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大多数都不知道汶锦的用意,连朱嬷嬷和卢嬷嬷这人老成精的人也都一脸迷糊。四姑娘这是要唱哪初儿呀?怎么做功德还跟太太分得那么清楚?
周氏想置身事外,还要操控算计别人,非把她拉进来不可。
这是汶锦要坑死娘的做法。”竹修,去给大厨房传话,让她们准备几桌席面,银子也记太太账上。“汶锦给竹修使了眼色,又说:”菜品尽可能丰盛精致,别太仓促,以免坏了美味。“”是,姑娘。“
汶锦转向卢嬷嬷,见她仍一脸迷糊,不由暗笑,”嬷嬷,派人到兰若寺给太太传话,把今天的事告诉她,顺便带银子回来,时候不早,可别耽搁太久。“
卢嬷嬷看了汶锦几眼,似乎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分派人。“”四妹妹安排得头头是道,再周全不过,不愧是被河神点化的人。“海琳阴阳怪气,冲众人不停挤眼,”二太太出身小商贾之家,四妹妹一点也不随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四妹妹不是二太太生的呢。二姐姐,你说是不是?“”三姐姐倒是随母,只可惜不随嫡母。“汶锦一开口就捏住了海琳庶女出身的软肋,”二姐姐也一样,清高雅致,满腹书香,倒随了秦姨娘。“
海琳咬牙冷哼,”二姐姐知书达理,温和娴静,不象你这么猖狂粗俗,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欺负我也无防,我只把丑话说在前面,你有本事别回国公府。“
汶锦扫了众人一眼,冷笑道:”我有本事才回国公府,我是海家女儿,为什么不回去?我和母亲都会回去,还要金银铺路,风风光光回去。三姐姐就别为闲事操心了,还是给府里写信回去诉诉苦,顺便提一提让三房付二房银子的事。“”你……“海琳的气焰消减了大半。
二姑娘海珂走过来,绷着一张清高傲气的脸,冷声说:”四妹妹掌管府上财物确实辛苦,却也不能忘了最起码的礼数,先来给舅老太太请安吧!“
王氏端坐在主座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秦奋的妾室都在她身后侍立,个个都很规矩。秦奋的十个子女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还抱在怀里,都围着王氏呆得很老实。显然是王氏治家有方,这些妾室子女都被她拿捏住了。”给秦四太太请安。“汶锦冲王氏福了福,又说:”秦四太太一行一路上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到了我们府上,我们又招待不同,连席面都没备下,真是罪过。“”你这是在给我请安吗?“王氏一脸怒气,拍响桌子,”真是不懂规矩的商家女养出来的,一点礼数都不懂,你娘和教养嬷嬷就这么教你给长辈请安?“
汶锦不愠不恼,微笑道:”我该怎么给长辈请安,还请秦四太太教导。“”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教导,这没读过书的人家就是没教养。“王氏转向秦姨娘,叹气说:”你放心,我和你叔叔一定劝你们老爷休了那个商家女,把你扶正。再不成把她们都赶到庙里,这个家可就是你的了,你就等着享福吧!“”哦!原来秦姨娘一直在想着扶正,话都说开了,也就好办了。“汶锦冷厉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到朱嬷嬷身上,又从荷包里拿出这座宅子的房契,冲朱嬷嬷晃了晃,”嬷嬷是总管事,代行当家主母这权,还是你来给她们讲讲规矩吧!“”
第三十四章 特殊礼物
秦奋的家眷登门就是客,汶锦照顾海诚的脸面,不急在此时收拾王氏。
来日方长,自有后招。
王氏以出身读书人家自居,其实最不知礼数规矩,还是一等一的粗人,能耐心眼都在表面上。她一番话就暴露了秦姨娘的野心,自以为与人有益,殊不知把秦姨娘出卖得很彻底。秦姨娘是聪明人,碰上王氏这样的队友,想收场难上加难。
名门世家都讲究嫡庶有别、尊卑有序。
汶锦也不急于反击王氏,她只需把这块火炭甩给朱嬷嬷,让朱嬷嬷拿规矩去辖制。朱嬷嬷自恃精明,想当墙头草,这一回被逼到死角,想糊弄根本行不通。
竹修快步走来,冲汶锦眨了眨眼,说:“姑娘,奴婢给大厨房传过话了。”
“怎么传的?说给我听听。”
“奴婢跟大厨房的管事李嬷嬷说秦四太太等人不吃其珍斋的包子,姑娘答应给他们准备山珍海味的席面,只是银子不凑手。姑娘派人到兰若寺拿银子了,等有了银子、买回食材再让她们烹制,先让她们准备辅料。奴婢还私下跟李嬷嬷说府里银子吃紧,让她们尽量省俭,撑过这一两个月,要不该打发奴婢换银子了。”
“李嬷嬷怎么说?”
大厨房的管事很重要,这李嬷嬷要是另有主子,就趁这次直接换掉了事。
“李嬷嬷先骂了秦家人不知规矩不懂事,还说她心里没那么多弯弯道道,谁主事听谁的。奴婢点拨了她几句,她又说姑娘做得对,她听姑娘的。”
“算她聪明。”
汶锦沉思了一会儿,又让人给账房的李管事和采买上的赵管事传了话。王氏等人嫌包子不好吃,那就把他们晾起来,晾到火候,给猪食都会吃。
荷风迎面走来,回道:“姑娘,给老爷传话的人回来了。”
“老爷怎么说?”
“老爷急着去尉县,说府里的事就交由姑娘和朱嬷嬷打理,客人登门就好生招待。”荷风停顿片刻,又说:“奴婢听说新任朱州知府范大人和秦大人及其家眷一同到的西南省。他们昨天到达尉县,遇到有人拦路喊冤,范大人要坐阵尉县审案,秦大人作陪,秦大人的家眷今天一早就来罗州城投靠我们家了。尉县是罗州的下属,奴婢听说尉县的案子不小,范大人接了状纸,今天一早就把老爷叫去了。”
“原来如此。”汶锦忖度片刻,说:“尉县离我们的庄子不远,让冯大娘一家去打探一番,有消息及时传报,送到兰若寺或送到府里都一样。”
“这件事就由老奴去安排。”卢嬷嬷满脸赞许,很满意汶锦聪慧和敏锐。
新官上任三把火。范成白是聪明人,又善于审时夺势、借机立威。他初到西南省,就有案子送上门,这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机会,他一定会办得很圆满。
汶锦主仆刚回到正院,午饭就送来了,份例饭菜比以前有所减少,但足够她们主仆吃了。来送饭菜的婆子说是海诚的意思,在罗夫河大祭这几天,府上主仆的饭菜都减半,而且以素食为主,这是在为罗州城的百姓祈福做功德。
管大厨房的李嬷嬷真是聪明人,明明是汶锦要制裁秦家人,减了一府主仆的份例饭菜,她却把此事推到了海诚身上。就是有人问起来,海诚也不会说自己没下过此令。这是好事、是善事,就是对质也不怕穿帮,再说也没人敢跟海诚对质。
吃完饭,汶锦午睡了半个多时辰,睡醒之后就提笔练字。她把府里管事的名字都写到纸片上,每拿起一张纸片,她都要琢磨一会儿,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把管事们都寻思了一遍,她又给周氏写了一封信,把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想都写到了信里。尤其是周氏被卷进来的细节,她写得格外详细,她就是要挑衅。
荷风进来,冲汶锦挤眼一笑,回道:“朱嬷嬷给秦四太太等人讲规矩,被骂了一顿,气昏了,已经抬回房了。秦姨娘和二姑娘、三姑娘都回房用饭了,听说份例饭菜减了,秦姨娘气得摔了一套茶盏。秦家人还在门房里等席面呢,大概是饿急了,秦四太太派人催了几次,都被李嬷嬷和赵管事打发了。”
汶锦轻哼冷笑,说:“让账房和库房的人查一下,秦姨娘摔的那套茶盏在市面值多少银子,从她的月银里扣出来,一个月不够扣两个月,直到扣够为止。”
“是,姑娘。”荷风冲汶锦眨了眨眼。
“还有事?”汶锦看到卢嬷嬷在场,就知道荷风回话不方便。
“奴婢安排人去给太太送信。”卢嬷嬷拿起汶锦写好的信,就出去了。
目送卢嬷嬷出去,荷风没等汶锦询问,就低声说:“唐二蛋来了,说是要给姑娘送宝贝,奴婢让他到二房东侧的夹道里等着,姑娘要见他吗?”
几日没有唐二蛋的消息,汶锦很惦念,很想知道他服了药是否有效果。
“我去见见,让竹修和桃韵陪我去,说不定有什么事,你留在房里应付。”
二门东侧的夹道位于花房和院墙之间,有三尺宽,四五丈长,两头相通。
唐二蛋躲在花房上,看到汶锦主仆来了,才跳下来,冲她们一笑。他的脸和衣服都洗得很干净,笑容明净灿烂,映衬五官更加俊朗,只是他的目光还很呆滞。
汶锦给竹修和桃韵使了眼色,问唐二蛋,“你连服几日药,感觉好些没有?”
竹修和桃韵自是明白,两人分别去了夹道的两端,把守放风。
“药苦。”唐二蛋干呕几口,摇头道:“不想,头疼。”
“那就什么也不要想,坚持吃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至少能想起你是谁。”
“二蛋。”唐二蛋大概怕汶锦听不明白,强调说:“我、是、二蛋。”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是二蛋,你找我有什么事?”汶锦冲唐二蛋柔和一笑,问道:“你上次跟我说牛鼻子老道捉妖的事,查过了吗?”
“在查,不急。”唐二蛋从布袋里拿出一个木盒,“宝贝,送你。”
汶锦接过木盒打开,看到盒里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雕成的人像。她拿出人像捧在手里,仔细一看,大吃一惊,看象唐二蛋的目光透出恐惧和惊慌。
这个人像明明雕的是程汶锦,唐二蛋为什么要当成宝贝送给她?
第三十五章 私会被抓
这块碧玉有三寸高、两寸宽,打磨得很光滑,人物齐腰雕成,雕刻得栩栩如生,足见雕工纯熟。人像眉眼清澈,五官精致,头饰简约。头上梳着高高的望仙髻,衣服颇有层次感。连胸部都磨出了起伏的弧度,半隐半现,引人遐想。
莹润如水的美玉触手生温,澄静华润的玉质浸润日光,洒下璀璨的光芒。
汶锦清冷的眼神注视唐二蛋,又将人像捧在手里,探究的目光在人像和唐二蛋之间游移。她不敢有丝毫恍惚和大意,她想看到唐二蛋心底,想看出端倪。
“怎么?”唐二蛋呆呆的表情里掺杂着委屈的担忧,象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人像是哪里来的?”汶锦的心一阵猛颤,她想要答案,又怕他回答。
“不喜欢?”唐二蛋面露失望,细长的手指触摸人像,脸上充满傻乎乎的温柔。他做了鬼脸,想逗笑汶锦,见他依旧沉着脸,他忧虑不安起来。
“喜欢。”汶锦知道唐二蛋是脑子受伤引起的呆傻,怕刺激到他,赶紧挤出勉强的笑容,“这是谁雕刻的?把人像雕得这么美好,真是心灵手巧。”
“是我。”唐二蛋见汶锦高兴了,又得了夸奖,很兴奋,他想跟汶锦讲述雕刻人像的过程,可嘴巴不服使,急得直冒汗,只反复伸手,“五天、五天。”
唐二蛋的双手细长干净,指节上长满茧子,记载着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眉宇间流露出贵气,举手投足间也显现出尊贵,可他却不象养尊处优之人。
他是谁?
汶锦心里堆满疑问,眉头不由皱紧,“你雕了五天,真是辛苦你了。”
唐二蛋咧嘴一笑,两指划过汶锦的眉峰,使劲摇头,“不许皱,不好看。”
“你的药没白喝,进步了,能说三个字了。”汶锦看似无意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峰,把碧玉人像捧到唐二蛋面前,轻声问:“你雕的是谁?”
“是你。”
汶锦摇头一笑,“不是,你看她跟我象吗?我没她漂亮,你看看。”
唐二蛋噘嘴皱眉,看了看人像,又看了看汶锦,发现两者确实不象,不由面露茫然。他拿过碧玉人像,怔怔注视,看了半晌,五官慢慢扭曲变形了。
“二蛋,你怎么了?唐二蛋,你……”
“头……疼,脑袋,炸……”唐二蛋蹲到地上,用力掐自己的头。
“好了好了,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把人像给我。”汶锦把玉石人像紧紧握在手中,又拉住唐二蛋的手,轻声安慰,脑海中思潮翻涌。
“好你个小贱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私会野汉子,真是没了教养了。”王氏凶悍高扬的声音从夹道一端响起,带着浓重粗糙的回声在夹道里飘荡。
汶锦大惊,赶紧松开唐二蛋的手,寻着声音朝夹道一端看去。守在夹道那端的桃韵已被两个婆子摁住了,王氏一脸阴沉的兴奋,带几人进到里面捉奸。秦姨娘的下人在夹道一头探头探脑,海琳正在入口指手划脚斥责汶锦的不贞与不堪。
“疼……”唐二蛋双手抱头,身体蜷缩,跪在地上。
“唐二蛋,你怎么样?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去请大夫。”汶锦见唐二蛋疼得呲牙咧嘴,很着急,慌得手忙脚乱,顾不上理会王氏等人了。
“小贱人,你也真够无情无意的,被抓了就想丢下你的奸夫自己跑。”王氏带六名下人把夹道堵得很严实,下人中有两个婆子是海琳从国公府带来的奴才。
“滚开。”汶锦担心唐二蛋的病情,要去叫人,被王氏一把拉住了。
“小骚货,你偷汉子还敢耍横,看我怎么收拾你,你死了,这宅子庄子和金银财宝都是我们秦家的。”王氏死死抓住汶锦,两人撕扯在一起。
“竹修,快去请大夫,快去——”汶锦对着夹道另一端高喊。
没听到夹道另一端有回音,汶锦松了口气,竹修是忠心机灵的,想必看到这边闹起来,去叫人了。卢嬷嬷不知道她来见唐二蛋,现在也只有卢嬷嬷能帮她了。
汶锦被王氏用力拉扯,踉跄几步,差点摔倒,玉石人像从她的袖袋里掉了出来。王氏看到晶莹滑润的美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赶紧抢到手中。
“你们私相授受,这就是脏物,这……”王氏的话没说完,就被唐二蛋一把掐住了脖子,掐得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紧紧抓着玉石人像的手也松开了。
“唐二蛋,你还头疼吗?”
唐二蛋看了汶锦一眼,目光不在呆滞愣怔,而变得陌生且凶狠。他拣起玉石人像,仔细摩挲观看,掐着王氏的手却没有放松,掐得王氏面色青紫,眼珠突出。
跟王氏一起来的下人看到唐二蛋满脸凶残,王氏被掐得命在旦夕,都吓得往后退去。汶锦冷冷看着她们,不管这些奴才是谁家的,都要以狠厉的手段打发了。
汶锦从唐二蛋手里拿过玉石人像,柔声说:“快放开她,别闹出人命,听话。”
唐二蛋松开了王氏,没等王氏喘过气来,又一把提起她,扔到了房顶上。王氏的身体重重摔下,“咚”的一声巨响,砸得砖瓦掉落,惨叫连连响起。
王氏正在房顶上喘气抽搐,又见唐二蛋轻轻落到房顶上,当即就吓昏了。唐二蛋又狠狠把王氏踹下来,正好砸到几名下人身上,砸倒了一片,惊叫哀告声响起。王氏昏死过去,唐二蛋又带着一身煞气逼近那六名下人,被汶锦拦住了。
“我记住你们六个了,你们现在求老天爷保佑投个好胎还不晚。”汶锦沉着脸,阴冷的声音从她的齿间滑出来,“把王氏弄醒,我一会儿找你们算账。”
“姑娘,我什么都没看见、没有……”有人跪地求饶,其他人赶紧追随附和。
汶锦冷哼一声,转向唐二蛋,她失望了,唐二蛋还是一副呆样,正愣愣地看着她。她缓了一口气,拿过玉石人像冲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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