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汽车声,凝宣慢腾腾的直了直腰,朝声音的方向张望。
梁语天看她那副憋屈表情,动了恻隐之心,“怎么,被扫地出门了?”
“没。”她蹲着没动,坐得时间长了,腿失去了知觉。
“你就这么接待客人?”梁语天看她坐着一动不动。
“不是,凡哥,你进不进去坐?”
梁语天局促的笑一下,“不了,时间不够了。走吧。”
凝宣踉跄起身。
“东西自己搬!”梁语天根本没看她径直朝车旁走去,背身对她摆摆手。
“哦!”凝宣真是被欺压惯了毫无怨言的默默搬行李。
梁语天不是不帮忙,他坐在车里吹着空调喝着咖啡,津津有味的看小丫头干苦力。梁语天就是喜欢看她受了委屈也不说话的那张气鼓鼓的小脸儿,微抿的薄薄嘴唇,和那稚童般无辜的双眼。不过今天他又找出了以前一直从凝宣身上形容不出来的感觉。高贵!就算搬东西干苦力,那自幼培养出来的平和坦『荡』与世无争。
凝宣气喘吁吁的搬完最后一个箱子,站在梁语天的副驾驶车窗旁。“当当当!”敲玻璃。
梁语天点头,凝宣上车。梁语天开了暖风,递给她面巾纸,“穿这么少不怕感冒啊!我们这儿可是东北亚热带气候,说冷一下就冷了,我说你带厚衣服了吗?”
凝宣看着自己汗哒哒的样子,尴尬的说:“要不我回去换一下衣服吧,出汗了。”
“回工作室再换吧,大家等着选题。”
梁语天递给她一瓶水,一路无话。凝宣抱着那瓶水,时不时的抿两口。后来也许是收拾东西搬箱子折腾得累了,她在梁语天车上睡着了,要命的是那瓶水没拧紧,“咕噜咕噜”流了出来,洒了梁语天一裤子。
会议凝宣被禁止参加,被扣了一百块钱,被罚给梁语天洗衣服裤子。
那一百块凝宣掏得真不甘愿,梁语天自娱自乐的定了个条约,会议迟到,罚五十,无故缺席,罚一百。
凝宣有理由不参加,是梁语天让她把衣服送干洗店的。路费自己掏不说,还被罚一百。这狗屁条约到夏初这里就是不平等条约!跟最终解释权归“xx公司”所有一个道理。
梁语天亲自动手收缴了凝宣的一百大洋。满脸军阀统治的『奸』笑,对凝宣说,“送完衣服回来找我!”
会议凝宣没有参见,殊不知会议的方向从选题策划宣传,已经上升到了一个生死存亡的高度。梁语天拎着凝宣那只兔子的两只耳朵走进会议室时,行澈皱了皱眉头,她恨不得把梁语天的耳朵扯成那只兔子那样。
“van,今天练习生又走了好几个,而且有几个我们已经着手包装了。”小澈摊开文件夹,推给梁语天看。
“随他们的便。”梁语天靠着椅背,把兔子垫在脑后,歪着头说。
“他们带着广告走的啊,这不等于拱手让人了吗?”企划焦躁的看着他。
“我们把合约改一改吧,你不签让别人签走了,不还是一样嘛。他们那公司还不如我们呢,那才是卖身契!”
“他们来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讲好,她们是自由的。”梁语天不紧不慢的回答。
“van,签他们也少不了什么!无非一张纸钱!”
“我看算了!”梁语天坐正身体,凝宣那只无辜的兔子坐在了他怀里,“一个人的诚信很重要,这种见利忘义的人留下做什么,到最后还不都是一样。是吧,兔子!”他得意洋洋的侧过头看那只眼睛永远直视前方的兔子,伸出手拍拍它的头。梁语天说的没错,可与市场经济规律相悖。人家都算计着圈地,忙着画押。他梁财主了,发财立品,开仓放粮舍肉舍粥。
“无规矩不成方圆,合同就是约束,这以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让我怎么带?”小澈左右为难的望着梁语天,满腔怨气。她可是憋了一上午气,等着来讨伐他的。可他心情好得行澈的这点情绪根本影响不到他。
“我又没怪过你。”梁语天微笑着对她说。
大家看着梁语天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说都油盐不进,死『性』不改。心里不免打鼓,这掌门梁语天,怎么和演员梁语天,歌手梁语天相差甚远?他到底靠不靠谱?
“我不是怕你怪我,我要做错了,怎么做我都会接受。可这么弄,公司会怪我,我对不起大家。”
“公司是我的,怪也应该第一个怪我。”他来回撸着长长的兔子耳朵,好像也没太在意自己到底说了句什么!
行澈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气说:“可公司上上下下哪个不拖家带口,你把他们带了出来,你就得有路走下去。”
“我不会饿着他们,公司也没你想得那么惨象环生。”
“van,你冷静下来为自己和公司想想,练习生不会懂你,他们才多大啊懂什么,他们只知道哪里可以出名,哪里可以一步登天,大红大紫!那里多给他们一块钱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去那里!”林翰说。
“你还相信他们?是什么能让你敢不签合同?不能那么意气用事!”小澈气得对他喊。
“练习生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留下的,我会让他们红得发紫!他们不就是想这样吗?”梁语天也生气的对他们说。这句话一遍遍在他耳际盘旋。而他心里并不好过。频频为他们争取尊重。最后只是自讨苦吃。弄了一身的牢『骚』。
林翰看着两个携手并肩的人,为公司的事吵翻了天,叹口气说:“小澈,我们先去给练习生开会,这事儿以后再议!”
“我去开!会我去开,好好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子!记住了下回再跑揪回来,省的惹小澈生气!”
临走时,行澈开着梁语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可真招人烦!”
梁语天乐颠颠的走了,笑行澈说:“女人啊!总把事情搞得鸡飞狗跳的!”
“给凝宣,落我车上了!”
离开后他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内心也久久不能平静。他从没想过,在别人心中,自己是这么一个不值得信任的角『色』。他不抗拒压力,不忧患惨败,但他容忍不了别人不把他当个顶天立地说一不二的男人看,他不是那么没有担当。他相信自己可以把公司管理好,带大家走向康庄大道!他不说,不代表心中没有蓝图,没有思量!
凝宣从干洗店回来去找梁语天,路过会议室看见澈姐站在门口,“澈姐,站这儿干嘛呀?”
澈姐拦住她,伸出一只手指挡在嘴边:“嘘……开会呐!”说着二人一起向里面瞄梁语天,凝宣才发现下面一片端坐着的练习生,满面红光的望着他,凝宣嘲笑着和澈姐说:“他……还会开会?怎么了今儿是?”
“呀!兔子,我的兔子!”凝宣看在被行澈文件夹挡住一半的宝贝兔子。
“澈姐,我的兔子怎么在你这儿啊?”凝宣晶亮的大眼睛,一句话说得像小孩儿念童谣似的,全是喜悦。
“小点儿声,里面开会呢!收好了,你刚才落凡哥车上了!”
凝宣接过兔子,抱在怀里,认真的『摸』『摸』这儿由捋捋那儿。行澈看她一眼又转向玻璃门里的梁语天,自言自语的说:“真是对儿极品!”
凝宣安静下来,听见梁语天说:“我不把你们看做赚钱的工具,也请自己高看自己一眼儿,不要因为挣一个三流杂志的b版,自相残杀。”
“那样的结果就是这条路刚开始走,就袒胸『露』臂了,以后就得一直脱下去,脱到**,你跟臭肉有何区别?”
“自己不尊重自己,别人只会把你看得更轻!别指望自己出去干了什么事,还不会被发现!别总怨现在的娱记,狠!狂!是你自己没做到,没看清自己,没把自己看得重要!知道你们忙,你们都是红导演红歌星!比我还红!比张哲腾还忙!”
梁语天最不爱开这种严肃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可是有什么办法?没规矩无方圆,小树不修不直溜!
公司的最顶层除了录音室,都被改造成了“某某家”。梁语天说这样开会可以随叫随到,提高工作效率。
到底是娱乐公司,人人都很有娱乐精神,小澈姐的“清澈家”,林翰导演的最形象,太爱泡澡了,起名“男汤家”,企划的案子总是被毙,图个吉祥,叫“不必拘礼家”。
凝宣看见自己的房间也被挂号门牌,她抚『摸』着“summer家”的名牌,想想以后这就是自己的家了,新奇和亲切感油然而生。
她也不急着回自己家,兴致勃勃的顺着门牌一一看下去,真不可思议,这些人也太能折腾了,重新铺的地板还换了防撬门,常住的能有谁啊?
过不了几天就会恢复原样了,导演,澈姐的家离这儿都近,梁语天那个不要命的工作完一杯酒天都亮了,凝宣想着,走到梁语天他家门下,看见他那名字。凝宣指着门牌,咆哮般的笑了出来。
“凡人家!”凝宣脱口而出,声音洪亮。只顾发泄,忘了“烦人”此刻在家。
“烦人”把门拉开一条门缝,伸出脖子皱着眉,无辜的看着她。
凝宣刚才乐的太夸张了,虽然尽力收敛眼神变得严肃拘谨起来,可脸上还带着融融笑意。哭笑不得的表情对着比她高出二十多公分的“扑克脸”,自己就像一只叮了人没来得急跑的蚊子,随时会被怕死。
“很好笑是不!”
凝宣看了他一眼定了一下,又“嘻嘻”的笑了起来,拿手捂着追黏黏的叫他,“凡哥!”
梁语天眼睛上扎了一根红颜『色』的道具领带,还抠出两个洞,突兀的『露』出两只硕大的眼睛,乍一看跟忍者神龟似的。梁语天把门拉开,拽下领带:“进来!”
凝宣看见他屋里铺着崭新的雪白的地毯,拿眼睛四处扫了扫没拖鞋可以换换,站在门边进退两难。
背对着他往屋里走的梁语天,回过头。看她一眼又折回来,把自己趿着的拖鞋退在她脚下,自己光脚站着。看她左右为难的样子,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造次,『插』在裤兜里的手『摸』着头说:“那个,我刚穿两分钟,袜子进屋才换,要不就光脚进来吧。”
凝宣没看他,专注的把脚伸进去。趿着这双对她的脚来说巨大无比的棉拖鞋,在摩擦力很大的地毯上踉跄前进。梁语天要是大点声儿对她说点什么,敢保证她肯定得载到在他身上。
第6卷 v282
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穿男人的东西,从来没有过。那双拖鞋,凝宣初伸脚进去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不是空旷也不是幸福,从没体会过的,带着温度的来自异『性』的间接接触。梁语天的体温遗留在了那双拖鞋里,那热度也从此驻扎在了凝宣的心中。没有什么是比那一次心悸的温暖了,来自异『性』的首次包围。涩涩的,暖暖的。
“喝什么?”梁语天看她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都行!”凝宣很乖的看着他,从头到脚蜕变出一身温柔。之后的她静默了,是因为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后来她想,也许就是第一次与他做客的那个黄昏,她彻底的对这个男人缴了械。或者说,她交出所有戒备,同时交出的还有,不用考虑也没有犹豫的那颗“怦怦『乱』跳”的萌动易醉,奔向他的心。
她注意到,梁语天的门是敞开着的,显然是故意到做作。他们的门安有弹簧,没有挡着的东西会自动掩上。虽然搪住那扇门的,是凝宣刚买的一双耐克限量版的其中一只,但凝宣是不会生气了,她也没真生过他的气。
“卡布奇诺?”小女生应该都喜欢喝这个吧。
凝宣笑着摇摇头说:“浓咖啡可以吗?”
梁语天很快端来两杯“拿铁”。递给她一杯,埋怨着说:“别喝那么浓的,换地方晚上容易失眠。”
“谢谢!”凝宣接过来,满不在乎的笑:“这儿已经是我今年第三个国家,第五个地方了!”
“三个国家?你不是在英国读书吗?”
“哦,假期的时候陪我妈去了趟法国,她要见什么老朋友!”说完低头认真尝了一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惊呼:“这咖啡,味道真好!真好喝!”
梁语天笑而不语,十几岁求学时曾在咖啡店里打了三年工,起早贪黑,什么学不会。
“凝宣,叫你来,是想单独跟你聊聊。”
“恩!”凝宣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认真等着听他的下文。
“唱片的事算是定下来了,我的歌现在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之前就有些积累。但我总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想听听你怎么看。”
“我?”凝宣惊诧,这么有主见有才情的人,为什么说得像六神无主似的,要听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屁孩儿的意见?“我可以吗?我不行,我算什么啊!什么都不懂!不行不行!”凝宣直摇头。
梁语天不打击也不鼓励,什么都不解释,只是说:“这是demo,拿回去听完再说。”
凝宣看着他窃笑,这个人倔啊!比我还倔!那么坚持要做唱片,原来是早有准备。早有准备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闷『骚』男!
“你笑什么?”他奇怪的看自己。
“没什么!”凝宣起身,出门前凝宣想起了什么似的,做着手势坏笑着说:“哦,对了!别扎那个,太傻,跟忍者神龟似的!”伸出手,招财猫似的对着他:“拜拜,米开朗琪罗!”
不等他反映过来,凝宣早一溜烟儿的没影了。梁语天一看,完了!孩子长胆了儿,学会以牙还牙了!
逃跑回到“summer家”,凝宣伸平两只胳膊保持平衡,一步挤着一步的围着屋子转了一圈,“一,二,三……”她低头认真记着脚步,三十三步。凝宣自嘲般的笑了一下,“三十三步,还没我家卫生间大呢!”。她像得到一件属于自己的大玩具,喜爱的『摸』『摸』这儿,又『摸』『摸』那儿,接着说:“不过你好可爱!我以后和你共处的时间也许是最长的了,请多多关照!”学起日本女人细碎的不知,含胸驼背的站在门口,自己跟自己说:“我回来了??!”再玩的不亦乐乎的笑着拖长声音,说:“欢迎回来!”
没想到,在这个不足15平的小房间里,她陪着他们一住就是两年。生活真奇怪,什么才是家?凝宣想想,自己从十几岁开始,一个人拎着拉杆箱从一个空房子转移到另一个空房子,大箱子打开,东西铺陈开来,自己站在中间,就算是家了。漂泊的人,从未想过漂泊,却在流离失所的途中,某一天豪言壮志的告诉自己,也许,我生来就注定漂泊。算是安慰,不想要自己回过头去,看那孤独。
她打开箱锁,行李箱像炸弹一样“嘭”的一声崩开。她才看清她那个身手敏捷的妈,只是在她接电话的那会功夫都往里面塞进去了什么!她想她妈一定是按出国标准'免费小说'整 理习惯了才会这样!
简单归置一下常用的东西,剩下大部分准备回家的时候带回去,趁着收拾东西这点儿空当随手抽出一件白衬衫想洗个澡。人一在“凡微”心总是有事悬着,因为梁语天说不准什么时候宣她,她时刻保持临战状态。从窗前走到门口,眼睛见到门把手了才想起。“喔,忘了!这儿没有浴室和卫生间。”她自言自语。
拿着东西去练习生培训基地的公共浴室。在门口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忍者神龟”也朝那个方向走去。凝宣磨磨蹭蹭想等人影消失再进去,偏偏他被人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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