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你先出去,我还有要事商谈。” 林鸿尧的面上没有表情,声音沉而缓平。
“什么事是云云不能听的吗。”她站起身子,暗光下裸露的美好**似月一般洁白,殷红唇角的笑意在空中缓缓飘散,她随手一掀,紫红色的床单便包裹住了她胜雪的肌肤,性感的大腿交叠在一起,侧身微笑,“大帅赶云云走,真是好没意思。”
林鸿尧的眉角抽动着微小的幅度,面上的咬合肌一上一下地运动,他也不再理她,拍了拍手,门外的副官这才敢进来汇报,见到云云,那副官面上又红了几分,忙调转视线,“大帅……有新的军情!”
林鸿尧心下一沉,他已经知道了察省丢失,现在还有什么更坏的军情可以听!他的手握紧了茶杯,不祥之感涌上心间,“说!”
那副官硬着头皮道:“是!上官临正在排兵布阵,整顿军容。再过几日他就要朝奉省进发了。那奉省可是他以前的老巢,不管是人民还是将士们都是极其愿意归顺于他的。”副官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忙低下头来,不敢看林鸿尧的脸色。
这一仗极为重要,若是让上官临收了奉省就好比是猛虎归于了山林,恐怕会更加不好对付。林鸿尧拳头紧握,面上仍不动声色,“你去把张斥启手下的团长,叫……什么的那个人给我找来。”
“大帅是说的是张斥启第一团团长邵峰吧,下官现在就去办!”
见副官走远,他才放松了面部表情,只觉得心中万分紧张,他倒是低估了上官临,没想到他竟能出其不备,势如破竹。见身后的云云笑意更加诡异,他的心不禁又往下沉了沉,道:“怎么,你是不相信我能守住东北是吗?”
云云娇媚却阴冷地笑了一声,裹着身子的紫红色床单被她甩在地上,一件镂空花纹的旗袍已经迅速穿好,“大帅别忘了这个位子是怎么得来的,云云怎么敢不相信大帅呢。”几句话说得林鸿尧内心火冒三丈,他伸手掐住云云的脖子,越是用劲云云便笑得愈发残美,他眉毛直颤,反手又将云云扔了出去。
正在这时,副官带着邵峰走了进来。
“大帅!”邵峰立正敬礼。
林鸿尧眯着眼睛打量了此人一番,精瘦干练,眉目端正,他坐下来,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这才缓缓道,“你就是张斥启第一团团长?”
“下官正是邵峰!”
“很好!你去给张斥启传达我的命令,让他告诉上官临说他得到密报,奉省已经被我重兵把守住,劝上官临改攻哈省。对了,你务必当面给张斥启传达此番消息。”林鸿尧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心里认为上官临还没发现张斥启是他安插的内线,再加上上官临用人不疑的性格,想必会十分信任张斥启的话。到时候他就在哈省好好排兵布阵,等着羊入了虎口。
“是!属下这就去办!” 邵峰敬了个礼,退了出去,关上门的片刻,面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光之间是一片恨意。看门外的副官正看着他,他才掩去这片恨色,道,“大帅让我去与长官面谈,请副官为我准备直升飞机。”
“已经在门外候着了,望邵团长此去严格执行命令。”
“那是自然。” 邵峰跨上直升飞机,恨意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上官少弈的军营中,队伍整装待发,军容整齐,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连克两省,已是军心大振,每个人都神采奕奕,准备直驱奉省,夺回原本属于他们的地盘。上官少弈忙了几日,这才抽空出来,好好理一下关于黄呈浩的事情,黄呈浩也不是傻子,形势怕是已经看清楚了,现在只需稍加威逼利诱便能让他吐出真言,供出另一个内奸所在。他未曾抬眸,只是眼神的深度愈来愈沉,“申副官,去把黄呈浩给我叫过来。”
申铭量得了令,心里一片爽朗,终于可以好好惩治一番这个万恶的内鬼了,若不是少帅明察秋毫,将计就计,怕是他们现在都被林鸿尧算计到了天上去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直冲黄呈浩的住处,却愣在了原地。
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具尸体,似乎是刚刚动的手。他脖子上的勒痕还在,血还未曾凝固。他忙伸手去探黄呈浩的鼻息,已经气绝了。申铭量登时只想以头抢地,若是自己早来一步的话……
“报告少帅!黄呈浩已被人勒死,就发生于不久之前。”
上官少弈先是一怔,再是冷冷一笑,这内鬼动手倒是挺快。心中更加万分确信了内鬼就是亲近于他身边之人,否则怎会掌握得住这么多情报。他的手不觉一紧,握着的青花瓷杯似要裂开了一般,眼底寒光尽显,“将黄呈浩葬了,善待他的父母,命令大军继续整顿,准备向奉省进发!”
申铭量领了命,犹豫了一下,道:“少帅,程小姐来了,在外面等了许久,要不要……”
她来了?冰冷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柔缓,流长的视线延伸至窗外,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头。申铭量忙去请了程墨苏进来,屋内登时变了一番景象,刚才的剑拔弩张泯然消逝,和顺柔暖油然而生。他低头注视着她,她抬头凝视着他,缓慢的脚步拉引彼此越靠越近。
好似初见的喜悦,程墨苏的秀颜上是清浅的笑意,只是眸中波动了诚然的关心,“马上就准备出发了吗?”
“是。”他淡笑着点头。
“那……小心一些。”想了半天仍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措辞,她如玉般的小手纠缠在一起,甚是不安。他轻轻一笑,本要在说些什么,门外煞风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少帅!小张有重要军情,说必须和少帅面谈。”
小张是谁?程墨苏不解地看着上官少弈,上官少弈则淡淡一笑,附在她耳边,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动感传入她的耳中,“张斥启。”原来是那个人。程墨苏心下一惊,猛然想起来她那日觉得张斥启此人不对劲。
还未等她叫住上官少弈,上官少弈已经快步走了出去,她忙小跑跟上,却见申铭量拦在一边,不让她过去。远远地,她只能看着两个人谈话的神情,一个眉飞色舞,一个冷冽骇人。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上官少弈点了点头,拍了拍张斥启的肩膀,这才又走了回来。
“申副官,刚才斥启给了我一些新情报,我再调整一下战略部署,你让佐为送墨苏回去,待我调整完以后我们立即出发!”他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张斥启别了上官少弈,这才走到隐蔽之地,那里等着他的正是他的手下,第一团团长邵峰,张斥启粗糙的面容上总算有了一点笑意,“你去派电报给大帅,说他交代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
“是!”邵峰立正敬礼,嘴角却滑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第二十九章 担忧
火车包厢内,香气四溢,程墨苏静静地托腮看着窗外的冰雪世界。 ()明明是柔和的金黄光线却被扎眼的白光掠去了颜色,头顶是火车发出的隆隆蒸汽声,包厢里只坐了她和萧佐为两个人,莫名的紧张感缠绕着她,心像被玻璃划破了一般,只有微小的刺痛却止不住流淌的血液。
是她软磨硬泡让萧佐为带她来奉省的。那日上官少弈走后,她越想越觉得担心,黄呈浩已死,军中的另一个内鬼可以继续隐藏身份,上官少弈的处境相当危险。她不能一直待在他给她划的保护圈里面,风雨同舟,携手并进,这才是她的期望。
所以她想去他身边,和他一起面对。
“小苏,吃点东西吧,刚让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见她一天没有吃东西,萧佐为也甚是心焦。程墨苏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黑芝麻糊,烧麦,春卷,酒酿圆子,又看了看萧佐为记挂的模样,淡淡一笑,拿起调羹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萧佐为这才舒了一口气,笑道,“少弈带兵打仗很是在行,而且这次又有张斥启的情报,你就放心好了。”
听到张斥启这个名字,程墨苏只觉得心中的不安感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调羹胡乱搅合着芝麻糊,那股浓浓的香气飘了出来,溢满唇间,“佐为哥哥,我总觉得张斥启有问题。刚开始是凭直觉,早上坐上火车后细细一想,觉得他是内鬼的嫌疑最大。”
萧佐为静静地看着她,大理石般明亮的眸子带了几丝询问的意味。程墨苏面上是温婉的笑容,语气却有些颤抖,“少弈在火车上时就发现了黄呈浩是内奸,到了新北城立马派人将黄呈浩的父母接了过来,但林鸿尧紧接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也就说明了内奸不可能是新北的将士们,他们的动作不可能有那么快。”
她的字句句句通透,他倒是未曾细想这些事情,见她默默坐着,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淡,那烧麦春卷一口未动,只是盯着被搅得不成样子的黑芝麻糊,“由于林鸿尧生性多疑,这内奸见黄呈浩的父母被接到北京后,便立马报告林鸿尧。这之间衔接异常紧密,由此可见这个人必定跟着我们上了火车,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萧佐为心中一紧,接过她的话来,“申副官不可能,他深受上官家的大恩,我也不可能。所以,最大的嫌疑就是张斥启。”他握着茶壶的手骤然缩紧,“刚才张斥启给少弈送了一个新情报,若他真的是内奸的话,这个情报必然是林鸿尧指定他送的,此刻少弈大有危险!”
程墨苏静静地闭上眼睛,不敢细想,心中怨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想明白其中的关系。她连手握调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用手撑着额头,心跳也变得苍白无力了起来。如果少弈中了埋伏……如果少弈不在了……这些想法她只想赶紧抛到九霄云外,可是偏偏抛弃不了,如同粘连在她身上一样,连接在心口的位置,稍一牵扯便隐隐作痛。
“少弈明察秋毫,他会发现的,小苏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萧佐为此时心下也慌乱起来,但他只得先镇定自己,才好安慰程墨苏。
程墨苏摇了摇头,面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少弈的确很聪明,可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这几日连轴转的打仗,抚慰伤员,布置战略,哪里还有时间想这些事情。”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也没有听到萧佐为又和她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认识少弈以来的事情变得如梦似幻,她空虚了十几年的时光刚被渲染出别样的颜色,就离她越来越远了。窗外大雪依旧纷飞,小时候期待看的景色这时候也了无生趣了起来。
奉省,似乎比热省更加冰冷。所有人裹得笨拙又厚重,像极了圆圆的肉球,只有她穿了一身旗袍,冰天雪地里格外引人注目。她无力一笑,身体冻得太久也就变得麻木了,天气呵气成霜,滴水成冰,也浑然不觉,茫然不知了。
军车已经来了,接他们的是一个排长,看到程墨苏这才一怔,“您发的电报上只是说您自己过来啊,程小姐怎么……”
“没办法,她非要让我带她过来。” 萧佐为无奈道,又示意了排长坐到后排,他亲自驾车。
程墨苏身上裹了萧佐为的大衣,只觉得浑身被温暖的光团簇了起来,不再那么僵硬了,她慌乱问道,“现在军情如何?”
“少帅还在前线指挥,今晚应该就可以拿下了。”排长语气中充满大大的喜悦,“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少帅行军打仗的模样和大帅真像啊,倒是让我又想起跟着大帅的那些日子了。”其他的话她都没注意听,只是听到他安然无恙,心中划裂了的伤痕便慢慢愈合起来,让她恢复了知觉。头顶是苍白的天空,却莫名地看见了灵动而下的光线。
行辕之内,上官少弈手握地图,枪口直直对准战场,这场仗他们绝对会胜利!奉省终于要被他夺回来了!
身边的张斥启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记得自己明明执行了林鸿尧的命令,怎么反倒像是助了上官少弈一臂之力似的。
“斥启。”他的眸黑若点漆,“多亏了你的军情,我军才能突破得如此之快。” 张斥启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心中的疑虑愈发深刻,他灵光乍现,这才将怀疑转到了他的团长邵峰身上,莫不是邵峰那小子谎传了指令?!
上官少弈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他的睡眠早已严重不足,只是全靠意志力支撑着。他走出营帐,只想放眼看看这片育他成长的土地。刚一站到帐外,他忽然怔在原地,不知是连日的思念让他出现了幻觉,还是不足的睡眠让他跌入了梦境。只是见到那个柔弱的倩影,娉婷于风雪之间,冬季寒冷的风卷起地上的层层积雪,吹动她如墨的秀发,她只着了一袭青花瓷旗袍,朝他浅浅的微笑,眼眸如水般清澈灵动,面颊依旧温柔娴静。雪花飘落到她的发上,肩上,臂上,腰上,晕渲出一片朦胧雅致,她似乎被风刮得有些站不住脚,快要跌在了地上。
他朝她跑去,一把将她拥在怀里,只觉得她浑身冷得像个冰棍,圈着她的手臂不住地颤抖。他的手抚过她柔顺的发丝,只感到她如兰的香气就这样被他拥着,在怀里凝聚。连日来的疲倦在消逝,空虚在填满,他将她横抱入帐内,望着她白若雪的肤,黑如漆的眸,红如瑰的唇,连呼吸都停滞了一般,剑眉紧皱道:“程墨苏,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能来?”
“还是那个原因。”她微微一笑,深深地看着他,就像梦中见到的场景,她柔声道,“因为有你在这里。”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瞳中的目光愈发透亮,只觉得心头一片温热,俯身看着她如水的瞳眸,唇角慢慢勾起一个笑容。
几天之后,奉省捷报。
林鸿尧握着报告的手狠狠颤抖,将那份文件撕得粉碎,腰间的枪杆指向副官,狠声道:“奉省已经被他们攻下!我让你去找邵峰传达情报,为何还是这样的结果!上官临为什么还是按原计划攻了奉省?!”他扣动扳机,子弹簌簌发出,吓得副官不敢动弹,那几个子弹围着他的轮廓钉入墙面,只要他稍稍一动便会中枪。
林鸿尧拿枪的手臂耷拉了下来,目露凶光,“难道张斥启是他的人?”
副官咽了口吐沫,紧张道:“大帅的意思,张斥启是谍中谍?”
第三十章 生死一线
帐外是飘飘的白雪,上官少弈搂着程墨苏坐在火盆边上,火焰窜得高高的,带着似乎要把人融化了的温度。 程墨苏往他怀里又偎了偎,借着火光和他的体温,冰凉的身体才微微开始暖和起来,面上不知是热还是娇,染上一片如晚霞般的绯红。
他端过桌子边的瓷碗,那碗豁了一个小口,看起来有些破破烂烂的,但两人都没在意,“我让后勤做了一碗红枣莲子汤,给你暖暖身子。”他看着他怀里的程墨苏,她正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脸色和唇畔都是一片玫瑰色的红。
程墨苏伸手接过瓷碗,一口一口喝着,看着不怎么浓稠的粥越来越少,甜腻的感觉化在唇齿之间,虽是简陋的汤品,竟尝出了不一般的滋味。她放下瓷碗,静静看着他嗔道:“真是过意不去,每次都要为我另作东西吃,以后不要这样了。”
“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会过意不去。” 上官少弈揉了揉她的秀发,笑得宠溺。她心中蓦然一暖,与窗外的天气形成了巨大的温差。她注视着他冷冽的眸子,唇角是一片恬静。
上官少弈正了正声色,道:“这种地方太危险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过来,知道吗。”
“嗯。”程墨苏的眸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反正先答应着吧,到时候该来还是要来的。不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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