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椒淼幕幔
既然她不肯说。那她也没必要一直问了,总会好的吧。
两人寒暄一番,顾怀柔一直是眼含敬意地看着桃花,再也没有以前的防备和猜疑。
她的眼神太炙热了,桃花也就很快明白,顾怀柔是真的服了她了。这次上船,没给自己留逃生的小船,而是全心全意地选择相信她、跟随她。
“娘子回去好生休息。”送她出门的时候,顾怀柔还道:“等我这禁闭之期过了,一定去争春看你。”
“好。”桃花点头,笑着朝她颔首之后,便带着青苔离开。
春意越来越浓,后院里走动的人也就多了。刚经过花园,桃花就瞧见了个有些面生的女子。
“那是谁?”
青苔跟着抬眼看了看,道:“许是段娘子吧,府里人常说她爱花。就是身子不太好,不喜欢跟人来往。”
段娘子?桃花挑眉,脑子里飞快地回忆了一下看过的花名册。
段芸心,治粟内吏之女。这名字她应该早就看过,沈在野一开始企图给她引人妒忌的时候,挤掉了两个人的侍寝机会。一个是孟蓁蓁,还有一个就是段芸心。
只是,孟蓁蓁的反应颇大,一下子就跳到她面前来了,但是段芸心没有,一直没正式见礼不说。好几次在众人集聚的时候碰面,都没正眼看过彼此。
是个不爱惹事的人么?
想了想,桃花带着青苔就往花园里走。毕竟都是后院的人,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段芸心扶着丫鬟的手慢慢走着,一边欣赏花园里的花,一边小声说着什么。桃花走近的时候,就听得她道:
“春意浓了,院子里花草也就杂了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爷对有些花是过敏的,等会你回去的时候,拿瓶子新做的药,给爷送去。”
旁边的小丫鬟应了,低声道:“今晚爷是在海棠里歇息,那位的性子一直不太好,咱们要不明日再送去?”
“无妨的。”段芸心抿唇:“是为爷好的东西,自然是越早给他越好。如今孟氏不在了。秦娘子也未必会那般针对咱们,大不了你就多赔赔礼,让她体谅一二。”
听着这话,桃花就顿住了步子,绕到了旁边的假山后头去。
“主子?”青苔小声问:“怎么了?”
“她们在说事情,咱们这样过去似乎不太好。”桃花抿唇:“而且听起来,段娘子跟孟氏曾经交情不错,那与我就有些尴尬了。”
孟蓁蓁先前毕竟是担着“陷害姜娘子”这罪名的,后来顾氏假孕之事真相大白,但孟家上下遭殃,沈在野也就未曾给她平反,依旧默认此罪。虽然不关她什么事,但是在孟氏的朋友眼里。估计也不会把她当什么好人。
这招呼不打也罢。
“回去吧。”看人走远了,桃花摆手道:“屋子里还有点心没吃完呢。”
“是。”
争春里安静得很。桃花进屋坐下,看着盘子里的点心,抿了抿唇,拿起来慢慢吃。
沈在野现在应该是在海棠逍遥,以他那么粗暴的行为,秦娘子明日怕是去不了凌寒院请安了。
要说心里没半点不舒服那是假的,虽然她知道自己和沈在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现在毕竟还是在一起的。跟她恩恩爱爱一阵子。又转去同别人欢好,怎么都让她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也不算是吃醋吧,就是觉得有点寒心。沈在野那人的心可真冷。这后院里的女人都是他的,他却未曾见得对谁有真心。说休就休,说害就害。那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宠幸她们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青苔从外头进来道:“主子,海棠已经点灯了。”
点完灯就是侍寝的时候,桃花点头,打了个呵欠就躺上了床。青苔却跟了过来道:“奴婢总觉得今日段娘子在花园里说的事儿,可能会闹得秦娘子不愉快呢。”
“怎么?”桃花闭着眼睛道:“送个东西而已,能有什么不愉快的。”
“可她挑的时候不对啊。”青苔道:“现在海棠已经在准备侍寝,定然不会有人理她的丫鬟。一直在外头站着,秦娘子也不会高兴,就像秃鹰吃食,旁边还守着别的秃鹰一样。”
“你这比喻很恰当。”桃花笑了:“不过也不关咱们什么事儿,让她们去折腾吧。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去休息。”
“是。”
夜幕越来越沉,丞相府里和往常一样宁静,然而沈在野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一直留在侧堂。
屋子里黑漆漆的帘子一拉,里头自有人替他去宠幸秦氏。他无声无息地隐到院子后头,皱着眉问:“出什么事了?”
湛卢小声道:“瑜王差点被暗杀,皇上连夜召人进宫问情况,景王有些慌了。”
“这点小事他也能慌?”沈在野黑了脸:“以前是我高看他了。”
“这怪不得景王,因为陛下慌了,看得出对瑜王舐犊情深,景王难免担心瑜王借此机会再翻身。那边的意思,是想您能暗中过去一趟,当面商量该怎么做,明日一早恐怕就得行事。”
微微抿唇,沈在野点了点头。反正晚上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去准备,小心别让人看见了。”
“是。”
湛卢出门,左右看了看,院子里的人都歇息了,没敢打扰秦娘子侍寝,院子外头自然也是一片寂静。于是他便放心地去准备马车,然后回来请沈在野出门。
丞相府里晚上是不会有人乱走动的,所以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看周围。
躲在墙角拐角处的小丫鬟手里还捏着药瓶,惊讶地看着丞相出门,又看了看海棠。
她来这里很久了,奈何海棠里的人根本不让她进去。想着自家主子的吩咐,也就只能等三更天爷起身的时候再送了。
结果没想到,却看见这么一出。时辰还没到呢,爷怎么就走了?
想了想,小丫鬟干脆就在这里守着,看爷什么时候回来。
三更天的时候桃花就醒了,看看外头的天色,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大概是两个人睡太久了,她一个人的时候抱枕头都不习惯了吧。翻来覆去到了四更天,还是睡不着,桃花干脆就起身,披衣出去走走。
青苔仍旧在沉睡,外头的月光皎洁极了,桃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院门就往花园的方向走。
所以说人这一生里,有很多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姜桃花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也从来没半夜醒过,偏巧就是今夜醒了,偏巧还想出来走走,偏巧走到侧门附近的时候,还遇见了刚从外头回来的沈在野。
沈在野也是一向少在晚上出去的,为了保险起见,他都会在被宠幸的女人院子里休息,直到三更天离开。可偏巧今夜出了事,必须让他出府,偏巧事情还有点复杂,让他四更天才能回来,偏巧回来的时候,还好死不死地撞上了晃荡的姜桃花。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对方是在做什么。不过沈在野的反应还是比桃花快一步,上前卷起她就推开了旁边小黑屋的门。
“你在这里干什么?!”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紧张,沈在野盯着她,恶狠狠地问。
桃花被吓懵了,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道:“妾身睡不着,出来随意走走……”
“你骗得了谁?”沈在野皱眉:“一旦睡着,你什么时候半夜醒过?随意走走,怎么就走到侧门来了?”
桃花当真很冤枉:“爷,从争春去花园,侧门这条路是必经的啊!”
“……”抿抿唇,沈在野道:“你这女人,让我不敢轻信。”
“爷还让妾身觉得不可思议呢!”趁着四周一片漆黑,桃花终于壮着胆子朝他翻了个白眼:“大晚上的,您不是该在海棠么?怎么跑到府外去了?”
“这个你管不着,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眯了眯眼,沈在野沉声道:“我出府的事情是秘密,你若是敢让第二个人知道,那你就完蛋了。”
缩了缩脖子,桃花撇嘴:“您不见了,秦娘子也是会知道的吧?”
“这个你不用管。”沈在野道:“我自有让她不知道的法子,一旦消息走漏,那我便只能拿你是问。”土农以技。
“妾身明白了。”扁扁嘴,桃花举起双手道:“妾身发誓,一定替爷保守秘密。”
斜她两眼,沈在野点了点头:“莫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放心吧您呐!”打了个呵欠,桃花泪眼婆娑地道:“本来还睡不着的,但是一看见您,不知怎么的睡意就回来了。要是没别的事,那妾身就继续回去休息了。”
“嗯。”应了一声,沈在野打开门,带着外头的湛卢,跑得比她还快。
奇奇怪怪的。
☆、正文第71章 不该相信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丞相这种位子上的人,秘密更是不会少,所以桃花也没打算刨根问底,今晚就当没见过他便是。
回去争春,倒是一夜好眠。第二天起来梳妆打扮,便去凌寒院请安。
府里请安的规矩是一直都有的,但姜桃花没怎么去,要么就是不在府里,要么就是有伤在身,请不了安。所以这次过去,倒是让里头坐着的人觉得新鲜了。土农节号。
“哟,姜娘子竟然来了。”秦解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太阳今儿可能是从西边出来的。”
包括梅照雪在内,屋子里一共坐了四个人,柳香君是一早就过来了,正微笑着看着她。旁边还有个人,却是昨儿在花园里见过的段芸心。
桃花没来得及仔细看她,还是先给夫人见礼:“妾身请夫人安。”
梅照雪笑着抬手:“难得你过来一趟,先坐下吧。”
“是。”
段芸心旁边的位子还空着,桃花过去就先朝她颔了颔首:“段娘子有礼。”
“姜娘子有礼。”段芸心细声细气地道:“一直没仔细瞧过。今日方得一见,娘子真是倾国之色。”
先前青苔说什么来着?段芸心身子不好,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桃花一边笑着坐下一边腹诽,瞧这话说得多顺溜啊,哪里像不善交际的模样了?
“这院子里还有好多姐妹都没仔细瞧过咱们姜娘子吧?”秦解语笑着掩唇:“真该都来瞧瞧,也好勉励自个儿,没有这般的倾国之色,就要多在别的地方下功夫,才能得到爷的欢心了。”
柳香君失笑:“听听娘子说的这是什么话?爷昨儿可还是在您那儿歇的呢。”
一提起这个,桃花就忍不住打量了秦解语两眼。
沈在野昨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门,所以到底是宠幸她了还是没宠幸啊?
娇俏一笑。秦解语揉着帕子道:“一时运气罢了,爷大概也是想起许久没去我那院子了,所以顺便去瞧瞧杂草长得有多高。”
“娘子莫谦虚。”柳香君道:“谁不知道爷昨儿破天荒在海棠留到了五更天啊?往常侍寝,可都是三更就回临武院的。”
说到这里,又看了姜桃花一眼,掩唇道:“妾身说的往常可没包括咱们姜娘子,爷在争春一连呆上好几天也是寻常之事。”
秦解语脸上似笑非笑,看着桃花道:“是啊,爷在我院子里留到五更天就已经是稀罕事了,在姜娘子看来,怕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
桃花有点惊讶,看了秦解语两眼,试探性地问:“爷当真在海棠留到了五更天?一直都在?”
“你这问的是什么话?”秦解语撇嘴:“难不成爷中途还上哪里去不成?”
“……”桃花沉默了。
秦娘子不是傻子,沈在野就算有再好的理由,中间离开过。她也应该知道才对,怎么会什么都没察觉?况且看这样子,当真是承过恩的,脸色比往常红润不少不说,眼里也都是情意。
沈在野难不成还会分身术?
“大早上的,就不能换个话头么?”梅照雪开口了,淡淡地道:“一屋子的酸味儿,也该通通风。”
秦解语一愣,连忙坐直了身子,笑道:“夫人说的是,妾身跟她们开玩笑呢。爷是大家的,宠谁不宠谁,我们有什么好争的?”
桃花也颔首。恭敬地道:“秦娘子说的是。”
秦解语悄悄白了她一眼,脸上有些得意,又有些高傲。下巴扬得高高的,像极了一只孔雀。
前些天她的眉目间还满是怨气呢,现在这底气,肯定也只能是沈在野给的了。那么问题来了,沈在野是如何做到半夜离开海棠,还没让秦解语察觉的呢?
沈在野正在朝堂之上,安静地看着上头的帝王。
景王和瑜王都跪在大殿中间。瑜王手臂带伤,脸上也有划痕,景王面无表情,低垂着头。两人已经进行过一轮争辩了,现在就是皇帝下定论的时候。
瑜王府昨晚遇刺,有证据指向景王,景王大呼冤枉,已经凭借他给的证据证明了清白。现在有臣子提出的问题是——瑜王被幽禁,护卫难免疏漏,恐怕未到三个月,瑜王性命不保。
皇帝脸色不太好看,心里恐怕是正在斟酌。
沈在野知道,皇帝是很想宽恕瑜王的,奈何景王死咬着不放,让他不悦的同时,也让他开始怀疑要害瑜王的人是不是真的跟景王有关系。
对这种护短的皇帝来说,自己两个儿子手足相残是最可怕的事情,然而东宫之位诱惑太大,引起争抢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罢了。”许久之后,明德帝终于开口了,看着下头的两个王爷道:“朕会让人加强对瑜王府的护卫,无垢就先回去吧。至于无垠,既然与此事无关,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儿臣谢过父皇!”两个皇子一同行礼,景王没有多高兴,瑜王也没有多伤心,反正各有所得,也各有所失。
下朝之后,皇帝把沈在野一个人留在了御书房。
“爱卿觉得,朕是不是早立太子为妙?”帝王担忧地问:“再这样让他们争下去,恐怕会招致兄弟阋墙。”
“陛下心里可有人选?”沈在野拱手问。
轻轻叹了口气,帝王道:“先前朕是觉得无垠乃可造之材,但最近发觉,他的心思不纯,时常走些邪门歪道,甚至对自己的兄弟都能下手。这样的人,恐怕当不了仁君。”
“但是除了景王,朝中其他王爷,似乎也没有合适的了。”沈在野微微一笑:“陛下心里应该有杆秤。”
“是啊。”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明德帝想了一会儿,道:“不如就先让无垠监国试试,丞相觉得如何?”
沈在野低头:“臣觉得可行。”
王爷监国,那地位也就跟太子差不到哪里去,此旨一下,瑜王哪里还坐得住。
明德帝抬头,盯着明亮的窗户思忖良久,然后起身到书桌前,开始提笔写旨。
半个时辰后,沈在野跨出御书房,景王已经走了,可稀奇的是,瑜王竟然在不远处等着他。
“王爷还未回府?”
穆无垢似笑非笑地拱手:“本王特意等着丞相。”
“哦?”心里一跳,沈在野看着他:“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本王觉得丞相乃我大魏第一忠臣,十分忠于父皇。”穆无垢眼里的神色很深,盯着面前这人,态度有些古怪:“只是,好仆不事二主,别说父皇正当盛年,就算他已经迟暮,东宫要继位,那也得在新皇登基之后,您再效忠于新主。要是表面忠于父皇,私下却对某个王爷有偏意,恐怕有些不妥。”
这个某个王爷就算他不明说,也只会是景王。
沈在野微微眯眼,他面上的功夫是花了心思在做的,在外人看来,他对众位皇子都是一碗水端平,瑜王上次也承着他的搭救之恩,如今怎么会突然来说这样的话?
“沈某有些不明白王爷的意思。”笑了笑,他问:“王爷可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