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低下头:“儿臣刚才说的是实话,九阿哥调戏茱莉亚”
“朕不是要听这个。”康熙停了停,“朕是要问,老九他怎么了。”
胤禛的心,陡然一停
“不像他。”康熙突然说,“刚才那样子,不像是老九老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胤禛的呼吸都要停了!
见他呆愣不动,康熙继续道:“说话的语气,遣词用字,脸上的神色,就连看你和韦氏的眼神都变了……老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九他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
胤禛呆呆跪在那儿,张着嘴,答不上来。
康熙竟然看出来了!他竟然看出了副本和真人的差别!
等了半晌,见他一声不响,康熙难得没发火,他有点疲倦地叹了口气:“又不能说,是么?”
他这样一说,胤禛只觉得胸口一酸。
他真想把一切都给康熙抖出来!
然而,那些涌到嗓子眼里的话,最终还是被胤禛给咽了回去。
他低下头,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皇阿玛,儿臣……不孝。”
康熙看得很清楚,儿子的脸上,显现出种种无奈、苦闷、痛楚无力……看来,他是真的不能说。
康熙摇摇头:“算了,你也下去吧。”
虽然被康熙饶过,但胤禛心中,仍旧十分不甘。他努力思索良久,终于,咬着牙道:“皇阿玛,儿臣斗胆,问皇阿玛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胤禛抬起头来:“皇阿玛觉得,儿臣这段时间变了么?”
康熙一愣。
他想了想:“没有。老四你倒是一直没变。”
“是。因此儿臣恳请皇阿玛,您只需记得,儿臣没有变,而九阿哥他……变了。”
康熙万分惊愕地望着胤禛!
后者复又磕了个头,颤声道:“皇阿玛只需记得这一点,就足够了。”
从宫里出来,回到雍王府,胤禛的耳畔,始终回响着刚才父子俩的对谈。
康熙察觉到了九阿哥的变化,他看出了副本和真人的不同!
与此同时,他也说,胤禛“一直没有变”,这说法让胤禛心里翻覆:就是说,康熙能用直觉辨别副本和真人。
……即便这几年他的举止,在康熙眼里是如此的荒诞,康熙也没有怀疑过,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的四儿子。
胤禛长叹了口气,把手捂住脸。
他真想和康熙说实话,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如此苦苦隐瞒,对他而言太累了。他觉得对不住父亲,尤其想到,年底他们就要离开大清,这让胤禛更加内疚。
但他也明白,不能说。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事关好几个家庭、十多口人,这么大的事儿,他这儿一下子都倒出来,万一康熙不相信,反而指责他们居心不良,那可怎么办?
离开的固然是去冒险,被留下的,日子过得也并不舒心,虽然被九阿哥安置在雍王府里,斯杰潘却依然很想念九阿哥的那间书房,还有孩子们被停了的小课堂。因为不敢生是非,起初,他真的是按照九阿哥的嘱托,规规矩矩呆在屋子里,哪儿都不去。后来胤禛见他不出门,就问他,成天呆在家里不觉得闷么?
“我不敢出去。”斯杰潘解释说,“我怕会碰到副本。就算碰不到,被他以前那些狐朋狗友看见了也不好……”
胤禛听他说“以前的狐朋狗友”,不禁笑起来:“难道他和那些人,都不来往了么?”
斯杰潘点点头:“胤禟和早年间的朋友都疏远了,落下不少埋怨。我也劝过他的,但他不听,说,和那些清朝人坐在一起好烦,恨不得插上耳机。”
胤禛乐了,但旋即,他也看见斯杰潘的脸上,流露出的萧索之意。
这让胤禛不安,九阿哥把斯杰潘送过来,不是让人家过来坐一个月的监禁,哪儿都不能去,呆在家里只是读古书、习字,这生活也太闷了。
想了想,胤禛还是说:“想要什么,手头缺什么,和我说,我让下人去给你弄。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
斯杰潘听他这话却笑了:“四爷不用忙碌,我在这儿过得很好。”
他说完,又惆怅地叹了口气:“只不过,我挺想念普/京的。”
胤禛起初以为他思念的是那位俄罗斯总统,转瞬他就会意过来,斯杰潘说的是那只猫。
“对了,当初老九怎么没把猫带过来呢?”胤禛也遗憾,“要不,我叫老八过去一趟,把猫弄来?”
斯杰潘忙摆手:“四爷,不行的。猫不是狗,不能随意搬家。”
斯杰潘这么说,胤禛就想起来,确实,猫和狗不同,狗能跟着主人四处流浪,只要主人在,所处环境方面,狗倒是不介意,但猫对于居住地的执念就太深了,几年前,普/京被胤禛带去蓝湾四季城养了两个月,尽管他带去了九阿哥的旧衣服,垫在普/京的猫窝里,想让猫有嗅觉上的安全感,但普/京还是喜欢往外跑,有一次差点被电梯门给夹住。茱莉亚说它是想回韦家的老房子,因为只有那儿,才是它熟悉的“势力范围”。
当初九阿哥没把普/京送到雍王府,就是担心,即便抱过来,恐怕当天普/京就能自己找回去。
正踌躇着,忽然帘子被人掀开一角,两个小脑袋钻进来。
“阿玛!”
“四伯!”
胤禛一看,来的是弘时和弘晸。他笑起来:“你们俩是怎么来了?”
弘时笑道:“他想见斯杰潘,阿玛前两天说过的,弘晸要是过来,就把他领这屋来,我想着阿玛正好在这儿,就一并带他过来了。”
斯杰潘一见弘晸过来,高兴得不得了,伸手一下把他抱起来,亲来亲去的。
“这都多少天了?也不肯过来看我。”
弘晸咯咯笑道:“我出不了门呀,最近我阿玛总在家里看着,找不到机会。”
胤禛想着,弘晸是要和斯杰潘说些九阿哥府的事情,自己不便在旁边听,再说弘时对副本的事一无所知,免得他听糊涂了。
于是他牵着儿子的手说:“让他们聊,咱俩先出去。”
跟着父亲从屋里出来,弘时好奇地说:“阿玛,斯杰潘为什么要住在咱家,不回去住?”
胤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问题,他只好说:“斯杰潘和你九叔吵了架,没处去,只能来这儿住——你没看你八叔晚上也偷偷过来看他?”
弘时低着头,往前走了两步,他忽然抬头说:“阿玛,我也很想安德烈。”
安德烈在教弘时小提琴,忙碌准备离开事项之余,他也教弘时一些基础科学概念,弘时很喜欢他,因为安德烈对他始终都很和蔼,再者,他知道安德烈不喜欢他弟弟弘历。
这点小小的优越感,让弘时觉得很安心。
胤禛无限感慨地抚摸着弘时的脑瓜:“安德烈有事情要去忙,是事关……事关咱们所有人的要紧事。弘时,他会回来的,等他回来了,会带着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男孩高兴起来:“那,阿玛也去么?”
“去的,一块儿去。”
他想了想,又问:“弘历也去么?”
儿子突然这么问,胤禛一怔:“怎么?你不高兴弘历跟着一块儿?”
他这么问,带着点不明显的责怪之意,弘时就把头低下来了。
“……弟弟若是跟着,大家就全都围着他转去了。”他小声说。
胤禛听明白了,他忽然想,两兄弟自小就有矛盾,如果一同带出大清,他们能友好相处么?尤其让弘时看见史书的记载,他更会气愤,会痛恨弟弟吧?
想当年,他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才算平息了九阿哥他们的愤怒,哪怕他们还一同经历过丧尸世界的考验。
……那种考验,弘时和弘历可不会经历。
安德烈当初劝他,不要带走弘历,就把孩子留在大清,胤禛心里却十分不舍,总想把两个孩子都带走。
想及此,他蹲下身来,摸着弘时的胳膊,耐心道:“弟弟毕竟还小,自己不会穿衣裳,换尿布都得人帮忙。弘时,等他再大几岁,大家就不会围着他转了。”
弘时眨了眨眼睛,那神色,似乎没被胤禛说服。
但他旋即说:“好吧,反正我跟着安德烈,安德烈不会围着他转。”
他这一句话,倒是把胤禛给噎住,于是胤禛勉强笑道:“所以,弘时只跟着安德烈,不打算跟着阿玛?”
“阿玛身边有弟弟。”弘时慢慢低下头,“阿玛没时间和我在一块儿。”
胤禛抚摸着他的头发,一时间,心里又是酸楚,又是自责。
屋里,斯杰潘和弘晸说得热火朝天,俩人就好像久未谋面的两个小朋友,弘晸从吴十七说到普/京,又说他那些姐妹们都不高兴,因为小课堂停了。
“我和弟弟们还能骑马射箭,她们没法出门,就只能闷在屋子里绣花。”
斯杰潘抓着头发,啊啊叫了起来:“我也很想回去呀!做的教案都没法使用,我也憋死了!”
弘晸笑起来,但他那张小脸还是显出一丝严肃的神色:“斯杰潘,这段时间你要小心。”
“什么?”斯杰潘好奇地抬起头。
“小心我阿玛。”弘晸凑过来,他把嘴贴在斯杰潘的耳边,小声说,“那是个假的,对不对?”
斯杰潘心里翻腾了一下!
“假的,脾气坏得很呢。斯杰潘,你千万别撞上他,会被他打的!”
七岁的小孩,那张幼稚的小脸上,却写满了成年人才会有的警惕郑重,斯杰潘于是也郑重起来,他点点头:“放心,这儿有弘历的爸爸保护我,不会出事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那天,弘晸没敢在雍王府呆太久,他原本是打着出来逛的幌子,求了吴十七带他出来,吴十七怕引起误会,他自己没敢进雍王府,只把孩子送进去,这还是弘晸好说歹说,让吴十七相信“阿玛不会骂我的”,老仆人这才同意。
为了不让吴十七在外头久候,弘晸很自觉的在一个小时之后离开雍王府,向胤禛告辞,回到马车里。
“怎么样?”吴十七也一脸紧张,“斯杰潘他还好吧?”
斯杰潘在九阿哥那儿住了半年,吴十七跑前跑后的,对他不是没感情,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主人把这洋人送走,但他也深知,里面有玄机。
弘晸笑道:“没事,他还胖了呢,我四伯天天给他送好吃的。”
吴十七这才放下心,他哼了一声:“本来就胖,还吃!等往后回家来,怕是得拆门框了。”
弘晸坐在车上直乐,他听吴十七这意思,是觉得斯杰潘早晚还得回自己家里。
这让小孩子心里特别开心。
然而回到九阿哥府,刚下马车,乳母就慌慌张张赶过来,低声道:“哎哟我的小爷,你今天去哪儿溜达了?你阿玛叫人到处找你,主子爷今天脾气不好,正捉了你们兄弟几个在书房骂呢!”
弘晸一慌神,衣服也来不及换,跟着吴十七快步去了书房。
还没进屋呢,他就听见九阿哥高声的怒骂:“……功课做了一个月,就拿来这两本字?你这是糊弄你阿玛呢还是糊弄你师傅?赶明儿我把师傅都遣走了,就让你们可着劲儿的玩儿!还吃什么饭睡什么觉?去玩你们的就行了!”
有孩子怯怯的低声道:“是阿玛前阵子说,这些功课不打紧,随便做做就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谁他妈说‘随便做做就可以’?!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这么说了?!”
没人敢再顶嘴,屋里传来很低的啜泣。
弘晸心说不好,他也顾不上别的,一掀帘子进来:“阿玛。”
九阿哥正坐在窗下,手里拿着几份窗课的习字帖子,脸色很难看,此刻一见长子进来,没好气道:“去哪儿了?”
弘晸犹豫片刻:“儿子……出去玩去了。”
“就知道玩!你们几个往后就玩一辈子吧!”九阿哥火大,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说!去哪儿玩去了?!”
弘晸不出声。
九阿哥冷笑:“好,还学得嘴硬了!老吴!”
一听要把吴十七扯进来,弘晸慌了,赶紧说:“儿子背着吴十七,去找……去找弘时去了!”
九阿哥仿佛听见什么诡异的回答,眼睛都瞪大了!
“弘晸,你说什么?”
弘晸咬咬牙:“儿子去四伯那儿,找弘时……”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只觉眼前黑影飞来,“啪”的一响,脸颊一阵剧痛!
“出息啊你!找谁不好,去找老四的儿子!他是给你金子了还是给你银子了?我这儿养出一头吃里扒外的狼崽子!好啊老四!在皇上跟前找我的茬不说,回头还笼络起我儿子来了,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弘晸眼见着父亲起身,他吓坏了,慌忙噗通跪下:“阿玛!四伯不知道这事儿!是我自己去见弘时,我……我想和他玩儿,后来四伯看见我来了,也挺不高兴的,明里暗里叫我快回去,我这才回来……”
九阿哥被他说得更火:“人家都撵你了你还不走?!你是老四家里的家生奴才?!他家就那么香?!你他妈给老子丢尽了脸!”
紧接着,又是两个耳光,打得弘晸嘴角流血,脸颊登时肿胀起来!
吴十七站在一边,心疼得想抹泪,又不敢,怕被九阿哥发觉。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半个时辰了,九阿哥把手里的字帖往桌上一扔,他厌恶地看着面前大大小小的子女,孩子毕竟还很小,都被吓坏了,一个个眼神呆愣愣的,像缺乏生气的泥巴人。
这让九阿哥更是心生厌恶。
“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他一抬手,像赶苍蝇似的用力挥手。
弘晸抹了抹鼻血,赶紧爬起来,跟着兄弟们一块儿溜出书房。
出来屋子,吴十七小声说:“小爷,听见没?往后再别去雍王府了!”
岂料,弘晸只是笑笑,他抬起袖子擦擦破了的嘴唇:“没事的,老吴,你别放心上。”
这么小的孩子,被打得这么惨,居然浑不在意,还照样笑盈盈的,这让吴十七哑口无言了。
弘晸的弟弟,五岁的弘暲跟在他身后,小手抹着泪,哭哭啼啼道:“哥,你不疼么?”
弘晸摇摇头:“疼,不过我不在乎。”
弘暲愣愣看着他:“可是阿玛都把你打成这样了……”
幸亏阿玛临走的时候,把真相告诉了我,弘晸想,不然我肯定得和弟弟一样苦恼了。
想到这儿,他像个大哥哥那样,把弟弟拉到墙根没人的地方,小声说:“往后,躲着阿玛一点儿,你自己想做什么,悄悄的做,瞒着他就行了。他问起,你就嗯嗯啊啊的应付。不用像刚才那样当面和他顶,他以前说的话,早就不记得了,你再去和他翻旧账,只会把他惹恼了打你。为了嘴上的几句话而挨打,不值得。”
弘暲惊骇地望着他:“可是大哥……”
弘晸微微一笑:“其实这些话,我早就和姐姐们说过了。我也该早点告诉你才对。”
弘暲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不过他隐约觉得,比起有天没日、喜怒无常的父亲,情绪始终很稳定的大哥,明显更靠得住。
于是,他重重点了点头。
弘晸被打的那几个耳光,很长时间痕迹都没消除,嘴唇的伤痕还在,脸也一直肿着。
但他胆子大,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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