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语茗一拳挥在乌大壮脸上,继续问:“你最后一封威胁我的邮件是在半年前,威胁说再过三个月就发照片,为什么又等了三个月?”
乌大壮吐了口血水:“不要以为你现在做了什么大明星,就能这么嚣张,还不是有人要弄垮你。”
“我懂了。那是谁要弄垮我,或者说是谁支持你发照片的?”
乌大壮磨了磨牙,露出奸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路语茗再次伸手,乌大壮立刻缩起脖子:“我不知道是谁,有个人找到我,问我有没有你从前的丑闻可以暴,但他们听了说的事都不满意,所以我就拿出了照片。他们让我发了,又给了我一笔钱。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从哪儿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最后问你。”路语茗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除了照片,你还对萧……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乌大壮疑惑地看着路语茗,抖着:“我打过你。”
“除此以外更过分的呢?”路语茗盯着乌大壮,仿佛他说半句谎就立刻捏死他。
乌大壮猛地摇头:“你不是都知道的吗!除了小时候打你,拍了照片,我什么都被做过啊!”
路语茗又问:“其他人呢?我从前有没有喜欢的人?”
“你怎么……”
路语茗不耐烦:“回答!”
“没有,全村的小姑娘都喜欢你,可你看见他们就跑。别人……也就是打打你,没做过其他的事情。”
吉如听到“全村小姑娘”的时候,差点呛到自己,但看着路语茗冷静施暴,又有点背后冒冷汗。
路语茗却暗自松了口气,又狠狠踹了乌大壮一脚,转头去找楚修宁。
楚修宁抱着肩膀站在路语茗身后:“这就完事了?”
楚修宁完全没觉得解气。
“不然?”路语茗苦笑,“这种人渣,找到他揍一顿已经不错,总不能真的去做违法的事情吧?”
“小路,楚少,这人要怎么处理?放回去他要是再蹦跶怎么办?”吉如提出疑问。
楚修宁笑,眼底凉薄:“小路心软,下面换我来吧。吉如——”
楚修宁拉着吉如一通吩咐。吉如表情很精彩,接着出门找了几个人,把乌大壮架了出去。楚修宁另找了把椅子在路语茗身边坐下。
“你让吉如干什么了?”路语茗不安心。
“放心,不会违法的。”楚修宁帮路语茗揉手腕,自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却说路语茗,“你黑眼圈都熬出来了。等会儿完事儿,先回家去休息吧,祁燃应该在,趁机奴役他一下,告诉他我想吃炖排骨,孜然土豆泥还有炝炒圆白菜。”
提起祁燃,路语茗终于想起来一个重要的事情:“我们去美国之前,祁燃让带葡萄酒来着。我们回来的急,什么都没带。”
“完了,那你可别让他做菜了。”楚修宁立刻精神了,“他这次被记者追得不善,一直在拖延,没少替咱们挨骂。他要是闻起来,你就说楚子凯打算给他空运一箱。”
路语茗点了点头,催促楚修宁:“那你快给子凯哥联系,让他空运。”
“嗯。”楚修宁立刻就拿出手机发信息。
门在这时候被人打开了,吉如忍笑忍得太辛苦,拿着摄像机第一个冲了进来。后面两个大汉夹着乌大壮走到楚修宁和路语茗面前。
路语茗一看乌大壮,猛咳。
乌大壮穿着小裙子,露出壮实的腿,满腿毛。脸颊扑着腮红,脑袋上揪了两撮头发。视觉冲击不是一般强。
楚修宁站起来,一本正经:“会唱歌吗?跳舞呢?”
乌大壮脸已经被气紫了,却已经不敢反抗:“唱歌会一点。”
楚修宁点头:“唱吧,吉如你看着录。日后他要是再敢做什么,就把今天的录像放出去。”
乌大壮唱了几句,配合现在这副样子,两个字形容——变态。
“萧路,我错了,你放过我吧!”乌大壮受不了了,求饶,“不就是几张照片吗!我去替你解释清楚,男人干嘛要计较这些!你饶了我吧!”
路语茗已经了解了楚修宁的用意,他对着乌大壮摇了摇头:“你发邮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萧……我?”
萧路因为身世原因很自卑,养父死后来S市就是为了寻求新的生活,但乌大壮却对他不依不饶,邮件成了压死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此萧路躲在阁楼里自暴自弃一直到死。即使很小的恶意,也可能改变一人的人生。
楚修宁叹气,拉起路语茗:“吉如,这里交给你了。我和小路还有事情要处理。”
吉如敬礼:“楚少放心,交给我吧!”
…
路语茗推开阁楼的门,整个空间由各种黑白线条组成,凌乱如同涂鸦。因此电脑桌边的人异常扎眼,肩骨有些下塌,后背单薄瘦削,手腕近乎机械地上下动,敲击着键盘。
没人能形容生和死之间空隙的形态,但绝望是它最完美的标识,经历过的人总是能在下次抵达时认出它来。身体面对从前的主人,有着天然的敏感,路语茗一瞬间就知道那人是谁。
路语茗轻易走进阁楼,轻声叫:“萧路。”
灰黑色的人影转过头,是路语茗第一次醒来时身体的样子,一双阴郁低沉的眼睛看过来。
路语茗心里却平静,只因为他经历过,他不怕,只有悲怜和愧疚,因为他占用着萧路的身体,却不知道萧路死后会不会像从前的自己一样被困在某个地方。
路语茗轻声说:“萧路,照片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乌大壮再也不会发邮件威胁你了。”
灰黑色的人影愣了一下。
路语茗又说:“谁都不会再伤害到你了。”
猛然一阵风,从路语茗身后的门卷入阁楼。阁楼里的一切重新获得色彩,瞬间恢复成了现实里样子。萧路站在房间中间,凌乱的长发和胡子消失,怨气潮水般褪去,他变回了俊秀模样,深邃的眼睛泛着澄澈光泽,仿佛初生时孩童般单纯——这才是他最开始的样子。
萧路走到路语茗面前,握住了他的手。一瞬间,路语茗感受到了纯粹的感激和愉悦。
萧路松开手,向门口走去。门外折射出温暖宁静的光,仿佛通向另一个美好世界,萧路在门口停下,转过脸最后看向路语茗,他张了张嘴巴,低垂下眼睑,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没有再说什么,跨过了那道门。
光芒瞬间将萧路淹没。
路语茗猛然睁开眼,微凉的空气瞬间挤进他的肺,让他清醒过来。哪里还有什么阁楼、亮光,他正坐在副驾驶座上,初春上午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车窗摇下一道缝隙,窗外的景物渐次远去。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梦而已。
他和楚修宁正在回家的路上,不知不觉他竟然独自睡着了。
楚修宁的车开得很稳当,见路语茗醒过来,察觉异样:“怎么了?”
路语茗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脸:“做了个梦而已。”
“恶梦?”楚修宁问。
“不是。”路语茗回想了下,“梦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来和我道别。”
楚修宁想了想问:“去世了的人?”
“嗯。”路语茗点了点头,“去世很久了。”
“那也许是好事。”楚修宁温柔地说,“他来道别,是了却心愿,往生去了。”
“了却心愿吗?那真是太好了。”路语茗想起梦里萧路的怨气瞬间褪去,终于释怀。
萧路再见,希望来世的你不再被伤害。
正文、第75章 事件结束
楚修宁送路语茗到别墅门外;没有进门就开车回博涉主持公关工作去了。路语茗一个人拖着行李,进门就看见了祁燃。
客厅和庭院隔着走廊;祁燃站在走廊上,看着庭院,背影惆怅带着淡淡的哀伤。
路语茗心里诧异,他和祁燃相处了快两年;祁燃从没有过这么……文艺的时刻。
路语茗把行李扔在玄关;几步走上前;轻声问:“祁燃;你在干什么呢?”
对于路语茗的突然出现,祁燃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还是看着庭院,语气淡淡地轻轻地:“我在想——”
“想什么?”路语茗顺着祁燃的视线向外看去。
庭院小池塘里,一艘半米的邮轮模型倒在一边,半面靠水,半面靠着池塘岸边。这是祁燃的泰坦尼克号,他去年就开始筹划的模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没有做错吧?”祁燃还沉浸在忧郁之中。
路语茗叹气,祁燃对模型的爱已经超出“痴迷”了。他非常理解:“船没浮起来还是捞出来再研究吧。泡在水里会坏的。”
祁燃这时才转头,听到路语茗说话吓了一跳,立刻转换频道:“可……可不是,还是捞出来吧。可我算过浮力的啊,难道是材料不对?特地搜集的原材料啊。比例算了好几遍了,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好囧啊,好伤心啊……话说你怎么回来了?楚修宁呢?你们这次想怎么办啊?”
路语茗拍了拍祁燃的肩膀:“楚修宁还在博涉院线,这里冷,我进屋告诉你事情吧。我们遇到了个你想不到的人呢。”
祁燃听着路语茗说话,连连点头:“你等我下,我去把船捞上来。”
说完,祁燃鞋也不穿,光着脚就跑到庭院里去捞船。路语茗猛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转头看客厅。
祁燃抱着湿哒哒的模型回到走廊,看到路语茗正在头疼,心虚:“那什么,这里是好像有些乱啊。”
路语茗摆手:“没事,我收拾吧。”
从前乐队在一起的时候,其他人都是乐手,手比金贵,从来都是路语茗负责打扫屋子。重生和楚修宁、祁燃住一起,路语茗自然而然地担负起收拾屋子的工作,祁燃从来只负责做饭。
“别别别,我来吧!”祁燃一反常态,表现得非常积极,扛着模型一路小跑上了楼,接着又“哐当哐当”冲下来,帮着路语茗一起收拾。
屋子收拾完,祁燃对发生的事情也了解了七七八八,感叹:“这次玩得有点大了啊。”
“没事,再等几天就可以翻转了。”
“是逆袭!”祁燃纠正。
如路语茗所说,翻转来得很快。
…
新晋实力派影星萧路的不良照片外传,事件不断发酵,经纪人一再推脱当事人年前去国外度假修整,暂时联系不上。没两天,经纪人自己也失踪了。华睿方面更是一反常态拒绝对此事发表意见。
这是默认了吗?就在媒体打算发通稿,来一次道德围剿时,杂志《坊》公开发表致歉信。
致歉信诚恳至极,表示萧路先生早前为《坊》拍摄了一组杂志写真,但因为杂志方拍摄助理失德偷拍,导致了此次事件。《坊》对此次事件负有全任,已经将拍摄助理移交相关部门,并获得受害人谅解,将在下一次杂志上公布所有照片。同时,事件爆发后,萧路方面表现得非常理智克制,杂志方表示感谢。
道歉信一出,媒体还没有做出反应,华睿方面立刻宣布召开新闻发布会。
祁燃站在台上,首先解释了自己这几天的失踪。
“我一直在和杂志方面沟通这件事,为了尽快查出事件偷拍者,没能及时和大家联系,造成大家的误解。真的很抱歉。”祁燃睁着眼说瞎话。他躲在楚修宁的别墅的这几天,每天吃饱睡睡饱吃。
“相信大家已经看到了杂志方面的致歉信,我们也希望这件事能尽快平息。”祁燃继续背书,把事件的具体过程还原了下。剧本严谨,乌大壮什么时候进入《坊》工作,祁燃什么时候接下杂志写真工作的,拍摄工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环环相扣,编得好像真事。事实上为了保密,乌大壮的真实身份的确只有少数人知道。
“乌某的偷拍是私人行为,对小路和杂志方都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我们已经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并且请相关部门介入调查,相信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祁燃最后总结陈词,导入下个环节,“下面大家可以自由提问了。”
楚大编剧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没有人挑剔事件的真实性了,但采访下当事人的心情还是有必要的。
一个女记者举手站起来:“我们可以请小路说两句吗?”
祁燃如获大释,转头看向路语茗,终于没他事了。路语茗站起来,走到台上。来之前吉如强行拉着路语茗化了妆,现在路语茗脸色白得恰到好处,看上去憔悴又冷漠,站在台上气势却更强了。
接着记者们就好像疯了一样开始各种问题,但有“真相”介绍在前,这时候的问题犀利程度大减,路语茗应对起来还算顺手。
KN的公关小组也做足了准备,记者们的问题大多已经被事先预料到了。连“圈内人对外传的照片反应不一,你们对此有何评价”这种敏感微妙的问题都想到了。
路语茗被楚修宁千叮万嘱,表现自然:“不管大家做出了什么评价,换位思考之后,我就能理解了。”
只有一个问题值得玩味。
有人提问:“之前有人爆料你在片场耍大牌不肯拍吻戏,请问为什么现在又同意拍*写真?”
这问题一出,全场寂静。其实这个问题,是那部剧的导演在微博上提及的。
可是路语茗不知道,他一直疑惑拒拍吻戏那件事是谁爆出去的,按理说工作人员一般不会随便说片场不愉快的事情。虽然意料之外的问题,但路语茗还是很镇定。
“那部片的吻戏我拒绝了,因为那场吻戏可以借位,特写未免有借机炒作的嫌疑。这也是经过导演和编剧同意之后才修改的。”路语茗提到编剧,表情柔软了一点点,接着又说,“*写真是因为合适《坊》这次的拍摄主题。”
义正言辞,回答延续了路语茗一贯的正气少年作风。
终于再没什么可以指摘的了,新闻发布会结束。其实比起这样正直的翻转,大家本来更期待萧路浪荡的花边新闻啊!
不过媒体期待劲爆新闻,不代表无良,各大网媒和纸媒还是在第一时间对这件事做了报道。路语茗的形象一夜扭转,又过了两天,《坊》下期杂志提前出刊,当天销售一空。
《坊》在此之前只是个小众杂志,创刊目的也只是孟仟想要追高鹏城而已,但高鹏城做的不错,后来一直办了下去。不过这次的事情一出,隐形就是一次宣传,杂志立刻声名远扬。
高鹏城戏路坎坷,但摄影技术真的是天赋予的,神乎其技。
乌大壮当年是趁着萧路在溪水边洗澡偷拍的照片,距离远、手机像素渣,连眼神都能拍散焦。可拍照片的人换成了高鹏城,同样的外貌,同样的姿势,照片立刻高档到了封面级别。后期制作加上绿水青山的背景,《坊》上的照片和那些网上流传的对比,任谁看了都觉得差别只是角度和器材。
杂志卖得好,开始只是人们出于好奇心,等到看到照片,又被美图折服。高鹏城结合那些偷拍照片的背景,定了个“生”的主题,把路语茗拍得清新自然,美不胜收。
孟仟当机立断,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让《坊》进军时尚杂志界。
救急真成了双赢,孟仟相当开心,拉着高鹏城去博涉给楚修宁劈出的办公室,看到楚修宁和路语茗,搂着高鹏城邪媚地笑:“楚少,小路,你们的事安排妥当了吗?等会儿去庆祝庆祝?”
楚修宁刚好安排完乌大壮的去处,做了收尾工作,抬头想要答应却被路语茗打断了。
“改天吧。”路语茗把最后一叠文件放进碎纸机,断然拒绝。
“择日不如撞日……”孟仟还想再劝。
高鹏城掰开孟仟搭在他肩上的手,很认真地说:“你真蠢,楚少忙了好几天,再去庆祝,累坏了小路会心疼的。”
高鹏城说到“心疼”,路语茗脸立刻红了,倒不否认。
孟仟眯起眼:“是我疏忽,那就改天吧。”
“下次我们请客,这次二位帮了大忙。”楚修宁真心道谢。
“互惠互利嘛。”孟仟说着被高鹏城踹到一边。
高鹏城更真心:“这是应该的。”
“你们把重要资料处理了就好,办公室就别收拾了,我会让保洁大妈来的。快回去休息吧。”孟仟这次倒是不留楚修宁和路语茗了,他急着家暴,高鹏城太不给自己留面子了,干嘛用踹的!
“那就交给你了。”楚修宁不客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和路语茗回家,偏偏有人不放过他。
手机响了,路语茗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