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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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烫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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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上好药,对着旁边的侍女交代:“三日内不要沾水,伤了筋,最好也不要剧烈运动。”

    拈花立刻小心翼翼将方才福王沾了茶水的手背擦干净,她动作轻柔,慕容源只觉得心里微微松快些,调整了语气看向吴王两人:“那依你们而言,眼下应当如何?”

    再后面他们关上了大厅门,宁卿尖着耳朵也听不见了。

    王九九欣赏宁卿的箭法,对她也有本能的警惕,她被安排在眼皮子低下,进了护院,好在可以和王珂秋生再次团聚。

    三人眼看着福王默许的接下来的安排。

    首先是整个暗堡鸡飞狗跳的搬运粮草。

    ——大约是吴参军的主意,要将整个安北城富足的粮食收集到一起,以便调动,为了防止富户□□,还将他们全部暂时囚禁在暗堡地牢。

    没多久,王九九的副手将整个城里的适龄男子召集在一起,在暗堡的点将台下站的密密麻麻,足有六七百人。

    原本的一百人戍军,打散放进去,每个人带领五个人,称为伍长,四面城墙各有一百守护,一百人则机动呼应。

    剩余一两百平民则负责城中的治安和后勤补给。

    一只队伍在一夜之间迅速拉了起来,这便是王都头的功劳。

    慕容源很满意吴越攸和王九九的效率,除了一直没法派人出去送信,其他便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三王是知道他的行踪的,必定会派人前来营救,现在做的只要能守住就可以。

    到第二天上午,眼看蛮人还是在外面瞎守着喝着北风没有什么动作,绷了一夜情绪的福王放下了心,带着拈花和亲卫再次去了仙玉楼,里面好多被吓坏的小美人还需要他的安抚呢。

    而宁卿从早上开始一直在磨箭。

    暗堡最大的好处是有个小小的铁器作坊,虽已没落许久,但里面仍可以找到一些趁手的兵器,宁卿在王九九的首肯下换了一把五石的具…弩,弩机上面还有刻度,方便校准,力度更大,当然重量也更沉,她将换下来的小弩暂时给了秋生,而王珂选了一把短刀。

    而配合连…弩的箭头也是特别制成的——凸脊、三角形扁翼,当箭头刺入身体后,两翼的倒刺会牢牢钩住合拢的伤口难以拔出,血槽就像吸血蝠般抽出敌人的血液。

    宁卿的箭筒装满,刚刚五十只箭。

    她的手在另一张堆满灰尘的弓上面摸了一摸,收了回来。

    弓和弩不同,一石的弩威力几乎就是两石的弓,当然在战场上,一般弓手使用的都是一石或一石二的弓,三石五石弓,虽然有人能开,但这是军中的测试用弓,一般不会用于实战。原因很简单,拉开后无法射准,且极耗费力气,哪怕是自由散射也射不了多少下。

    倒是秋生有些心不在焉,平日叽叽喳喳的她难得安静。

    宁卿以为她还在为早上差点被兵士当奴隶抓住的事情不开心,便拍了拍她肩膀:“今天早上只是一场误会,别放在心上。以前做过女奴,不代表以后还是女奴。”北境的习俗,但凡女奴都会在脸上刺青标记,终身难除。

    秋生笑了笑,眼睛垂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卿冲一旁的王珂点点头:“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暗堡守卫森严,但毕竟是古堡,总有看不到的地方,她们穿着男装,背着武器,从一处暗墙出了都军府,大街上都是这样打扮的人,算不得特殊。

    宁卿正在琢磨怎么混上去,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王珂顿时按住短刀,却听那人惊异道:“宁卿?宁庄臣的女儿?”

    她抬头看去,吴越攸眼睛通红胡子拉渣的瞅着她,带着几分诧异几分惊奇还有几分见鬼般的不可思议。

    “吴参军。”宁卿点点头。

    “你不是,你不是……”吴越攸“你不是”半天没说出下文,看了看她背上的弓…弩;指了指上面:“宁小姐这是要?”

    这一声久违的小姐,让宁卿心口一窒,她看着身旁行色匆匆的将士,声音不大,却很坚定:“蛮人进来后,我和几位姐妹逃亡至此,得王都头收留,也想为守城尽一份绵薄之力。”

    她神色诚挚,吴越攸倒是信了六七分。

    “可是你一个弱质女流……”前面突然有人大声喊吴参军,吴越攸抬眼一看只见二十多人正聚集在城门下,声色俱厉的争论着什么,他来不及说完,冲宁卿拱拱手赶了过去。

    宁卿顺着他的路拐个弯就顺利上了城楼,除了吴越攸也没人知道她是个女子,守城兵士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城墙下,只当是吴参军派来巡查的,不作他想。

    宁卿和王珂秋生走到一处雉堞的瞭望口,宁卿取下强弩,这是她能在安北城外找到的最大射程的武器,城外空地上,火堆已经烧起来了,现在还没有选好猎物。

    秋生有些激动,学着宁卿的模样,将小弩…箭取下来摆弄,待要问宁卿,却看她神色有异。

    秋生的眼睛顺着她看过去,在蛮人身后的栅栏出一扫,顿时吃惊的捂住了嘴巴:“卿姐姐,那,不是,那不是冬雪她们吗?”

    宁卿紧抿薄唇:“是她们。”当日,她不得不一箭射杀阿牵,就是为了保住浣衣房里面剩下的人命,但是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

    秋生浑身打了个冷颤,结结巴巴指着火堆旁边剃掉的长发,说不出话来。

    “我上来,就是等着,用这些箭招呼那些动她们的畜生。”弩的射速比较慢,和弓相比最高甚至达到一比五,可它有弓所比不上的射程和准确度,只要在火堆处,弓箭奈何不了他们,但是却进入了弩的射程。

    她的眼睛开始在下面搜索着那个野兽一样的男人阿布勒。

    惨白的阳光下,薄薄的寒意蒸腾成雾气,浓雾没有彻底散尽,从雾霾的深处,隐隐约约传来尖叫和哭泣,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就可以看到一群半裸的妇孺被马鞭驱赶着走到了城楼下。

    她们一个个颤巍巍的站在城楼下,钗发散乱,身上血迹斑斑,哀哀哭泣,稚子可怜,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

    城楼上立刻响起一阵骚乱和躁动。

    很快有人认出来了,这是前两日得到消息逃出的安北商贾和妇孺,当日因为时间仓促,有的人家并不是举家出离,因着各种原因先送走了稚子和女人。

    可是,谁也没想到,现在她们竟然被这样子又送了回来。

    走在左右两旁的蛮人手腕上带着不同颜色的腕布,大概是区分和城墙前阿布勒等人属于不同的部落。

    他们挑起的长杆上全部挂着头颅,这是属于那些护卫的保镖的。

    不知道从谁开始喊了第一声:“相公!”

    站在城楼下面的女人孩子全部开始哭泣:“相公,救救我啊!”“大人,救命啊!”

    “救救我的孩子!”

    “救命啊!”

    “……”

    王珂气的一巴掌拍在城墙上:“这些蛮人,真是无耻!”

    “他们这样就想轻轻松松的攻下安北城吗?”秋生握紧了拳头。

    宁卿看了看旁边已经明显无心战斗的平民,再度看回城门楼下的女人们,汗水从她额头淌下,不由眯了眯眼睛:“用无辜的妇孺当做筹码并不稀奇,九王之乱时殇王甚至绑了先帝的姐妹为要挟。只要是正常的守将都不会理会。但是,现在的安北城不同,这里的守将和兵士大多是和下面那些女人孩子息息相关的平民,他们有的,这才是第一次拿刀。他们没有经历过战火,做不到一个兵士的素养。”

    她的声音低下去,却带了一丝冷然:“——可蛮人本不应该知道这里准确的情况的。是,城里有人通风报信。”

 第28章 血色风月(下)

    王珂俏丽的脸顿时笼了寒霜,拔出短刀劈在城墙上:“倘若城破,我自是一死罢了。可恨这个叛徒,却害了这千数人命。”

    随着她的话,浓烟被风卷起来瞬间消散在天际,蛮人点起了火堆。

    城楼下的女人从原来的哭泣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尖叫,一个蛮人缓缓走向女人们,他的手上拿着一把特制的尖刀。

    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一个年轻的女人被拖出来,她拼命的挣扎着,发出的叫声已经不是人能叫出的惨烈。

    城楼上的男人们一个个捏紧了拳头,眼眶通红,青筋暴起。

    从一个人开始,有人奔向了城门,渐渐那里汇聚了十数人,骑着战马的兵士和平民拥挤在一起。

    “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

    吴越攸孤身站在城门前,嘶声力竭的叫着什么,已经被更大的咆哮声压了下去。

    一个男人站在最前面,大声叫道:“那里有我妻子儿女,你要我关闭城门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这些畜生烤熟吃掉?!”

    他的长刀对准了自己的战友:“让开!”

    “这是陷阱!这是陷阱啊!”吴越攸粗哑的声音被淹没了。

    守城的两队平民齐齐上前,开始拨动巨大的门栓。

    秋生的小弩—箭一会瞄准开始暴动的平民,一会瞄准城墙下的蛮人,她的手和牙齿一样颤抖:“怎么办?!怎么办啊!”

    宁卿恍若未闻,汗珠顺着她的睫毛落在了弩上,她纹丝不动,像是一尊雕像。

    ——那个男人终于出来了,薄雾彻底散开,他步履轻快,仿佛正在举行的是北狄的烤羊节,可怜的女人被仍在他脚下,全身颤抖,下…身衣衫有湿透的液体流了出来。

    阿布勒拿着刀,蹲了下来,看着脚下的女人,他伸出白皙光洁的手指,摸了摸女人的脸。

    “别怕。”他的笑容淡然文雅,让女人顿时生出希望。

    “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阿布勒轻轻一搓手指:“做什么都可以?可知道,做一道上好的美味,要最好的食材,最佳的火候,最原始的木柴,从第一刀开始,要选好最关键的位置,放掉血,灌入美酒,不能让血水喷出,也不能让沫留在刀上,更不能破坏整体的经脉结构,否则就不完美。要用浅火去掉苦皮和毛发,然后一片,一片的切,力度和斜度都需要和肉质的状况紧密配合,然后撒入盐巴,焦黄的油脂开始滴溅之后,再开始匀火……”

    他的声音平叙缓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在说着什么让人回味的美好回忆。

    而女人从一开始的希望变成了彻底的崩溃,她尖叫一声,狠命蹬着双脚,竟然一瞬间弹出去一米,然后一骨碌爬起来,转身向着城楼狂奔而来。

    阿布勒挑了挑眉,站起来,手上还有肌肤的余温,他不疾不徐向前面狂奔的女人走去。

    距离宁卿的射程,五十米,四十米。

    这时,随着一声巨大的闷响,紧接着,二十余骑提着长刀的男人冲了出来,他们直奔那群女人而去,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所有的俘虏全部冲着骑兵狂奔而去。

    原本在四周看似毫无章法闲立的蛮人立刻翻身上了战马,从城楼看下去,整个地面瞬间变成一张收紧的大网,无论从什么地方,都逃不出去,而一旦狂奔而来的蛮人骑士跟着进了城,那整个安北城便会直接沦陷!

    女人们仍然疯狂的跌跌撞撞的往里面跑,挡在最外面的男人终于和蛮人骑兵短兵相接,如同鸡卵撞上玉石,铁刀切豆腐,转瞬间,十几个骑兵便身首异处。

    蛮人骑兵带着猎人般的狂热和兴奋,甚至有人舔了舔刀头。

    安北巨大的城门正在缓缓合上,最后一个幸存的骑兵眼看已经进不去了,巨大的马身通不过狭窄的城门,他绝望的回过头,就在这瞬间,一根长鞭将他卷了进去。

    城门砰的一声齐齐合上。

    安北城外,鲜血屠地,一片肃杀。

    众蛮人齐齐转头看向刚才那个被拎出来的女人,现在这是仅有的活物,她形声俱裂,呆呆站在原地,面向远处的城门,这场赤~裸的杀戮毁掉了她仅剩的勇气和意识,她忽地仰天狂笑,神色痴癫。

    已然疯了。

    阿布勒现在离女人仅有数米,只要再有两米,就可以进到弩…箭的射程,可是,他走到这里,却停了下来。

    蹲在城墙下的王珂秋生屛住呼吸,生怕一吹气就把这到手的猎物吹跑一般,暗暗祈祷他再走几步。

    但是,猎物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她们从缝隙中抬眼看去,只见阿布勒微仰着头,乱发覆面,一双野兽般的眼睛闪着冷光,脸上带着泰然的笑意。

    只看了那双眼睛一眼,两人都觉得背上湿了一层冷汗。

    ——他分明早已经知道。

    阿布勒的尖刀翻转,随意拎在手上,淡然背转身去,他摆摆手,蛮人骑兵们立刻齐齐奔着疯女而去。

    他们都知道百夫挑剔,这样的女人他断然是不会入口了,如此也没有那么多麻烦流程,怎么痛快怎么来。

    女人在空地疯跑着,很快落尽了包围圈。宁卿的手腕全是汗珠,她脊背僵硬,松开了手。

    一支□□破封而出,穿透了女人的胸膛,定格在地上,箭翎颤抖,余音绕绕。

    阿布勒离开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真是,发现了好东西呢。

    关闭的城门下面响起嘤嘤的哭泣,那是获救的女人们,她们衣衫褴褛,很多人抱着幼子,全身颤抖,心有余悸。

    如阿布勒想的那样,她们将深深的恐惧和悲观带进了安北城。

    从女墙看下去,宁卿看到王九九铁青着脸,他握着马鞭,差点一鞭子抽到吴越攸身上,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就像是回应他的愤怒,城外响起了蛮人的唿哨声,紧接着,更多的妇孺被人从芦苇荡驱逐出来。

    王九九登上城墙,听见阿布勒的副手大声喊话:“安北城里的孙子,听着,我们百夫说了,给你们一条生路,只要现在献城投降,饶你们不死!”

    王九九喝骂:“杂碎!有种像个男人一样来单挑,躲在娘们的奶…子后算什么东西!”

    蛮人冷笑一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们一天时间去准备!躲在奶…子后面?”他顺手一挥刀,将身旁的女人胸乳直接劈了下来,“这下,王都头可满意?”

    王九九脸色一白,压抑的怒气随着血沫咽到肚子里。

    蛮人继续嚣张道:“可要快点。我们每天肚子要饿,又不能动这些人,到时候只能随便砍点胳膊大腿什么的来吃了。”

    王九九紧抿双唇,一拳砸在城墙上,折身而去。

    第一场试战结束,安北城毫无还击之力的惨败。

    宁卿也站起来,蹲的久了,腿脚发麻,她走的很慢,脖子阴阴的发凉,只感觉到一道冷冷的目光像冰凉的鬼影一样追随着自己。

    但她没有回头,只是挺直了脊背。

    围城的第二个夜,半数的安北城都在做着噩梦,还有半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到了下半夜,失眠的宁卿听见女人的说话声和压低的马蹄声从长街进了暗堡。

    暗堡的明心楼半夜灯火通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最后一支蜡烛熄灭了。

    整个都军府陷入了黎明前的黑夜和最后的静谧。

    宁卿是被这片静谧惊醒的。

    她猛然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微光,星子稀疏,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她从噩梦中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王珂睡的正香,侧脸平和,宁卿顿时安心许多。

    再往旁边看去,秋生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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