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尚未成亲,还是避讳的好。”贺凌云习惯了明玉的无视礼俗,倒没太在意她的大胆直白。
“可是我们早都有了夫妻之实,还避讳什么?”北明玉截住贺凌云的去路,为他的淡漠而气恼。
贺凌云微叹口气,向后退了一步道:“彼时理智全失,此时又待别论,况且——”他凝眸看了一下北明玉,见她目光里尽是痴恋,不觉有几分无奈:“凌云已说过,能给公主的只有那个名分而已。”
北明玉心里一酸,她拉住贺凌云的衣袖道:“就算名分,我也认了,反正我生是你贺凌云的人,死是你贺凌云的鬼,你就算不与我同床共枕,只要每天都在我身边就好。”
“公主何必如此作践自己?”贺凌云心下凄然,他纵然之前未曾与她有过交道,也知道北戎国的六公主向来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哪里会做出这样的小儿女姿态?
“贺凌云,本公主就认准了你,随你说我怎样,你该知道,爱上一个人,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不要放手,也不要故作大度洒脱,反正你不可能和那个苏皇后在一起,为什么不能爱上我?”
贺凌云蹙了蹙眉,他不想去辩解,他的感情她不会懂,她不会知道,有一种感情,是无法争取的,因为不舍得看到对方痛。身边的北明玉像是一个想要糖果而得不到的孩子,那么任性,又那么自然坦荡,反观他,却只能远走天涯。
天上的月亮是圆的,越是圆满,他的心越觉凄然。
“月亮真好!可惜——”北明玉也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可是泪水还是顺着她的面颊滚落:“不如草原上的好。”
贺凌云心头微微一软,他回过头,看见北明玉脸上晶莹的泪,有几分不忍,想伸出手去替她擦去,却终究没有动。看斗玉寒。
“贺凌云,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吗?我猜不出,也不想胡乱猜想,哪怕你想成亲后离开我,你都告诉我好吗?”北明玉自己擦了擦泪,弄得原本明丽的容颜有些狼狈。
被说中心事的贺凌云别过脸去,他低声道:“明国、北戎、苍祁三国鼎立,如今明国更换新主,国势力强对外强硬。北戎皇帝已老,诸位皇子暗中争斗夺嫡,拉拢势力,大皇子等人拉拢苍祁,你四皇兄就交好明国,他成全你我,未尝没有他的考虑,只是凌云早已倦了。”
他说得有几分苍凉,纷争变幻,都要血流成河,成全的不过是个人的声名功业。
“你——你想要怎样?”北明玉见他果然能和自己说些事情,有些激动。
“若公主不愿离开这皇家富贵,可留在这北戎皇城,凌云先写下和离书一封,将来公主嫁娶自愿——”
“我不要!”北明玉急急地打断他:“你休想独自离开!你若想走,我陪你就是!”
贺凌云愣了下,见北明玉一脸决然,泪水还在脸上,身子已扑了上来,撞的他身子一颤。
温香软玉在怀,他定定地站在那里,手微微抬起。
“贺凌云,你若不想留在这儿,我们成亲了就离开,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要看草原的月,我们就骑马去看,我吃得了苦,也去的了边关。”她的声调已有些凄然,泪水沁湿了贺凌云的前襟,贺凌云迟疑了一下,终于将手落在她的肩头。
圆月之下,北明玉窝在贺凌云的怀里,温暖伴随着他的气息传来,他没有推开她,这样的认知让她眼泪流的更凶。
过了片刻,贺凌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不早了,去歇息吧。”
他放开手,北明玉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知道他绝不会进她的寝居,也不再勉强,今晚已是她最美好的时刻,她一步三回头的望着矗立在那里的贺凌云,看他傲然的身姿、落拓的神情,越发心动。
许久,她才推开她的房门,进了内帐,长长的出了口气。
“舍得回来了?”北灏泽的声音突然响起。
“皇兄——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醉了吗?”北明玉吓了一跳,见他坐在软榻边,手里捧着一杯茶,慢慢地啜饮着。
北灏泽见她脸上有泪,叹了口气道:“过来让皇兄给你擦擦。”
北明玉坐在另一边,摇摇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北灏泽放下茶碗,看着北明玉,淡淡的说:“怕贺凌云见到我没喝醉?放心,他那么君子,根本不会在清醒的时候进你的内殿,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出府去了。”
“你什么都知道。”北明玉有些不悦地低下头,为他揭穿自己之前的小心思而气恼。
“皇兄还知道,你们成亲后打算离开皇城。”北灏泽脸上已全无醉意。
“啊?你怎么知道?”北明玉完全被震住了:“你偷听我们谈话?”
北灏泽他蹙了蹙眉,好看的眉眼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长点脑子的人就能猜到。”这也是他在这儿等她的原因。
“你说我不长脑子?”北明玉更加气恼。
“算了,当我没说。”北灏泽软下语气,眸光里却闪过一丝暗然:“明玉——”
“啊?”北明玉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听他召唤才侧过脸来。
北灏泽叹口气道:“女大不中留,想必你们要一同走了,此处就剩下皇兄一人,只怕异日再无相见之日了……”
“皇兄,你——你何出此言啊!”北明玉有些惊慌失措。
“明玉,父皇众多儿女,只有你我是一母同胞,纵然皇兄有些私心,希望贺凌云能留下来助皇兄一臂之力,可是你们若是不愿,皇兄也不能勉强,只是若将来大皇兄做了太子,当了皇帝,只怕你皇兄我——就死期不远了。”他说的有些凄然,眼睛望着北明玉。
“皇兄——”北明玉着急道:“他登基便登基,与你何干?他为何要害你?”
北灏泽笑了笑:“清除异己,也是正常。”
“你无心夺太子之位,他怎么能牵连无辜?你去告诉他你不做太子就好啊!”北明玉越发着急。
“他会信吗?”北灏泽拍了拍明玉的脑袋,笑道:“真是个傻瓜!争是死,不争也一样。到时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皇位只有一个。”
“那——那怎么办?”
“算了,你们走得远远的吧,这些与你们无关,为兄安排好你的归宿就足矣了。到时候若父皇驾崩了,你记得回来替为兄收尸吧。”北灏泽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出走。
“四哥,你别走!”北明玉着急地将他拉住,称呼都换了。
北灏泽敛去唇角的笑意,回过头,看着北明玉露出几分宠溺:“放心——”wdia。
“四哥,我怎么能放心?我们从小就没了母妃,这么多年我就算再傻再笨,也知道你为了我抗下多少责骂,我就是气不过他们都欺负我们,才想着去习武,去边关,你要是有事,这个世界上还有谁那么疼我?”北明玉哭得稀里哗啦,她颤声道:“我不要你死,不要,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北灏泽背对着北明玉,他笑道:“傻瓜,你早些休息吧。”
“四哥,如果父皇有事,我就算在天涯海角,也会赶回来,要死我们一起死!”
北灏泽身子一震,过了许久,他才怅然道:“明玉,皇兄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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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最是薄情人
北灏泽长叹一句,抛下那句话后,就匆匆离去。
走了几步,他的心方渐渐静下来,月色很冷,他的心亦渐渐沉下去,父皇已半月未曾上朝,折子都是送进内殿去批,就算病到那种地步,还丝毫不肯放权。
朝中大臣人心惶惶,四个皇子各有千秋,大皇子北灏深年龄最长,虽然母妃出身不高,却深得父皇宠爱,二皇子北灏渔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却有强大的外戚相助,焉知不是以退为进?三皇子北灏沉与大皇子沆瀣一气,唯独他——却因母后早逝,年龄最小,故受尽排挤,甚至能够成人,都是死里逃生。
他的心是冷的,就连明玉都不知道,除了她——
北灏泽的拳头缓缓捏紧,她已回到苍祁国,不日就将在苍祁掀起一道巨大风浪,届时,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站在庭院之中,独自一人,身边再无那双清冷的目光,似能看穿他所有心事的女人,他竟感觉到一丝孤独。
————————雨归来————————
舒琅轩内,一个温软的身子贴上来,指尖涂着艳丽的蔻丹,小手一点点顺着北灏泽的胸口向下,柔软的胸贴着他的后背,低低地吐着气:“殿下——”
北灏泽将女人一把拽到身前,他靠着床头曳斜着眼,目光冷冷地落在她耸起的胸前,一探手,就捏住了那饱胀的地方,一点点揉搓着。
“殿下,好坏。”女人扭着身子,小手解开他的衣襟,看到精壮的身子,媚眼如丝,贴上去,沿着他的喉结向下吻去。
她的头越来越低,终于来到那一处,女人小心地用手扶住,裸。露的脊背和翘起的臀,勾勒出极好的曲线。
她的长发披离,妖娆的散开,媚眼还不时地抬头去看那个冷情的男人,他的大手伸进她的发丝,一下一下主导着她的动作。
北灏泽似是有些不耐,下手用力起来,扯得女人头发抻成直线,发出似欢愉似痛苦的呜呜声,而他则在那痛苦的声音中才找到一丝快感。
直到女子筋疲力尽,动作明显慢下来,他才猛地捏住女人的双颊,自己加快了动作。
在最后的喷发中,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中竟全是另一道身影。
若是她在他身下,是否会褪下她的孤傲、冷冽,也变得这么妖娆妩媚?真想看看她动情的模样——
“殿下——”女人凄凄开口,唇边尚残留着一丝浑浊,蜷曲在他脚下,一身红纱包裹着娇躯,若隐若现,颇似带雨的海棠花。weln。
北灏泽深吸口气,扯过衣袍,似乎很反感室内的污浊气息,系好袍带,起身离开。
“殿下——”女人娇柔缠绵绵的声音,丝毫没有引起他任何回顾,相反,更多出来一份厌恶,甚至刚刚女子的样貌,他都没有仔细去看,不过是众多侍妾当中的一个。
想到明国皇帝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迷得神魂颠倒,北灏泽不禁冷哼一声,纵然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又能如何?天下女人,多如尘沙,何至于用情深到那种地步!
要想做帝王,成就伟业,最要不得的就是儿女情长。
风有些冷,北灏泽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回到自己的寝殿,黑厚的帷幕落下,一道身影在外面靠近,他腾地起身,抽出剑来拨开去。
“殿下,是我——南宫立!”原来是北灏泽的贴身侍卫,他抱着一个被子,半跪下来道。
北灏泽收起剑,冷声道:“何事?”
南宫立道:“属下方才见殿下不在,故而想帮殿下换个被子,这些本来都是上官凌操办的,如今他不在,属下才想到。”
“放下,你也去歇息吧。”北灏泽将被子接过来,黑色滚金边的被子,暗绣着翻滚的波涛岩石,他眸光渐紧。
上官凌——
仿佛那个一身白衣男装打扮的女子还站在帐外,目光清冷,傲然而略带伤情。
北灏泽眸色渐冷,翻身入睡。
次日天明,北灏泽携贺凌云、北明玉入宫请求北戎国皇帝赐婚。
龙椅上,老北戎皇帝扶着桌案,听了众皇子的争论,半晌才捂着胸口咳嗽了一下,闹声道:“都别吵了……”
大皇子北灏深与三皇子北灏沉冷下眸光,却也不敢再言语。
“老四这次出使明国,为的是两国交好,如今既然无事了,结亲也未为不可,况且你们以为朕老糊涂了,外面的风言风语瞒得住朕?”北戎皇帝闷哼了两声,像是拉破了的风箱,可是威严已久在那里,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贺凌云,看了半晌才道:“不愧是一表人才,明玉的眼光倒不错,起来吧。”
贺凌云领命,缓缓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为这件婚事争得一团乱的四个皇子,难怪北灏泽如此心思深沉,生在皇家,为了那未定的皇位,只怕不得不如此吧。
“婚事朕倒准了,只是婚事还是要大操大办一下,好久没热闹了,另外,传朕旨意,封贺凌云为驸马都尉,赐住驸马府,着钦天监定个良辰吉日,去吧。”
贺凌云微皱了下眉,未等开口,就听见明玉跪倒在地道:“父皇,那职位就莫封了,府也不用赐了,只要父皇允婚就好了。”
大皇子冷哼一声,目光里尽是鄙夷,但并未发话。
三皇子倒笑了一声道:“六妹也太过心急了,总不要失了皇家体面。”
明玉瞪了一眼他们,转回身冲老皇帝道:“凌云他是明国人,女儿嫁妇随夫,决意随他离去,恳请父皇恩准。”
“咳咳——”帐子里的男人似乎有些气恼,他的嗓子里呼噜在响,似还要说什么,却被痰堵住了,正在激烈咳嗽。
“明玉多谢父皇成全!”北明玉急急地开口,不给人喘息的空间。
老皇帝顺过了气,沉吟片刻,不知在想什么,最终道了句:“也罢,都去吧,让朕清净清净。”
北灏泽的手收紧了一下,眉眼里露出几分凉意,他未尝不知道父皇是什么用意,他一是不知道贺凌云是否真实归顺,二是怕他一家独大,均衡势力,所以先是只封贺凌云一个有名无实的驸马都尉,在明玉的要求下,也就顺水推舟了。
真是个不偏不倚的好父亲!
出了宫门,四个皇子行至宫门外,贺凌云骑上马,北明玉坐上马车,此事已成定局。
北灏泽的侍从也牵马过来,准备一道回府,这时大皇子唤了一句:“四弟,何必急着要走?”
贺凌云看到,不欲参与其中,道了句:“四皇子有事,凌云先行一步。”
说完,他骑马而去,并未去四皇子府邸,而是策马去城郊散心。
宫门外,北灏深一开口,其他两个皇子也都止住了步,一副看戏的模样。
大皇子见贺凌云离去,冷笑一声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四弟可是煞费苦心啊!”
北灏泽微微一笑,拱了拱手:“皇兄,这是哪里话,不过为六妹的事罢了。”
北灏深亦唇角微扬道:“四弟此去明国,确实了却了父皇的一桩心事,不过——明玉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有失我北戎的体面啊。”
北灏泽听了这话,面不改色,只浅笑一下:“皇兄顾念六妹,可见手足情深。”
旁边三皇子冷哼一声道:“大皇兄,若论手足情深,四弟和六妹是一母同胞,这次为了能够与明国交好,抢上头功,拉拢和壮大自己的势力,连六妹的清白都能搭进去,谁还能比得上呢?”
二皇子只蹙了蹙眉道:“这未婚先孕,终究于明玉的名声不好,好在父皇同意赐婚。”
北灏泽听罢,淡淡一笑回应道:“明玉得此佳婿,做兄长的自然欢心,哪里有众位兄长想的那么复杂?”
“哼,自己做事自己清楚。”三皇子脸色不悦,沉声道:“也瞒不过别人。”
北灏泽听了这话,牵过马缰绳,微笑道:“是,如何瞒得过三皇兄,那些送给小弟的美人,小弟心爱得紧,这就告辞了。”
说着,他扶着车辕,侍从扶他上车,遥遥地去了。
“皇兄,父皇身子越发不好,如今尚未册封太子,此次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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