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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他吧！”卫思辰听完后，面无表情地用手敲击着桌子。
杯雪隐隐猜到卫思辰所说的好玩之事是什么，整个人一下子兴奋起来。
“我以为，你不会问关于他的事！”
“废话少说！”
卫思辰将桌上杯子抛起，向着杯雪掷去。杯雪将手在空中一捞，便将那装满茶水的杯子端在手中，一饮而尽，又将空杯掷回。
“好姐姐，多谢你体贴我说得口干舌燥！”
卫思辰挑眉，瞪着杯雪，目光如炬，杯雪整个人往后缩了一下。
“我这位好姐夫，是宫女所生，所以生下来就不受宠，爹不疼，娘想爱却无能为力……”
杯雪还待再说，那空杯化作惊鸿，直往他额头奔来，他躲闪不及，砰地一声，撞个正着，那白玉似的额头瞬间青紫了一大块。
“你说的是凌三贤啊？”杯雪委屈地撅着嘴，揉着额头，“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了。”说完，干脆地站起身子，欲望门外走。
卫思辰难得出门来寻他，怎么容得他轻易走掉，身形一闪，已经挡在他面前。
“好杯雪，告诉姐姐吧！”卫思辰哄小孩似的哄着杯雪，伸出手，讨好地替他轻揉青紫的额头，又拿出一瓶药来，细细涂抹一番，“好了，明儿一早，保管你完好如初。”
杯雪伸手抢过那瓶药往怀里一揣，依旧是满脸不爽的样子，人却听话地回去坐下。
一个消息换一瓶上好伤药，卫思辰颇有些心疼，那药炼制不易，足足花了她半个月时间才出炉，本是用来医治重伤之人，如今……哎，不提也罢。
“凌三贤是宫中贤妃所生，说起贤妃，是太后娘家侄女，一进宫就封了妃位，颇为受宠。只是那年她难产，生下凌三贤后就香消玉殒，皇上对她恋恋不忘，宫中传言是凌三贤克死了贤妃，皇上便不甚疼爱这个儿子。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在皇宫里没有娘亲，皇上又记不起这个儿子，宫女们照顾得便有些懒散，太后听闻后，本打算接过去亲自抚养，然而旨意下去的当晚，皇子的宫殿着了大火，宫女太监皆葬身火海，唯有凌三贤，不知所踪。”
杯雪喝了口茶，顿了顿，方继续道，“因为这位皇子出生之时，白昼突然间变成了夜晚，漆黑不见手指，贤妃又因此而死，小风楼视为异端，特地派了一名暗影，暗中跟随。那日大火，其实是贤妃昔日情人闯进宫廷，劫走了皇子。太后恼恨赵家出了如此丑事，派人一路追杀，那人倒也厉害，东藏西躲地过了六年，凌三贤长成了少年郎，两人在南国境内再次遭到太后派出的杀手袭击，当时的场面一团乱，饶是暗影轻功卓绝，也跟丢了目标，那人却死在杀手的手中。”
“后来的事情，只能靠猜测，凌三贤落入福王爷手里，福王爷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个谜，但他平安长大，记得前程旧事，这次突然归国，顺利地被皇上承认，受到太后宠爱，却是不争事实。”
“如此说来，我这趟还真没来错……”卫思辰看向杯雪，“如何，这趟浑水，散雪阁是搅还是不搅？”
“你都这样说了，我有权利说不么？”杯雪神色一凝，“不过我们帮哪边，你却干涉不得……”
卫思辰浅笑不语，沉吟片刻，方道，“我从来没有要你们倾尽全力，相帮安王府之意！毕竟，两边都押宝，才不至于全盘皆输。”
“你够黑！”杯雪万分同情那位娶了面前女子的男人。
“兵荒马乱之时，国家动荡之际，才是发财的好时机，我们参与过程，又不决定结果，没什么不对吧？”卫思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毫无愧色，眼睛笑得如一弯新月。
“不和你扯！”杯雪笑吟吟地往怀中一掏，拿出一个金丝锦囊来，递到卫思辰手中，“卫师兄托人送来如梦令！”
卫思辰手一颤，就好像那锦囊烫手似的。
卫景濂的举动越发让人猜不透，他一方面挑拨卫思辰和莫淮笑的关系，一方面又适当表现出身为师兄的温情。如梦令，号令北国所有的锦绣阁，他以为，她没有足够的筹码，就敢趟北国的这趟浑水么？
“退回去！”卫思辰将锦囊抛回杯雪手里，冷声道。
“别……你不要，我们散雪阁内部消化了也好，不能白白便宜了他！”杯雪生怕卫思辰过来抢似的，贴身藏好，笑嘻嘻道。
只要如梦令不在自己手中，卫思辰才懒得管最后到底是交还给卫景濂，还是被散雪阁的一众白眼狼换了零花。
“对了……”
杯雪正待继续说话，却见卫思辰的目光，望着楼下灯火通明的街道，目不转睛，不由好奇地靠过去。原来是莫淮笑带着一队安王府侍卫疾驰而来，目标，明显就是这家茶寮。
“这么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杯雪啧啧叹道，“我这位姐夫，对你真不错！”
卫思辰不吭声，脸上飘起红云，整个人静默温婉，目光如水，看着莫淮笑在楼下利落下马，走进茶楼。
蹬蹬地脚步声由远至近，门被推开，莫淮笑看到窗前转过身来的卫思辰，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又看向无视自己的杯雪，脸上不虞之色一闪而过。
“我来接你回家！”莫淮笑步履稳健地走过去，宣布所有权似地将卫思辰揽入怀中，语气稍带责备之意，“这么晚了，还乱跑。”
“好姐姐，卫师兄说，绿柳皇后私自出宫，潜入了北国，让你一定小心。”眼看着莫淮笑要将卫思辰带走，杯雪连忙喊道。
莫淮笑放在卫思辰腰间的手臂一紧，卫思辰杀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杯雪的身上。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刚刚那么多时间，他都不说话，这时候当着莫淮笑说出来，真是可恨。
莫淮笑面色不变，却将卫思辰拦腰抱起，目光淡淡地瞟过假装喝茶的杯雪，转身走下楼去。
卫思辰靠在莫淮笑的胸前，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莫淮笑颇喜她的动作，揽住她的手便又紧了紧，直接飞上马背，将一众侍卫远远扔下，两人一骑，旋风般奔进王府大门。
进了府，莫淮笑依旧不放下卫思辰，抱着她下马，径直往清心居走去。清心居门口，站着两个彩衣飘飘的少女，让莫淮笑不由得顿住脚步。
卫思辰察觉到异样，从莫淮笑怀中抬起头，居然在清心居门口看到了莫凤和纤云。
“王爷哥哥，你可回来了！”莫凤翩飞如一只美丽的彩蝶，向着莫淮笑扑过来，等靠近了，这才发现，莫淮笑居然还抱着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俺们还是绕回女人之间的斗争上来
诬陷
“原来是辰夫人！”
莫凤在莫淮笑面前顿住扑过去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回头望了望在原地不敢动的纤云，两人眼神交汇，纤云像是有了勇气，施施然上前，朝着莫淮笑温婉行礼；又讨好地朝着卫思辰笑了笑。
“给王爷请安，姐姐好！”
“纤云！”莫凤天真烂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气愤道，“你将是堂堂的安王妃，如何还向一个小小妾室行礼！”
又道，“辰夫人不会连规矩也不懂吧？”
莫凤不屑地望着依旧倚在莫淮笑怀中，眼中盈满笑意，坦然受了一礼的卫思辰，心里直骂这女人好没规矩。
“莫凤！”莫淮笑冷斥道，面露不悦。
卫思辰跳到地上，无视其他人，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像只顽皮地小猫，慵懒地在莫淮笑身上乱蹭，莫淮笑脸上的宠溺半分不减。
莫凤的脸色更加难看，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得她的王爷哥哥，可偏偏从小到大，对她千依百顺的王爷哥哥，就为了这么个女人，当着纤云和一众安王府下人的面，第一次呵斥她！
“莫凤妹妹找你的王爷哥哥有事吧？”卫思辰假装没有看到莫凤脸上的憎恨和厌恶，热情地走过去，挽起她的手，“我是低贱出身，自然比不得莫凤妹妹的高贵，不当之处还望妹妹海涵，不过更深露重，妹妹有话就赶快说完，免得被夜风一吹，有损金枝玉叶，可就不好了！”
“要你管！”莫凤冷哼一声，伸手不打笑脸人，却也不好意思冷漠地甩开卫思辰的手，只得望着莫淮笑，半是得意半是欢喜道，“王爷哥哥，父亲叫我来请你过去，有事相商！”
“姑父怎么让你们两个女孩子大半夜的来传讯？”
莫凤在莫淮笑洞察一切的目光中，羞红满面，低头间憨态尽显，扭扭捏捏不肯答话。
莫淮笑见她如此，便知这又是小丫头的把戏，打着帮忙传讯的名义，溜出来偷玩。但素来宠爱莫凤，刚刚呵斥过后，心中已有悔意，哪里舍得再说重话责备，只是脸上写满不喜。
“纤云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宫？”
莫淮笑黑着脸，看向一旁的纤云，莫凤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她也跟着胡闹，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晚上的东奔西走，成何体统……
“王爷哥哥你别怪她，是我硬要拉着她在我陪我！”莫凤心急火燎地帮着解释道。
纤云行礼过后，一直默默站在一旁，这时又被莫淮笑厉声相问，委屈心酸一起涌上，转瞬间已是泪水涟涟。
莫淮笑看在眼中，越发不耐，莫凤个性单纯，若不是她挑拨离间，何至于对卫思辰突然间这么仇视。
“姑父深夜相邀，必有要事！”
莫淮笑稍一沉吟，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卫思辰，三个娇俏佳人站在面前，偏偏他最喜欢的那一个，满脸捉摸不定的笑意，却是兴致极高地转着黑宝石般的眼眸，将目光流连在另外两个女子身上。
“莫凤，你跟我回去，纤云姑娘，天色已晚，你也请归吧！”
“宫门早就关了，王爷哥哥你让纤云回哪里去……”莫凤拉着莫淮笑的手，摇来摇去地撒娇，“她马上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嫂子了，不如就在府中安置一晚，明儿再回也不迟啊，太后娘娘知道了，一定不会怪罪的。”
纤云适时地抹泪，整个人愈发娇怯，满是希冀地望向莫淮笑。
莫凤得意洋洋地看着卫思辰，纤云是太后亲自养大的，从小住在宫中，论身世教养，哪里是卫思辰这么一个福王府不受宠小妾所生的女儿能比。
卫思辰哪能不知莫凤的意思，却偏偏看猴戏似的，定睛盯着纤云和莫凤。那清清冷冷的表情，天地万物都不放在心上的淡然，就仿佛一盆冷水，浇在莫凤的心头。
莫淮笑早年无所依靠，全靠莫凤的父母扶持，既然莫府相邀，心知定有急事，不便耽搁，便点头答应了纤云留下，想着以卫思辰的性子，这又是自己的地盘，决不至于在纤云手里吃亏。
“湉湉，纤云姑娘来者是客，你替我照顾她吧！”
莫凤和纤云同时脸色剧变，想不到莫淮笑这样公然宠爱卫思辰，当着未来安王妃的面，毫无顾忌地宣告卫思辰女主人的地位。
纤云依旧是柔柔弱弱，脸上泪痕犹存，我见犹怜，莫凤却是恨恨咬牙，眼中露出慑人的寒光，似乎想要将卫思辰撕碎毁灭。
“淮笑，你快去快回！”
卫思辰贤惠地朝着莫淮笑点头，目送着莫淮笑带了莫凤，上了王府的马车，这才转过身，冷冷看向装腔作势的纤云。
“总管！”
一直侯在一旁的王府总管默默从角落里走出来，整个人就像带着面具的木偶人，一板一眼的行礼问安。
“不知夫人准备如何安置纤云姑娘？”
纤云恨恨看向王府总管，她没想到，一个下人，竟然也当着她这个未来王妃的面，公然敬重卫思辰，反而无视她。
“带纤云姑娘去客房吧！”
“不行！”哪知纤云像是被蛰着似的，尖声道，“我要住那里！”
她的手指往王府后轻轻一指，总管脸色一变，为难地看向卫思辰。卫思辰心中冷笑，这位纤云还真当安王府是她的了，上次才被教训过，这次居然还对自己的院子恋恋不忘。
“总管，你带她去吧！”
卫思辰懒得再看面前无趣的女人，转身就准备往清心居走，那处院子反正被用过了，自己势必不会去住，若是她喜欢，就给她好了。
“不行！”纤云再次尖声道，平素的优雅荡然无存，整个人像是一只斗鸡，两眼中，甚至泛起了血丝。
卫思辰不耐烦地看向她，眸色冰冷，纤云被卫思辰眸中寒光所惊，瞬间恢复了温婉柔弱，眉目间流转着楚楚可怜的风情。
“姐姐！”纤云面有难色，绞着手中帕子， “姐姐，不如你陪我过去吧？”纤云亲昵地靠上来，“妹妹有些话，想和姐姐说！”
卫思辰本是睡醒了才跑到外面去找杯雪的，这时候精神甚好，想着莫淮笑不在，清心居冷冷清清，倒不如看看纤云到底玩什么把戏，便含笑应允，带着纤云，慢悠悠地穿行在王府花园中，身后两个丫鬟远远跟着。
走着走着，走到了第一次见到纤云和莫凤的亭子。
“姐姐，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你还记得么？”纤云此时反而流露出几分少女的纯真动人来，惊喜地呼道。
卫思辰默默点头。
“姐姐，月色迷人，不如我们去亭中坐坐？”纤云虽是询问，却已经迈开步子，走向湖边的亭子。
卫思辰娉娉婷婷地行走在她身后，纤云回过头来，看着轻灵婀娜的卫思辰，那行走间入骨的优雅，让从小出身宫廷的她，都自叹不如。
“姐姐，我从小无父无母，只有太后怜悯，对我宠爱有加！这么多年，我再没有其他亲人，幸好，马上王爷和姐姐都将成为我的亲人，你们放心，纤云一定安守本分，规规矩矩地过日子，不给王爷和姐姐添乱，若是姐姐不喜我出现在王爷面前，那个院子偏僻清幽，纤云定不会轻易踏出半步。”
纤云不着痕迹地牵着卫思辰走到亭边，遥望着银光荡漾的湖面，清晰的声音里，满是凄楚，听得卫思辰心中都不免有了同情之意。
“我知道姐姐必然对我有诸多不喜，但姐姐一定要相信纤云，纤云并不是厚颜无耻之人，王爷对姐姐一往情深，纤云再不会痴心妄想，只求在太后百年之后，还能有一容身之处，安然度日！”纤云继续抹着眼泪，身子靠在亭子矮矮地栏杆上，欲言又止，最终下定了决心似的，道出宫中的隐秘，“姐姐和王爷都不知道，太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医们都说……都说最多熬过今年！”
“姐姐出身王府，一定知道，我们这样的人，若是无所依傍，势必连狗都不如，今日对我们阿谀奉承的人，他日可能翻脸将我们打入地狱！”纤云泪水涟涟，神色间，愈发的娇弱可怜，“还请姐姐体谅纤云的一片心，我们女子，活着不易，本来我还想凭着花容月貌，博得王爷三分怜爱，可是自从姐姐出现，我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