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北大校长写封信6月6日
几天前,北大考研将不再接受专科生报名的消息,对于我来讲有如晴天霹雳。好像厉兵秣马多年的士兵,在准备上战场的前夜却突然被告知将不能参加战斗一样,我感到委屈而无所适从。我试图从网上寻找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消息,却没有答案。我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小道消息的传闻,而委托朋友从研究生院打听来的消息说,北大尚未决定是否在今年继续招收专科生考研。这几乎不比最坏的消息好多少,这个未经落实的消息将使得我在未来几个月中忐忑不安地度过,而不再招收专科生的可能性占据了一半的概率。难道我辛辛苦苦奋斗两年,所换来的就只是被拒之考场门外吗?
我彷徨不知所措的悲观失望,没有任何想要继续读书的动力。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连争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会是如此的难。
女友在某些事情上所表现出来的成熟和策略要远胜于我,这一点再次得到证实。给校长和研究生院长写信的事,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迅速写了一封关于应当让专科生报考研究生的信件,并用钢笔誊写了两份,一份给北大校长,一份给研究生院院长。校长的信箱在西门附近的办公楼,由于经常帮老师取信和送信也算和传达室老师熟悉了,信件顺利地放到了校长的信箱。研究生院在未名湖畔的红楼,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院长的信箱。
当两封信终于被我送出之后,我竟如释重负般轻松了许多:我已经努力了。我在给自己争取考试权利的同时,也是为所有如我一样的专科考研者争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但愿一切如愿!
(当北大考研的招生简章出来之后,专科依然是可以报考的,只是需要英语四级证书。至今我也无从知道,也无从去了解当初自己的两封呼吁信是否起到了作用………作者补记于2004年11月18日)
燕园札记(九)那两个出自北大的年轻人
………许知远、迟宇宙5月30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经济观察报》是2001年4月创刊的。在这个我想不出来有什么特殊的月份,一份富于理想色彩的新媒体出现了。
这是我所购买和仔细阅读的第一份经济类报纸。女友说,经济为王的年代,不会挣钱怎么行?于是,怀着为了小家发达的私心,我开始关注经济生活。这样做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开始算计和女友一起吃饭该谁付账了。
说实话,第一次购买是出于对这种橙黄颜色的亲近感,并且它不像其他报纸那样看完后就满手黑了,并且它能在阅读完之后替代《精品购物指南》垫桌。另一个它使我觉得亲切的原因是,我发现了那个出自北大计算机系的年轻人:许知远。
第31节:世界杯
看了《经济观察报》和《那些忧伤的年轻人》,我暗暗佩服这个年轻人熟练驾驭文字、玩弄外国媒体历史于掌中的高超写作能力,及其对于外国人名的记忆力。但渐渐,我有些不习惯这种写作方式。他的文章从一些对普通读者来说并不熟悉的历史、名人言论的大量引用中,给读者造成一种知识缺乏的共时性压迫,并令读者随之产生“我也许是一个文盲”的错觉。读者抱着崇拜和增长见识的心理继续阅读到最后,迷迷糊糊看完仍然不是非常清楚这些纷乱的“思想”是如何充斥在一篇文章当中的,把对于文章内涵的理解搁置一边,剩下的只有对文字本身的迷惘。
一篇作者署名安替的《七十年代人快快长大吧》的文章,是这样评价许知远模式化极强的文字:“看他的文章,我们几乎所有在汉语语境掌握的典故都失去了作用,无论他在谈什么,你都必须熟悉《纽约客》和《新共和》的所有常用引文才能跟上他的趟。他也许是目前在一篇文章里出现最多美国人名字和最多美国杂志名称的中国媒体作者了。”这篇一针见血、正中要害的评价,在当前所有评论许知远的文字中,我以为是最能勾勒其写作特点和最具有杀伤力的。
与这些经济类文章相比,我个人以为许知远更适合写那些充满青春气息的文字,如《那些忧伤的年轻人》中对于燕园往事生活的回顾。忧伤的蓝色封面下,大学时光的形形色色在读者脑海中闪现。尤其对北大一直怀有崇敬之情的孩子们,看到其中夸大之后的青春风流,对北大更是心向往之。北大的魅力在很多时候是不是都来自这些所谓北大文人的艺术化的虚构之中?也许他的青春并不真的忧伤,他的一切“都几乎是顺利的,除了初恋的苦涩外”,而伤感的只是渐渐隐去的青春背影和青春痘留下的伤疤……
我不知道迟宇宙什么时候出的名,只记得最早见到的北大中文系出身的他的文章,是《北大往事》中的一篇《北大啊,北大》。这篇文章实在没有什么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无非是描写中文系老师的印象和国人皆知的那些校园风景。
此后,我几乎没有看到他更多的文字,直到我在出版不久的《经济观察报》上看到他的名字,头衔是首席记者。他对于具体经济新闻事件的关注比起许知远那些居高临下的文字,让我看了更觉得舒服。
在《我在北大这四年》一书,尤其是其中的“不死鸟”系列当中,迟宇宙与生俱来的对文学语言特有的敏感,在笔下化作一个个如诗一般律动的文字音符。“淡青色的石墙仿佛是一只立体而鲜艳的眼睛,有鸟雀在目光里快乐地歌舞。静寂的阳光下传来它们的跫音,我似乎被昭示入了陶令的世外桃源。”(《故乡这只不死鸟》)诗意的文字在关于故乡的记忆中俯拾皆是。“我所处的迟家庄没有民歌,自然不会有民谣爬满了四月的山坡,更不会有对阳光进行模仿的笑容般的心情,我的先人们像印第安人西迁一样自蜀入齐时已经错过了民谣色泽如花的时代,这种类型期待的现象一直使我难以忍受,就像我的性格一如东莱德海风,无法适应江南梅雨的浸泡。”“寒瘦的清风袭上两只空袖,今夜我立在村边,牛羊的嘶叫随风而来,我知道谁在挂念着我,那是我的母亲。”极富画面感的文字,游子思乡的心绪,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现实中也许破败而凄凉的场景,在他的笔下可与唐诗宋词中的小桥流水的江南风景媲美了。
我想,他真应该做一个诗人。事实上,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海子、西川等北大诗人排行榜中的一个,但诗歌不能当饭吃,出于功利目的而放弃,我一直觉得有些可惜。胡续东在《北大诗歌在九十年代》一文中也说:“九三级的王宏,九四级的迟宇宙、吴文尚写诗的资质都很不错,起初写得都很勤奋,可惜校园亚文化氛围的彻底‘多元’和happy让他们分别过早地做出其他的选择:蛊惑仔、编书郎和报纸仔。”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在加盟了颇具理想色彩的《经济观察报》之后,迟宇宙更加为“稻粮谋”努力写作,快速推出《我与金庸的战争》、《声色犬马》。比较许知远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姿态,迟宇宙的真实令我钦佩,去除太多人努力附着于文字上的伪善,他把写作的目的表述为一是为了名(也可以美化为理想),二是“看在钱的分上”。
走出象牙塔、走向社会的迟宇宙,眼界更加开阔,思想也日益成熟。这一点在他的新作《声色犬马》可以看得出来。文字中回响的足音有些沉重,空灵的诗意渐渐渺茫,这是不是融入物质社会所必然的宿命?
许知远和迟宇宙都出自中国最富于理想色彩的北京大学,后来又同在中国最富于理想色彩的媒体《经济观察报》。他们在这个媒体的理想国中,主导和打造一种个人化的新闻写作………“他们把定位定得很高,白领和中产阶级阶层,有房有车最好,过着小资生活,时时刻刻注意着和最一般大众保持界限。”
在我看来,《经济观察报》的特色在于并不仅仅局限于经济报道,而是新闻深度+文学色彩+经济报道+时尚闲谈的适度综合。最近几期具“南方周末”风格的文章,如《三峡第一爆:一个县城的背影》、《原汁原味的焦点》等,所表现出来的新闻独立的责任感和表达真相的努力,让我充满希望而又忧虑。
中国VS土耳其的世界杯6月14日
我不是球迷,或只是伪球迷,但仍然被热火朝天的世界杯比赛感染。考研生活的焦虑需要稍稍转移过于关注的焦点,才不至于让考研的精神重担超出负荷。过度沉浸于一种焦灼的状态,会不会物极必反?
中国………土耳其之战是中国首次打入世界杯的三场比赛中的最后一场,也是米卢执教中国队的最后一场,而且其三个目标均未实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开场十分钟不到,土耳其就以两粒进球吃下了定心丸。中国队也由最初的紧张拘谨开始放开,但脚步依然有些粘滞,在土耳其的逼抢面前显得保持中华民族的谦让美德,使得对手也不好意思起来。似乎有了些太极推手的味道,无论多么凶猛的敌手在虽柔却无法克刚的打法面前也终究无法施展其凶悍的本领。结果,除了最初的两粒进球和终场前几分钟的进球,比赛期间双方均无太多有威胁的进攻。评论员说,这是一场没有进取心的比赛。好在中国队还有一个球击门柱的遗憾,给中国队和中国球迷一个“运气不佳”的理由。努力摆脱中国队的粘糊,土耳其最终还是以3∶0的成绩与巴西携手进入十六强。而中国队也最终面带颗粒无收的尴尬,开始准备第二天的返回。
第32节:天上人间
善于冷嘲热讽的中国媒体,不知道这次会以怎样的态度评价国足的表现。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6月28日
阴雨绵绵。
这样的日子并不多见,尤其在这个风沙刚刚过去的古都………古老和现代搭配极不协调的城市。在霏霏细雨的上午给一个编辑回信说,连绵不断的雨水,虽说缓解了旱情,却也阴郁了天气,好在心情并未因此受挫,和着雨打树叶的声音睡觉,惬意凉爽,直睡到那云层背后的日上中天……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
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
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
天上人间。
唐后主李煜的这首《浪淘沙·帘外雨潺潺》,将伤春怀国的苦闷思绪浓缩凝练在短短的文字中,也暴露了他的本质:词人而非龙椅上的皇帝。文人掌权便会将文字中的情绪化和非理性运用到治国之中,这显得单纯而幼稚,无法胜任狡诈政客的身份,其结果就无法避免某种方式的失败。郭沫若为不少批判者所诟病的一点就是其从政之后的作品和作为。“郭沫若本质上是一位浪漫的诗人,其才华也多表现于诗歌创作中;而当他转向从政时,诗人与政治人的歧途就难免令其尴尬,甚至俗气。”(温儒敏《关于郭沫若的两极阅读现象》,《中国现当代文学专题研究》第35页)这也许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心中有侠义,何处不江湖?忘记了这句话的出处,却一直记着并喜欢。偶然看到一张图片,黑色的主背景中一抹红霞无限灿烂,跋涉者的影子渺小而孤单,却始终朝着有光的方向。图片不大,只能占据屏幕的十分之一不到。我在图片下面写下的两行文字就是“心中有侠义,何处不江湖”,那一抹亮色放射出无边的希望,激励我走过每一个有风有雨的日子。我将之发给了几个朋友,不知他们是否也如我一样能够从中汲取力量,但愿。
独立韩秋不寂寞
………读《独立韩秋》6月29日
和大多数人一样,对于孔庆东的关注,源于那本《47楼207》。随着了解和阅读的深入,我更加欣赏孔氏文风,也曾在某愤世嫉俗的文章开头引用孔氏名言:“北大,你不该堕落。”虽然我也写过几篇批判其文字粗疏匆忙的小文,要找出任何人的缺点都不是很困难的事,对于孔氏亦是如此,令其不快的指摘似乎也是“爱之愈深,恨之愈切”的缘故,就像孔氏对于“狗日的北大”、“挨千刀的北大”的批判。
《独立韩秋》出版的消息是首先从新浪网知道的,那里不仅有孔氏专栏,而且有其新浪聊天的记录,只是打字小姐和编辑同志的文化水准着实不敢恭维,于洁(余杰)、钱力群(钱理群)、严家岩(严家炎)之类错误比比皆是。虽然该书大部分的文字已经收录在其专栏当中,但我还是以不打折的20元价格在北大三角地书店将之买下。书中为幽默而幽默的痕迹明显,却也能够赢得我会心一笑。
最为吸引我的不是新浪网发表的对文人生活现状描述的文字,恰恰是那些网上没有的“韩国日记”和“韩国家书”系列,满足了我的“偷窥欲”,还有那些在文字中熟悉的当代文人的名字对我更是一种诱惑。“24日中午去旷新年家,申正浩、张福民在。一会儿又去了李书磊、杜玲玲夫妇,孟繁华最后去……下午去系里,收到了周兵他们寄来的5000元,到周燕处补填项目申报表,温儒敏与我谈了半天,主要是中国教育报批判我编的《审视中学语文》一书的事情,让我成熟,不要有压力,说他替我顶着。温儒敏是个好人。买了一张Windows98光盘。”
孔氏的忙碌从家书与日记中反映出来,自然很多时候都是和写文章有关:“孟繁华电话约稿,文化月刊李开南约稿,电视台约做节目。想起毛嘉的文章还没写,起来写了一篇《国民党是台湾祸根》。”
具有原生态情境还原性质的文字,因其真实和较少做作而显得尤为突出,特别是那些真实的时间、地点、姓名和情节,甚至还有老钱家的电话号码(未落实其真伪,但似乎不假),很多东西可以看作是当事人隐私(笔者以为)的,却在书中被一一披露,不知是否经过对方许可。想必孔氏也不至于大智若愚到混沌地步,这从那些日期断档的家书(电子邮件)中可以看得出。
比之孔氏上一本随笔《井底飞天》的粗糙,这些从“独立韩秋,汉江北去”中感受韩国文化的文字要从容雅致得多,可能是感受比较真切的缘故吧。我相信孔氏的韩国之行并没有多么有趣和丰富多彩,但能够将一种庸常的生活表述得有趣和令人向往,和《47楼207》一样,不仅显示了作者文字上的功力,更体现了一种生活态度,于忙碌、烦扰中看到快乐和美好。
孔氏《独立韩秋》中的绝大篇幅都是对于韩国政治、经济、文化、历史的反思和批判,虽说有限的个人感受可能导致对于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片面理解,但该书也的确可以成为读者观察和理解韩国的参照文本,只要不是全部相信这就是真实的韩国。书中对于韩国民族和人民的批判,有些地方甚至显得过于偏激和犀利。其实,有时候很多东西都是在文人、作家或媒体的文字中被误读的,比如中国之于美国、美国之于中国等等。而过错似乎也不是作者带来的,而是因为读者往往对此不假思索地信以为真。
书后所附陈远《寻找对话的可能》是歌颂孔氏文字的评论,论及孔氏一直在寻求对话可能性………“精英”和“大众”之间对话的可能性,在我看来这不过是取悦市场的一种写作策略,最多也只是无意中个人文风与大众文化的契合,似乎没有必要非去拔高意义:作者爱写,读者爱看,这就足够了。评论家们却非要从哲学角度、理论意义上去挖掘文本的深刻涵义,这似乎是当代文学评论界的一大特点。
赛前,韩德之战的胜负成为球迷关注的焦点和悬念:占尽主场之利的韩国能否再创神话赢得比赛打入决赛?对于比赛结果的预测比起孔氏预计《独立韩秋》的发行量更难,前者受天地人因素影响而充满太多变数,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