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花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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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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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忙问,独张烨有些悬心,因他知道竹先生的脾性,生怕他又说什么不好听的。
  果然,却听竹先生道:“除非叫她随了我去……”
  李贤淑听了,终于忍不住,骂道:“你这糊涂……”还没骂完,就被应竹韵死死拉住,拽着出去了。
  原来应竹韵也知晓李贤淑的脾气,一时半晌是压不住的,然而这人是小唐巴巴地找来的,又是一派高人风范,怎能得罪?
  两人出外之后,仍隐隐传来李贤淑的骂声,只听不太清罢了。小唐见屋内无人,便道:“先生好歹想个法子,我替怀真向你磕头了。”
  竹先生吓了一跳,忙拽住他:“停住!你又要害我?”
  小唐道:“还请先生慈悲才好。”
  竹先生叹了口气,又看他,四目相对,忽地听到床上应怀真咳嗽了声,然后挣扎着,颤声竟道:“我、我愿意跟先生去……”
  小唐听了这句,忙道:“怀真!”也不顾什么,便握紧了她的手。
  应怀真瞧了他一会儿,有几分清醒似的,便说道:“唐叔叔……不碍事,先生是为了我好。”
  小唐哪里肯舍,便道:“不许又乱说,必有别的法子。”
  应怀真却又看向竹先生,便道:“先生只告诉我一句话:若我跟着去了,我的爹娘、家人们可会安然无恙?”
  竹先生正要回答,小唐已经回身,直视竹先生,斩钉截铁地说道:“先生,你要什么条件尽数使得,只是这一件不能。”
  竹先生目光变幻不定,忽然问小唐道:“唐大人的生辰八字且说一说如何?”
  小唐一愣,虽然不明其意,却也即刻就报了。
  竹先生算来算去,忽地露出笑容,道:“也罢……”
  张烨从旁看着,总觉着竹先生这笑大有几分“奇货可居”之意,不由侧目。
  小唐便问到底何意,竹先生道:“我算到……最迟五年之后,唐大人会得到一件异宝,只要大人答应届时将此物给我,我便保怀真丫头无事。”
  小唐听了,毫无犹豫,道:“一诺千金,我答应先生。”
  身后应怀真半昏半醒,听了此言,只是着急想拦着,便伸出手来,唤道:“唐叔叔……不可……”
  小唐忙回身又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道:“不相干,什么也比不上你的性命要紧。”
  应怀真凝视着他,起初还明白,慢慢地眼前便又恍惚起来。
  却听竹先生笑道:“你不该叫他叔叔……”
  应怀真已觉意识模糊,想问却问不出什么来,只听小唐问道:“为何先生一见我们之时就这样说?竟是何意?”
  应怀真也不知何意,便只听着,隐隐约约听竹先生道:“因为你们不该是……你是她的……”
  那声音却似隔着几重山一样,逐渐地消饵飘渺,竟是什么也听不见了。
  一直到了黄昏之际,小唐才回到府内,才进门便给敏丽的丫鬟请了去。
  小唐不知何事,待进了门,敏丽便迎上来,问道:“哥哥你一整天究竟去哪里了?怎么今儿竟忘了呢?”
  小唐不解:“忘了什么?”
  敏丽道:“昨日不是说过了的?今儿是明慧姐姐的寿辰,她还特意盼着你呢?”
  小唐这才想起来,便笑道:“我竟忘了此事了。”
  敏丽道:“你还笑?她很不高兴呢,你便自求多福罢了。……你究竟是做什么去了,怎么母亲使人去找,一会儿说你在大理寺,一会儿说你在熙王府,一会儿又说你去了肃王府……叫人找也没地儿找去呢?”
  小唐听到这里,便道:“怀真病了,下午都在应公府内。”
  敏丽甚是吃惊,忙抓住他问道:“病的可要紧么?”
  小唐怕惊吓了她,只说已经好转了。敏丽转身,忧心忡忡,敲了敲手心自责道:“只因先前母亲病了那许多日子,又加上过年,竟一直都不曾去他们那里……原来自哥哥订亲那日她就病了,这已经许多日子了呢,唉……这丫头必然又受苦了。”
  小唐安抚了几句,敏丽只说明日便去看应怀真,小唐道:“你三天后再去也使得,她才好转,需要养养精神,你早早儿去了反而不好。”
  敏丽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只得答应了。
  次日一早,小唐便仍去礼部,谁知走到半路,却有一人拦着,道:“林御史请唐侍郎过府一叙。”
  小唐一怔,心中便想到一事,当下就随着那人去往林府。
  原来小唐昨日跟郭建仪见面儿之后,知道他遍寻不着竹先生,便猜竹先生藏身处非凡,为了寻人,小唐便找了梁九,暗中动用了太子府跟肃王府内的眼线情报,果然肃王府内有消息说见过此人。
  小唐怕贸然前往肃王府会打草惊蛇,肃王不免会怀疑府中有细作,因此小唐才先去了熙王府,跟赵永慕串通了口供,若将来肃王问起来,只说是熙王无意中遇见竹先生,又把这消息透给小唐的。
  小唐此事是瞒着林沉舟所做,忽然在这功夫林沉舟派人相请,小唐便猜必然是为了此事,只没想到林沉舟这般快就知道了,小唐一路上便在心中思忖如何应对。
  到了林府,门人因都认得,小唐便自行往里而去,正将走到林沉舟书房处,忽然见前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小唐歪头看了看,见是林明慧的身影。小唐本以为林明慧是见了自己来了,就来找他的,不料林明慧竟并未往这里看一眼,只匆匆地低着头去了,竟像是个拭泪的模样。
  小唐见她似哭了,心中一动,想到昨晚敏丽的话,不免有些愧疚,脚下一转,便想先去跟明慧赔个不是。
  谁知才走了一步,就见到从明慧走出来的方向,也有走出一个人来,仍是一身黑衣,身形修长瘦削,容色郁郁,居然正是凌景深。
  

  ☆、第 79 章

  原来昨日是林明慧的芳诞,林沉舟疼惜爱女,每年便为她摆几桌宴席庆贺,请几个相识,许多密友来同喜祝贺。
  先前之时,小唐若是不在京内便罢了,倘若是在,自然便也来为她贺寿,不料昨儿等了一天,竟不见人。
  林明慧心中虽然不快,可想到毕竟是订了亲之人了,又何必在意这点儿小事,左右以后来日方长罢了。
  加上敏丽又百般地安慰了一番……于是林明慧便不曾流露出半分不快,何况因为她同小唐订了亲,今遭儿来为她贺寿的竟比往年更多几倍,比去年小唐不在京内之时更热闹万分。
  林明慧吃了几杯酒,便喝醉了,支撑着送走了宾客,便要回房歇息,走到半路,被风一吹,忽然觉着胸口有些不适之意,便扶着柱子住了脚,当下再不能动一步,就挥手叫小丫头去拿一杯热水来喝。
  丫鬟领命去了,林明慧站在栏杆边上,正是想吐不能吐的当儿,忽然见到凌景深从前方走了过来。
  林明慧见是他,急忙站稳了些,只做没事人一样,脸色微冷。本以为凌景深会如往日一样离开,不料眼睁睁地看着他竟径直来到了身边。
  林明慧又是诧异,又有些惊慌,不由便想到他或许会做什么恶事,当下站在原地,手指也不能动一动,只是冷眼觑着他。
  凌景深走到她身边,看她僵直地站着,便垂了眸子,道:“姑娘今日大喜,我给姑娘贺喜了。”
  林明慧暗中挑眉,不知他究竟要如何,便冷哼道:“你……又想做什么?是又要戏弄我?”
  凌景深道:“姑娘误会了……昔日之事委实是我太轻狂了,近来我也很是懊悔,所以是诚心诚意向姑娘赔不是来着。”
  林明慧皱着眉,不知他究竟是何意图,凌景深从怀中掏了一掏,摸出一物,道:“我没什么好东西,这一股钗子当是给姑娘的贺礼,请姑娘也把景深昔日的冒犯无礼之处尽都忘了。”说着,便微微躬身,双手恭敬地将那钗子送上。
  林明慧见他言辞恳切,不像是轻薄耍弄之意,又看那枚钗子,忽然冷笑道:“我若是不要又如何,你是不是又要给敏丽了?”
  凌景深一怔,却仍是不抬头,只道:“那支……原是我随身带着,敏丽偶然看见了,甚是喜爱,我想留着也是无用,便给了她了,请姑娘不必误会。”
  林明慧听了这话,仍是不适意,还想再说,胸口却已经翻腾起来,顾不上说什么,一扭身,俯身便吐了。
  林明慧虽然刁蛮,却从不曾在人面前如此,偏偏又给凌景深看见,一时十分羞愤,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凌景深道:“大约是吃多了酒难受。”
  林明慧觉得后背处一片微暖,竟是他伸手轻抚了两下,替她顺气。
  林明慧顿时动弹不得,忽然间眼前一晃,仔细看去,竟是凌景深递过来一方手帕,只听他道:“姑娘若不嫌脏,用这个就是了。”
  林明慧喘了口气,回头看了凌景深一眼,见他容色平和,并无丝毫嫌弃或者不悦之意,也无任何轻狂狎戏之态,才略微安心,便接过那帕子,稍微擦了一擦。
  凌景深虽已撤手,然而见她站不住脚似的,便道:“姑娘小心些。”手微微张开,以为护佑。
  夜风阵阵,林明慧嗅到他身上半是熟悉的味道,那味道竟有几分隐隐清苦似的。
  林明慧心中一阵迷醉,便想到昔日相处时候那极亲密的情形,不由抬头看向他,却见夜色之中,凌景深的双眸却极寒,如寒夜高空的星子,只有一点淡色幽光。
  林明慧定定地看着,忽然道:“你莫非是在怜悯我?你知道今儿毅哥哥没来,就特意来向我示好么?”
  凌景深双眉微蹙,便道:“姑娘明鉴,我绝无此意。”
  林明慧咬了咬唇,眼中就见了泪,道:“你真以为,就这样……我就能把往日你所做的都忘了?”定定地看了凌景深片刻,便将他用力一推,迈步极快地跑开了。
  当夜林明慧翻来覆去,半梦半醒之间,看到桌上凌景深送她的那块帕子,看一会儿,想一会儿,流了会儿眼泪,才终究睡了。
  次日早上,林明慧去给父亲请安回来,正好见凌景深遥遥经过,她想到昨夜的情形,便索性上前拦住,道:“你昨晚上跟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凌景深道:“自然是真。”
  林明慧看着他冰雪似的脸色,点头叹道:“也罢……昨儿那股钗子呢?”忽地笑笑道:“别立刻又给了敏丽罢了?”
  凌景深也一笑,从怀中将那钗子掏出来,双手奉上。
  林明慧接了过来,见是一股晶莹洁白的玉钗,钗子因藏在他怀中,到了她手中,兀自微微温暖,林明慧不由握紧了,抬头对凌景深道:“我很喜欢……多谢。”
  凌景深微微低头道:“不谢。”
  林明慧看了他一会儿,心中滋味无法形容,终于只是一笑,转身头也不回地自去了。
  凌景深望着她的背影,见她紧走几步,忽然间抬手,似是个擦泪之状……凌景深默默地看了片刻,才也低头,缓步往林沉舟书房而来。
  凌景深快到书房之时,忽然似听到书房里传出说话之声,他便问门口侍卫:“是谁在?”
  那人道:“方才唐侍郎来了,正在里头跟林大人说话。”
  凌景深“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问道:“刚来?”
  侍卫道:“才进去不久。”
  凌景深想了想,也知道此刻小唐来必然是跟林沉舟有事,不便相扰,便对那人道:“好好守着。”自己转身往别处去了。
  且说小唐见了林沉舟,行礼毕,林沉舟便道:“可知道我唤你来是为何事?”
  小唐自忖昨日闹得那样大阵仗,只怕林沉舟早就明白,便道:“可是为了昨日我去肃王府之事?”
  林沉舟微微一笑,道:“此事我若不问,你是不是就不会说了?”
  小唐道:“恩师容禀,这件事委实是我太莽撞了,然而我已经跟熙王殿下事先打过招呼,对肃王殿下也只说是从熙王处所知。”
  林沉舟道:“你大费周章,不惜冒着将我们在皇子们府内的眼线暴露之险,就只是为了应兰风的那个小女儿?”
  小唐却并不强辩,低头道:“我已知错了。”
  林沉舟却笑道:“你虽说着知错,但若是还叫你再选一次,你未必不还是依旧的。听闻……你在肃王府还向那先生下跪了?”
  小唐听林沉舟连这个都听说了,一时有些不自在,昨儿他委实是没了法子,只孤注一掷罢了,心想若是能救应怀真,就跪一跪又如何?
  林沉舟见他默然之色,叹了声,半晌才说道:“看样子你是真不知情……”
  小唐本以为林沉舟要责怪自己,忽然听这话有些古怪,便才抬头问道:“恩师……这话何意?”
  林沉舟道:“据你所知,那位竹先生是什么来历?”
  小唐道:“他是隐居在西南的一位隐士,听闻卦象是最准的,善能算人命数,预言祸福吉凶。”
  林沉舟点了点头,道:“肃王大费周章把他请来,莫非只是为了请他预言吉凶?”
  小唐思忖道:“这个……我也曾想过,只是除此之外,却实在不知还有其他什么了。”
  林沉舟望了他片刻,终于说道:“也难怪你不知情的,当时大皇子被册立为太子的时候,你还小呢,自然是没见过的。”
  小唐越发疑惑不解,便道:“请恩师赐教。”
  林沉舟走到窗户边儿上,往外看去,却见远处屋顶上,仍有白色的雪未曾化开,像是天上的云落在了屋上,薄薄地一层压着。
  林沉舟眸光深邃,漾着回忆之色,看了半晌,才道:“你虽不曾见过,可也该是听说过的,当年大皇子被册立为太子,有一人功劳最大,你可知是谁?”
  小唐一怔,脱口说道:“是太子谋士:南宫竹玄先生。”
  说到这里,小唐猛然一震,心中似乎想通,却又不敢说出来。
  林沉舟听他说完,便回过身来,道:“你说的没错,正是这位南宫先生,暌违二十载,如今他重回京城,却是物是人非,故旧无几了。”
  屋中寂静之极,片刻,小唐才迟疑着说:“莫非……今日这位竹先生,就是恩师口中所说的……那位曾经的太子谋士、南宫先生?”
  林沉舟微微颔首,只道:“我早知道肃王请了一位先生进府,只不得亲见其面,所赖幸好有你昨日那场轰动,才叫我亲眼见了他,不错,正是故人无疑。”
  小唐闻言心中略惊,极快地把昨日的种种情形回想了一遍,却并不记得林沉舟曾有出现……林沉舟又是在哪里跟竹先生照面过呢?
  林沉舟却又问道:“如今你也知道他的身份了,不如且想一想,肃王对他的身份是不是毫不知情,又为何特意把他请了来呢?”
  与此同时,在应公府中,有个声音说道:“师父说,呆在那山上十多年,也是闷得够了,便带我下山来游游逛逛,长长见识,又听闻京城乃是天下第一的繁华地方,于是一路便也来此了。”
  说话之人,正是竹先生身边儿跟着的小童张烨。
  张烨说罢,却听另一个娇嫩又略有些虚弱的声音道:“你们师徒倒是自在有趣儿,只是怎么竟去了肃王府呢?”这出声的,正是“大病”了一场,正在恢复的应怀真,此刻斜靠在床榻上,边儿上站着个小丫鬟伺候。
  身前不远处的一张桌边儿上,张烨坐着,低头摆弄着桌上的药,一边说道:“正是肃王派了人去请的,本来师父不愿来,但肃王给了我们好些银子,师父一高兴,就一路花着钱一边儿来了。”
  应怀真听了,便抿着嘴笑起来,又道:“倒是劳烦张哥哥了,不如你把这些放下,我叫小丫头收拾就是了。”
  张烨道:“这个不成,他们分不出究竟,万一再弄浑了分量,岂不是更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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