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宣坐直了,抬起头看着他,除了八卦娱乐新闻没想过自己能和“娱乐圈”有什么联系,她皱皱眉头说:“啊?没想过,我不适合吧。”说完,习惯『性』的不好意思的笑着摇了下头,随即低头打量起自己的样子。想不到迈进“娱乐圈”会是这么轻易地一件事?
“来!”他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咽下一口之后若有所思的说:“其实,也许有些路更适合自己走,会更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路标。或者还没来得及想想这个问题。”
凝宣明白,索然一笑,“我还是算了,我不行!”这的确是个不小的诱『惑』,哪个女孩不喜欢‘明星梦’。人一辈子不是随便什么时候幸运之神都在这儿耐心的等着你。凝宣却不稀罕似的,干脆的回绝了。
他看她这么果断,嘴角不经意的向上翘了一下,随即云淡风轻的点点头,继续吃他的牛排。
凝宣吃东西习惯细嚼慢咽,梁语天那边儿一副残羹剩菜,凝宣桌边的面才吃掉一半,另一半还原封不动的好好堆着。她看见看梁语天吃得差不多了,也轻轻放下刀叉礼貌的说:“梁总,我吃好了,谢谢您的晚餐!”
梁语天,一贯的面无表情,也不急回她的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她的脸。沉默良久,才前言不搭后语的指着她的脸说:“以后别戴这圆框眼镜,太土,樱桃小丸子。”
她错愕,尴尬的抿了下嘴,“恩!”
凝宣让梁语天在车站旁放下。她家离市内很远,不好意思让人家来回跑一趟。下车时梁语天忽然叫住了她:“呐,这个给你的!胳膊举起吃饭时打包的那盒蛋糕。
凝宣背好背包,飞快的摆手拒绝着:“不,不用了,谢谢!”虽然脸上带着惊愕,两颗亮晶晶的黑眼珠却出卖了她,闪烁着温暖的喜悦光泽。
梁语天没搭理她,直接把打成蝴蝶结的丝带套到她手上,“你吃那么少,拿着回去饿的时候吃!”
凝宣小心翼翼的紧紧攥住手里的那根丝带,笑着轻声感谢!她珍惜所有用心送给她的温暖,虽然从来没有表示过,但她知道她珍惜这些远远超过珍惜自己。
晚上,凝宣站在卧室那个有她两个高的奢华雕花大镜子前,上下左右捏自己幼嫩的脸。“我戴眼镜不好看么?”与自己目光相接时,梁语天的那句“也许有些路更适合自己走,会更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路标!突然在耳边响起。有些路更适合自己走,长到二十多岁这一路走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或者说从来没有用心的分析一下,为什么在每一站会得到这些。虽然每次都能顺利的甚至洋洋自得的报出下一站在哪里。可那是不是自己的地图。一直对母亲惟命是从,自幼刻苦学琴,之后让出国就出国,让念“音乐”就考上了ram,成绩优异,生活独立,骄傲又倔强任何事只要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差一点儿也不行是她的准则。对自己责全求被,却不能画出属于自己的方向。
第6卷 v275
之后的一整个夏天,和他之间再没联系。他们就像一个在凡间一个在梦里,只是一次误闯误撞跌进梦中才见了他,他们本来就不存有什么联系。这个夏天成了留在凝宣心底的**,脑海中沉浮的梦。回忆起那新鲜的夏日气息,会有几分悸动和微笑的感觉。梁语天是一颗石子,撩拨了她一池春水。
再次听见那个被她安放心底,了无痕迹的名字,是别人随意从口中吐出的两个字。说者轻松,听者心颤!
早上的例会大家都不太清醒,谁也不舍得加速那个处于半休眠状态辛苦的大脑。头脑风暴最终转向八卦胡扯。不知怎么就讨论到梁语天和经纪人之间的纠葛上。凝宣不爱听,但故事的精彩程度远远超出了她心里的那点儿儿女情长。对着一个飞扬跋扈言之凿凿的女生问:“你说的是真的吗?”女生转头奇怪的看她一眼,拉长声音说:“那还有假!”无论真假,她此刻的整个人都是坐立不安的。无论真假,她此刻的心惊胆战也是因为他!凝宣恨不得立刻推门而去,站到他面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知道一些梁语天独立出来开公司的事情,她也毫不怀疑梁语天的能力。年轻的凝宣还没体会,这个叫“社会”的东西远远比你知道的“社会复杂”更复杂。诱『惑』和利益的熏染,视觉早已变了『色』。“社会”这条食物链里的一个个环环相扣的圈子,更像陷阱,獠牙,『迷』阵,鬼屋。人人都用这样一条链子捆上,想甩甩不掉,想逃逃不开。物欲横流,人心险恶。
“我要去找他!”这像是给自己勇气一般的念头跳了出来,可下一个念头就是,“可我又算什么啊?”在挣扎和幻想中忍过了大半天,最终从抽屉最下面找到那张压在铜版纸下面一整个夏天,被受『潮』的木质浸得发黄了的名片,她发誓她就是想看看,看看它还在不在,看看上面的几行字。可是捏起名片之后,她接着就拿过手机翻出通讯录,把名片上的电话和手机里的对照了一遍。然后就机械的按下了绿颜『色』的“通话”。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心突的一下开始错『乱』的“砰砰”直跳,手也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夏凝宣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堂堂七尺男儿抱头屈膝泪流满面,蹲地不起一蹶不振的样子。咦,想想那画面,牙缝都难受。可是她错了,梁语天不是她凭空想象出的可怜相,他顶天立地。就像她很久以前听到过的一句话,对于男人,证明你爱他,不是毫无保留的为他付出所有,而是懂他的所有!只不过凝宣那时记住了,现在仍不懂。
“喂,您好!我是‘凡微娱乐’的执行经理行澈!”对方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就说嘛,名片上怎么会留梁语天的电话。
“哦,喂!您好!请问梁总在吗?”她身子向前倾了倾,胳膊找到了桌面做支撑点。
“请问您是哪位?”电话那头是一个冷静而职业的声音。
“您好,我是《尼曼》的制作助理,夏凝宣!梁总的案子是我负责的。”
行澈对夏凝宣这名字印象颇深,lisa的后续问题都是她一手解决的,凝宣那一纸检讨也是行澈代为接收的。“可是那个案子不是早就结束了吗?”算算那一期的杂志都发行完好几个月了,她又来能有什么事,电话那端对这个冒失鬼戒备森严。
“恩,是的。那个,我不是因为杂志的事致电的,那个……梁总的公司,不是!梁总他……!那个,我是和梁总以前有过约定,能帮我转达一下吗?我想和他说几句话。”凝宣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好好说明白,但她知道在电话里,尤其是跟接电话的这位小姐是说不明白的。
“夏小姐,您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什么时候的约定?是预约吗?”
“预约?没,没有,我们只是口头上说过的。麻烦您就说一下是《尼曼》的夏凝宣,帮他录过歌的那个,他就知道了。您放心,他要是不接,我也不会再打扰。”
“哦……那好吧,夏小姐请稍等,我去帮你叫他。”听她说“录歌”,想必二人应该有些矫情,行澈放下电话去找梁语天。
“麻烦您了!”凝宣嘘了长长一口气,没想到,和这个人说句话是如此不易。
“喂!”凝宣胡思『乱』想中,话筒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很熟悉,久违了的慢腾腾的声音,她所有的记忆都被牵扯出来,熟悉的心情,还有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此刻超乎寻常的想念。
“喂!您好!”凝宣一惊,握着话筒点头答应。打完招呼想说的话一下被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哪位?”他没带任何感**彩的寻问。在他心里,她不过是夏天时候一个帮他完成录音的abcd中的任何一个,他那一季附着在她身上的体贴和温存,犀利和玩笑,都像那个夏天肌肤上的汗水一样被似火骄阳蒸发掉了。
“您好,我是《尼曼》的夏凝宣!”凝宣轻轻吸上来一口气,沉闷的说。
“恩,有什么事?”他平静得像是对待刚刚分别又打来电话的熟人。
他还记得我?这种回答,完全听不出电话那头的人作何感想。想当日他是如此希望自己去他的公司唱歌,看来那日饭桌上他那一丝失落的眼神,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真想现在就把电话挂了。他突然又问了一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凝宣心软了,羞赧的轻声问:“您……现在有空吗?”她觉得自己很冒失,可一时也没想出什么好开头。
“现在?我很忙!”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您上次对我说的事,现在还有效吗?”凝宣心口不一,脑子里关乎他的安危,话从嘴里出来就转了个弯儿。事后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天怎么就毫不思量的把自己彻彻底底的交了出去。凝宣其实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无非是想看得见他,一直一直看得见!
“想当实习生的话可以过来,不过没工资。”他寡淡的说。甚至连对待一个陌生人的礼貌『性』的热情都没有。
凝宣一惊,原来他什么都记得!“好!”她答得干脆。
“你上午找个时间过来。”
“那我要找哪位工作人员?”凝宣追着问。
“来了就有人管。”梁语天满口的随意,还夹杂着几分轻蔑的口吻。
凝宣静默,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什么感觉。当初毅然决然的拒绝人家,这会儿又上赶着投怀送抱。他一定把自己当成了那些出卖『色』相追逐名利的女人。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块硬骨卡在喉咙,吞吐困难又不甘心被憋死。
这是什么样的一天,大清早就开始的心惊胆战,一上午的忧虑和为了让自己痛下决心或许夸大了部分事实的幻想,鼓足勇气放下颜面的准备救他于水火,之后被这个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着甘愿搭上自己的人,当成轻浮贪图的戏子,给不咸不淡的拍了一巴掌。
“哎,我说,你真的满十八了吗?我可不雇用童工!”空静了半天的电话那端,突然戏谑似的冒出一句。
“啊?我马上二十二了!”凝宣回过神儿,慌『乱』作答。这个适时的小玩笑让她放松了许多。心里重新鼓起勇气想再说些什么,对方已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原处的时候,发现是一手的汗。想必自己的脸『色』和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收拾东西回家。临走时她优雅的站了一会儿,笑盈盈的环视了一遍这个被一个个格子塞满的写字间。
深秋的夜,月光澄明夜凉如洗。凝宣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却无法入睡。咖啡凉透了又重新注满热的,无意识间不知来来回回了几次,杂『乱』又空『荡』『荡』的心却如何也,不暖,不满。明天就要去他的公司当练习生了,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还有和母亲的约定要怎么办?凝宣想,我真是疯了!接着就耍赖一样“哎呀,哎呀”起来,栽倒在床上来回打滚,跟自己耍赖的叫着:“哎呀哎呀??烦死了!哎呀哎呀??不管了!”
早上看到母亲好像奇妙的严肃许多,不禁一阵愧疚爬上心头:“妈,早!”凝宣环抱着母亲,几乎是带着哭腔对她撒娇。她委屈,她惶恐,她愧疚。
“凝宣,怎么了?”母亲见她一反常态,面庞微肿,头发凌『乱』得像个树冠,不是每天清晨那个忙忙叨叨的打扮着自己,楼上楼下来回飞奔几圈之后,立在她面前,say goodbye,的那个自信,伶俐,气质不俗的女儿。
“没什么,想想这么多年一直没陪在你身旁,妈你很辛苦!”
夏母抚平她蓬蓬起来的头发,说:“凝宣啊,独立每个人都要面对,越早学会以后就越轻松。妈妈不希望你为任何人而活,生活是自己的,只要好好的不走错路,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凝宣,你要记住,你的一生,最终陪伴你到结束的那个人,只是自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的身上,当你把自己全部交付给另一个人的时候,你将失去自我。你的命运也就不再属于你了,甚至没有回头的路。懂吗?”这就是妈妈独居半生换回来的道理,有理,却掺杂过多血泪和寂寥,更让人心中悲凉。心有灵犀也不过如此,她把自己今生最害怕的也是最有勇气的,都交给了自己的女儿。
凝宣看着她,无辜的点点头。
“我女儿这么漂亮,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妈妈摩挲着凝宣那张白嫩细致的脸。
凝宣撅着嘴不自觉的『揉』『揉』肿胀的眼睛问,“妈,我长得小吗?”她突然想起梁语天问她岁数的事。“凝宣你别总戴隐形眼睛『揉』眼睛,容易感染。”她挪开凝宣使劲『揉』搓眼睛的手。
摩挲着她瓷娃娃一样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说:“真想不到你跟我长得这么像。”
凝宣抿抿嘴,没说什么。
“凝宣啊,长成什么样子是天命,气质和魅力也遮盖不掉。你本来就瘦高显得更加高挑,长张白白嫩嫩的娃娃脸,是富贵相!长的小是福气,傻丫头!”
“嘻嘻,妈妈我爱你,谢谢妈妈!”凝宣乐了,缠住妈妈脖子和她贴贴脸。
“凝宣,女孩子最大的资本不是漂亮,是涵养!去洗澡换衣服,上班不要迟到!”
告别母亲,出门习惯『性』左转,那里的地铁到达《尼曼》。上了车,才发觉错了。既然来了,还是先去交代辞职。虽然自己还在试用期,但不辞而别的确不负责任,这是她第一份工作,她工作时全力以赴离开了也希望善始善终。
凝宣敲响社长办公室的门,“社长!”凝宣不好意思开口,打了声招呼就没了下文。
“凝宣啊,有事?”社长抬起头等她。
“社长,那个,我是来辞职的。”凝宣磕磕巴巴的小声说。
“怎么了?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问题了吗?还是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了?”社长诧异睁大眼睛。
“不是,我在这工作一直很顺利的,只是……家里,家里有点事。”凝宣随便编了个理由。
“哦,家里有事啊,家里有事你先回去处理,我可以给你假嘛。何必辞职呢,呵呵!”社长看着这个傻丫头,蓦地笑了出来。
“家里……家里安排了我去其他地方工作了。”凝宣垂眸。
“哦!是……这样啊,那,我也无法勉强了。你走吧,收拾收拾东西去办离职手续。”
“是!谢谢社长,对不起!”
凝宣刚走到门口,社长突然张口:“凝宣啊!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选你吗?”
“你的背景我也略知一二,但我看中的不是这些。我看中的是你的优秀品质,你的忠诚!人这一生,坐的所有位子都不是固定的。它可升可降,可前可后,可软可硬,可冷可热。我们都是一颗棋子,在棋盘上由人摆布,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你的板凳上坐得舒服一些。”
凝宣看着社长,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
“我本以为可以凭我的能力,让你做得更舒服一些,甚至让出一个位置给你。可你今日有了更好的座位,我理当不应拦你大好前程。年轻人,敢于往高处飞才是智勇双全的印证。祝你高飞,什么时候想歇歇脚了,记得回来。我还会留个空位置给你!”说着他朝责任编辑的办公室望了一眼。
凝宣猛地被一锤敲醒,原来社长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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