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尧犹豫了一下,继而又对陈维庚说道:“叶洲先生,只怕这件事还得有劳您代为走一趟了,我会安排龙侍卫长带人一路陪护。”
陈维庚果断的说道:“在下义不容辞,不如明日就启程出发吧。此事不容再拖延,否则必会夜长梦多。要想袁世凯至今做了这么多场戏,只怕早就按耐不住了。”
唐继尧勉励的笑道:“叶洲先生无须如此操劳,再怎么说也要等我们这边回了电文,广州那边的接应工作都安排妥当。我看,这方面的打点前前后后也需要一周的时间,那叶洲先生就先休息一周,下周再动身前往广州。”
陈维庚倒是猜出了唐继尧在这一周内肯定有其他安排,否则这件事断然是没有理由拖延的。不过他也没有多去追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等到陈维庚先行告退之后,唐继尧又对李友勋吩咐道:“眼下的关键还是在于能否稳住四川的局势。既然我们要起事,那四川必然是要冲之地。熊克武到底还是有一些固执,无论如何得先稳住他。你明天就动身去一趟四川,先跟黄毓成、赵又新他们见上一面,就说让他们先收敛一些,然后再去成都跟熊克武谈一谈。”
李友勋思索了一下,有几分担忧的说道:“大人,只怕那熊克武就是一个死脑筋,我们滇军若不交代点什么,他那边肯定不好谈。”
唐继尧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好气说道:“他还有什么可讨价还价,一旦这件事确定下来,到时候事起之后,难不成他四川的人马就不需要我们滇军的支援吗?你就按照我这个说法去说,另外我再准备一封亲笔信带过去。要是熊克武真是倔到底的脾气,那到时候就别怪我们不仁不义了。”
李友勋微微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大人放心,卑职一定说服熊克武。”
………
黄毓成(1884…1958),字斐章,民国陆军上将,云南省镇沅县人。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考中秀才,入昆明经正书院。1904年夏赴日留学,学成回滇于讲武堂任职。1911年参与发动昆明“重九起义”,起义成功后任陆军第一师骑兵联队长,次年4月率骑兵支队入黔。1915年,袁世凯复辟帝制,云南举义讨袁,黄毓成任护国军第三军挺进军司令,率部参加滇桂边境抗击龙觐光部的作战。1918年到1922年间,任滇军驻川师长、司令部参赞等职,目睹军阀间拥兵争利,愤而解甲,赴上海闲居。1937年受南京政府令,返滇任云南禁烟特派员,遭解职后归家研究佛学至解放。解放后任云南省文史馆馆员,于1958年病逝。
正文 第32章,长痛短痛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3…5…28 12:54:33 本章字数:2507
对于袁肃来说,自从收到高顺陆续发回来的几封电报之后,心神渐渐有几分不安宁起来。
之前他还是一直寄希望能像历史上那样,护国战争打得如火如荼,北洋政府内部纷纷倒戈独立,以至于在众叛亲离之下袁世凯不得不取消帝制。
即便是经过了青岛和辽东这两件事,为北洋政府赢得了不少民众基础,可也未必就能百分之百确保帝制的推行。在这一点上早先就有过分析,岂不说坚定不移的革命人士会反对,前清时期那些遗老官僚们也根本会反对。就像梁启超、康有为这些尊奉正统的保皇党,又有名望又有立场,肯定不会叫袁世凯好过。
然而事情的结果却还是“意料之中的意外”,毕竟在各方面喉舌的宣传造势之下,民间的气氛持续升温。这一点就连袁肃本人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他同样是安排过手下暗中推波助澜、大造声势。
面对国内民众倒向性的支持、拥戴北洋政府,南方革命阵营必然会感到压力徒增。革命的力量原本就是依附于民间各界,如今非但失去了不少力量的源头,甚至这些力量的源头还转向支持北洋政府,此消彼长之下,岂能没有压力?
从这段时间南方革命势力的表现来看,也充分证明了资产阶级革命的软弱性。
在六月中旬的这几天,袁肃从各方面搜集到的情报,他可以充分看清楚南方革命阵营目前的形势。先是丽江会议没有任何结果,西南诸省各自都有内乱:四川熊克武与外省驻军争执不休,贵州任可澄、刘显世也明争暗斗,陆荣廷掌管下的两广各自都有不太平;之后中华革命党这边也是处处优柔寡断,派回国内负责联络革命武装的人至今没有任何进展。
再者,就连两广、江浙以及香港、南洋等地同情革命的商人、资本家们,现如今同样都表现出踌躇和观望的态度。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北洋政府一次重大的变动,选择好究竟站在哪一边,必然会对自己今后发展有决定性的转变。
并非是这些商人、资本家都革命没有信心,而是在衡量国家利益、个人利益双重利益的时候,总是需要把事情看得更清楚一些。如果真如北洋政府所宣传的那样,改变政治体制和国体能够使得中国发展的更好,那现在支持革命,岂不就是在蓄意破坏国家的发展吗?
正是因为这些商人、资本家愈发显得犹豫,从而极大的影响了革命阵营的经济来源。
不过,袁肃从始至终都认为,单靠革命阵营来进行倒袁行动,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在,到底都是不可靠。历史上的护国战争还是因为北洋内部的政治争斗,从而让护国军有机可乘。即便现在国内对北洋政府和袁世凯拥戴、支持的声势很浓烈,可越是如此,北洋内部的军阀、政治派系便越会不满。
他相信只要南方稍微有点行动,北洋内部自然会伺机配合。
真正结束袁世凯帝制的不是护国战争,而是国内上上下下反对的声讨之势。
等到各省督军一个个都宣布独立,各省的舆论宣传也渐渐开始驳斥、贬低并且揭露帝制的真想,民间老百姓们自然会从狂热中渐渐苏醒过来。在这样的大声浪之下,袁世凯孤立无援,哪怕手里牢牢掌握着一支效忠于自己的中央军,也必然会不战而败。
可摆在眼前的南方革命阵营的形式,显然是到了万分窘迫的地步。
袁肃最担心的,莫过于是南方革命阵营连最基本的呼吁倒袁的声音都没有,更别谈还能像历史上发动武装倒袁的护国运动。一旦袁世凯顺理成章的当上了中华帝国皇帝,又利用称帝之后的声势和政治压力,彻底消灭南北对立的局面,那中国近代历史就算是彻底改写了。
真的如果走到这一步,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国家一旦完全统一起来,今后发展壮大的步伐必然能迈得更大一些。
但是以他对袁世凯的了解,以及北洋内部的现状来看,除非袁世凯在称帝之后还能有足够的信心,并且寿命还能再坚持五年左右,否则这件事断然不会有预想发展中的那么顺利。
只怕袁世凯称帝之后不会忙着统一中国,而是煞费苦心的开始为儿子袁克定继任来做文章,又要安排托孤的“顾命大臣”,又是要肃清北洋内部潜在的威胁,还要想方设法与洋人进行帝制正统的周旋。
不仅如此,如果袁世凯的寿命不能延续下去,那就等同于没办法肃清北洋集团内部的隐患,一旦袁世凯离世之后,单凭袁克定根本不可能应付得来那些“前朝的老油条”。最终的结果肯定反而会更乱,北洋内部要么反对帝制,要么继续帝制,而这其中又要分很多情况,有人要当皇帝,有人要当首相,有人要铲除袁氏,有人则是像挟天子以令诸侯。
一旦北洋集团内部争斗不休,严重消耗或者分化了实力,南方革命阵营和军阀十之八九会再次兴风作浪。也就是说,在一九一六年不能发动的护国战争,还会在往后继续爆发。国家仍旧混乱不堪,相反还会遗祸更长的时间。
袁肃自知自己好阴谋、弄权术,但如若袁世凯真有可能改写中国近代史,带领中国走向繁荣富强,他倒也心甘情愿接下来淡出政坛、放弃手中的全部兵权。可显然这个可能性虽然有,但实在太过渺小。无论是袁世凯所剩的阳寿还是北洋内部的裂隙,这些都会导致接下来的历史出现许多变数。
与其寄希望于如此风险的事情上,还不如趁机把事情闹大。
他现在巴不得南北矛盾愈发激化,革命阵营大张旗鼓的反对帝制,并且发动护国战争来威逼袁世凯。一方面自己可以从中获得极大的利益,东山再起甚至更进一步掌握中央大权都不是什么难事,而另外一方面则更为重要,那就是可以通过这次南北矛盾,一举将西南诸省这些祸患全部连根拔起,省的夜长梦多,此外同样还有机会将北洋内部的矛盾暴露出来,趁着内战期间也一鼓作气将内部问题彻底解决。
或许在内心深处,袁肃还是有一定私心,可他从滦州起义一直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期间所经历的以及最近所经历的许多事情,都不得不自己刻骨铭心的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的理想主义在这个时代是无法生存,要想生存并且改变现状,那就得推崇武力摄权。
既然袁世凯不信任自己,自己又何必要信任袁世凯能完成复兴中国的大业呢?
对于他来说,在私心的背后多少还是有所顾全大局。长痛不如短痛,留着西南诸省这几颗毒瘤慢慢滋长,北洋内部隐患重重,还不如狠心的挑起一场大阵仗,把所有问题一次性全部都解决清楚。既能为中国完全统一做出一大步的贡献,也能在消弱北洋老一派之后,使得自己可以顺理成章掌握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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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章,散播谣言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3…5…28 12:54:33 本章字数:2409
经过五、六天时间的前后思量,袁肃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心。
于是在六月二十日这天,他专门找来杜预商谈此事。如今滦州集团麾下的品流太多,很多事情未必能对那些所谓的嫡系部下,反而只能找像杜预这样的亲信心腹来谈。
在听完袁肃的话之后,杜预不由皱起了眉头,很是奇怪的问道:“大人,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事情传到了北京,对我们可是大有不利的。”
袁肃不动声色的说道:“要想做大事,舍不得冒险怎么可能成功?更何况,这件事只要做的够细心一些,相信应该不可能会有差池的。”
杜预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才袁肃多少是暗示了一些这件事的内情,可是他还是猜不透袁肃为什么偏偏要走这一步,并非自己不情愿,而是担心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再次开口说道:“散播大人您有支持革命党反对帝制的谣言,这,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会有差池?外界一传十十传百,早晚就传到北京去了。”
袁肃淡然的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说道:“你且放心,就算真的传到北京也无妨。毕竟只是谣言,我相信大总统绝不会因为一个谣言而把我怎么样。之前他安排我调任陆军部这件事已经造成不小的影响,若再对我采取什么措施,肯定会激起更多的风浪。”
杜预依旧很担心,语气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焦虑,说道:“可是大人,您为什么要散播这样的谣言?就算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那也可以造别人的谣言,比如冯国璋、段祺瑞,或者徐树铮他们这些人。偏偏把自己卷进去,这太不明智了。”
袁肃仍旧显得很轻松的样子,不轻不重的说道:“既然是造谣,那肯定要造的像模像样才是。你确实不必有太多的担心,谣言只要散得恰到好处,听取这个谣言的人会自觉的来进行保密。过几天我会安排人在广州、上海、香港那边做好接应准备,你只需要把消息散播到制定的地方即可。”
杜预自然是十分信任并且忠诚于袁肃的,既然袁肃有这样十足的信心,而且显然这件事背后还有会一连串的隐情,自己也没必要再那么婆婆妈妈,只要按照吩咐去办事即可。他颇有无奈的先叹了一口气,最终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明白了,大人交代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的办好。”
袁肃接着又说道:“消息散播出去之后,你暂时先别回天津。”
杜预微微颔首应道:“是。”
袁肃想了想之后,又补充的交代道:“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去上海,你到林伯深那边先留一段时间。到时候你要好好注意一些事情,一是我让你散播的谣言传播到什么程度,究竟是满天都是消息,又或者表面上什么动静都没有。二是你要把这个消息先跟林伯深交流好,就说是我亲自交代下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听到这里,杜预脸色起了几分变化,忍不住问道:“大人,您真的要反对大总统称帝?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多嘴,可如果只是因为大总统打压大人您,而因此恼恨在心,那我即便是冲撞大人也要好好开劝一番。”
袁肃看着杜预的样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伸手拍了拍杜预的肩膀,说道:“你还是够忠心,你放心吧,等到时机成熟时我会告诉你我的计划,现在你也不必多问,总之我不会像你想的那么轻率。你且按照我的吩咐去就是。”
杜预稍微有了几分安心,他再次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经过几天时间的安排,通过还在南方活动的高顺以及各地军官俱乐部的关系网,在广州、香港、上海等地的接应工作总算尘埃落定。袁肃没有去送杜预,甚至还要求杜预尽量隐蔽行踪,趁着晚上的时候离开了法租界,搭乘了凌晨的火车南下而去。
袁肃之所以要杜预去散播这样的谣言,目的就是要给南方革命阵营提供一些信心。
不过正如杜预所担心的那样,这条谣言肯定会让他本人承担一定的风险,尤其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而且自己又曾经公然与袁世凯对抗,十之八九会引起袁世凯的戒心。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使得这个谣言显得更加真实,也能让南方革命阵营的人感到大有希望所在。
他已经盘算好了,只要不让人亲自抓到杜预散播消息,无论袁世凯用什么手段来质问自己这个谣言的实情,自己都会坚决矢口否认。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完全可以推卸是南方革命阵营的一次舆论阴谋而已。
至于南方方面在获悉这个谣言,也是很有可能会派人来天津。
袁肃的态度就是对北方否认谣言,对南方则是多种暗示。南方那边只要从林伯深口中套出关于这个谣言的一些消息,势必会信以为真,到时候他还会要求革命党人暂时保密,否则一旦计划泄露势必会一败涂地。
这个计划最终可能会牺牲林伯深的信任,但关键还要看事情究竟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到了七月初,杜预陆续在广州、香港和上海秘密活动了一番,按照之前早已打听好的革命党人聚集地,用一种比较隐晦的方式开始散播谣言。正是南方革命阵营最为鸡肋的时期,这个谣言显然就像是枯树逢甘露、久旱遇雨霖,一下子就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灯,哪怕这盏灯很迷糊也很薄弱,可好歹是一份希望。
短短几天的时间,关于袁肃意欲密谋反对帝制的消息,便先在广州、香港传出了动静。
一些小报纸甚至还专门写了一篇议论,毕竟袁肃虽然赋闲在租界,可昔日的威名还是有一定人气根基所在,稍微有一些让人不解的动静,很快就能引发一轮关注瞩目。
不过这一轮活动才刚刚要火,却又莫名其妙的被人们刻意打压下来。渐渐的便又销声匿迹了。而之前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并且至今仍然由官方喉舌大肆造势的帝制一事,逐渐的又回到人们的视线之中。
倒不是革命党人为了给袁肃提供掩护而刻意压着消息,对于许多革命党人来说,还不得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从而让北洋内部先行乱起来,然后他们便有机可乘。只是袁肃在提前安排接应工作时,还特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