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郡主当夜就召了那兄弟入内帷厮混,颠鸾倒凤直折腾的我那兄弟丢了半条命去。”
“真的啊。”围观众人先是露出个吃惊的模样,遂即都猥琐的笑了。
“那么浪啊。”
“那可不是。”
“是不是皇家郡主、公主都那么风流?”
“你这兄弟说对了。”
“那些尚主的驸马呀、郡马呀岂不是和裹绿头巾的娼家男子一样了。”
茶楼大堂子里这些男人正说的起劲呢,忽的一鞭子就下来了,打的这些人抱头鼠窜。
这些人岂是肯吃亏的,待看见堵在茶楼门口的是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官爷,立时吓的无一人敢吱声。
第一个散步流言的男子一看来人登时吓的蒙住脸就想跑。
“站住!”陆玖一鞭子甩下去缠住男人的脖子猛的将人拉倒在地,他脚踩着男人的后勃颈道:“是谁指使你散布流言的?”
“没,没谁,小的也是听别人说的。”
陆玖冷笑了一声,对跟在身后的校尉们道:“抓起来。”
散布流言的男人吓黄了脸,哭喊着道:“官老爷别抓我、别抓我,我说,我都说,我是临安公主府上的厨房杂役,是奉了公主的命出来说话的,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呀,别人都这么说。”
“别人都这么说的就是实话了?改天我让人传你是个太监,你就真是个太监了。带走。”
“是。”
“我是临安公主府的人,你们不能抓我。”男人大喊。
“那就让临安公主亲自来镇抚司诏狱领你,咱们摆证据说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若是自有圣上定夺,若不是,你们一个个的就等着被割掉舌头吧。”
当陆玖的目光将茶楼众人一一扫过,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我知道你,你是那个奸夫,朝阳公主的奸夫。”茶楼人多,不知哪个刺头说了一声,陆玖紧跟着去搜,却没有逮着人。
茶楼里的人却都用愤怒的目光看着陆玖,陆玖不怒反笑,“你们亲眼看见了?”
无人吱声。
“你们趴我床底下亲耳听见了?”
茶楼里老老少少的爷们更不吱声了。
“正义的是你们,愚蠢的还是你们,活该被人利用,一个个不长脑子的应声虫。”陆玖压下怒火,扬声道:“传圣上口谕,六月二十四日观莲节,圣上亲临莲园,三司便服会审此案,那一日莲园大门为你们敞开,你们想知道什么真相,我这个‘奸夫’恭候诸位大驾光临。”
“走。”
锦衣卫一走,茶楼里就炸开了锅。
“真的吗?”
“到时候咱们都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说莲园美如画,正好去过过眼瘾。谁是奸夫也不干咱们的事儿。”
☆、第32章 迫凰(二)
陆炆从外头回来,慌慌张张,脸煞白,见到陆徐氏“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娘啊,圣、圣上要亲审此案。”
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陆徐氏不怕反喜,一拍桌子一喝,“好!”
“什么时候审?”
“六月二十四观莲节。”见亲娘如此镇定,陆炆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在丫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坐到了陆徐氏身边。
“这不就是明儿吗?这么快?”陆徐氏有些讶然,又问道:“外头吵起来了,吵大了吧?”
陆炆狠狠灌了自己一口凉茶,使劲点头,“是的娘,吵起来了,吵大了。”
陆炆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外头都是骂朝阳郡主狠毒、风流的,都同情咱们。”
“好!”
陆徐氏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念了声“阿弥陀佛”。
“我早说过,公道自在人心,百姓的心是雪亮的。有些人,想恃强凌弱,想颠倒黑白,想弄虚作假?没门!”
“是,娘,您说的对,咱们是占理的一方,老天爷也得向着咱们。”陆炆无意识的攥紧拳头,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
陆徐氏看着二子欣慰的点头。
“那么,娘,还去应天府告朝阳郡主纵容刁奴行凶,蓄意杀害孕妇妇中胎儿吗?”
“去,怎么不去,火上浇点油,咱们的胜算才更大,也不枉秀玉那孩子受一回罪。”陆徐氏稳如泰山,精神矍铄,隐隐兴奋,“我这也是为了肃清咱们大晋朝的风气,毕竟开国也就二十来年,战乱时候的恶习还都存在着,像什么鼓励寡妇改嫁之类的,要我说,好女不侍二夫,侍二夫的你都是不正经的,这是恶习,最好也改了,这次见到陛下我得说说。”
陆炆笑着称“是”。
陆徐氏懒懒的往引枕上一歪,又笑着道:“这次事成,说不得咱们母子还能流芳百世。”
“是,毕竟是肃清国家风气的大事,一国风气那也是和民生紧紧相关的。”
陆徐氏点头,笑着道:“山茶,我瞧着今儿太阳极好,把我的诰命服和冠都拿出去晒晒。”
山茶候立在旁,双眼木木的,没有动。
陆徐氏瞥了一压山茶,敛笑呵斥,“山茶?!”
“啊?”山茶蓦然回身,吓的小叫了一声,一看陆徐氏的脸色,小脸一白就跪下了,“老祖宗、老祖宗您请吩咐。”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
山茶把头压低,看着陆徐氏脚上穿的棕褐色绣福寿安康的鞋子道:“奴婢、奴婢错了,见您高兴,奴婢就偷了个懒,想着观莲节那日和姐妹们怎么玩呢。”
陆徐氏神色缓和,“你向来伺候的尽心,这次就饶了你,起来吧。”
“谢老祖宗。”
“去把我的诰命服和冠拿出去晒晒,别放到大太阳下头暴晒,容易坏,放到靠近树荫凉的地方。”
“是,奴婢记住了。”
是夜,陆徐氏兴奋的没睡着,躺在床榻上一遍一遍梳理着,如若明儿见到皇帝要说什么,要怎么说才能显得她心里大公无私,才能让人们敬服她。
如此这般想了一夜,不知不觉天就亮了,陆徐氏却没觉着困倦,相反的还精神百倍。
——
莲园花木繁盛,从外头飞来筑巢安家的鸟雀就极多,住了几日慕卿凰都习惯在清鸣的鸟啼声里醒来了。
醒来,推开窗,望着窗户的似锦繁花,嗅一嗅花香,一天的心情都是悠闲美好的。
玉溪轻轻的掀起珠帘,见慕卿凰已醒了,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就站在窗口,忙去拿了一件绣衫来给慕卿凰披上,“虽说是盛夏时节,可莲园的早上奴婢觉着还有一丝的凉意,您快披上,仔细着了凉。”
慕卿凰回头一笑,“我觉着刚好,不冷不热,早膳安排在湖心亭吧玉溪,沐浴在朝霞初阳里的红莲更娇艳呢。”
“是,奴婢这就下去安排。郡主,现在洗漱吗?”
“让她们进来吧。”
玉溪打了个手势,捧着牙粉、澡豆、面巾等的丫头就轻手轻脚的进来了。
玉溪服侍着慕卿凰在屏风后洗漱起来。
片刻,玉鸾打着哈欠进来了,“玉溪姐姐,你快去睡吧,我服侍郡主。”
玉溪从屏风后伸出半个脑袋来,“等你来伺候,到了太阳落西郡主都不一定能洗上脸呢。”
玉鸾嘿笑一声,“好姐姐,人家昨晚上没睡好嘛。”
慕卿凰洗漱完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边擦脸一边笑道:“怎么就没谁好了?”
“郡主,今天圣上要来啊,三法司会审呢,奴婢怎能不激动,圣上一定会还您清白的,那些人说的话太恶毒了,都该剪了舌头去,奴婢都不知道那些脏话他们是怎么想出来了,怎么能那么恶心。”
玉鸾皱着小脸,经过了一夜,她还是很生气。
“嘴巴和心都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爱怎么想怎么想,爱怎么说怎么说,咱们管不了,咱们能做的只是管好自己,做好自己也就罢了。”慕卿凰坐到梳妆台前,打开螺钿香木盒,抹了一块润白的脂膏在手心里,揉搓了一会儿就往脸上抹。
玉绮不知何时进来了,站在慕卿凰身后,轻轻的为慕卿凰梳理头发。
“您怎么就不生气呢?奴婢都要气死了,奴婢忍不了他们那么说您,误会您,真恨不得亲拿了大剪子,挨个把他们的舌头剪下来。”
拿起削的尖尖的黛石轻轻的描了描眉,慕卿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来,上辈子她“毒妇”的名声也传扬了出去。
可那又如何呢?
只要她自己不在意,那些流言就伤不到她丁点皮毛。
毒妇之名,现在想来也应该是出自陆徐氏的手笔,大抵是为了压服她吧。
陆徐氏这位老太太,她上辈子就有所感,是一个处处掐尖要强的性子,但也仅仅觉得她一个寡妇辛苦抚养了四个孩子长大成人,她不强悍些,四个孩子也不能成人。
如今再看,陆徐氏何止是掐尖要强的,她是吃不得亏,想要压服所有人,有她在的地方只能允许有一个女主人吧。
所以她最偏疼陆炆那一房,大抵也是因为陆炆那房最听她的话。
真不知谁惯出陆徐氏的毛病,她身为皇家郡主都没那份心气呢。
“为那些人生气,他们也配?”慕卿凰撩了下眉眼,放下黛石,打开羊脂玉胭脂盒,用小指抹了一点胭脂在手心里润开,轻轻的抹了下唇,她的唇本就呈嫣红色,稍稍抹一点胭脂就显得更加玉润饱满了。
“对,他们也配。”玉鸾笑着拍手。
“把案几椅子安排到缙云楼那一带,借此机会把咱们的缙云楼和宣武楼传扬出来,本郡主也要做一回识得千里马的伯乐了。”
“是。”
——
观莲节圣上要亲临莲园呢,昨儿陆玖把消息放出去,整个京都都炸开锅了,议论纷纷,今儿一早莲园附近就蹲满了看热闹的人。
莲园正位于东市附近,不至于被东市的人马喧嚣闹腾的不得安宁,也不至于离的太远不方便平日采买新鲜蔬果。
这会儿子,莲园这条街都快赶上东市热闹了,一眼望去都是乌泱泱的人。
彼时,莲园门开了,领头一个姑娘带着两个抬着木板的家丁走了出来。
哎呦,这姑娘长的可真好看,瞧那腰细的,一手一掐一大把,瞧那脸蛋子,白的跟雪似的,眉眼俏丽,妩媚风流,小妮子可真标志。
再瞧那身上穿的石榴裙,哎呦,谁家的千金?
什么千金呐,真没见识,那日推倒孕妇,害得那么大个孩子流出来的就是这丫头干的,朝阳郡主身边的贴身丫头,毒着呢。
真不愧是主仆啊。
一样的风骚啊,有人淫|笑。
玉鸾让家丁把告示摆在莲园入口最显眼的位置,扫了一眼那些人,狠狠瞪了几眼,转身就走。
围堵着莲园的人却“哄笑”起来,挤挤挨挨堆在一起,又叽叽咕咕说起脏话来。
“谁识字,快来念念这上头写了什么?”
彼时,一个背着书箱,穿着补丁衣服的青年挤了过来,“我识字,我是举人。”
一听口音就不是京都人,就有人问道:“外地来的吧。”
“是,临安玲珑镇板桥乡人,进京赶考。”
“你这来的也太早了,春闱会试不是在明年开春吗?”
“来京都长长见识。”青年腼腆的笑了一下。
“我说举人老爷,你快念念我们听听,这大红纸上写着啥啊。”
青年一看到上面写着抄书给钱时,眼睛登时就亮了,“上面说,莲园要召抄书人,抄一本能在莲园的缙云楼读一天书,缙云楼有茶水点心招待,笔墨纸砚尽够,若不然还能换钱,一本书半贯钱。”
青年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
又有人接着往下看,便也忍不住高兴,“还召武艺高强的家丁呢,月例银子十两,我的天呐。”
人群又哗然起来。
此,还不算完,又有人大笑起来,“这什么玩意儿,我有个兄弟力大无穷,难不成还真能白得奖银不成?”
“那我还说我最会吃喝呢,难不成也能得银子?”
“这位朝阳郡主钱多了烧的吧。”
“你管她呢,真给银子才好呢。”
告示一出,莲园外头更热闹了。
☆、第33章 迫凰(三)
眼瞅着太阳都偏西了,莲园门却还是紧闭着,蹲守了大半天,晒的浑身冒热气的百姓们议论声按耐不住大了许多,倒无一人敢跳出来嚷嚷。
不久就来了两队禁卫军清道,站成左右两排,手持长|枪,将群众阻隔在了身后。
这个时候莲园门也开了,穿着打扮像是管事样儿的人物双手交叠垂在腹部,恭敬候立在一旁。
这是圣上要驾临了吧?!
整条街道瞬间鸦雀无声。
谁知来的却不是圣上,而是京都各个厢坊之长和老人,都是各个厢坊中有名望德行,受人尊重,正派的人,每一位老人还都带着自家老妻,老妻去世的则带了长媳。
跪在街道两旁的百姓们都翘头看稀奇,有人小声嘀咕道:“哎,那是我们坊的坊长。”
“咦,那不是我们坊的老人吗?”
这些老人安静有礼进了莲园之后,又来了三辆朴素的马车,马车在街道的那头就停下了,从车上下来了三对夫妻。
男的穿着官服,女的穿着诰命服,男的威严有度,女的端庄贵气。
跪着的百姓里头也有有见识的,认出了官服上的补子,一品二品官是狮子,三品四品是虎豹,这三个男子中有两个男子的补子是狮子,一个是虎豹,难不成这就是三法司的长官,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都御史?
彼时,三对夫妻走近了莲园,莲园管事扬声道:“刑部尚书戚文秀戚大人到——”
“大理寺卿昌惜之昌大人到——”
“左都御史邓轻侯邓大人到——”
果真是三法司会审啊。
圣上难不成要大义灭亲?
百姓们隐隐约约都兴奋起来。
圣上果真能大义灭亲,做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圣上就是明君啊。
但是,圣上呢?
百姓们又偷偷抬起脑袋来往入街口看去,却看见了带有长宁侯府族徽的三辆马车。
莲园之中,缙云楼前,凤凰树遮天蔽日,树冠之下早已设好席位,各个厢坊老人被安排坐成了半圆弧的队列,正中对着三法司的席位,在三法司之下左右两边,左边慕卿凰身边坐着一个相貌和蔼可亲的老人,老人穿了一袭灰布长衫,发髻上裹着头巾,和那些厢坊老人没有任何区别,而在老人身后的席位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模样俊秀的少年,同样穿着打扮朴素与普通的厢坊之长们无异。
三法司长官一见和朝阳郡主坐在第一排席位上的老者时纷纷面容变色,连忙携妻子上前来拱手并准备下跪请安。
做了普通百姓打扮的建元帝笑着道:“案件没审理清楚之前,朕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祖父罢了,你们上面坐着去吧,务必公正、公平、有理有据的审理此案,若审理出来的确是我孙女行为不端,触犯律法,那么朕必然下旨严厉惩处,不管她是谁,朕绝不徇私枉法。”
厢坊长老们哪里还坐得住,早已都跪到了地上,待听得圣上之语都口称“圣上英明,圣上万岁万万岁”。
厢坊长老之中也不乏权贵皇亲,如坐在最前排的临安公主,魏国公夫妻,长公主、大长公主等所居坊中之长老都位列其中。
实则朝阳郡主此案,流言之害已经危及到了皇族女子们的声誉,若查明真相真是朝阳之错,这些皇姑、皇姑奶奶们都要出动了。
决不允许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临安公主看着陪坐在慕卿凰身边的建元帝露出一抹冷笑。
建元帝似有所感,转过了头来,正和临安公主的目光对上,临安公主一惊垂下了头。
慕卿凰顺着建元帝的目光看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