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
“谁?”夏想被李红江的故作神秘弄得一头雾水。
汽车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了战国策茶馆门口。
战国策茶馆的造型很有艺术味道,门前有两架战国的马车,还放着一排水缸,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门口的两位迎宾小姐也穿得很古典,虽然仔细一看有点不伦不类,比起其他的流俗的茶馆,还算多了一些文化内涵。
一进门,里面倒也古色古香,淙淙的古筝乐曲如水一样流淌,让人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夏想心道,挑这个地方见面,还算不错,至少说明邀请他的人还算有点品味。
走进二楼的风雅包间,一个又黑又瘦的瘦小的南方人迎了出来,他一见夏想就先愣住,脸上的表情既惊讶又震惊,过了一会儿才说:“夏主任比我想象中还要英俊潇洒许多,而且还年轻,真是太年轻了,想不到,想不到!英雄年少,和夏主任一比,老袁我已经太老了。”然后他才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夏主任,本人袁保平!”
其实如果按照夏想设想,他并没有短时间内就和袁保平接触的打算。他的想法是,除非再出现其他意外变故,他还是尽量少露面为好,处处插手很容易留下痕迹,最后让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尽管他也相信以自己的谨慎和小心,轻易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不过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能不出头就不出头。
不过今天李红江非要把他拉来,和袁保平见面,虽然有点不太情愿,不过也不想太驳了李红江的面子,也就答应了下来。如果可能,他还想趁机从袁保平口中套出,一些关于省委书记夫人景晓影的事情。
第一印象,袁保平会演戏,会说话,很会察颜观色,夏想心中有数,南方人比北方人机智灵活,也能说会道,他呵呵笑着摆摆手:“袁老哥过奖了,你这么起劲夸我,肯定是想把我夸得晕晕糊糊,也好让我替你办事,对不对?”
袁保平一愣,他没想到夏想不但这么年轻,在他盛赞之下还这么冷静,不由立刻对夏想高看了一眼,笑道:“夏主任说笑了,我不过是感谢夏主任对我们南方一建的帮助,今天特意请夏主任过来坐一坐,喝喝茶,聊聊天,大家交交朋友。”
包间环境还算不错,圆排沙发,中间放着茶几,房间内温度适宜,乐曲舒缓。三人分别落座,袁保平问夏想喝什么茶,夏想就要了一壶毛尖。夏天天热,喝绿茶败火。
袁保平对夏想暗中帮他接到工程非常好奇,他不认识夏想,也不相信天下掉馅饼的好事,所以非要见上夏想一见,不见到夏想当面问个明白,他心里不踏实。
夏想猜也猜得到袁保平的心思,几杯茶下肚,他无限感慨地说道:“袁总,十年前,你是不是曾经资助了几名中学生?”
袁保平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夏主任怎么知道的?是有这么一回事!”
第181章 南方一建再起变故
后世在高成松倒台前。南方一建的几名负责人都被绳之以法,媒体在连篇报道时,曾经提到过其中的一个人以前还资助过贫困学生。当时夏想还感慨,人性都是复杂的,坏人不一定全方面都坏,也有善良的一面。
当然他也不知道其中一人是不是就是眼前的袁保平,也是抱了一试的心理,没想到还真是他,就继续感慨:“十年前我还是一名初中生,家境贫困正面临退学的困境,突然受到了好心人的资助,他的名字就叫袁保平,正好和袁总同姓同名。”
袁保平连连摆手:“夏主任搞错了,搞错了,不是我,我十年前还在南方,你是北方人,差得太远了。我当时资助的也是我们当地的学生,可以肯定不是夏主任了。”
夏想一脸深沉:“我找不到那名帮助过我的叫袁保平的恩人,只是听说他是在北方做生意的南方人,正好就听到李经理说起你。我就以为他是你,想起当年的恩情,我就厚着脸面求李经理适当照顾一下袁总了……”
夏想编的故事虽然有点离奇,不过袁保平却信以为真,因为他资助学生的事情在燕市无人知道,夏想和他又不认识,也没有必要既免费送他一份大礼,又认他当恩人,可以肯定的是夏想受人资助是真事,只是巧合之下,误认为是他。
袁保平心里也有点触动,端起茶:“以茶代酒,敬夏主任一杯。难得现在还有夏主任这样的性情中人,这么多年还记着别人的滴水之恩,我受之有愧。”
夏想郑重地袁保平碰了杯:“虽然袁总不是资助我的那个袁保平,不过既然同名同姓,当年也资助过别人,就是天大的缘份,今天能认识袁总,也算幸会。”
李红江也信以为真,在一旁也是感慨万千,怪不得夏秘书当时找他,直接让他照顾南方一建,他还以为夏想和南方一建有什么深层的关系,原来只是为了当年的一次资助!李红江也端茶敬了夏想一杯:“夏老弟,我不太会说漂亮话,但我要说。交友交心,从此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只说一句,然后就看我的行动。”
李红江开了头,袁保平也得有所表示,他站了起来,以表示敬意:“我不是夏主任的恩人,很惭愧,相反,夏主任是我们南方一建的恩人,所以我代表南方一建几百名父老乡亲,再敬夏主任一杯。”
夏想也站了起来,接了袁保平敬的茶,一饮而尽,心里安慰自己,虽然出发点是扼杀南方一建,但少了一个南方一建的怪物,拯救了许多燕省的建筑公司,也是大善,而且袁保平也保了一命。否则按照原定的历史进程,他最终会被判处死刑。
客套完毕,三人之间就感觉近乎了不少,说话也随意了许多。在谈到南方一建以后的发展时,夏想乘机提出建议:“我建议袁总加强培训一些技工,比如说瓦工和混凝土工,当然其他的小工也要,不过重点放在大工方面。大工技术高,出活好,打出南方工人手巧活好的名声,以后不但二建,三建,还有省投资建设公司,等等,他们有了工程都会想到你们,你不愁没有工程,只要你的工人数量足够,袁总,你的钱赚都赚不完。”
夏想的思路表面是为了南方一建好,其实还是在继续扼杀他们强大的梦想。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让南方一建成为优秀的建筑工人的摇篮,对燕省的建筑公司,对南方一建,对袁保平本人,都是一件好事,因为大家都会受益。袁保平带领几百名民工杀入燕省的建筑市场,本质上就是为了赚钱。他没有资质,没有资金,只有一群手艺高超的工人。所以一开始只能依赖于燕省本地的建筑公司,接手转承包的工程,让二建这样的建筑公司从中收取管理费,拿走大部分利润。但是即使是剩下的小部分利润,除了用来支付工人的工资之外,都落入了袁保平的腰包。
所以袁保平从实质上讲,就是一个包工头。
包工头也有觉醒的时候,等袁保平钱多了,胆子大了,眼光也高了,就难免生出当家做主的心思。夏想不得不早做打算,未雨绸缪,就替他再设计一条宽广大道——更高层次的包工头!
夏想的妙计就是,让袁保平不断地从南方招来工人,经过培训之后再分批送到各大建筑公司当工人。他可以不断地从每个人身上抽取管理费用,招来的人越多,他的钱就赚得越多,他就会忙得不可开交,别说有时间琢磨更大的发展,用不了多久,他的思路就会完全被工人生产线所占据,就会逐渐走向工人批发商的道路。
当一个人在一个行业做得轻车熟路之后,又有大钱可赚。没有人会轻易放手,再转手去做的别的生意。惯性也是一种惰性,没有人能够逃脱。
袁保平眼睛不大,看人的时候,眼珠转得很快,可见他的脑子也是在快速运转。
夏想说完,袁保平半天没有接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茶。李红江见有点冷场,就和夏想说起改造小组。夏想也知道袁保平肯定需要时间消化,也不催他,就和李红江说起城中村改造。必定带动燕市的经济,同时,也给了建筑公司大量的工程。工程一多,必然需要更多的建筑工人。
燕省不缺工人,但缺乏高级技术工人。
袁保平终于开口了,尽管有点犹豫,还是说出了口:“夏主任,我有一个想法,有点冒进,但想试一试,南方一建能不能自己接工程,自己单干?”
贼心不死,其志可嘉,夏想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扼杀的,他也如实说出:“也可以接工程,不过袁总也知道,你一个南方人在北方打拼,在燕市就算有点关系,能接上几个不大的工程,还要应付方方面面的关系,不说工商税务这些老爷部门,就是本地的一些滋事的村民,也不好搞定呀。李经理在燕市呆了十多年,也算是半个燕市人了,在遇到当地人无理取闹时,也是头疼得很。另外就算上头有关系,也不可能管住下面的村民。说实话,燕市的当地人,有点敌视南方人。”
李红江也在一旁附和:“是呀,经常有矛盾,起冲突。还好我在燕市呆久了,他们不敢把我怎样。村民不管是你是省委书记还是省长,只要惹着了他们,他们一样顶牛。”
李红江无心的话,反而正好说到了袁保平的痛处。袁保平虽然认识景晓影,但他也知道,景晓影出面帮他说话可以。但具体事情还得由自己亲自操作,不可能省委书记夫人抛头露面去跑工程去疏通关系。再说,就算省委书记说话,官员不得不听,但普通百姓发起狠来,才不管你是谁。
至于夏想所说的燕市人对南方人的敌视,他是深有体会,哪里都有地域歧视,太正常了。
夏想哈哈一笑,一副调笑的口气说道:“袁总来燕市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赚钱。赚钱可以轻松地赚,也可以费力地赚,谁都不愿意费力去赚钱。赚钱是为了享受,不是为了受苦受累。”
袁保平长出了一口气,好像跑完了千米长跑一样:“就是,就是,赚钱为享受,不是为吃苦。其实现在我们的现状就很好,我回去就告诉马新利,就按照夏主任刚才说的办,不要再想着去单干,他还想发展成什么大型集团!不要说可能性几乎没有,就是费尽力气花上十几年真的成立了集团公司,又能怎么样?十几年后我都成老头了,还能享受什么?人活着,就是享受现在这一刻。”
马新利?南方一建的二号人物,号称南方一建的智囊。听袁保平刚才一说,看来马新利做大做强之心不死,有意脱离别人控制,还想顽强地向着原定的历史轨迹发展。夏想心中一惊,他费尽心机,可不能让马新利再翻了盘,最后再重新回到以前的历史进程!
“袁总还有合伙人?”夏想假装不经意地问起。
“是,马新利和我一起从南方过来,他头脑比我好使,人聪明,又会说话,我比不过他。一般大事小事都是他拿主意。”
“二人合作,想要做起事业,就是齐心协力,劲向一处使,可不能有分岐。老马既然能说会道,让他回南方在当地负责招收新的工人,甚至可以直接在当地培训,直接输送过来就可以上工地。袁总你在这里接工程,一南一北,分工合作,不愁不赚大钱。”夏想想出了一条一石二鸟的计策,也就立刻免费奉送给了袁保平。
袁保平坐不住了,他再精明再怀疑,现在也对夏想一而再再而三为他出谋划策感动不已:“夏主任,你我素昧平生,就因为我沾了袁保平三个字的光,你就帮我这么多,我老袁没说的,说再多的漂亮话也没用,就一句话,还是跟李经理学的,以后有用得着我老袁的地方,看我的行动!”
反正话已经说明了,夏想也不可能操之过急,有些事情也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只能静观其变了。见袁保平确实受到了感动,他还不免心中有点小小的自责,自己到底是好还是坏?从袁保平的角度讲,他是要堵住他的飞黄腾达之路,但从长远看,又何尝不是救他一命?站在燕省建筑公司的立场,也算是减少了恶性竞争,保住了许多人的饭碗。
总体来讲,算是一个好人吧,夏想心中给自己下了一个定论。
中午,在袁保平的强烈要求下,三人又一起去吃了一顿饭。饭后,袁保平还想安排节目,夏想拒绝了。倒不是他故作清高,一个男人身边有人间绝色的时候,对风月之地中的风尘女子,提不起什么兴趣。袁保平见夏想不好这个,就从车里拿出他珍藏的极品茶叶,非要送给夏想。夏想知道人情往来也是增加感情的一种方式,也就收下了。
袁保平走后,夏想又和李红江说了会儿话。
和袁保平在时的客气相比,与李红江在一起就随意多了。李红江对夏想在曹家受到的待遇非常羡慕,他听说夏想已经提了正科,眼神都放出光来:“我现在是越来越服你了,24岁就正科了,娘的,比我牛气多了,估计两年后就副处了?26岁的副处,老弟,说不定你到我这个年龄时,就是副厅了,服了,真服了。人比人,气死人。”他搓了搓脸,站了起来,又坐下,还是兴奋莫名,“还好,还好,我早早就认识了你,再晚几年,你眼界高了,我凑到你跟前,你都不会看我一眼。”
夏想毫不客气地打了他一拳:“少跟我拍马屁,是不是想让我现在就不认识你?”笑了一笑,又说,“省二建的副总也是副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过几年再说,不可能提得太快了。”
李红江表示认可:“话要一口一口吃,我懂。以前是天天想进一步,当上总公司的副总。现在当上了副总,感觉上面还有一个总经理。人呀,没有一个满足的时候。不想了,谁都想升官,但在升官之前,也要先把手中的工作做好才是,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对不?”
夏想就骂他:“说话文明点,虽然我不嫌你,你得也注意一下形象,都公司副总了……”
“我这副处和你这正科都没法比!我是企业的级别,到了你们政府里面,都不承认,只在企业内有效,一出省二建的大门,换一家单位,人家就会说,对不起,承认不承认你的级别,得我说了算。”李红江的话还是调侃的成份多一点,其实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二建副总的位置还是很在意的,“二建好歹也是上千人的大企业,当个副总,也是有点权力的,对吧?所以说夏老弟,你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不方便露面的,我手中的兄弟很多,还是很好解决的,一句话的事情。”
夏想眯起眼睛,不说话,就听李红江指点山河。
说了半响,李红江也累了,就又想起了袁保平:“南方一建,以后怎么办?”
“既然他们的工人很好用,就继续用好了。老袁这人你接触比我多,说说看,可交不?”
“还行,南方人,虽然精明一点,不过处久了也有真诚的一面,也讲情义。”李红江答道,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疑惑地又说,“老弟,没想到你小时候家里这么穷?比我小时候惨多了。你有今天的成就,全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真不简单,我要有你一半的吃苦精神和干劲,现在已经做到二建总经理的位子了。”
晚上谢绝了李红江的邀请,夏想也没有再回曹家,给曹殊黧打了个电话,直接回到了兴荣小区。还未上楼,却在小区门口遇到了孙改乐。孙改乐大喜,非要拉着夏想一起去吃饭。夏想想想,自己和孙现伟之间的交情,孙改乐无形中也起到了促成作用,他虽然爱闹,但也不是无良子弟,也就同意了。
饭后回到住处,正要睡下,忽然手机响了,拿起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