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见血的暗示,着实挑衅着人的怒火,然而,就算再愤怒,也做不出什么来,因为,这些话即便很操蛋,但也无不道理!
“倪老女儿的事,就当我没说过,你想结,就结,不想结的话也随你,你们男女之间的关系,我不大清楚,不好再作评论,但我还是希望你当个负责任的男人!”冷硬威严的嗓音,逐渐趋向无奈,轩辕墨微微叹息,对贺煜深望一眼后,视线收回,身体坐正。
偌大的厢房,瞬间安静了下来,再过一会,贺煜迈步,重返轩辕墨的面前,深邃的黑瞳直盯着轩辕墨,问出某件搁在心里多时但一直都忍住没问出来的疑惑,“当初你救我,那样安排我,用意何在?”
轩辕墨一听,眸光陡然一晃,紧接着,若无其事地应答,“这个你无需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你顺着轨道去走就是,其他的,没必要追究。总之,你好自为之吧!”
贺煜勾唇,冷冷一笑,对着轩辕墨若有所思地注视少顷,便也不再强求,二话不说转身彻底走了出去。
夜渐深,凉风来袭,让他无法克制地感到一股凉意,心情却是愈加凌乱,轩辕墨说的那些话,让他凌乱了,他驾着车,加速又加速,心乱如麻,简直就要爆炸开来!
轩辕墨,倪媛媛,凌语芊,还有琰琰,这几张面孔在他脑海来回浮现,反复冲击着他,像惊涛骇浪重重打在岩石上,令他头昏脑胀,杂乱无章,手足无措!
然后,他把车子驶进京都最出名的酒吧街,走在红红绿绿、热闹沸腾的街道上,踏入喧哗嘈杂的酒吧里。
喝着酒,整个人异常烦躁,他甚至突然扬起还剩一半啤酒的瓶子,往地上狠狠地砸去!
铿铿作响,玻璃碎块伴随着啤酒四处溅起,震惊了整个周围,人们纷纷抱头蹿走,惊呼尖叫,酒吧侍应也迅速走近,颤声询问,“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贺煜赤红着眼,冷瞪着侍应,半声不吭。
侍应顿时被吓到,内心更焦急,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有事好好说,请别再乱甩酒瓶,这会影响到其他客人,而且,也会伤到您自己的。”
贺煜依然不搭话,令人生畏的神态丝毫不减,还好没再有砸酒瓶的举动。
“对了,您要不要打个电话叫朋友或家人过来?”侍应无法赶人走,便打算借用其家人出面,把人劝走或带走。
贺煜听罢,也忽然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翻到轩辕彻的号码,但犹豫数秒后,又略过,转到凌语芊的号码上,看着她的名字,脑海浮现起她的倩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迷人极了,把他魂儿都勾走了。
最终,他也没打给她,呆看一会儿后,收起手机继续喝酒,喝完他点的那些,扔下几张百元大钞,离开了酒吧。
他驾着车,沿着市区到处驰骋,最后,踏上前往医院的路途。
病房内灯火暗黄,一片宁静,小女人睡着了,琰琰也挤在她身边熟睡着,母子俩酣然入梦的模样,让人看着真心羡慕。
大医院,病房环境颇为讲究,贺煜当时订的是高级病房,不但配套齐全,所有物件也甚是干净,就算琰琰留在这里过夜也是无需顾虑的。
贺煜将脚步放到最轻,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目不转睛一直看着她们,在床前坐下后,更是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抚摸凌语芊的脸。
也只有等她睡着,他才敢这样做,而这一触摸,更让他心疼不已,一滴热泪,自他眼中滑落出来。
芊芊,小东西,小宝贝……
他在心里默默地呐喊,不停地呐喊着,眼泪也越来越多,很快蓄满了整个眼眶,然后,就这样视线模糊地望着她,直到累了困了,趴在她的臂弯上沉睡了过去,而这个时候,本是睡着的凌语芊突然睁开了眼睛。
当时他离开后,她一直心不在焉,满腹思忖,在努力回想自己是如何犯病的,可惜想来想去,她的记忆只停留在离开褚飞的病房后,下到医院大楼前的草地上,接下来的情况,浑然不觉。
后来,琰琰睡着了,她仍毫无睡意,翻来覆去静静折腾着,正好他回来了,她于是赶忙闭上眼,装睡躲避他,即便他伸手抚摸她的脸,也不敢给反应,理智上,她应该呵斥他的越轨,可情感上,她又不忍心。
刚 才,她闻到了他的酒气,尽管不是酩酊大醉的感觉,但足以令人担心,他说工作上出现急事要处理,那就代表不是应酬,至少,不是去喝酒的应酬方式,那就是说, 他后来独自一个人去的酒吧?事情解决不了,他心烦意燥,于是去借酒消愁?然后,依然记得她,保持着清醒来见她。
所以,她的心被融化了!
人心肉做,看着一个人对自肉做,看着一个人对自己好,对自己那么的好,虽然这个人对自己做过越轨的举动,但这个人同时也曾经是自己很信赖的知己,岂会无动于衷,岂会不动容?更何况,感性如她!
经过这次的意外病难,她固然无法一下子对他好感起来,但也已经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排斥怒喝他了。
而且,刚才当他静静抚摸她的时候,她心头无法克制地荡漾,猛然对他产生一股心疼,她竟然心疼他,不由自主地!
尖尖的下巴,微微往下放,她看到了他满头的黑发,散发着淡淡的洗发精味,莫名的好闻,给她带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令她情不自禁的悸动。
当初,她心里对他有恨,无论他做什么,她都觉得碍眼,如今,这份反感消除了,心存感动了,连他头发上散发出来的气味,都觉得迷人。
这,就是人类,莫名其妙的,不可理喻的,奇妙无边的。
呵呵——
凌语芊抿唇,自嘲地笑了笑,但并不像以往那样自个儿责备,而是就这样保持着心态平静,不久,闭上眼,静静汲取着从他发上不时飘来的好闻的洗发精味。
宁谧的黑夜,越走越深,她终于睡了过去,连同屋里其他两人,一起沉在各自的梦乡里,寻求着各自想要和期盼的,第二天是护士来叫,几人才悠悠转醒。
今 天负责值班的护士小姐,是个年约50来岁的老妇人,压根没想到什么男女情调,看到贺煜腰酸背痛,四肢都快要僵硬了样子,出于好心,指了指窗户边的小床,提 醒道,“先生,那个是咱们医院专门配给病人家属陪床用的,夜晚您可以在那儿休息,费用已经囊括在房间总价里了。”
呃,他当然知道,可是……他就爱这样子睡呢,即便腰酸背痛,他也心甘情愿的。
贺煜暗暗责怪护士的多管闲事,但还是勉强地扯了扯薄唇,算是给她一个反应。
老护士不多想,帮凌语芊整理一下床褥,给凌语芊测量体温,然后,开始接上新的输液。
“对了,医院附近有什么餐厅吗?具体在哪个位置?”贺煜忽然朝老护士问了一下,昨晚是轩辕彻负责这方面,故他到现在还不清楚餐厅在哪。
“就在医院大门口往左走,有个很大的餐厅,挺高级的,不过我们医院也提供膳食,卫生和味道方面都颇有水准呢。”老护士如实告知,说着走到柜子那,将医院配套的菜牌递给贺煜。
确实挺专业的,不过,在饮食方面向来保持高标准的贺煜对此不屑一顾,只基于礼貌接过胡乱扫了一眼,吩咐老护士退下,紧接着,刻不容缓地看向凌语芊,询问她的情况。
“我……没什么事,在慢慢康复中。”凌语芊讷讷地应答,别开了眼,依然不敢正对他,她又禁不住想起了昨晚的情况。
贺煜一怔,便也不说什么,转向琰琰。
琰琰边揉着惺忪睡眼,边对他道早安,还外送一个咧嘴呵笑,让贺煜心情顿觉大好,伸展双臂,将他抱起来,语气愉悦地道,“叔叔带你去洗漱,然后下去吃早餐,吃完后,给你妈咪带上来。”
琰琰自是乐意,大呼好啊好啊,小手儿牢牢抱住贺煜的脖颈,随他一起进入洗手间。
凌语芊这才敢抬头,水灵灵的眸儿直盯着洗手间门口,听着里面嘻嘻哈哈的说话声,不禁在幻想他们此刻在里面的情景,然后就忍不住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煞是迷人,俨如一朵绚烂的花儿,贺煜出来见到,立刻就看呆了,最后,是琰琰催促,他才清醒过来,咽了咽口水,问凌语芊,“你要不要也去洗一下?我帮你?”
凌语芊美目一闪,婉拒,“不,不用了,你……不是要带琰琰去吃早餐吗,赶紧去吧。”
贺煜略作沉吟,不勉强,“那行,你乖乖呆在房里,别到处乱动,有事就按床头的呼叫器,或者,给我打电话。我们吃完就回来。”
“妈咪,我们会给你带你喜欢吃的玉米百合粥哦。”突然,琰琰插了一句,小家伙穿的还是昨晚的衣服,有点皱皱的,但俊俏的小脸经过一番梳洗,不损帅气。
凌语芊看着他,又看看贺煜,心头猛地窜上一股怪异的感觉,发现他们是那么的相像,那么的神似,俨如……父子一般。
呵呵——
咬咬唇,凌语芊又是暗暗自嘲了一把,随即回琰琰一个淡笑,叮嘱他要听熠叔叔的话。
琰琰很乖巧地答允,对她说再见。
贺煜则留下深情一望,抱起琰琰,走出房去。
室内安静下来,凌语芊也忽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呆愣了一会,打算打个电话给褚飞,然而找来找去都不见她的手机,他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向洗手间。
洗手台的镜子上,映出她苍白的脸容,跟昨天相比,气色好了许多,眼睛也有神了很多,看来,再过不久可以出院了吧。
一想到很快可以离开这个到处充斥着药水味的房间,她心情不禁为之一振,整个人雀跃了不少,连带洗漱也变得特有劲儿。
只不过,她这股劲儿,只维持到洗漱完毕。
她刚从洗手间出来,旁边的大门忽然传来敲门声,隔着门上的方形小玻璃,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王塑!
他……他怎么来了?他咋知道自己病了?咋知道自己留医这所医院?还有,他来做什么?
其实,凭他和她的关系,他来访也很正常,只是,知道那些丑陋恐怖的真相后,她便有所想法了,心里头还无法克制地,感到一股惊惧。
“叩,叩——”
敲门的声音,再度响起,王塑也透过方形玻璃门见到了凌语芊,正张着嘴,嘴型是叫她的名字,而且,叫她开门。
怎样?开不开?但是,没理由不开吧?而且,也没必要不开啊,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了解真相,说不定只是来探望自己而已,何况,就算他知道,也未必是来伤害自己吧,再说,这儿是医院,他就算想怎样,也断然不敢在这里下毒手。
凌语芊在心中快速沉思一番,然后,伸手握住门把,轻缓地旋转一下,将房门拧开。
☆、【衷其一人,爱 ta 一生】410 告知秘密
她这也发觉,刚才自己的犹豫是多余的,这门,根本就没锁死,外面还是可以主动打开进来,他敲门,不过是基于礼貌!
但也因此,凌语芊紧张心情立即轻松了不少,面对着王塑,挤出一抹浅浅的笑。
“你没什么事吧?咋那么久都不开门。”王塑的表情耐人寻味,既有关切,又有探究。
凌语芊按住心头的微颤,撒谎道,“没事,我……我在想点事情而已。”
王塑怔了怔,便也不多说,其实,他心里是清楚的,只因他已了解一切,自然也就猜到她的想法。
“你的病怎样?情况可客观?”他改为询问她的病情。
“嗯,没什么大碍,只需要疗养几日就好了,对了,那个……这周我不能去上班。”凌语芊带他来到沙发处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王塑接过,就那样端着,安抚地回道,“行,你尽管休息,休息好了工作才带劲呢。”
休息好了工作才带劲?自己还能再去上班?那就是说,他并不知晓自己已查到那些真相?也是哦,自己本来就做得静悄悄的,他们又怎会发现呢!
看着他平静的神色,凌语芊彻底确定那事尚未揭穿,于是变得自在很多,随意聊开话题,“你咋知道我住院了?”
王塑一顿,正准备应答,房门碰巧被推开,贺煜和琰琰回来了。
看到王塑这个不速之客,贺煜先是一愣,剑眉下意识地蹙了一下。
琰琰认得王塑,快速跑过来,边跑边礼貌呐喊,“王塑叔叔你来了,谢谢你来探望我妈咪。”
对上可爱稚嫩的小家伙,王塑马上面露微笑,拉住琰琰的小手儿,满眼疼爱。
这时,贺煜也缓缓走近,没再理会王塑,拎着的早餐放在茶几上,打开盖子,叫凌语芊吃。
碍于王塑在场,凌语芊并没马上就吃,只点点头,静静看着热腾腾的玉米百合粥。
王塑则开始与贺煜打招呼,同时,不知何用意地调侃道,“贺总对Yolanda照顾得真周到,看来我们二少又输了一截。”
贺煜眉头皱得更深,并非因为王塑的调侃,而是不喜欢他把自己和那尚东瑞这样相提并论,因此,还本能地朝凌语芊扫了一眼,似是埋怨她招惹了尚东瑞。
凌语芊当然明白他那是什么意思,不禁也委屈地撅起小嘴,回他一嗔,心想关我什么事,而又关你什么事,然后,捧起粥开始吃了起来。
粥很烫,她一急,结果,烫到了,哎呀一声哀叫,美丽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然后,在场的三个人影皆起了不同程度的反应,贺煜闪电一般冲到她的身边,将外卖碗放下,抓住她猛问,“怎么了?烫得严不严重?没破口吧?快给我看看。”
他一时情急,很自然地演绎了自己的身份,结果,让凌语芊晃了神,脑海蓦然闪出很久前一个画面,那时,她被热汤烫到了,贺煜焦急不已,那语气,那举动,和现在一模一样。
王塑看着,则另有一番想法,敏锐的黑眸闪烁不断,内心思绪如浪涛翻滚。
如此局面,维持了半分钟之久,待凌语芊舌头上的痛慢慢缓和过来了,迷惑的神智也逐渐清醒,重新端起粥准备继续吃。
不过,贺煜抢先一步端了,作势要喂她,说这样就不会让她再烫到。
凌语芊俏脸即时泛起一片红晕,拒绝,无奈他不肯,令她甚是羞恼,而她的宝贝儿子也偏偏趁热闹,天真无邪地提议道,“妈咪,你就让熠叔叔喂你吧,刚才幸好只是烫了一下下,万一再严重点,你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伤?琰琰可不希望妈咪就这么呆在医院里呢。”
不愧是爹地的乖儿子!
贺煜立刻给琰琰一赞许的眼神,随即回到凌语芊身上,挤眉弄眼默默对她说,你看,琰琰说得多有道理,你就听一下吧。然后,他俯首,往乘在羹匙上的热粥轻轻吹几口,小心翼翼地喂到凌语芊的嘴边。
凌语芊尽管还是很羞恼,但又担心自己继续坚持下去的话可能让人觉得矫情了,便也把心一横豁出去,像上次那样,当自己是女王,接受他的伺候。
王塑和琰琰闲聊了起来,贺煜则继续喂着凌语芊吃粥,就这样,直到结束。
贺煜把外卖盒子都收放在袋子里,完后看了看手表,语气冷漠对王塑道,“这个时间,你得去上班了吧?”
很明显,他在下逐客令。
凌语芊不想自己和【贺熠】的相处被外人看到,给自己带来不自在,于是也附和着,“jacky,你回去吧,我没什么大事情,咱们再通电话。”
王塑来回看着她和贺煜,约莫十来秒钟,便也站起身,叫她安心养病和保重身体,叫琰琰乖乖听话,对贺煜,则是留下一记神色复杂的深望,然后,走了。
“舌头还痛不痛?要不要叫医生看看?”聪明的男人,迫不及待地对凌语芊再表关切,样子相当真诚。
因此,凌语芊就算再想骂他,也骂不出口,结果,还神色平和地应了一句没事,紧接着,问起自己是如何生病住院。
贺 煜并没告知那一夜他一直跟着她,且也省去他刚踏进草地时轻抚她拥抱她的片段,直接就说他见她一夜未归,第二天早晨去医院准备看看怎么回事,刚好发现她在医 院门前的草地上,在她昏倒时及时扶住她,将她带时及时扶住她,将她带回他家中,谁知下午她就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