一晚,他们两姐弟只是平常百姓,与太子怎么可能相识?”极平淡的噪音,水镜好言说道。
门外的夜星早就不耐,他自小在玉宵宫长大,对于这些皇子贵族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自持一身本领还少有对手,又是年少轻狂,见子沐咄咄*人再已忍将不住,在大殿外大声说道:“太子要找我家姐姐做什么?大白天的,堂堂天朝太子要强抢民女不成!”夜星说这话时用了三成摄魂夺魄功,特别是门口的将士,根本无法抵挡,一时间脸色苍白扭曲,全部往后退去。
子沐面色一怔,但很快回复镇定,身后青武更是上前一步将子沐护在身后,压低噪音对子沐说道:“这少年好纯厚的内家功夫,主子要小心了,看来这寺里藏龙卧虎啊。”白暮风眼神闪烁,他微一迟疑便走上前去,挡在了夜星身前,不动声色单手一挥,生生化解了扑面而来的劲气。
“无礼小子不得再上前一步,否则休怪我出手无情。”冷冷的脸孔没有丝毫表情,白暮风立在夜星身前硬是让他不敢冒然进前。随即眼底异彩一闪而过,不由得轻咦一声,脱口道:“是你?”
夜星浅浅笑着往旁一侧,也上上下下打量了白暮风一番,双手抱胸勾了勾嘴角:“是我,意外吗?我说那日怎么趾高气扬,原来是仗了太子的势啊!”他见此男子身手不凡,好胜心顿起,身体如无骨的鬼魅般从白暮风身前贴身而过,轻得如风般抚过身体,在白暮风惊恐之中穿了过去。青武面色微变,左手成勾往前一沉,他看出少年功夫奇怪,不敢冒然用力,只用了一般的擒拿手法,往少年的身体抓去。夜星双眸闪过一丝詭異,双手抬起缓缓往青武手上合去。
“阿彌陀佛,小娃娃不可对太子无礼。”一直闭目垂首的水镜大师倏然睁开双眸,左手掐菩提印,右手拈花一指飞射出两道劲气,夜星咬牙往后一退,微晃了晃止住身形,脸上涨得通红,不服气道:“大师这是做什么?我还不是见他们欺侮你这才帮忙,早知你喜欢被人欺,我才不会出手呢。”
仿佛置身事外,轩辕子沐仍然脸色淡定。如星空浩淼般深遂黑眸认真望着不远处面色微红的少年,缓缓走去,全然不顾青武焦急的呼喊:“太子,主子不要太靠近那少年!”
子沐没有去看任何人,他的眼中,此时只有这一个人而已。“你家姐姐是谁?”很轻柔的声音,暖风一样舒缓,古琴一般悠扬悦耳,简单的几个字却好像蕴含着无限温柔,然而砸进人心头时,却让夜星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这叫什么?这就是气势,天下偕在我手的气势。
“是我!”水月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他见夜星呆滞着无法动弹,长叹口气便从门边侧身转了进来,垂下了睫毛。他认不出自己的,玉宵宫的易容术岂是一般?
双目中的光彩闪过,子沐飞快的转身,他努力平复着自己早就突突狂跳的心脏,几乎在一刹那间便来到水月身旁。颤抖的纤细手指不受控制的哆嗦着,深吸一口气抬起她的下腭。面上猛得一僵,那眼中有让水月心颤的失落,伤感,还有、、、绝望!
“不是?、、、”他喃喃的轻呤着,脚下踉跄后退,茫然不知所措。
月玲珑 咫尺天涯
水月深埋着头,不敢不去看子沐那张让人心酸的脸。对不起,对不起,子沐,不要怪月儿,不要、、、缓缓平静下来,水月咬了咬唇轻声说道:“太子殿下,昨日的确是民女帮的这位翠儿妹妹,是我见翠儿妹妹哭得可怜,况且那首诗正好是民女会的,所以就顺手帮了这个忙。殿下若觉得有何不妥就请责罚我吧,与翠儿无关。”
本已失神的眸子猛得回复一丝清亮,子沐侧身半眯着狭长黑眸默默审视着她,忽明忽暗的眼光中让人看不出思绪。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悠悠的望着面前这个平淡无奇的脸,子沐若有所思的蹙紧眉头。
“我叫夜月,家在乌石镇,与弟弟夜星来城里为姐姐置办点娶妆,顺便来看望水镜大师。”机械的回应着,水月仍然垂着头,一副謙卑的模样。
“夜月?”微扬起眉峰,他疲惫的笑了笑:“你们二人真是姐弟?怎么相差会这么大?弟弟功夫不俗,一看就不是什么山野拳脚,而你这个姐姐,更是谈吐不凡,见了本太子居然也是不惊不慌,不像是平常人家吧!”胶着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面前的女子,平静无波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哀伤。
听着子沐的话,水月是越来越心慌,子沐心细如发,再这样下去,难免不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正为难间,就听的一旁的白暮风开口说道:“殿下,既然不是,就回了吧!三皇子就要到凤和了,苍将军还在等着与殿下商议呢。”不知怎的,他眼角余光扫过一旁那娇小的身影,心底怀疑却越来越重,不想让子沐再停留下去,连他自己都不知在担心什么。
沉默着转过身去,子沐仰头对视上那慈眉善目的佛陀,他不甘心,不甘心啊。无意中看到那张字条他就欣喜若狂,那娟秀的字体,他只见过一个人写过。他以为,他以为老天又把她送了回来,却不想又要开如此玩笑。不,他轩辕子沐不会没有要不到的东西,哪怕挡在他面前的是佛,他也要灭、、、“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事吗?”水镜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子沐隐在袖袍中的手微微一抖,转身对上了他的眼,唇角浅浅半弯,缓缓说道:“是本太子魯莽了,还请大师原谅。我以为,以为找到了一位故人、、、”因为失望,他的噪音带着淡淡的哽咽,说到最后竟不能言语,只得长叹着望着远处。
“呵呵、、、哈哈哈、、、”水镜大师忽得仰天大笑,他微一施礼,朗声道:“太子殿下果真人中龙凤,谦恭有礼,对错之间竟也如此自若。贫僧佩服。”说罢双手合十深居一礼,眸里是异样的光彩,柔声说道:“找到便是没找到,没找到即是找到,太子不用太过执着。”水镜的目光是那么深沉,一时间竟让子沐有些恍惚。
“多谢大师指点,今日打扰了,改日再来向大师请教。”说罢抬脚往外走去,路过水月身边时停了下来,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用一种只有两个才能听到的噪音轻声道:“姑娘给本太子的感觉好熟悉,今后若有缘,必还会相见。你也叫月儿?真的是很巧,不是吗。”
低垂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只等子沐一行人都离开之后,水月这才觉得脚下发软,跌坐在佛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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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冷风将房间里那摇曳了一整晚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天际微明时才渐渐息尽,在最后一滴蜡油流尽之时烛芯爆燃炸出明亮耀眼的光,将屋里那个孤寂的身影映射的分外清晰,却又转瞬即逝。
屋里一下暗了许多,水月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脊背,默默望了眼透进来的亮光,站起身推开了楠木的格窗。顿时,耀眼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半眯着眼,她能看见了空正在不远的井边打水,见她推开窗,便放下木桶浅浅笑道:“水月姑娘早,夜星说他出去一会儿,会在你早餐前回来。”
已经深冬的风吹的她脸上生痛,这才想到自己没有带上面具,见了空一点也没有奇怪的表情,不觉心中疑惑,脱口道:“了空师傅认得我吗?难道你不觉得我的样子变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奇怪?”
“众生皆有皮相,贫僧认得姑娘就可,又哪管你有什么样的皮相。”露出雪白的牙齿,了空笑得纯净。用竹担子挑起木桶,他又说道:“师傅让你在这静园寺中不用成日里带着那个东西,玉宵宫主的面具虽好,可也不能久用。”
“呃?、、、”原本压抑在心头的郁积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看着了空渐渐远去的背影,水月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是啊,只是皮相罢了,换了面孔又如何?她还不是一样会碰到,可见这只是自欺欺人,就如同子沐走时说的话,连她自己都以为,他已经认出她了。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
重又坐回铜镜前,她开始细心梳理着长发、、、未多时,就听得夜星推门而入的声音,然后是迫不及待话语:“师傅交待的事都办的差不多了,如没什么意外,再过三日,我们便可以回去。”水月只觉眼前人影晃动,夜星那张好看的娃娃脸就近在眼前,略有些狐疑的说道:“咦?今天不带那张面具了?”
稍微后退了些,她好笑的拍了他的头:“我又不出去,带着那面具做什么,你才真奇怪呢?难道你喜欢整日里对着一个丑丫头?好了好了,还是说正经事吧。”从炉子上的壶里倒出热茶,递到了夜星的手里。
“什么正事?”斜睨着眼,夜星调笑着看她:“你想知道什么呢?我们的正事就是完成师傅交待的事,然后回枷洛山,其他的一概不管。”
是啊!有些失神的闪了闪动人的睫毛,水月这才觉得自己进入凤和后心早就乱了,再加听了白暮风与子沐的话,那份牵挂就越来越深,她跟本无法做到安静的离开。想及此处,不由轻叹口气,再也无法说出话来。
“你也知年关将近,越往北边天气越是寒冷。这城里也少了出入关内关外的买卖人,谁人都知道,蒙族在将近年关时便会更加疯狂的对过往的商贩进行劫掠,他们本就属游牧民族,如不准备大量的物资,否则在寒冷的冬季里将无法度过。况且,他们似乎也算准了南边的轩辕和东南的月氐都不喜在冬季出兵,骚扰也更严重些。”悄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夜星淡淡的开口:“但今时今日却不同于往年,轩辕太子亲自坐镇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