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重生记- 第3部分

　　　　巧克力豆这种东西，十年前她就吃过了。如果女儿不是生长在这个小山村，而是和她一起生活在D市，过得又怎么会是这种生活呢？

　　　　说到底，都是怪她自己任性，所以才没给女儿好日子。

　　　　刘奶奶看着儿媳妇偷偷抹眼泪，低了头炒菜装没看见。可是心里却狠狠的跳了一下。

　　　　这儿媳妇，不会生什么心了吧？

　　　　刘颜坐在堂屋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巧克力豆。她在想着以后该怎么办，要不要劝她妈去街上把妹妹给打了？

　　　　前世妹妹在家里生活了五年不到，感情肯定是有，但和她妈比起来，那肯定是不多的。可是前世就因为她妈离开的时候带了妹妹这个拖油瓶，嫁到那个男人家后总是被婆婆骂，又因为她妈打工赚的钱总要分一半寄回来给她，那时候她听小姨说过，妈妈过得很困难。

　　　　虽然知道小姨和妈妈不和，可是也知道，不会故意拿这种事情来骗她。

　　　　今生就算不嫁给那个男人了，换一个人，别人家又能不能留着妹妹而不说什么呢？妈妈本来就是个二嫁的，若是还带着一个小孩，只怕根本嫁不到好人家吧？

　　　　可是如果要她真的劝她妈把妹妹打了，她又觉得十分对不起妹妹。那个走的时候还黏她黏的不行的小女孩，自己真的有权利剥夺她来这个世界上的机会吗？

　　　　刘颜很苦恼。

　　　　她看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两只鸡，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真的不想让妈妈走，她最想的，就是爸爸这次回N市，能好好把生意做起来，能赚到钱。然后他们一家四口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她又总觉得，这样对妈妈太不公平了，这样太自私了。

　　　　她甚至都有点怨恨自己为什么要是重生的了。如果不是重生的，如果不知道妈妈那么多的无奈，就做一个只顾着自己的任性小孩子，就是不许妈妈离开，那样多好。

　　　　可是如果不是重生的，她根本都不知道，五年以后妈妈会离开。

　　　　锅屋里刘奶奶却忽然喊她，“颜颜啊，这午饭马上就好了，你去东边路口看看，你爸和你爷爷他们回来了没？”

　　　　“哦，好的。”刘颜答应了，暂时抛下了这烦心事，跑了出去。

　　　　刘奶奶家东边是刘静家，再走过去就是一条小道，刘颜刚跑到那，就碰到了二婶和大哥大姐。

　　　　“二婶，我爸我爷爷他们还没回来啊？”刘颜问道。

　　　　陈大红脸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疲惫的嗯了一声，道：“刚借了机子打了小麦，他们在摊开来晒呢，马上就回来了。你奶中午烧好了吗？”

　　　　“马上就烧好了，就是我奶叫我来看看你们回来没有的。”刘颜说道，跟着陈大红一起往回走。

　　　　刘东方和刘方红两个人也都戴着大人戴的那种草帽，累的人都蔫蔫的。不过刘方红却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刘颜手里拿的绿色小袋子。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走到刘奶奶家门口的时候，刘方红指着刘颜的手问道。

　　　　刘颜手里还有小半袋子的巧克力豆。

　　　　她递过去说：“是巧克力豆，你要吃吗？”

　　　　“要！”刘方红还没说话，刘东方已经一把拽了过去，直接仰头张嘴就倒了进去。

　　　　刘颜吓了一跳，刘方红已经跳脚叫了起来。

　　　　“妈，我也要吃巧克力豆！我也要吃！”

　　　　刘东方摇了摇袋子一下扔了，然后快速嚼了几口后洋洋得意的道：“没有啦，我都吃完了！”

　　　　刘方红也不过才十一岁，压根都没吃过巧克力豆，听倒是听了几次，眼见着到嘴边的东西就这么没了，性子一上来，哇的一声就哭了。

　　　　陈大红脸色立刻不好看了起来，农村人大多数重男轻女，她自然也不例外。不忍心骂自己儿子，就朝着刘颜不耐烦的道：“你巧克力豆还有吗，给你大姐拿一袋子来。”

　　　　刘颜前世和大哥大姐关系不怎么样，她也不记得小时候还有过这种事情。她的记忆里就是她和大哥大姐都长大了，平常见面最多点点头打个招呼，旁的就没了的，哪里知道不过半小袋子的巧克力豆，就能引发了这样的事情。

　　　　她忙说道：“没有了，刘静就给……”

　　　　话还没说完，陈大红已经气得抬脚蹬蹬蹬走了进去，对着锅屋门口就说道：“东方他奶，你这事情做的太不地道了吧？我们一家四口在地里干活累得要死，这颜颜和她妈什么都不干不说，你有好吃的不想着给你大孙子，你给颜颜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跟旁人家不一样，重女轻男，那你也不是只有颜颜一个孙女的！”

　　　　刘奶奶面色沉沉的从锅屋出来，问道：“什么好吃的？我给颜颜什么好吃的了？”

　　　　“巧克力豆！”刘东方叫道：“甜甜的巧克力豆，可好吃了，我刚才就吃到几个！”

　　　　刘方红更是委屈，哭的抽抽搭搭的，“我一个都没吃到……”

　　　　“那不是我给的，是东边刘静给颜颜的，你要是想要，就去找刘静要去，只要你有这个脸！”刘奶奶脾气可不好，知道了是这个原因，对二儿媳妇可是一点面子也没给。

　　　　陈大红脸色乍青乍白的。

　　　　这上人家要吃的，她怎么好意思干？

　　　　她回头瞪了一眼刘颜，怨怪道：“是人家给的，你也不知道说一声，又不是哑巴……”后面一句没敢大声说，只低声咕哝了一句。

　　　　一直没说话的颜如这才冷冷的开口道：“东方妈说话还是注意点的好。”

　　　　陈大红本来就觉得丢了面子，颜如这再一开口，就更是气的慌。转头就嚷道：“我怎么了，我说什么了？我这天天在地里干活累得要死的，回家还得被你这不干活的说道是不是？”

　　　　公公婆婆怕这个儿媳妇跑了，她可不怕，又不是她儿媳妇。

　　　　跑了还正好，省的她天天看见就烦的慌。

　　　　明明就是买来的蛮子，还一副清高的样子，不过多识了两个字而已，有什么资格天天摆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虽然读书少，可长这么大也没被人骗的卖掉过！

　　　　刘奶奶怕大儿媳妇生气，忙呵斥陈大红道：“你眼红是不是啊？你眼红你今天也怀孕，你怀孕了我也不叫你下地干活去！”又道：“你也别眼红总觉得我偏他们，你们家几亩地，他们家几亩地，你自己想想，路华子家的地，他一个人能不能干得了，你家的地，你和金路子两人能不能干得了！”

　　　　刘奶奶声音很大，陈大红被训的也不敢吱声了。

　　　　何况自家差不多快十亩地了，可大哥一家连五亩都没到，这还真不好比。

　　　　见她不吱声了，刘奶奶才舒了口气，赶了刘东方和刘方红去洗手。

　　　　饭菜都已经做好了，颜如拉着刘颜去了堂屋洗了手，直接就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妈，你别生气。”刘颜看着她妈沉着一张脸，忙拉了拉她的裙子，“我二婶讲的话我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了。”

　　　　颜如拿着毛巾给刘颜擦了擦手。

　　　　揉了揉她跟小男孩一样的短发才说道：“妈不生气，就是委屈颜颜了，把东西给大哥大姐吃还被说。”

　　　　刘颜眨眨眼睛，说道：“我以后有好东西再也不给他们吃了。”

　　　　前世她最困难的时候，二叔一家，大哥大姐，没有一个伸出援手的，她这辈子也不想和他们怎么样。能好好相处就处，不能就还和上辈子一样，点点头就是了。

　　　　村里还有亲兄弟反目成仇的呢，比如刘静家刘静爸和她大伯就是的。那也照样活得好好的，她可不能为了旁的人，而叫她妈难过了。

　　　　颜如点点头，终于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我是小学三年级才吃到的巧克力豆

　　　　那好像是99年，不太记得了，这文我差不多定的时间就是95年左右这样

　第5章　005

　　　　这事情不过一个小插曲，等到地里干活的四个男人回来，家里没有一个人提起的。

　　　　农忙时节累的要死，刘奶奶可不愿意这事闹出来惹了男人们心烦。好在二儿媳妇怕是被地多地少的事情镇住了，没说嘴，而大儿媳妇一向不是个话多的，管好了孙子孙女，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在刘奶奶家吃过饭，刘颜一家三口暂时回了家。

　　　　现在日头晒，正是一天中最热的那几个小时，刘路华到家又打了水冲了一遍凉，便到堂屋里的凉床上躺下了。堂屋的正中间挂着一个大大的三页吊扇，正忽悠忽悠的吹着。

　　　　颜如是孕妇，也经不起熬，见刘颜拿了暑假作业在写，交代了两句困了就睡之类的，便去了东边屋里，开了小电风扇睡午觉了。

　　　　刘路华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半，电风扇吹久了就是热风了，又被热了一身的汗。打了水又洗了一回。

　　　　在刘路华冲凉的时候，颜如也起来了，等到刘路华戴好草帽准备出门，颜如就叫住了他。

　　　　“厨房里我熬了绿豆汤，你拎去地里喝吧，熬的挺多的，爸那边还有东方家那边都有。”颜如大概是一整个村唯一一个不说锅屋只说厨房的人。

　　　　刘路华一直木着的脸立刻便带上了笑意。

　　　　“好，我去装。”他说道，又看了眼颜如，“你有了身子别累到自己。”

　　　　“知道了。”颜如说了一声，转身进了东屋里。

　　　　刘颜就看见她爸一边哼着“东方红，太阳升，”进了锅屋。很快就装好了绿豆汤，出来的时候交待她道：“我下地去了，在家听你妈话，要是想去地里或者场上，等五点半之后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再来。”

　　　　“哦，知道了。你太累了就歇歇，别被晒中暑了。”刘颜叮嘱道。

　　　　刘路华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些，对着女儿挥挥手，出了门。

　　　　农村人干活都回来的晚，颜如也不着急去东边帮做晚饭，洗了脸换了件衣裳，便叫刘颜把暑假作业拿过去检查。

　　　　前世刘颜小学时候成绩好，这都和她妈的指点离不开的。即使后来因为小妹妹快要生的时候，村里抓计划生育严重，她妈带着她去了外婆家躲着，差不多一年没上学，成绩也一点也没落下去。

　　　　明年夏天是爸爸在N市生意的高峰期，那今年夏天，只怕等农忙忙完不久，外婆那边就要来人了。她妈本来不愿意走，可因为村里抓计划生育不仅仅是罚钱，而是直接拖了人就去街上引产，所以他们一家连夜离开了家。

　　　　刘颜一直不知道，妹妹是她妈想要的，还是她奶想要孙子，她妈无奈之下才要的。

　　　　颜如检查完了作业，见女儿一个中午数学题做了四张纸，而且一道题都没有错，不禁有些惊讶。

　　　　“颜颜今晚上想吃什么？”颜如问道：“今天一中午做了四页纸，而且一道题也没做错，晚上想吃什么，妈去小店里买，叫你奶做给你吃。”

　　　　村里有个小店，有着村里唯一的冰箱，鸡鸭鱼肉都有的卖，只不过要比街上贵一些，因此平常只有来亲戚了或者特殊日子才会去买。

　　　　“我想吃鸡蛋羹，不过得悄悄给我奶说，不能让我大哥大姐知道才行。”刘颜小小声说道。

　　　　她不是真的小孩子，没有那么馋嘴。而且她妈要是真去买了什么好吃的回来，到了晚上还是得有一多半落在二婶家的两个孩子嘴里了。她可没那么好心，中午二婶才说过她，晚上就自家吃亏给他们东西吃。

　　　　颜如哪里想到才十岁的女儿会想那么多，闻言只是笑笑，道：“好，回头我烧火的时候给你奶悄悄说一声。”又道：“现在不那么热了，你写一中午作业了，别在家闷着，去东边找刘静玩去吧。”

　　　　刘颜想套套她妈的话，因此并不想出去玩。

　　　　“不了，我看你纳鞋垫子吧，那花纳的还怪好看的。”她笑嘻嘻的说着，去东屋里把她妈纳了一半的鞋垫子拿了过来。

　　　　这个时候的农村小姑娘，虽然不像以前那样从小就学这些东西，但是也会跟着大人学一些的。还有打毛线，这些刘颜前世里也都会。

　　　　颜如笑笑，拿着鞋垫纳给刘颜看。

　　　　刘颜看了一会儿就主动问道：“妈，你想要小毛毛，是你自己想要的，还是我奶硬叫你生个小弟弟的？”

　　　　重男轻女，她奶其实也很严重，从她对大哥大姐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而现在她之所以对刘颜这么好，其实只是因为害怕颜如跑。平常私下里，也是说过想要孙子的事情的。

　　　　“你又听你二婶说什么了？”颜如说道：“你别听她说的，我就是想着家里就你一个孩子，以后大了也没个互相帮助的。早几年家里没钱就算了，这二年你爸在N市多多少少也赚了一点，趁着我还年轻，所以就要了。”

　　　　刘颜很喜欢她妈像对大人说话一样和她说话。

　　　　“嗯，像大姐大哥一样的，有人欺负大姐了，大哥就去打人家。”她歪着头装作不经意的道：“妈，你想不想小舅和小姨啊？”

　　　　刘颜长到十岁，她妈也和她说过一点家里的情况，因此她很小就知道自己在远方有个小舅和小姨了。

　　　　颜如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才道：“不想。”

　　　　可是刘颜明显看到她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怎么能不想，十八岁的时候离开家，如今都快三十了，十一年没见到兄弟姐妹，十一年没见到父母，怎么能不想。

　　　　刘颜忽然就鼓起了勇气。

　　　　如果她妈最后要离开刘家，那为何不让她妈轻轻松松的离开，去找一个好男人嫁了，过上好生活呢？

　　　　她是重活一辈子的人了，做事情没必要这么瞻前顾后的，问清楚了，如果她妈要走，她就早早做好打算。如果她妈不走，她也没必要这么提心吊胆。

　　　　她说：“人家都说你是城里人，早晚会离开我爸去外面的。妈，你要是离开我爸去外边了，到时候还带着个拖油瓶，那时候你就嫁不到好人家了。你如果要走，还是别要小毛毛了吧？”

　　　　颜如正在纳鞋垫子，闻言一针刺到了手指里。

　　　　十指连心，可是她顾不得疼，一巴掌就打上了刘颜的脸，“谁跟你说这混账话的？谁说的！”

　　　　刘颜坐在小板凳上，差点被打摔跤，她不知道她妈为什么忽然就生气了，捂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颜如蹭的站起来，一把将刘颜拉了起来。

　　　　“你跟我走，告诉我是谁说的这混账话！”她拉着刘颜往门口走，“我倒是要看看谁不长眼，居然在你小孩子面前胡扯八道，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她说的又快又急，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

　　　　刘颜从没看过她妈发这么大的火，也从没看过她妈骂人，一时间又慌又乱，又担心她妈的肚子，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妈，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谁说的，谁跟你说的！”颜如火气正盛，哪里听得进去。

　　　　“我忘了，我忘了……”刘颜抱住颜如的手蹲下来，“妈，我忘了，你别生气了，我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看着女儿哭成这个样子，颜如心里酸涩一片。

　　　　“起来，别哭了。”她把刘颜拉起来，半拖半抱的带进了屋。

　　　　打了水来，娘俩的眼泪都擦了，颜如才让刘颜坐好，跟她说道：“以后外面那些人说的话，你都别听，也不要去信。妈是不会离开刘家，不会离开你的。不仅要看着你上初中，还要看着你上高中，上大学，还有嫁人。”

　　　　当年的事，是她的错，是她的任性。

　　　　可是女儿没有错，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