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苏……”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大手紧紧搂住她,似乎只有一松手,怀里的人儿便会消逝了一般,他靠在她的颈间,贪婪地掠取着她的芬芳,声音低沉又悲伤,“你不用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不仅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她的眸清澈透亮,“我也不想担着这样的嫌疑生活在你的身旁,我要堂堂正正地与你比肩而行,让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第六十章 幕后操纵者
“不准去。 ”程墨苏和上官少弈同时向房门外望去,上官懿汀着了一身骑马装,手里的鞭子在空气挥舞着,英气十足。
“姐姐。”程墨苏急得想起身,却是一个踉跄,上官少弈忙将她揽入怀里,她抬起眸子,清澈如水,却也坚如磐石,“姐姐,我必须要去,容小姐说的话已经死无对证,我百喙莫辩。但我相信清者自清,早晚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
“墨苏妹妹,你这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这么大的人长点心吧。”上官懿汀抓住她的手,拢了拢她身上的月色披肩,“这件事情明摆是冲着你来的,你若是去了警局,必定被幕后的有心人大做文章。”
程墨苏秀眉微蹙,她对这些阴谋诡计都不甚了了,只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便如了那不怕火炼的真金,却未想过世态险恶,黑白都可颠倒,是非亦能不分,更何况是区区的一个她?
上官少弈揽着她坐了下来,语气柔缓,眼里的颜色似乎要融化她一般,“墨苏,我们都信你。”她抬眸看着他,他黑如点漆的眸子总是能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
他望了她许久,轻声道:“墨苏,收拾一下东西,过几天我送你回上海。”
“什么?”程墨苏一怔,“我……可是我爸爸也还没有回来,不用那么急……”
“怕什么,我陪你一起。”他轻轻一笑,看着她渐渐晕开了殷红,程墨苏懊恼地垂下眸子,自己竟然又被他猜中了心事。他心下一恸,发誓要保护好她身上的宁静与美好。
程墨苏水色的眸子漾起波纹,嘴角是细微的笑意,“少弈,谢谢你。但……我一定要去,一来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上官家与容家伤了和气,二来我也不想背上这样不清不楚的罪名。”
上官懿汀笑了笑,赞赏道:“墨苏妹妹,我真是欣赏你这份气魄!有我们上官家保护你,你大可放心,那些警察不敢胡来!我倒要看看那躲在后面不敢出来的贼人还能做出什么动作!”她手上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木质地板上,空气都被她震撼得发抖起来,她面上的笑容磊落俊俏,“让我捉到这贼人,我必要挫他的骨,扬他的灰!”
程墨苏轻轻一笑,感觉到那双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她直直对上上官少弈黑如点漆的眸,一眼便望穿了他的忧心。她靠在他的肩上,唇边的笑容恬静又美好,如同没有破碎的时光。
“少弈,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带我去警局吧。”
这几日总是下雨,程墨苏睡得也很不踏实。天微微透了点光亮,她便醒了,又或者是夜半时分做了一场噩梦,让她顿时魂惊。她的手触碰到冷沁的玻璃,心被温热和寒冷两种情绪轮番搅拌,一下上入云端,一下又堕入地狱。
拉开门,是他挺拔的身影。
“走罢。”她挽上他的胳膊,他却一言不发,空气中一片宁静。
警察署门口,容海已经恭候多时。
“程小姐。”他的悲伤已经消失了不少,又恢复了往常理智的模样,“我也不是有意为难,语乔是我唯一的女儿,她的死因我必须追查清楚,若是有怠慢的地方,程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哪的话。”程墨苏柔柔一笑,“我自认没做过亏心之事,便不怕地府之门。”她转头看着上官少弈,用小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笑容娴静。
上官少弈心中一动,唤了一声,她却像没有听见一样,转身走了进去。
“你们几个!告诉你们局长,好好对待墨苏,若是过几日我来接她之时她有半点损伤,拿你们试问!” 上官少弈眸中一片冷冽的犀利,周围的警察赶忙点头应声。程墨苏和上官少弈的关系他们最为清楚,哪里敢对她怎么样,只可能像供着一尊佛一样去供着她。
容海笑了笑,拍了拍上官少弈的肩膀,“走罢,陪我去外面走走。”
上官少弈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默了半晌,容海静静开口,像在问他,更像在问自己,“你会想语乔吗?”
上官少弈并不做声,锃亮的长靴踏在宽阔的地面上,腰间那把佩枪格外醒目耀眼,他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剑眉下那乌黑的眸中目光却异常的深远。
语乔……
紫色的雾从香炉中袅袅而生,厚重的窗帘将房间遮得密不透风,渗不进一缕阳光。
云云长长的睫毛缓慢地抖动,嘴角的弧度仍旧妖媚却带来几分嘲讽,“你确定上官临把程墨苏送进了警局?”她轻启朱唇,声音沙哑,指尖捻着的香烟慢慢燃烧。直到快烧到了她白皙的肌肤,她才将烟头掐灭。
“是属下亲眼所见!”地上跪着的黑衣男子双手支撑膝盖,头脑直直垂向地面。
云云早已脱下了紫红色旗袍,换上一套日本和服,头发随之盘起,梳成一个花式发髻,手中拿着一把小小的云扇,谈笑之间,手指轻挥,使多少家破,多少人亡,但这都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是眼前的这个国家,是这已经千疮百孔的河山!
“你做得很好,不过以后都不用去跟踪上官临了,他对我的怀疑很深,那天还派了他的副官来搜屋子,若不是我们房间有个地道,我估计早就暴露了。” 云云妖媚地笑着,却掩饰不住她的冰冷。
那属下抬起头来,竟与林鸿尧的副官长相一模一样,不过更确切的说,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既然已经不需要属下,且属下跟随林鸿尧的任务失败,让林鸿尧死于上官临之手,未能为我大日本帝国做出丝毫贡献,现在属下便切腹自尽!还请小姐回去转告井上大人,以表我的歉意和我对大日本帝国的忠心!”
“住手。”云云出言喝止,抬步踱到他面前,秀美的眉毛慢慢凝聚,双手扶着他慢慢起身,眼神鬼魅至极,“想必你也知道上官临绝非等闲之辈,我本来想用女**他如林鸿尧一般受我掌控,哪知他根本不上当。而用武力除掉他也是绝不可能之事,我们还未在东北找到可以被掌控的新势力。”
“那小姐的意思是?”
“哼,他唯一的弱点我看得清楚明白。”她的双眸射出一股阴冷的戾气,形如鬼魅,“他现在后院已经起火,阵脚稍微一碰便会变乱。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他火上浇一把油!我就不信到时候他还有理智思考,趁乱之际,我再一举掌控他,让他成为我大日本的傀儡。”
她的目光慢慢游移,伸向远方,“而你,你任务失败终归是要死的,与其现在就死,不如听我指令,为我们大日本帝国尽最后一份力!”
第六十一章 迭起的诡计
“少帅!有重要情报!”
“说。 ()”上官少弈面上如往常的那般冷冽,眸中的光彩坚如磐石。
“属下刚刚捉到了林鸿尧那贼人的副官,现下正在审问!”
上官少弈心中一紧,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透过对这副官的审问,说不定能有更多收获。
军车驶入总部,上官少弈和申铭量两人来到暗房。他定睛瞧了瞧,眸中折射出那人的面孔,这林鸿尧的副官倒是长得一脸正气,相貌不凡,怎么会跟了林鸿尧这种阴险狡诈的小人?
他褪去风衣,紧了紧腰间的军枪,冷声道:“拷问的如何?”
“少帅,他是个软骨头,一直在哭。”
上官少弈扬了扬眉毛,拿起军枪,枪口直抵那副官的咽喉,寒意遍布,声音冰冷,“说!你何时跟着林鸿尧,林鸿尧的军火是谁提供的!他与那个云云是怎么搭上线联络的!”
“我说我说,你不要杀我。”那副官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神中的狠戾被恰到好处地掩饰了过去,作出了一副无能懦弱的模样。
上官少弈收回枪口,但刚才的冰冷还未褪去,“我不能保证不杀你,但可以保证让你死得痛快些。你是要选择被申副官折磨至死,还是选择让我一枪嘣了你,你自己看着办!”
“我……”那副官低了低头,满身的血迹,想也未想便道,“既然横竖都是死,我就选择痛快的死。”
“好,说出你知道的所有事情。”上官少弈眸中寒意满布,探究的眼神直直打照在那副官身上。
那副官咽了咽口水,道:“我本来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在林大帅,哦不,是林鸿尧夺权的时候出了一份绵薄之力,被他赏识,提拔而成了他的副官。他表面看着风光,其实是日本人的傀儡,被一个叫云云的女人掌控,他甚至爱上了云云,不过他被抓以后,云云一见他没有利用价值便回国去了。”
云云……回国?上官少弈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他所言属实,那么金云琦当真不是云云?
他心下怀疑,但仍不做声,听副官继续说道:“然后我就开始逃命,生怕被别人抓住,结果还是……”
“谁要听你的故事了!讲林鸿尧!” 申铭量在他身上重重踢了一脚,“说!他那军火是怎么回事!不会全是日本人提供的吧!”
“日本人确实提供了一部分,但是没那么多。”他答道。刚才那一脚的屈辱被他隐没在心里,无论心里又多不情愿,他都要按照云云交代的内容去说,也算他为大日本帝国尽了最后的一份力。
“更多的是南方一个资本家提供的,现在是乱世,资本家们都在赌谁会赢,有人将赌注下到了林大帅,哦不,林鸿尧的身上。不过,每次林鸿尧和那资本家的往来都很秘密,连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他抬起头来,决意赴死,“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上官先生您是人中龙凤,自然也该说话算话,请你给我一个痛快!”
上官少弈点点头,申铭量的枪口对准他的太阳穴,他应声倒地,长眠于此。
“少帅,依他所说,那南方资本家会是谁呢?” 申铭量疑惑问道。上官少弈却觉得心慢慢下沉,如千斤重,毫无保留地砸落,那种疼痛在心中来回折磨,弄得一片血肉模糊,狼狈不堪。
南方资本家,说起来就是南方那四个有名的家族,首当其冲的便是……程家……
上官少弈缓身而坐,冷声道:“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他的行为倒是出奇得古怪。”军枪一下一下的敲打手心,思维飞速,眸中是一片寒芒,连带着空气也变得阴冷了起来。
“进来之时,看他的面相不凡,不像是贪生怕死之人。可紧接着他又哀求我不要杀他,然后和盘托出了一切。最后真的面临死亡时又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这着实让人费解。”
“少帅的意思是……此人大有蹊跷,他的话不可信?”
上官少弈摇了摇头,若那副官所言属实,最后调查出来南方资本家就是程家,他又当如何面对墨苏?此时他的思考已经无法客观,不敢妄下断言。他轻轻呼了一口气,忽略内心冰冷又细微的疼痛,理智一点一点回流,让他恢复如常。
默了半晌,他才开口道:“申副官,你找人搜他的家,看能不能搜出什么东西来。”
“是!但是……” 申铭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少帅不是说这个人的话不可信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暗室里昏暗的光一下一下地闪烁,折映出他冷沉的俊颜。灯泡左右摇晃,稍不留神就要掉下来一般,“林鸿尧虽死,但我总感到暗中一股势力在伺机而动。若他所言属实,我们便可以根据他的线索查出更多信息。若他所言为虚,我们在其中便也会寻觅到暗处的敌影。”
“下官明白!”申铭量立正敬礼,心中自是敬佩起少帅的冷静睿智。
上官少弈一刻不停,走出暗房,天已经亮了起来,微弱的阳光却让身处了许久黑暗的他无所适从,伸手遮挡了一片光亮。
焚香宝鼎,紫雾漾漾。
云云身处其间,吞云吐雾,百无聊赖。
“事情办得如何?“一个高大的身影隐匿在一片黑暗之中。
云云正了色,放下烟枪,秀眉微微舒展,柔软的腰肢欠身九十度鞠躬,毕恭毕敬,“父亲大人请放心,我已经设计好了一件让上官临理智大乱的事情。”
“什么?”
“众所周知,他的软肋只有一个,就是他喜欢的女人程墨苏。”冷艳妖媚的眼神盯着窗外,无暇的面上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她从袖口拿出那把云扇,柔软地逗弄着空气,“我派人设计了一个局,诬陷程墨苏的父亲是给林鸿尧提供军火的资本家。”
“试想一下,若是没有这么多军火,林鸿尧哪里敢炸飞机后去夺取政权。虽然这资本家没有直接杀人,可上官临的父亲却因此而死。中国有句古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上官大帅的死便与程墨苏父亲有了间接关系,到时候上官少弈心智大乱,便是我掌控他的最好时机。”她的笑容越来越残忍,越来越妖媚。
“可是他思维缜密,你确定他会中你的计?”
云云眼角眉梢尽是狠意,柔嫩的手捻碎了扇子的一角,红唇的弧度越来越鲜艳,“他再聪明也是身处于暗处,我可以利用各种手段去探视他所有的讯息,而他,却对我一无所知。信息不对等,他怎么可能识得破我设下的局?”
“好!女儿你做得很好!我回去就向天皇请示,满国建立之时便给你封功加爵!”
云云早已没有情绪的眸子微微颤抖,却又在顷刻间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唇角的笑容细看之下却是一片苦涩。她抬起头,又深深鞠了一个躬,殷红的指尖捻起金色的怀表,“父上大人,时间差不多了,我今日还有其他要紧之事。”
“什么?”
云云的唇角勾起一丝妩媚又残忍的笑容,“他的副官申铭量,对我可是大有兴趣呢。”
第六十二章 葬礼
上官少弈和上官懿汀并肩走入灵堂,牌位上是林语乔灿烂如花的笑颜,桌子上摆放着几株上等的香,扑鼻而来的味道让他们经受不住,咳嗽了几声。 ()也就是这一刻,他才真正地了解到语乔已经死了,再也无法回来了。
他心中悲恸,长着轻茧的手指握住香,拜了几拜,目光落在那张黑白照片上许久也不舍离开,似乎只要一直注视着,那照片上如花的少女便会醒来一般。
“小临,懿汀,你们来了。” 容海伸手握住他们,一如往常,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而旁边本美若天仙的容夫人此时已经哀毁骨立,想必被丧女之痛折磨得苦不堪言了吧。
上官懿汀终究是没忍住,掉下泪来,一把抱住林夫人,“夫人节哀。”
容夫人并未答话,只是眼泪像开了闸的笼头,无法停止。
容海叹了口气,替夫人回答,“她没事……你们心里的难过不比我少,从小你们三个一起长大,亲如兄妹,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容叔叔你别再说了。” 上官懿汀的心阵阵绞痛。葬礼……她这是第四次参加了……一次是父亲的,一次是丈夫的,一次是儿子的,这一次……是语乔妹妹的……
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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