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程浩天只是扫视了一眼她的字迹，但是他却将眼神停留在纸上许久，因为他只能借着，辩分纸上的字迹，来掩饰他的为难，毕竟莫思婷现在是以一个，已死之人的名义活着，若是回到熟悉的地方，难免会遇见熟悉的人，万一被人发现，她的自由梦想，将付之东流。
莫思婷见他对着字迹久久没有反应，即便是辩分字迹，似乎也有些过度，所以她意识到了他的为难，于是她又拿过纸张，并写道“我可以夜间前去，而且会很小心。”
莫思婷写完，又睁着乌溜溜的美眸看着他，似乎是在祈求，又像似是在商讨。
程浩天即便是，再不愿答应她的要求，但是在她的神情中，早已转变为顺从，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尽力安排，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万事小心，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否则你我都性命都不保。”
莫思婷只顾及到了自己，却忽略了也会牵连程浩天，突然为她自私的要求，感到一丝丝的悔意，但是为了不留下遗憾，她还是决心自私一回。
这晚，本该是夜深人静时，却奈何皇宫内尊贵，从不分白天昼夜，只分人多或人少时，而如墨的夜色，在明月的高挂下，略过千万里的隔距，照射在天地间，照亮了万物的姿体，照明了人间的光明。
莫思婷一身暗色宫服，行色匆匆的随在程浩天身后，由于太医院的宫人，并不认识莫思婷，所以出没要稍微好一点；待他们到熏香殿附近，莫思婷更加压低着头，虽然也偶尔有宫人路过，但好在无人在意。
第140章 咫尺与天涯
由于莫思婷以前居住的园院，并非在熏香殿内，所以潜入相对要比较容易些，所以程浩天在送她到园院时，便停下了脚步，莫思婷因为一直低头紧随在后，没有注意到程浩天停在眼前，使她不轻不重的撞在他背后，她捂着脑门，抬头一脸无知的看向，已经转过身来的程浩天。
莫思婷以为是遇见了什么事，她惊慌的四下看了看，但并未发现有人影，她又将不明的神情，落在程浩天身上。
程浩天偷偷笑了笑，又压低了音声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小心点，快去快回。”
莫思婷又看了看眼前的院门，她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她所要去的院子，于是她笑着点了点头。
程浩天帮她紧了紧外衣，莫思婷随即朝院内走去，但刚迈出去一步，程浩天又一把拉住她，他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心点。”
莫思婷点了点头，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笑意，随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程浩天也侧身一闪，掩于暗处。
莫思婷来到自己熟悉的院子时，突然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因为竹青的样子，总是出现在她的意识中，所以难免会联想到她的惨遇。
因为你被大火烧毁，所以她居住的屋子，已是一片面目全非，似乎也并无人打理，她看着一片废墟，心里暗自感叹，半个多月前，这里还是嬉笑华声，如今已是荒无人烟。
莫思婷站在院前停留了一会，随即又回忆着，李秦王曾带她去的那个地方，她摸索着，转了两个弯，突然隐隐传来一阵涕泣声，在这深更半里，有人伤心涕泣，已经是很令人惊奇的事，更何况这里还是皇宫。
莫思婷好奇的顺着音声的方向走去，没走出几步，漆黑的一处，一团耀眼的火光，正好照亮了涕泣人的身影，即便是远远的背影，莫思婷也能分辨出，竹篮别样的体态。
莫思婷又小心翼翼的朝前走了两步，正好隐蔽在一棵树后面，她看出竹篮的角度，正好是侧面，看着竹篮跪在地上，还不停的烧着纸钱，而她因为伤心，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涕泣着，她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深深的愧疚。
因为距离较远，莫思婷并听不清竹篮喃喃念道着什么，但是一句‘思婷’似乎格外的引人耳目，她除了心疼，没有想要冲出去的冲动，因为她不能言语，所以无法向竹篮解释一切，而且，她还要顾虑程浩天的安危。
突然一阵嘈嘈的脚步声，莫思婷惊慌的跑在一旁的花枝后掩藏，竹篮也许也是听闻了脚步声，她赶紧起身，用脚熄灭了火光，她正准备逃走，几名公公挡去了她的去路。
莫思婷掩藏在暗处，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是传来一阵恼怒的警告与指责，当她再度窥视出来时，人已经走远，竹篮也不见了身影，皇宫不允许私自祭拜，所以竹篮一定是，因此被责骂。
莫思婷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随即也小心翼翼的离开，因为心里还承载对竹篮的歉疚，包括一些复杂的情绪，她警惕的心理，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松懈，在转过一个路口时，莫思婷依旧是带着沮丧的情绪，所以没有注意到对面走来的宫人。
当她发现对面有人走来时，宫人已临近在她身前，她本能的转身想要逃避，但是由于她的举动过于惊慌，当她转身时，身后传来宫女的嚇声“站住，什么人半夜在此鬼鬼祟祟？”
莫思婷背对着小宫女，她是走也不是，留也不行，她还在惊慌的为自己找借口时，小宫女已经走在她身后，她也只能赌，眼下的小宫女不认识她，于是她缓缓的转过身来。
“啊鬼啊”在莫思婷转身的那一瞬间，小宫女举着连连颤抖的双手，一脸惊悚的瞪着大眼，连连退了两步，惶诚惶恐的转身逃离。
莫思婷被她这么突然的惊喊，也吓得惊颤了一下，看着跌跌撞撞的跑开的小宫女，她还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她又意识到情急，她四处看了看，没有方向的朝左边，较为偏僻的一路跑去。
莫思婷因为担心被那名小宫女惊扰，而引起宫人的注意，她一口气不知跑了多远，直到路况越来越黑，越来越静，她才缓缓的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四处，这里的一切，似乎都不太适合皇宫的尊颜，僻静显得荒凉，漆黑显得阴森，她不敢想象，如若没有明月的照耀，这里将是怎样的渗人。
莫思婷又朝前走了两步，心里却早已跳动不安，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流水声，稍稍缓解了她内心的恐惧，她试着朝流水声处靠进，一个小小的转弯处，闪烁着闪闪的光亮，昏暗的光亮，仿佛照亮了她的内心。
莫思婷褪去内心的恐惧，朝有灯亮的地方走去，流水声，渐渐清晰，在昏暗的灯光下，在明亮的月色中，远远的便能看见，一个池塘般大小的水池，池水在月色与灯光的反射下，水面上闪烁着层层亮光，水池中间还竖着一座，外形精致的亭阁；
但是此时，似乎并不是莫思婷赏风景的时候，她并不熟悉这里，所以她努力的辩分方向，希望能找回来时的路。
她略过了那座亭阁，又转了一个路口，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如果说箫声悠扬，那么箫音中，却又带着一种凄凉的伤感，虽然她并不懂音符，但是依旧能听出哀伤的音色。
而这样的哀伤，似乎有一种魔力，将她生生吸引过去，也许也是因为箫音的伤感，所以惹人经不住心生怜惜，所以莫思婷迈着轻盈的步伐，朝音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莫思婷又返回了那个池塘，但是那座水中的亭阁中，已经矗立了一抹身影，孤寂的背影，竖立在哀伤的箫音，连同气息中，都仿佛缠绕着凄美的哀伤。
当那抹身影，映入莫思婷眼中时，她甚至以为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她不敢颤动眼眸，害怕煽动的眼眸的瞬间，那抹熟悉的身影，会消失在眼前。
即便是远远的一眼，即便是夜色中的背影，她依旧清晰的，分辨出李秦王的样子，仅仅是因为，他的身影不仅映在眼前，还停留在脑海里，深深的烙在心里。
莫思婷怔怔的站了许久，直到确定眼前一切，都那么真实，她才煽动了一下眼眸，她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她仿佛能触及他的哀伤，他们此刻，离的是那么相近，近到，只在咫尺。
又是一阵哀伤的乐声传荡开来，她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为何伤感，因为她只有一种，想冲上去抱着他的念想，因为她担心，咫尺与天涯的相近。
但是在她抬步的瞬间，天涯还是断隔了咫尺，因为一抹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亭阁中，而他们暧昧亲昵的举动，如无形的厉刺，深深的扎在她眼球里。
“二哥”李云儿甜美的一声，而李秦王还沉浸在，追念莫思婷的哀伤中，李云儿突然出现在此，并且还娇滴滴的，抱着他的臂膀。
李秦王将哀伤中的思绪收回，他将长萧插在腰间，随手在李云儿脸颊上摸了一把，更加宠爱的说道“怎么这么晚了还跑出来？”
“当然是听了二哥的箫声，忍不住想出来一饱耳福咯。”李云儿依旧是依偎在，李秦王的臂膀上，流露着娇滴滴的意味。
“想听乐曲，二哥给你吹便是，这样寒冷的夜色跑出来，若是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李秦王面对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之意，但是脸上依旧是浓浓的关心，他说着，还为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没事，我身体现在可强壮”李云儿本是自信满满的说着，但是话语未说完，她便捂着嘴，轻轻的咳了两声。
李秦王赶紧将她斗篷拉紧，并将她揽在怀里，又一副心疼的说道：“瞧你，就知道逞强，二哥送你回去。”
李云儿点了点头，依偎在他怀里，吸取着他的温度；许是因为过于担心李云儿，也或是因为莫思婷处于的位置较黑，李秦王在擦过莫思婷身前时，竟丝毫没有发觉，而李云儿偎在他怀里，更是没有察觉。
莫思婷怔怔的目送着他们离去，直到相依相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依旧不能自拔，千丝万缕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她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该怎么去琢磨，李秦王的心思，难道他就是所谓的，风流花少。
以往的种种，如激流般浮现在脑海内，李秦王的无限柔情，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历历目目在眼前，她不能想象，那一切都是他虚伪的做作，如果他只是在做作，那么至少，该有个让他，为她做作的缘由，可是她找不到。
莫思婷已分不清，自己的心是刺痛，还是麻木，但她内心涌起一股，浓烈的不平衡，她要寻找缘由，她要弄明白一切，包括李秦王虚心假面的目的，于是她迈出急促的脚步，追随了过去。
第141章 做作的曾经
莫思婷紧随李秦王他们，一直到一座云香殿的宫殿，由于担心没察觉，她没有敢再跟进去，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进去。
莫思婷不知傻傻站了多久，她终于感觉到心痛开始蔓延在体内，甚至渗透在每一个细胞中，然后渐渐变得麻木，直到刺痛凝固在体内，麻痹所有细胞。
宫殿内，传荡出一种悠扬却依旧带着伤感的箫音，莫思婷不再为哀伤的乐声，感到痛惜，反而是刺耳戳心的排斥，她没有要离开的心理，即便是乐声久久不再想起，她依旧是这么怔怔的站着。
天色渐渐泛起了白肚皮，莫思婷的双腿早已失去了直觉，这一夜，她终于从黑夜中，等来白昼的清晰，如同她终于从迷茫中，找到了方向，亦或是看清了方向。
天色渐凉，也就意味着宫人会越来越频繁的出现，莫思婷仿佛被抽空灵魂般，毫无意识与目的的走在空旷的皇宫中，她辩分不清方向，就如同她颓废的情绪，疲惫的身心。
由于莫思婷拖着沮丧低落的情绪，再加上疲倦不堪的身心，她失魂落魄的走着，似乎并没意识到前面的两名宫人，待到她与两名宫人靠进时，两名宫人有说有讲，似乎也没注意她，但是当他们擦肩走过时，两名宫人一齐的停下脚步，还很默契的相视了一眼，似乎都意识到，垂头丧气的莫思婷有些异样。
“站住。”其中一名宫人转身说道：“你是哪个宫的小宫女，这么早，是去哪？”
莫思婷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并未听进宫人的问话，她依旧是迈着沉重的步伐，除了颓废与低落，她丝毫没有其它意识。
两名宫人又相视了一眼，似乎更加肯定了莫思婷的不对劲，于是他们几步走在莫思婷身后，一把拉住她说道“问你呢？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莫思婷对突如其来的拉扯，她依旧没有太明显的反应，当她张开嘴想发出一个‘我’字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能言语，但是又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们。
两名宫人见她不语，反而还低垂着头，他们更加的疑惑，其中一名宫人，有些恼怒的推搡了她一下，又很是不悦的说道“聋了吗？问你呢？”
莫思婷蹙着眉头，一脸为难的看着他们，她半张着嘴，愣是一句话发不出，于是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对两名宫人，摆了摆手。
“原来是哑巴。”宫人语气稍稍缓和的说道：“那这么去哪，替谁办事？”
莫思婷暗叹了一声，明明知道她不能说话，还要问她这么多问题，到底是他们愚笨，还是他们故意为难，但是照两名宫人的举动来看，他们并不认识她。
宫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的多余，而正当他们杵在这里时，程浩天从一头走来，并轻轻柔柔的喊了声“小哑巴”
莫思婷闻音看去，两名宫人也跟着看去，程浩天几步赶了上来，因为担心莫思婷身份泄露，他只能随便喊个名字。
“两位公公辛苦了，此乃太医院宫人，因为不能说话，而且头脑不太好，所以在昨夜走失，一直未归，太医院的大人，派我出来寻找，不想在此冲撞了两位公公，还请多多见谅。”
程浩天一脸和善的解释着，语气更是礼貌有加，而莫思婷见程浩天赶来，她又恢复到失魂落魄的状态，因为她相信，程浩天一定能摆平此事。
“程大人言重了，奴才也是看她行迹可疑，所以才要打探清楚，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奴才们也担待不起，所还请程大人多多包涵。”其中一名宫人点头哈腰的向程浩天致歉。
“两位公公职责所在，程某人岂有见怪之说，倒是小哑巴给两位公公添了麻烦，真是倍感歉意。”程浩天颔首示意了一下，即便他官位为长，但客套的话语，还是尽量要到位，毕竟皇宫内，人多口杂，小事变碎事的事情常有发生，所以最好是就此带过，不再被人提及。
“程大人客气了，既然事已查明，奴才不打扰程大人回去复命，奴才告退。”
两名宫人与程浩天各自颔首示意了一下，宫人便自行离开，程浩天悬着的心，终于又落到了莫思婷身上，他看了眼低落疲惫的莫思婷，随即牵着她匆促离开。
待他们安全回到住处时，两人一路无言，程浩天自然察觉到莫思婷的异样，但是他没有先问她，而是让她先休息，亦或是先给她自己酝酿的空间。
莫思婷在烦乱思绪的包裹下，终于难以支撑的昏睡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程浩天温柔的注视，她鼻头微微酸涩了一下，眼眸中渗出一汪清泉，其实，她真的很想冲上去，借着他肩膀的停靠，但是她不能那么自私，所以她在垂眸的瞬间，掩去了所有骚动的情绪。
程浩天对于莫思婷的情绪，很是感到好奇，他不知道什么事，能促使莫思婷昏睡整整两天，但是他暗自担忧着，希望不要有任何事，能改动她离开的决定。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点？”程浩天一如既往的柔和，如春意般的浅笑，没有掺杂任何杂质，更没有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