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拨夏想。他要对整个燕市和省委负责,考虑问题不得不全面一些。
崔向非常痛快地批示了方进江的报告之后,王鹏飞也迅速批示,书记、副书记以及组织部部长都一致通过,提交常委会时,几乎没有反对的声音,很顺利就通过了表决。
崔向不知道的是,调强江海到景县,是陈风在为江天铺路的同时,又顺利解决了夏想的问题,可谓一举两得。
计策,其实还是江天想出来的。
因为江天上任在即,却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建设厅厅长武沛勇有意安插自己人到景县,看中的正是常委、副县长的位子。江天也旁敲侧击打听到,武沛勇的这个亲戚,不学无术,在建设厅任副处长,据说说话办事颇有武沛勇的风格。
正好景县的常委、副县长调离景县,空缺出来一个不错的位置,武沛勇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打起了景县的主意。江天到景县上任,正心中忐忑不安,担心做不出政绩。再放这样一个人物在身边,他愿意才怪。
江天就详细地分析了一下局势,觉得夏想帮了自己不少,自己也该帮他解忧,就经过一番思索,设计了一出漂亮的暗渡陈仓之计。
陈风也正有心趁此时机,扶夏想上位,要不夏想至少还要熬上一年才能配常委。他听了江天的计划,仿佛才认识江天一眼,盯了他半晌,才说:“江天,跟了我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也是一个非常有政治头脑的人。”
江天见陈风一脸严肃,以为陈风生气了,忙惊慌地说道:“我其实还是为了替夏县长着想,他是您最欣赏的干将,也帮了我不少忙。”
“是你姐夫的事情吧?”陈风笑了,及时敲打了江天一下,“夏想帮你姐夫,不过是举手之劳,也算是正常的人情往来。你倒一直记在心里。”
江天头上隐隐渗出汗珠,他不像夏想在陈风面前随意,能随时摸透陈风的喜怒哀乐,他有时把握不准陈风的喜怒,说白了,还是有点怕陈风,又听陈风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忙说:“我上学的时候,全是姐夫供我学费和生活费,做人不能忘本,帮我姐夫的人,就和帮我没有两样。”
“不能忘本?说得好,希望你不管走到哪里,不管走到哪一步,都牢牢记住这一句话!”陈风其实对江天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唯一不欣赏他的一点,就是他在自己面前放不开,有些局促,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江天能力也有,眼色也有,办事沉稳,又心细,在官场上属于稳扎稳打的类型,只要一步步坚定地走下去,总有出头的一天。
江天听了陈风的这句话,一颗心又放到了实处:“陈市长,请您放心,您对我的栽培。我永远铭记在心。”
“我相信你!”陈风从江天肯下力气帮夏想的事情上,也看了出来,江天确实值得信任。
于是陈风就联合方进江演了一出好戏,最后成功地骗过了崔向,让武沛勇的愿望落空。当然,至于武沛勇如何大发雷霆,如何大骂崔向,就不是陈风所操心的问题了。陈风也不是故意让崔向惹祸上身,反正崔向和武沛勇之间的矛盾早就是公开的秘密,那么让崔向间接地破灭了武沛勇的美好愿望,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对于市里发生的一切,夏想还太清楚,他也正好来到市里,要和高老见面,事关远景集团的长远发展,不得不慎重对待。
本为约好要在远景集团的办公大楼见面,到了市里之后,又接到高老电话,说是最好到森林公园会面,夏想就转道到森林公园。
到了公园,高老还没有到,他就先到了里面,四处转了一转。
森林公园内。除了树木就是湖泊、假山,建筑物很少,莲居是连若菡单独辟出的僻静之地,并不对外。夏想花了十几分钟将森林公园的规划图研究了一下,心中就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
以森林公园的规模,闲置的地方也确实不少,想要兴建疗养院和会议中心,绰绰有余,有足够的场地和空间。但最大的难题在于,如何将疗养院和会议中心修建得既幽静又安全,还不能与外面的景致太隔绝开来。否则也体会不到闹中取静的妙处。
省里也好,市里也好,大小领导们,他们需要的是一种宁静和放松,但不是与世隔绝,既要做到安静惬意,又要感觉到距离闹市仅一步之遥,就需要高超的技巧了。
夏想想了又想,一个思路慢慢成了形。
让夏想意想不到的是,高老不是一个人前来,居然由高晋周陪同。
高老一见夏想,就亲热地拉住他的手,说道:“小友,你比我早到十几分钟,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思路?我一路上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做到闹中有静、静中有闹的雅致,应该说,疗养院和会议中心的建筑设计不是难题,如何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才是重点。”
高老果然是高老,一语点破关键之处。
夏想先向高老问了好,又向高晋周问好,才说:“高老所想,也正是我刚才一直在考虑的重点。我觉得,在树林之中辟出一块空地修建疗养院,然后再间隔几百米远,同样还是在林中修建会议中心,疗养院和会议中心之间,修建两条林间小道……”
高老越听,眉宇间的喜色越浓,听到最后,哈哈大笑,回头对高晋周说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高晋周一脸佩服的神情,点头说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爸,不怪你这么喜欢小夏,他确实厉害。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
夏想一脸惊奇:“真的?我的思路又和高老的奇思妙想撞车了?”
高老连连点头:“路上晋周还跟我打赌,说你不可能猜到我的想法。我说不是猜,是在同样的条件下,一个成熟的设计师,一个有才华的设计师,都会充分地利用自然环境,化腐朽为神奇……结果怎样,还是被我说中了,小夏,你不当我的弟子可惜了。你当了我的弟子,我保你的设计在国际上都能获得大奖。因为我发现,在同样的情况下,你的设计思路总有一种超前的精神,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而且每一个想法,总有点睛之笔。”
夏想一脸惭愧,他所能想到的地方,全是后人以花费了无数金钱和时间为代价,所换来的惨痛教训,他不过是提前拿了过来,据为己有罢了。
夏想的惭愧落在高老眼中,就成了谦虚。高老暗暗点头,他原以为夏想经过一番波折会有所消沉,连若菡离开燕市会给他带来巨大的打击,不成想,他依然从容淡定,而且从他的设计思路上可以看出,夏想还是以前的那个夏想,依然有着不凡的眼光和超前的思维,完全没有被混浊的官场剥夺了才气。
夏想就陪高老在森林公园散步,边走边对实地说法,比如这里修建什么,那里修建什么,等等,如数家珍的样子让高老不住赞叹,如此年轻就胸有丘壑,他果然没有看错夏想。
差不多说了一个多小时,夏想说得口干舌燥,终于累了,笑道:“高老,我滔滔不绝说了半天,班门弄斧也弄够了,该歇息一下了……”
高老意味深长地笑了:“小夏,不是我说你,你确实太厚此薄彼了。以前远景集团请你设计森林公园时候,你可是推三阻四,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才答应下来,而且也没见过这么卖力!今天表现不是一般的好,是什么原因呢?”
夏想嘿嘿一笑,高老也是老小孩,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看了高晋周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不是连总没在燕市,她委托我多照顾高老,我怕高老费心费力,万一累着了就不好了,所以就替高老多操心一些,多想一些。”
第325章 博弈
“哈哈……”高老开心地笑了。“只要你肯卖力就行,我可不管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谁?今天我让晋周来,就是想从中牵过线,让你们两个好好沟通一下,别有什么误会才好。”
高晋周今天过来,也是因为上一次订亲仪式,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憾。
高晋周很清楚他能空降过来,是因为家族的帮助,但空降过来之后,能不能站稳脚根,能不能打开局面,就要靠自己的本领和手腕了。家族在许多省都有代言人,但最终能升上去的寥寥无几,为什么?就是因为到了副省级以后,想要再进一步,不仅仅是上面有人就行,还需要有切实的政绩,还需要服众。
下面无人服你,又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在当地又没有人脉,就算认识通天的人物。也不可能拔苗助长,直接升到高位。不要说省长或是省委书记,就是任何一个省委常委的安排,京中也要尊重当地的意见,不可能提拨一个没有人脉不能服众的人上来,到了副省以上,自身不够硬,再扶也扶不起来。
高晋周还年轻,还想大有作为,所以当他见识了夏想的影响力之后,才知道以前完全低估了夏想的份量。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夏想身上就有可能发生,对夏想,不能以常理来度之,因为他是一个异数,是一个聪明绝顶,既有设计方面的才华,又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的怪胎。
高晋周不是没有见过少年得志的人,但他们大多随着年龄的增长,泯然众人矣。夏想是不是少年得志他不清楚,但他对夏想如此年轻,就能在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总能找到最有利的一个位置而大感好奇。从夏想被抓事件,到他从容脱身,高晋周对夏想就由好奇变为琢磨不透,直到他订亲事件之后,他就对夏想直接上升到了佩服的高度。
没错。一个副省长,从心内深处由衷地佩服夏想。
自然,高晋周从夏想的佩服,也掺杂着不少高老对夏想过于欣赏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夏想的优秀,还有他让人不敢相信的影响力。想想,马省长以省委常委之尊,亲自光临夏想的订亲仪式,就不能用震憾还形容高晋周的心情了,而且看着满座的市委常委,还有堂堂的燕市的一市之长,高晋周不得不承认,他身为副省长,就是举行正式的结婚仪式,也请不动这么多重级人物参加。
因为高老和夏想的关系,因为高晋周有心想在燕省做出一番成绩,他回去之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下定了决心,在现在家族和夏想的关系不再紧张的情况下,他决心充分利用高老和夏想关系良好的优势,和夏想走近。就算和他成不了知心朋友,也要达到可以互相借助力量的地步,最低限度也不能成为敌人!
一个副省长怕和一个副县长成为敌人,高晋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更不觉得是羞耻,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执掌一方的省委书记就没能把夏想怎么样,他不过是一个排名靠后的副省长,又是空降过来的京城派,没有什么资格在燕省自高自大!
在燕省的京城派共有三人,他和马万正、钱锦松,其中马省长和钱秘书长两人是常委,只有他是普通的副省长,又最年轻。三个京城派互相之间并不抱团,而且他也看了出来,不管是燕省的本地势力,还是从外省调来的常委,都对京城派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马省长还好一些,虽然是京城派,但不是直接从京城空降,而是从外省调来,在燕省经营的时间也最长,有了一些根基。钱锦松身为常委、秘书长,来燕省也时间不短了,基本上还和来时差不多,没有太大的影响力,轻易也不就重大事情发表看法。
燕省人保守,思想传统一些,比较守旧。地域观念强烈,可能是以前京城空降的人太多,也可能是空降过来的人都太过傲慢,总之几乎所有燕省的官员,都对京城空降的官员,没有太多的好感。高晋周在工作当中也深刻体会到了上有令下不行的无奈,许多官员对他笑容相迎,话说得非常好听,但一转身就把他的指示抛到脑后,等他问起时,再愁眉苦脸地抱怨,列举一大堆理由,总之一句话,困难太多,事情不好办,高副省长,您看着办?
他能怎么办?他没办法!他既不能把人家撤职,又对人家的前途没有发言权,他只能假装一脸严肃,严厉地批评几句了事。
订亲仪式过后,高老虽然没说什么,但高晋周也知道能让父亲震惊的人不多,那个史老肯定是大有来历的人。他也好奇地问了父亲,高老却只是摇头,不作回答。高晋周知道父亲不说,他是问不出来结果的,也就不再多问,但心里却对夏想更加高看一眼——连让父亲震惊的人都看好夏想,那么他再不和夏想好好处好关系,就等于错失良机,放过宝贵的资源不用。
当他听说高老要和夏想见面,商量要在森林公园兴建疗养院和会议中心的事情,他毫不犹豫地向父亲提出要求。他要和夏想见面……
夏想听到高老说出要为他和高晋周从中牵线的话,立刻就猜到了高晋周的打算。他并不排斥和高晋周合作,保持一种有限的合作关系,各取所需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他也能理解高晋周的立场,夹在家族和燕省中间,不太好做。
“高老言重了,我当您是长辈,也不会当高省长是外人。再说我和高省长之间,没有矛盾,也不存在什么误会……”夏想笑着看了高晋周一眼,“您说呢,高省长?”
高晋周明白了夏想的意思,他没有怪他上一次不出力,也体谅他的难处,他也就报之一笑:“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不过有时候也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夏想心领神会地笑了。
高晋周前一句是解释上次发生他被抓事情时的无奈,后一句是暗示,他以后也会具体问题具体对待,也可能不会完全按照家族的意志办事,只要在有利于仕途和不得罪家族之间找到一个平衡,他肯定愿意多和夏想合作。
“高老,疗养院和会议中心建成后,主要业务面向省里和市里的各个机关。远景集团也总要在省里和市里都有代言人才好,毕竟要和省直以及市直机关打交道——市里人选暂时还没想好,省里不如就让高省长代劳,以后也好开展联络工作,联系省里的大型会议,组织休假疗养,高省长是不二人选。”夏想的提议也是将高晋周和远景集团的利益绑在一起,本来高晋周来燕省,一是为了仕途,二也是为了照顾远景集团,尽管连若菡惹恼了家族,但大家族做事,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就对远景集团撒手不管了。
当然更深一层的含义是,建好疗养院和会议中心之后,高晋周作为中间人,所作所为不但可以被家族赏识,如果他会做人并且懂得照顾各方平衡,正好可以趁机在各省直机关建立起广泛的人脉,当然,远景集团也可以为他提供各种便利条件。
高晋周看着夏想清澈如水的眼睛,猜到了他巧妙安排的心思,心想怪不得他人气旺盛,有许多人为他捧场,原因就在于夏想在充分利用各种资源优势时,并不是全为了自己,他知道为别人着想,懂得聪明的退让之道,宁肯让对方多得一些实惠,他得小部分——这也正是他的聪明之处,谁都愿意和大方的人合作,夏想明面上是吃了亏,但得了他的便宜的人都会对他另眼看待,他也在别人眼中落了一个懂事识大体的好印象,久而久之,就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和他合作。
关系网就因此慢慢形成。
高老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多少年的耳濡目染,也是心思剔透,立刻明白了夏想的心思,打了个哈哈说道:“小夏呀,我现在才明白,你要真跟我学设计,才是屈才。你在官场之中,才能大展手脚,才是天地宽广。”
高晋周也是由衷地感叹:“小夏,我才了解,认识你越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