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渊毕竟年纪大了,加上之前中毒的事情,若是南景突然发难的话,南景的布防实在是让人有些担忧。”明华说着抬头看向宁王,“秦王去了北疆,吴成豪因为眼伤的缘故,只怕就算从北疆赶回来,去南岭却也是有些勉强。至于余下大将,平日里还好些,南岭的局势……”
南岭气候与京城截然不同,若是贸然从其他地方调集军队过去,效果也不见得就好。水土不服下,说不定还会成为拖累。
而且,军队也不是最为主要的问题。南岭这些年来一直有自主招兵的权限,这也是皇上对徐泽渊忌惮的真正原因,然而南岭那边却也不能松懈下来,不然不足以阻拦野心勃勃的南景国。
“南岭缺的是能够上阵带兵打仗的大将,而如今皇上可用的人,不多。”
这近十年来,南岭那边并未起过大战事,小打小闹有着徐泽渊坐镇全然没有问题,可是经历过数万将士大战的将领,能够带领数万将士大战的将领,除了已经老迈的徐泽渊之外,南岭再无可用大将。
明华偷偷看了一眼宁王,“王爷若是想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与儿子在京城,坐等王爷凯旋而归的消息!”
宁王的心思,明华如何看不出来。纵然是前些天被齐王之死牵连的时候,宁王的大部分精力也大部分放在南景国的阴谋之上。如今既然已经再与宁王之死没有干系了,皇上的意思也渐渐明了,在情况稳定之下他定然是想要去南岭的。
宁王神色一僵,半响才笑了下,“你知道了?”
“王爷的心思那般明显,我若是看不出来,岂不是成了棒槌?”明华笑了下,“王爷准备什么时候跟皇上提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急不来,还是等尘埃落定吧。”宁王想了想,“不过,无论如何怕是年前都要出发了。”
明华微微咬着下唇,“也好,这些天我就让人把去南岭的东西都准备出来。前些日子陈大夫也说思念家乡,想要回去,王爷此行就顺路带着他好了,一路上有他照看,我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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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之死尘埃落定,几日之后皇上宣钦天监选定日期,与半个月后立宁王为太子。原本因为齐王之死而人心动荡的京城这才安稳了下来。陈知纪的调查转入暗中,京城恢复了平日里面繁华安泰的模样,而朝中官员依然在每夜都会有人被秘密抓入北镇抚司。
而此时,魏王府中的谋士刘榀却是被北镇抚司秘密送往了刑部。
“晋王殿下,人犯已经交付过来。”陈知纪看了一眼眼下带着乌青的晋王,挥手示意把刘榀给押送上来,“我留两个人在这边守着,王爷若是用完了人,还让人送回北镇抚司才是。”
“多谢陈大人了。”晋王拱手认真谢过,“劳烦陈大人多跑这一趟,回头有空我再亲自摆宴谢过陈大人。”
“王爷不必客气,不过是职责所在,配合王爷罢了。”陈知纪拒绝,转而把刘榀的一应口供誊写的那一份递过去,“这些可能对王爷有用。”
晋王翻看了两下,亲自送了陈知纪离去这才回头开始审问刘榀。
对于魏王一案,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并没有谋逆之心。可是,证据却是半点儿都没有。魏王平日做事小心,不留首尾,如今这却也成了他致命之处。若非陈知纪那边查出了刘榀有问题,只怕晋王还要日日被如妃逼问,被魏王责骂呢。
他对于自己的兄长和母亲,实在是没有半分好说的。然而,魏王总归是他的兄长,他既然负责了此案,就定然要查个清清楚楚才是。不然,说不得就要落一个踩着自己亲兄长往上爬的骂名了。
这话,如妃已经骂过了。回头又后悔,派人送来了点心来安抚他。
仿佛小时候也是这般,每每他与魏王起了争执,如妃当面责骂他,事后后悔都会拿点心来安抚他。小时候他嘴馋,觉得这是如妃的心意,以为如妃对他实际上也是如同对魏王一般,每每吃到那些点心都会心满意足。
如今,他再不是天真的孩童了,那些如同安抚炸毛的小动物一般的点心,实在是难以让他再相信如妃对他的疼爱。
如妃是他的母亲,自然是爱他。只是,在魏王面前,他这个小儿子却又什么都不是了。
不过,皇上和宁王既然都相信他会把这件事情查的清清楚楚,那他自然不能辜负了这两人的信任才是。
晋王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心神,拿起那些供词朝着关押刘榀的牢房走去,“走吧,能不能为三哥翻案,只看这个刘榀能够提供多少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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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风和日丽,钦天监选定宁王加封为太子的日子。而在这之前,被关押了许久的魏王终于重见天日,被叱责一番,降为魏郡王搬入郡王府居住。
虽然历经一番风险,然而总归是留住了一条命。
魏郡王妃这些日子也是颇受了一些惊吓,如今出席这般场景,那因为来不及赶制而临时寻出来的往年多制作的郡王妃宫服在她身上直晃荡,看着都让人有种她随时都会晕倒过去的感觉。至于魏王,倒是略略精神了些,在刑部牢房之中最起码晋王是绝对不会苛待他的。不过,他的神色也很是复杂。
一场牢狱之灾,牵扯到了谋逆之事,几乎要了他的性命。魏王早已经被吓破了胆,等出狱之后才得知齐王已经被人谋杀,而他之前所倚重的谋士刘榀竟然是南景国的人,他就更是灭了心中那份因为被恩赦而重新燃起来了火苗的野心。
老老实实当个郡王,日后好好表现,说不得还能够有个安稳度日的机会。
老六这个宁王的手段,始终是他太小瞧了。如今他羽翼已丰,他若是再不知道好歹,齐王就是前车之鉴。
神色复杂地看着宁王受封,换上太子朱红色的朝袍出来,魏王神色复杂,却还是在酒席开宴之后端着酒杯过去了。
“太子殿下。”
宁王抬头见是他连忙示意坐下,这才道:“三哥不必客气。”
魏王连忙道不敢,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晋王,举杯道:“我听九弟说了,我能有这个机会翻案,逃出生天,多亏了太子殿下在父皇面前为我求情。我自愧不如,太子心胸宽广,饶了我一命,我日后定然……甘孝犬马之劳!”
“三哥这话我却是不敢当了,咱们是兄弟,这些话说出来也就见外了。”宁王笑着道,端起酒杯与魏王轻轻一碰,“喝酒!”
“喝酒!”魏王一口灌下杯中烈酒,又连饮三杯这才离去。宁王不接他的话茬,看起来,想要未来替新君效力,怕是不成了。等着京城安稳,太子威望、势力都稳固下来之后,若是他还无半分机会,就只能自请去封地了。
这京城一种,一个被降为郡王的皇子,居之不易。
太子确立,满朝兴奋。皇上却是日日招御医看诊,汤药不断也不敢对外声张。太子立了,然而他却也不能就这样倒下去,南景国虎视眈眈,若是他病倒了,只怕南岭就要乱了。
“朕欲派林矍前往南岭与徐泽渊一同出兵伐南景……”书房之中,皇上缓缓开口,“太子也当开始接触朝政才是。”他如今越发觉得精力不济,若是不早早给太子把路给铺好,说不得日后还会有什么变数。
“原本宸钺是个好人选……”皇上叹息了一声,“只是,太子乃是储君,不宜前往凶险之地……”他心中犹疑,林矍确实是个人选,然而毕竟也年纪大了,之前那场病之后就一直休养在家。一副要急流勇退的模样,如今若是再把他拉去了南岭……
“日后宸钺登基,妻族势力太过怕是也不好……”许久,皇上又缓缓开口,半响不得人回应就叫了一声郑海,“你说,朕是不是该给太子立两位侧妃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大家中午好~~~
☆、第116章 出征
给太子立侧妃?
郑海眉头猛然一跳,这才笑着上前一步,“皇上的眼光,定然是好的。し只是太子初立就立侧妃,未免让人诟病耽于美色……”他说着给皇上换了茶盏,“不过这也是皇上疼爱太子的心。”
“这么说,确实是有些道理。”皇上叹息了下,眉头紧皱,“只是太子妃母族太强……”
“皇上这是心疼太子,才考虑这么多呢。要奴才说,林矍年迈,之前一场大病已经不怎么出门了,怕是撑不了几年了。至于他的儿子,如今年幼尚且未曾入学,等他立起来,只怕最少也要一二十年之后了……”
郑海果然是最为了解皇上心意的,这话正好说在了皇上的心坎之上。
“你说的倒是没错,是朕关心则乱了。总想着宸钺幼时不易,如今就想多补贴他一番,让他少些麻烦……”如此这般,他倒是打消了给宁王立侧妃的念头,只道:“这南岭……”
“皇上,太子求见,正在殿外候着……”外面宫女进来禀告,皇上一愣,继而笑着道:“还真是经不起念叨,朕才说了他两句,他就来了!宣他进来,朕倒是要看看,他有何事。”
郑海高声宣了宁王入内,皇上看着英姿挺拔的儿子进来,不由感觉到一阵的欣慰。
他虽然老了,然而儿子也长成了。
“免礼,免礼,快坐下来跟朕说说,这个时候入宫可是有事?”皇上笑着道:“这几日天寒,太子府荒废已久,寒冷阴潮的地方也当好好打理,怕是要委屈你继续住在宁王府里,等到年后再搬过去了。”
“父皇这般说,倒是让儿臣愧疚了。宁王府里就很好,儿臣原本就想着,若是能够不搬的话就省心了。毕竟,如今京中也才略略稳固了下来。”宁王略微顿了下,继而抬头看着皇上说明了来意,“父皇,此次京中数次风波,细究起来都于南景国有关。南景国这般处心积虑在我朝京中安插人手,自然是不怀好意。儿臣以为,若只干等着他们找上门来,倒不如趁机先发制人,给南景国一个教训,让他们不敢再犯我边境才是。”
“你倒是与朕想到一处去了,朕刚刚也在思量这件事情。南景国狼子野心,真以为这些年来我朝的客气是对他的惧怕了。若是不展露一下南岭兵力,只怕他们会越发的猖獗起来。”皇上满意地点头,继而神色一转,“只是如今,朕却还有一事烦忧。”
“父皇可是觉得徐泽渊大将军年迈,不足以震慑南景国?”宁王缓缓开口,起身拱手道:“儿臣有一人向父皇举荐!”
“哦,难道你有可举荐之人,是谁,说来听听?”皇上扬眉,生出了些许兴趣。想当初,秦王入烈风营,可也是宁王的意思。如今秦王再不是当年的模样,倒是让皇上心中宽慰不少。
宁王略微顿了下,撩起袍子跪下。
“儿臣愿带兵亲往南岭!还请父皇允准!”
皇上闻言一愣,然后猛然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下跪的宁王,半响才道:“你?!”
“正是儿臣,儿臣虽然未曾入过南岭,然而在北疆多年,大小战役打过数百场,还是有些领兵打仗的本事的。”宁王说着抬头,“更何况,如今儿臣身为太子,更当身先士卒壮我军心,扬我国威才是!”
“你也说了你是太子!身份贵重,怎么可以轻临险地呢?”皇上摇头,“宸钺,这般可就是你不懂事了。”
宁王一愣,转而才垂下眼帘道:“父皇疼爱,儿臣如何不知。正是如此,儿臣才想着替父皇分忧。南景国派人潜入我朝多年,只怕探听了不少的消息,如今祁少安这枚棋子被抓,连根把南景国埋在京城的势力拔起,正是杀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好时机。父皇,儿臣虽然尚且年少,然而南岭有着徐大将军坐镇,儿臣定然不会轻易涉险!”
他说的认真,见皇上不多言语,又缓缓道:“更何况,如今二哥镇守北疆,我这个当弟弟的纵然是太子,难道就不能带兵打仗,为父皇卫护这大好河山了吗?”
皇上神色一动,就听到宁王又徐徐分析为何是他亲自去南岭,而非旁人。
说来说去,不过是能打仗的大将不多,年轻一辈里,纵然是在军营待过,可是那战场却是从未上过。
“……儿臣此次亲征南景,想来京中武将子弟定然也要跟随一部分前去,如此也正好是一个练兵练将的好时机,有着儿臣在,正好也免了他们纨绔子弟的脾气爆发出来,让徐大将军难做。”
想起徐泽渊当初被人下毒一事,皇上心中有所动摇。
“你且回去,让朕好好想想。”皇上最终摆手,让宁王退了出去。半响才叹息了一声,他回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郑海,突然露出了笑容,“怎么样,朕这个儿子不错吧?”
“太子殿下素来有担当,不推脱。只看他在北疆那几年,北疆如此稳固就知道了。”郑海笑着顺着皇上的话说下去,皇上满意地点了下头,“是了,他素来很好。只是,太子初立,他此时离京这大好的局势可就……”
有些话在口中玩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然而当初陪着皇上一直走上夺嫡路的郑海却是明白的。
魏王如今虽然是魏郡王了,然而若是有翻身的机会,他如何会甘心呢?太子离京,去的又是南岭这般凶险的地方,万一……毕竟,魏郡王府中的谋士刘榀,可是南景国的人。他虽然洗去了干系,可是谁又能够肯定在这种情况下,他会不会真的动了心思呢?
而这个时候,林国公势大,对太子来说就是助力了!
他扶着皇上起身,笑着不搭之前的话,只道:“皇上也该出去转转了,御医可是交代了奴才好几次,说每日都要让皇上歇息下,去花园中转转。”
皇上起身,笑着道:“歇息,宸钺这孩子行事太过于磊落了,有些事情,我这个当父皇的还是要给他想个清楚才行,不然怕他是要吃亏的。”说罢出了殿门,看着外面深秋的日光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趁着他还撑得住,总该好好替这万里江山,替继承这万里江山的太子好好筹谋一番才是。
一日后,魏郡王得旨意,划分封地在岷州,着令他三日后启程,一应物件则后续由亲军押送过去。魏郡王得了这个消息一愣,继而就笑了出来。
如此,才算是保住了性命。
他二话不说让人收拾行囊,携郡王妃一同入宫谢恩。
宁王得知这个消息一愣,继而露出了笑容。
“看来,父皇是想明白了。”他身边晋王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多谢太子恩厚。”
“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也值得你一谢?”宁王摆了下手,“既然父皇责令三哥三日内就要启程,想来府中许多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你是他的胞弟,总该要过去看看的。至于我,怕是去了反而让他难受,你替我送过去些银钱就是了。”
出门在外,总归是用钱的地方更多。
晋王知道宁王好意,又郑重谢了这才匆匆离去。
宁王看着他背影缓缓摇头,半响才又露出了些许笑容。送走了魏王,想来皇上是相同了,要放他出京前往南岭了。
送走魏王不过十日,宁王带亲军出征南岭,同行世家武将子弟十二人。明华出门相送到城外,直到一路烟尘落下,再不见半分踪影这才缓缓回城。
似乎是宁王走了之后,京城就越发的冷了。王府中的地龙早就烧了起来,汶哥儿如今已经会扶着东西略略站上一会儿了,不过奶娘说这般怕是有损还没有长好的骨头,并不让他多站。
明华处理着府中大小事务,绿萝如今也按下心来,再无半分痕迹。这一日在王府中住了许久的郑采薇突然寻了来,明华多日未曾见她闻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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