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心里冷冷一哼,同时她拿着帕子也是掩嘴低声笑道:“肖妹妹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在哪里买的?”
肖淑容斜睨了一眼梁舒:“娘娘,这衣服是西域楼兰送来的红色冰丝,京都里是没有卖的。”她顿了顿道:“娘娘出身庶民之家,没见过也是自然的。”
梁舒脸色微微发青,估计是气的。不过,她眯了眼睛,忽然问了一句:“肖妹妹可真是会说话。可读过书?”
肖淑容正色道:〃读过女四书,只认得一些字。〃她想起教养她的嬷嬷说过,昭然帝时常夸梁妃娘娘聪明灵慧,博览群书,还善做歌词,于是又道:”臣女虽然没有博览群书,可臣女进宫是为了伺候皇上,专心侍候皇上才是头等大事,至于诗歌词画,臣女以为以计侍人不得久。〃
梁舒眼中掠过一抹戾色,面上无常:〃是吗。”话不投机,她也不想说下去:“德妃娘娘,您看?”
王佳安笑道:“留牌!”
肖淑容跪下谢恩。
梁舒抬头,见彩曳走了进来,于是,她站起来,扶了扶头发对太后和王佳安道:〃太后,德妃,臣妾身体有些不适,想下去休息一下。〃
她们已经连续看了十几个少女了,早就烦了,王佳安瞧了梁舒一眼,微微一笑:“德妃娘娘有事就快点去办吧。”又低头翻着名册:〃还有十二个。先去休息吧,等会儿再继续。〃
梁舒出了采薇宫,彩曳便低声说:“方淼晴跑了,现在正在往太极殿里去。”见梁舒面色一凛,忙又低声说着,“已经派人跟着,一定会追回来。”
梁舒深吸一口气,她可不希望皇上见着方淼晴,别人不知道,她确是知道那个女人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她目光如刀,冷冷地盯了彩曳一眼:〃一群办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这么大的动静,已经被德妃知道了。”想到她走时王佳安瞧了她一眼,梁舒闭上眼,咬了咬牙:“瞒不住。抓到了,就将人带到采薇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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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淼晴的脚步轻快,很快就将那一群内侍甩在后面。
就快到太极殿了。
少女的衣服被雨淋透,摇摇望着太极殿,目光坚定起来。
早有内侍去求助禁卫军的首领秦昊。
秦晁一听有莫名的人跑向太极殿,二话不说冲进雨中,只几步就追到身后了,一只手拽住那人的胳膊,另一只手迅速向她的脖颈袭去。
方淼晴往后侧身,躲过对方的招式。
只是稍微的一个动作,秦昊便知道这个女子看着娇娇弱弱、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却不想竟身怀武艺,心下更为警惕,出手如电,掌风毫不客气的向她使去。
方淼晴肩膀或火辣辣的疼,她抬脚踢向对方的脚,对方躲了过去,双手一绞,将她的双手手腕握住,又踢了她的膝盖,让她背对着他跪伏在地上。
雨下得更大。
秦昊身形挺拔,衣角飘飞,即时在雨中也难以挡住他身上凌厉的光芒:“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方淼晴咬着唇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那些内侍追上他们:“大人,多谢大人!她是这届参选的秀女,可是在采薇宫里伤了人,畏罪潜逃,娘娘吩咐我且将人带去。”
〃请大人将人交给奴才!奴才好回去交差。〃
秦昊低头看着少女,少女乌黑的头发全飘在身上,遮住容貌:〃你伤了人!你为什么要伤人,有何居心?〃通过刚才,他也发现她的武功并不高,却一头往太极殿里跑。
〃我是冤枉的,是她要伤我,反倒伤到自己了。”方淼晴开口:“他们一口咬定我伤人,我只能跑,跑着,就到这个地方。”
秦昊眯着眼。
〃大人,太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都在等着,大人,先把人交给奴才,奴才好回去复命。〃那名内侍着急的催促道。
今日是大选的日子,女子多的地方纷争就多。而后宫与禁卫军一向没有什么交集,他也不想惹事,秦昊将人亲自交给内侍,看着她被抓了手。
〃大人,我是无辜的!”方淼晴在做最后的抗争:“若是将我交给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秦昊皱眉:“你是不是无辜的,自然有太后娘娘和两宫娘娘定夺,你是何身份?难不成还怕她们诬陷你不成!”
他冷笑:“况且你一路往太极殿跑,似乎对太极殿的地理位置很熟,若是没有事先打听过,怎么会如此熟门熟户。”
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攀龙附凤罢了。对于如此有心机的女子,秦昊见得多了,也不觉得什么:“你们带走!”
雨下得很大,大雨倾盆中,秦昊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只看到哪个少女虽然被抓,却又频频回头,那双眼睛黑亮又倔强,还带着点不甘。
秦昊在雨中皱起眉头。
“大人。”有禁卫军举着雨伞走到秦昊身边:“大人,怎么了?”
他刚才貌似看到熟人了。秦昊嘲讽的摇摇头:“没什么,眼睛被雨琳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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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淼晴被押到采薇宫的大门口跪着。
采薇宫的选秀还在有超不稳的进行着。
冰寒彻骨的雨水冲刷到方淼晴的身上,她拢在袖里的手刚才被秦昊那么用力的抓住,都成了苍青之色,跪得久了,双腿都已经毫无知觉。
路过的秀女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仿佛又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受辱受冤的倒在地上,那么无助绝望。
方淼晴强行抑制自己微微颤抖的冰冷身躯,心静了静。又变得坚硬起来。如此刻,想明白没有后路,涌出心头的思绪中,居然没有了害怕。
她垂着头,直到夕阳西下,所有的秀女都瞻选完,内侍吩咐她进去。
她浑身冰冷,脸色苍白,此刻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踉跄地站起身,跟在内侍走进一步步采薇宫的正殿。
采薇宫的殿门口点
起了宫灯,照亮着朱红的门墙廊柱。格外明亮,仿若五年前一般。楚昭然坐在高位上对她笑。不顾旁人,便把她拉到他的身边,让她一起坐着,一起选底下的女子。
莺莺燕燕的站在一起,她们有的明媚,有的柔弱,有的娇艳,可是,当时的她全然不在乎。只记得当时胸口发热,掌心发热。
只因为他说的那句,我不能给你一生一世一安人,但是你在我心中还永远是不一样的,你是妻,她们是妾。她们永远受制于你。
她怀着无边的欢喜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想要与他白头偕老。
而如今时过迁转,她跪伏在冰冷的大理石下。向在位的三人拜道:〃臣女方淼晴拜见太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
高位上的太后捻着佛珠,缓缓睁开眼:〃将头抬起来,让哀家看看是何方人物赶在皇宫殿内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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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里,楚昭然的桌上堆满了从各处送过来的奏则。而他已经听左丞相和右丞相就扬州到京都修运河的事情辩论了一个时辰。
他向来奏不押夜,无论急缓,皆当天过目,但是,两个丞相喋喋不休,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讨论,怕是今夜过头他也批不完。
王丞相说:〃运河一建成,联结相互分隔的不同流域。便于从黄河下游和江淮地区转运漕粮,如此可加强北部边防,并且联通南北。百姓受益最多。〃
陈丞相摇头道:〃此举扰民伤财,实在不宜。〃紧接着有列举出扰民伤财的许多观点。
这时,朝宋来报:〃皇上,御史大人求见。〃
楚昭然微含了诧异问:“今儿这样大的雨,司马怎么来了?快宣。”
司马韵走进大殿,他的衣服半湿,鞋子上还沾着泥土,可见是在雨中奔波而来:〃臣拜见皇上。〃
楚昭然叫起。
司马韵诧异道:“这么晚了两位丞相也在?”他一眼憋到满桌的奏章,又问道:“两位丞相天色已晚,外面又是大雨倾盆,怕是夜黑了更不好走路,不如早点回去。”
他这是在赶人?王丞相和陈丞相互相交换眼色,也知道这司马大人来势汹汹,怕是又抓到哪位达人的把柄,要私下与陛下说,于是,纷纷告退。”
也不是今日是哪位大人如此倒霉。
陈丞相与王丞相嘀咕了几句,在内侍的带领下,走出太极殿。
王丞相落后一步,回头望了一眼太极殿,隐隐约约看见司马韵正低头讲着什么。
他们走后,楚昭然将手上的奏责一摊,随意的问:“今日大雨,又是休沐,你怎么来了?”
“陛下体恤微臣,微臣自然也要竭力为陛下分忧。”司马韵道:“陛下可有吃东西?”
〃刚刚与两位丞相用过膳。〃楚昭然闭目养神:〃说吧,又是哪位大人出事了?〃
司马韵犹豫道:〃是永肖候。〃
楚昭然张开眼睛。
〃永肖侯的长子前些日子在街上看上一名少女,强行纳为小妾,那少女不堪受辱自杀而亡,那少女父亲硬闯永肖候府,永肖候府亲随千百,府中护卫重重,死士无数,岂能随意而入?”司马韵缓缓讲到。
楚昭然坐直身体,亲随党徒何止千百?这是僭越!府中护卫重重,死士无数?也太胆了!
“那少女之父乃是国子监助教,被打伤后,跪在永肖侯府一晚,却迎来自己女儿的尸体,吐血而亡。国子监学生群而激起,团团围住永肖侯府,永肖侯派人打伤数十人。〃
司马韵顿了顿道:〃永肖候放言;他的姐姐是当今太后,别说死了一名国子监助教,就算灭了国子监也未尝不可以!还说……〃他停下声音。
〃还说什么?”楚昭然平静的问道。
〃永肖侯还说他的女儿不日便成皇后娘娘,他是皇上的舅舅,不日将成为皇上的岳父!〃
楚昭然将茶杯猛地一摔。
第六十九章 再见楚昭然
“皇上,永肖侯是皇亲国戚,而国子监助教却也是从六品的官员,国子监更是我大燕的最高学府。学生数百,永肖侯强抢民女,逼死官员,打伤学生,目无王法,我御史台若是不报,或将此事压下,如何显示我大燕律例不分贵贱,严明公允,如何在那些学生面前示警,更如何对天下读书人有个交代。只是永肖侯是太后之娘家,所以,臣恳请皇上做主,给臣一道手谕,让臣领着大理寺将永肖侯之子抓入大牢。”
〃朕准了!〃
司马韵松了一口气,正要领命而去,似乎又想起什么,转头问道:〃皇上,永肖侯说他女儿将入住后宫,可是真的?〃
楚昭然冷笑道:〃他当朕死了,这天下全要姓肖了吗?〃
司马韵这才放心:〃今日是选秀之日,皇上不去亲自参加殿试,那选秀?〃
楚昭然微微沉默,他虽然没有亲自去采薇宫,可是早早就有人将太后亲自驾临采薇宫的事回禀了他。
〃皇上,选秀除了是为了充实后宫,繁衍宗室后代之外,有时候还可以巩固朝堂,事关国体,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虽然贤惠聪慧,毕竟是深宫之人,不懂国事,朝廷上关系错跟复杂,陛下怎么能如此草率将这件事放手给她们。〃这话说得可逾矩。司马韵忙道:“这原本皇家之事,非微臣所能妄言”
楚昭然从小就在冷宫里面长大,虽然尊贵,却也因此与兄弟们都不亲近,司马韵是他的伴读,自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说话极为随意,虽然这话司马韵隐隐带着责怪,但更多的是担心,楚昭然明白司马韵是为了他好,他道:〃你我名为君臣,实如至友,是我那母后……〃他顿了顿,站起身:“司马与我去采薇宫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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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是大雨倾盆,太后肖碧云坐在大座上,位置上放着金丝锦垫,在一派富贵繁华当中,她紧紧的盯着底下的人:“还不抬起头?”
方淼晴缓缓抬起头。
她脸色苍白,却也显得镇静戛。
大殿里是一片安静,就连德妃王佳安此刻看了这女子的容貌也是愣住。她瞧了一眼对面的梁舒,又很快垂眼。
太后缓缓从主坐里踱步下来:“你就是那个伤了宫人的秀女,可真是一副好容貌,可惜了。”
她没有问罪,便直接将她的罪名钉死。就像五年前一样。她要她死。
为什么?
她自认叶家没有任何对不起肖碧云,当初楚昭然成了皇帝之后,她这个生母就一步登天,成了太后。
叶家哪里对不起她了?
“你是叶家的外孙女?”肖碧云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一脚踏下来。正踩在方淼晴的手上。痛得她全身乱抖。她强忍着没缩手,冷汗已经冒了一头:“臣女没有伤人。是那个宫女想要伤害民女,反倒伤成自己。”
“还敢狡辩了!”肖碧云抬起脚来。却是一脚踹到她地肩侧。直把人踢得歪倒在地。她盯着方淼晴苍白的脸。满脸厉色:“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怎么配进宫伺候皇上呢?”
她怒道:“哀家最恨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子。”
就在这时,淑妃娘娘宫的彩曳悄悄从侧门进来,在舒妃耳边小声说道:“娘娘,据太极宫的内探回,皇上正在往这里来。”
梁舒抬眼,道:“母后可不要生气。她犯错,就按宫规处置就罢了,可不要为她气伤了身体。”
肖碧云点点头,正想起自己的反应大了。
梁舒站起来:〃臣妾觉得就将人送到暴室去,打几大板子送出宫去。〃
〃慢着!”王佳安道:“这个秀女才进宫就敢在宫中伤人,这可要审清楚。莫要轻易放了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她侧头问道:“太后,您觉得呢?”
肖碧云很快地捻了捻手上的佛珠。
她只是肖家微不足道的一个庶女,参加宣宗时期的选秀,却落选,反倒她的嫡姐入选。家族需要一个庶亲姐妹在嫡姐身边,为嫡姐排忧解难,于是,她变成了嫡姐身边的丫鬟一块进了宫。嫡姐一步步高升,后来成了四妃之一,而她还是一个宫女。在端庆皇后死了之后,嫡姐需要一个孩子增加自己的势力,她自己生不出来,便想到她。于是向皇上举荐了她,一度***,她如愿的怀上孩子,成了才人。
可是,才没多久,她的嫡姐也怀孕了,成为皇后。便视她的孩子如眼中钉,她的孩子才三四岁,便被嫡姐以莫须有的罪名送到冷宫去。
她以为她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她曾经是那么的厌恶老天爷是多么不公平,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而她的嫡姐却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没想到,秦朝儿进宫了,这个美人很快就受到宣宗的宠爱,一步步高升,嫡姐和他的孩子便成为她的眼中钉,是第一个被铲除的。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没有受过宠,秦朝儿没有注意到她。直到,叶家的人将她的儿子推向皇位。
而她,从一个才人,成了皇太后。她坐在太后的高位屹
tang而不倒,而她的嫡姐却化成尘土。
成了太后,是她此生最高兴的事。当了太后的她一直想弥补母子两人的感情,可是,楚昭然更亲叶家,更亲叶家的女儿,更听她的话。
那个十五岁的少女跟她嫡姐一样,她们高傲,美丽,无拘无束,受人宠爱,似乎任何东西都可以信手沾来。她的儿子和宣宗一样,无视她,冷落她。要她如何不痛,又如何不心寒?
如今又出了一个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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