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狄国功的背影影子一样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萧雷蓦然打了一个激灵,再次想起了张平少针对桑天良和狄国功两人事件的不同的处理方式,心中的疑惑加深,难道真的走错了一步?
……
“难道真的走错了一步?”陈艳穿戴整齐地坐在夏想对面,双颊微红,目光如水,内心如潮的欲望还没有完全退去,偷眼打量了一下夏想英俊的脸庞和微抿的嘴唇,以及他极具男人魅力的双眼,心中羞愧不已。
是的,久经男人并且自认可以将所有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晋阳一姐陈艳,今天却失手了。
失手不要紧,她也见识过不为她的风情所动的男人,但令人难以启齿的是,她今天不但失手,还差点失态。
陈艳周旋在形形色色的男人之间,视天下男人为欲望的动物,自认可以利用她的美貌将天下男人踩在脚下,而不会身陷其中。今天,她施展平生媚术勾引夏想,夏想不动声色之间,不但化解了她的魅惑之术,还只凭一副淡然、遥远并且玩味的笑容,以及审视、品鉴的目光,目不转睛地将她浑身上下欣赏一遍,竟然……看得她差点把持不住。
原来,世界上还真有有魅力的男人。她原以为,男人在男女之事上,无非是穿着衣服的动物。
或者说,她今天本想调戏、挑逗夏想,让夏想出丑态或是把持不住——再高高在上的男人,只要他动了最原始的欲望,在一个女人面前,他就是一个欲望的奴隶,就会任由女人摆布——却没想到,夏想不但不为所动,反而反手之间,将她治服。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陈艳有些羞愧,有些震惊,也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更让她心中不安的是,难道她今天和夏想见面,是真的走错了一步?
“茶也喝了,乐曲也听了,如画的人体艺术也欣赏了,陈艳,是不是该曲终人散了?”夏想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问道。
陈艳努力平静了心情,微微一笑:“让夏省长见笑了,其实,我也是一片诚意……”
夏想伸手制止了陈艳的解释:“在我面前,直来直去比任何绕弯都更容易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陈艳羞赧地一笑:“我手中百分之五的安达股份,确实真心想转让。”
“原因是什么?”夏想直截了当地问到了本质问题,“你不怕江家父子不放过你?”
“怕,当然怕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但是和将来的收益相比,我还是愿意冒险试一试。”陈艳显然听进了夏想的话,直奔主题,“我不喜欢股票,只喜欢现金和不动产,还有,我不想和江刚走得过近。而且我也只相信夏省长能帮我出手手中的股份,别人,都不敢收。”
“我想和夏省长做一笔交易,只要夏省长帮我演一场好戏,我就可以帮夏省长从江安手中,再套出百分之五的股份,这样的话,三个百分之五,就是百分之十五了,再从外围的散户收购一些的话,再加上政治力量的推动,控股安达矿业指日可待。只要安达矿业一到手,整个西省的能源产业,就打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夏想半响没有说话,心里对陈艳亦正亦邪以及百变的性情又多了一分了解,陈艳不简单,有一套,周旋于两股势力之间,想左右逢源,真有她的。问题是,他可以和她讲信用,江家父子最后发现被骗的话,会放过她?
和陈艳合作倒也无妨,他倒不怕她会在他的面前耍花枪,对这个女人,夏想有十足的把握掌控主动,就如刚才一样,刚才的意志之战,其实已经奠定了他和陈艳今后来往谁上谁下的基调。主要是夏想担心,一着不慎,他可以从容脱身,陈艳……说不定会有很惨的下场。
他即将面临着煤老板势力的第一波反扑,此时再和陈艳联手暗算江刚,岂不是火上浇油?夏想倒不是因为陈艳身为女人而心生恻隐,而是他终究不是一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人。
“我知道夏省长担心的是什么,等我说完一个故事,您就放心了。”陈艳一拍手,服务生送上了饭菜,“边吃边谈。”
陈艳向夏想讲述了一个关于她如何起家的故事,其中涉及到的西省官场的黑幕之深,让夏想叹为观止,同时,又为夏想推开了西省的另一扇大门。
第2046章 陡然增加的变数
雷治学去了京城。
表面上雷治学并不强势,似乎压不住夏想的锋芒,其实他以退为进的战术十分成功——或者说,至少在他自己认为,他的策略奏效了,夏想现在和西省最庞大的势力已经短兵相接了。
雷治学在省政府联席会议上,耍了心眼,明明说要出席会议,却以临时有事为由,进京了,其实真正的用意是让夏想独自面对西省最庞大的势力的火力,他要袖手旁观。
等于是晾了夏想一次。
雷治学也是聪明人,他现在确实不必非和夏想正面对抗,他的对手是古秋实,而不是相差一代的夏想。古秋实在机遇之下,已经提前一步入局,他顿感压力大增。
他和古秋实同年担任省委书记,同年兼任省人大主任,几乎迈着相同的步伐,也有望于今年换届之时,同时入局。谁知风云突变,节外生枝,古秋实中途抢先一步,抢在他的前面,入局了。
局势就对他十分不利。
虽然现在高层依然拿他和古秋实并列,但实际上他心里有数,他已经比古秋实落后了半步。政治之上,半步之差有时就是天渊之别,不得不察,必须要慎之又慎。
也正是因此,雷治学才一直不愿将精力被夏想牵制在西省,他的目光要超越西省,放眼国内,不能中了夏想之计。谁敢保证夏想不是和古秋实联手,就为了让他中了圈套?不能只和夏想在西省斗个你死我活,却忘记了入局大事。
西省……毕竟只是一个落后的内陆省份,他不能固步自封,被自己的心量局限在了一省之地。此去京城,就是为了商议入局之事。
本来此次换届,政治局委员并无他的席位,但和古秋实借势提前一步入局几乎一样的是,突然之间就有一名政治局委员落马,等同于意外多出一个席位,按照排名,也该他顺势入局了,他的派系力量也正在努力运作此事,务求他能得此便利。
本来一切顺利,基本上就要敲定之时,突然节外生枝,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势力联名提名其他人选,意欲将他排挤出局,雷治学就震惊了愤怒了,二话不说立刻起身进京,要就此事讨一个说法。
怎么着也该他入局了,就算论资排辈,他的排名也十分靠前,更何况,他是后备力量。
坐在飞机之上,望着初升的朝日穿过云层,透出万道霞光,映照得高空无比洁净美丽,令人一望之下,心胸不免宽广了许多。
只不过,雷治学只是片刻的心胸宽广,随后又回到了现实之中,一想起联合起来的强大势力联名提名的人选,他就觉得胸中发闷,就更对夏想十分不满尽管他并不知道事件的背后有没有夏想的推动,但联合提名的势力和被提名的人,都和夏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联合的势力是新兴家族势力和传统势力。
是的,向来面和心不和的新兴家族势力和传统家族势力,第一次携手共进,联名提名梅升平入局,并且还在幕后大力推动梅升平入主山城,担任下一任山城市委书记。
梅升平才仅仅是省长,比他的资历还浅,怎么能由省长之位一跃入局,然后再担任山城市委书记,不合常规。
但不合常规又能如何?新兴家族势力和传统家族势力的联手,本身就不合常规,就让所有人甚至包括总书记也感到吃惊,那么两股家族势力合并一处提名梅升平入局,也不过是不合理之外的另一个不合理罢了。
政治事件,不能以合理和不合理来界定。
以梅升平的资历,入局在两可之间。身为梅家的主力,他若能顺利入局,将是家族势力之间的一次重大胜利。试想,吴才洋的常委之位,基本已定,邱仁礼入局一事,也基本可成。如果梅升平再得以入局,四大家族势力有三家入局,其中一家入常,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如此,家族势力将会成为几大派系之中最大的一系,整个政局将会失衡——不要忘了,关远曲也属于传统家族势力的范畴。
对了,幕后推手,说不定真有关远曲的影子。雷治学蓦然睁开眼睛,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
传统家族势力和新兴家族势力之间,以前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此次意外联手提名梅升平,动静之大,绝对反常。背后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推动梅升平入局这么简单,肯定有着深远的谋算。
难道说,最终的落脚点还是为了保护夏想并且借以巩固夏想的未来?
雷治学蓦然握紧了双手,说不定还真是如此。
但为什么关远曲会突然和新兴家族势力走近?雷治学还是十分不解,关远曲之所以顺利上位,也是各大派系之间妥协的结果。在高层,传统家族势力的第二代为数不少,但却只有关远曲一人走得顺利并且最终获得了各方认可,不是偶然。
而是当年在许多二代人物在京城担任红卫兵的头头、到处打砸抢的时候,关远曲却老老实实地在农村担任村干部。
也正是因为关远曲为人沉稳,能屈能伸,最主要的是,立场坚定,他才得以顺势脱颖而出。现在关远曲离上位仍有一步之遥,虽说表面上大局已定,但谁也不敢打百分之百的保证,如果此事的背后真有关远曲的影子,他何必多此一举,万一深陷其中影响了上任,就得不偿失了。
难道不是关远曲?
雷治学想得头疼,索性不再多想了,就等到京城,或许就会有了答案。
飞机一落地,雷治学就上了前来迎接的专车。一上车,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衙内。
“雷书记一路辛苦了。”衙内呵呵一笑,“我来接机,是不是感到意外?”
雷治学并不感觉意外,微一点头:“有什么新的消息?”
“还真有新消息。”衙内脸色微微一变,“事情又有重大变故,总理提议陈风入局。”
雷治学还真是吃惊不小,前有狼后有虎,他的入局之路,再增变数。
此时雷治学算是完全明白过来了,有人就是在故意设局,利用梅升平和陈风对他的入局之路进行围堵。不管梅升平还是陈风,都和夏想有错综复杂的联系,如果说背后没有夏想的影子,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夏想……够狠。
雷治学的心情一下沉到了谷底,没想到夏想在西省大张旗鼓地推动经济转型的同时,还在背后捅他一刀,真是小人行径。
雷治学阴郁的眼神望向了窗外,问了一句:“委员长是什么态度?”
“肯定是反对了。”衙内不满地说道,“燕省已经出了一个宋朝度,再加一个陈风入局,燕省就坐大了,别的省份也会有意见。再者说了,梅升平也算是燕省走出去的干部。所以不管是梅升平还是陈风,都不符合入局条件。”
衙内的话,相当于委员长的立场,雷治学多少放心了一点。想了一想,拿出电话,不经秘书中转直接打给了夏想。
“夏想同志,我平安抵达京城。”
夏想意外接到雷治学报平安的电话,心知肯定出了意外,否则雷治学才不会一下飞机就亲自来电,就说:“平安就好,雷书记辛苦了。”
“希望你主持好省政府工作,开好联席会议,省委的工作,维照同志有照应不到的地方,你也过问一下。”
正是中午快下班时分,雷治学的电话,打乱了夏想准备去食堂吃饭的安排。放下雷治学的电话,夏想微微沉思片刻,立刻拨通了梅升平的电话。
“梅省长,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一点?”夏想开玩笑地问了一句,他和梅升平之间的关系莫逆,说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反而更能拉近关系。
雷治学电话里莫名其妙地吩咐和暗示,让夏想一下就联想到了梅升平和陈风被提名之事。梅升平被提名入局,他早就知道了。而陈风也被提名,则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两件事情对雷治学的冲击力度是相当之大。
但也要说,这两件事情,真的和他没有关系,并不是他在幕后推动梅升平和陈风入局来围堵或说恶心雷治学,他初任省长,立足未稳,才不会去胡乱插手政治局委员的提名大事。
至于为什么有人非要在此时突然提名梅升平和陈风入局,夏想就不会去深入猜测了,政治事件,有时真的不可以常理度之。
不过仔细一想也可以得出结论,陈风现任楚省省委书记——传闻陈风前段时间可能退下,但一直拖到现在,暂时又没有了动静——而梅升平现任楚省省长,一个省,怎么可能同时提名书记和省长入局?
尽管不是同一个派系提名,但也可以看出其中虚晃一枪的政治手法。
“我的步子迈得不算大,夏省长,你的步子迈得才算大。”梅升平哈哈一笑,本色不改,直言不讳地说道,“听说付家要进军西省的能源产业了?怎么样,要不要火上加点油,梅家也插手西省能源型经济转型,助你一臂之力?”
夏想和梅升平通话,本想问及入局之事,不料,一直从事不为人所知的行业的梅家也有意染指西省能源产业,梅家再杀进来的话,西省的大戏,就更好看了。
第2047章 即将面对
“怎么个加油法?”夏想饶有兴趣地问道,索性将他对梅升平下一步去哪里的疑问抛到一边。
“政治上的事情,我就不必说了,你肯定有办法借到东风。”梅升平的语气很轻松,丝毫没有对他下一步何去何从的担心,“梅家能为你加的油,主要是经济上的布局。”
夏想打开西省的能源型经济转型的筹码很多,也不缺少资金,缺少的只是一个最佳的切入点。当然,多一支力量的介入也是好事,可以分散有心人的注意力,或者说,可以为他的大计制造一个合适的机会。
付家的介入,是政治和经济双管齐下。梅家的插手,主要以经济布局为主,对,是经济布局而不是经济力量,夏想就明白了梅升平的言外之意。
“好,我举双手欢迎。”夏想笑道,“请梅省长进一步指示。”
“没什么指示了,就等着你开局之后,就会看到梅家的动作了。”梅升平打了一个埋伏,还故意留了一个悬念给夏想。
夏想呵呵一笑:“难道说,梅省长会有神来之笔?”
“只许你有神来之笔,不许别人有?”梅升平也笑了,“行了,不说了……对了,既然你说到我的步子迈得过大,我就和你透露一点消息,估计下一步,我要北上了。”
梅升平也有意思,每次都是话说一半,让夏想无奈一笑。北上一说太含糊其词了,进京是北上,京城以北的省份也是北上。
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梅升平能否入局,他下一步升任省委书记肯定没有问题。而陈风现在已经是省委书记了,不入局,就退居二线了。
本想再打一个电话给陈风,不料又有王向前来汇报工作,夏想只好作罢。
王向前最近老实了许多,完全收敛了锋芒。夏想很清楚,王向前不是臣服了,而是暂时采取了以退为进的战术,不再正面对抗,转为背后拆台。
王向前的做法和雷治学上次表态支持能源型经济转型的做法,大同小异,也是要和雷治学保持一致的一脉相承。
王向前汇报的工作,和下午召开的联席会议有关。
夏想听取了王向前的汇报,点评了几句,就结束了和王向前的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