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唬谁呢?”黄毛小子约20来岁年纪,穿一身非常花哨的衣服。他旁边还有一个涂着黑黑的眼影,头发卷卷的女孩,嘴里不停地嚼着口香糖,斜着眼,不服气地打量着夏想和梅晓琳。
“当我们俩儿是傻瓜也就罢了,还当大家是傻瓜?谁不知道你们是刚从外地回来,是不是京城人还得两说,装什么大瓣蒜?他们要是有雅间,我们也得有。要不,都别想落了好。”卷发女孩也十分气势地说道。
“就是,凭什么?凭他们比我们有钱?老子有的是钱,不信比比谁的车好?凭他们比老子有势力,妈的,京城这地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老子也是跺一脚就得颤三颤的主儿,谁怕谁!”黄毛小子骂骂咧咧地嚷了起来,还满嘴脏话。
梅晓琳眉头皱了起来,她皱眉的时候,带动鼻子也微微皱起,十分好看,不过她的眼中却流露出一股狠绝之色,转身冷冷地说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在这里乱叫乱喊,影响客人用饭的心情。”
黄毛小子勃然大怒,有人敢当着他女朋友的面教训他,而且话说得非常不好听,让他颜面扫地,顿时火冒三丈,一下跳到梅晓琳面前,用手指着梅晓琳的鼻子说道:“臭娘们儿,还挺横,有种你再说一遍让老子听听,看老子不削你!老女人了,还敢嚣张,是不是内分泌失调了?”
他的手指离梅晓琳的鼻子不到一尺,可以说无礼之极。
夏想轻轻一挥手,将黄手小子的推到一边:“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黄毛小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一伸手抓住了夏想的衣领,双眼圆睁,怒气冲冲地说道:“怎么着小子,想动手?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告诉你,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打趴下。这样,你给老子认个错,把雅间让给我,今天的事情就算完,否则的话……”
夏想一伸手按住了他的大拇指,然后轻轻向下一压——黄毛小子吃疼,身子立刻躬了起来,还嘴硬地嚷道:“小子,快松手,快他妈的松手,别惹老子发怒,信不信我灭了你!”
旁边的卷发女孩见状,一伸手从旁边柜台上拿起一瓶酒,一下摔碎,然后手举半截瓶子,恶狠狠地冲夏想嚷道:“快放开他,要不我给你放血!”
夏想知道,碰到的恐怕是有点小背景的混混,就将身子一横,挡在梅晓琳身前,扭头对她说道:“你离远一点儿,别让她伤了你。”
梅晓琳反而小有兴奋地向前迈进一步,以一副看热闹的姿态笑道:“不怕,打,打得越大越好。不信我回到了京城,还敢有人欺负我,真当是我软柿子!”她又看了手拿瓶子的卷发女孩一眼,挑衅地说道,“别以拿个半截瓶子就了不起,有本事过来打我,不信你那几下子还敢动手?”
没看出来,梅晓琳竟然也是喜欢惹事生非的人。夏想微一迟疑,卷发女孩发疯一样冲了过来,手中瓶子乱挥,直冲梅晓琳刺来!
夏想吓了一跳,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是玩命的主儿,一瓶子扎中了,非得出人命不可?家里再有钱有势,出了人命也保不住你!现在的教育真是失败,还真以为什么都能兜得住?就算你家手眼通天,出了人命也得偿命!
他顺势将黄毛小子向前一推,还不忘补上一脚,将他一脚踢倒在地,保证让他一时半会爬不起来,然后又一脚飞起,正中卷发女孩的手腕。夏想脚上的力度并不大,正好将她手中的瓶子踢飞,又不至于伤人。
卷发女孩收势不住,一下扑倒在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下,发出了“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光听声音就知道,一定很疼。
果然卷发女孩一摔倒在地,就哇哇大哭起来:“爸,妈,快来看看,你们的宝贝女儿被人打了,你们再不过来帮忙,你们的女儿就要被人打死了!”
夏想大汗,什么人都是,刚才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架势,现在又撒泼耍赖,反咬一口,真是现世宝,活见鬼了。
倒在地上的黄毛小子也是满地打滚:“爹呀,娘呀,快来见儿子最后一面,要不你们儿子就不行了。”
夏想回头看了梅晓琳一眼,无奈地说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到了京城天子脚下,果然藏龙卧虎,算是大开眼界了。”
梅晓琳却饶有兴趣看着地下现眼的二位,也不走,还故意问夏想:“怕不怕?怕的话,你就先跑。”
夏想心想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倒好,又来激将自己,只好双手抱在胸前,笑道:“惹事的是你,担责任的是我,好,我认了,谁让你是领导。”
梅晓琳得意地一笑:“要是到了京城我还让你吃亏,那我就别说自己是梅家人了……”
话音刚落,只见四个人从外面急匆匆跑来。前面两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大腹便便,后面两个中年女人,涂脂抹粉,一身珠光宝气。四人来到倒在地上的黄毛小子和卷发女孩面前,顿时大呼小叫起来:“怎么啦了小福,谁把你打成这样?”
“哎呀我的宝儿呀,你怎么摔成这样了?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惹了你,说出来,老娘我剐了他的皮!”
连剐皮的话都说出来了,当真是口气不小,夏想冷眼旁观,看得出来四人是倒在地上的一对小年轻的家长。心想好戏连台,全家齐动员,有热闹看了。
又见梅晓琳镇静自若的样子,不由暗暗叹息,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理,一回京城就闹出这一档子事情,好像自己就爱和人打架一样。
“你是哪个单位的?你是什么级别?你领导是谁?”金丝眼镜中年男人,应该是黄毛小子的父亲,一边用手绢擦汗,一边凶狠地眼着一双三角眼看着夏想,气势汹汹地问道。
还算有点清醒的头脑,知道京城的人不定谁就是谁的亲戚。都说京城随便一个骑自行的人说不定就是处长,看来金丝眼镜还怕惹了惹不起的人,所以一开口就让夏想自报家门。
夏想是老实孩子,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是京城人,在县政府上班……”
什么?不是京城人还敢在京城嚣张,不知道京城是什么地方?还以为是你们县城的一亩八分地?金丝眼镜立刻就换了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轻蔑地对夏想说道:“你打了我儿子,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赔偿十万元医药费,再赔礼道歉。二是被抓进局子,好好收拾一顿,关上十天八天再出来,你自己选择……我们是文明人,不会和你动手打架。”
金丝眼镜说完,还摘下眼镜哈了哈气,又拿出眼镜皮擦了擦,再十分文明地戴上,整个动作果然十分文明。
夏想不由自主笑了:“对不起,这位先生,是你儿子先骂人,又是他先动的手,至于他倒在地上,也是他不小心摔倒的,和我真的没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女孩,就是头发不直的女孩,她好像喝醉了,拿着酒瓶到处乱跑,一不小心也摔了一跤,我只是旁观者,哪里打过你儿子?简直是开玩笑,你说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动手了?”
“我呸,敬酒不吃罚酒,我们不和他一般见识!打电话报警,让老于派人来抓他进去,让他尝尝被人打的滋味!”旁边的珠光宝气的女人说道,她厚厚的脂粉掩饰不住眼角的皱纹,眼中露出的狠毒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连夏想了吃了一惊,不过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打架事件,用不着以杀人的眼光看人吧?
第357章 京城第四家族
梅晓琳忽然小声地对夏想说:“知道他们是谁吗?”
夏想摇摇头:“我又不是京城人。怎么知道他们是谁。看样子,你是知道了?”
梅晓琳悄悄地一笑:“刚才不知道,现在忽然想起来了,他们是付家的人。”
夏想一愣,京城四大家族中排名第四的付家?
以前也听连若菡说过一次,京城四大家族分别是吴家、梅家、邱家和付家,前三家都有过接触,唯独付家虽然在四大家族中排名第四,但一直只是耳闻,没有亲眼一见。没想到今天一来京城,就和付家人不期而遇,而且还是非常不愉快的会面。
梅晓琳明知道对方是付家的人,看样子没有收手的意思,难道是也故意给付家难堪?夏想暗暗苦笑,得,无巧不巧又相当于被梅晓琳利用了。
“不过他们只是依附于付家的人,远远算不上核心人物,他们也不姓付……”梅晓琳又小声解释了一句,笑着问夏想,“给你一个当护花使者的机会,要不要好好表现一下?”
夏想忽然想通了一个问题。就问:“黄毛小子是不是认识你?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过矛盾,所以他才借故没事找事?”
梅晓琳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定,意思是,随便你想。
卷发女孩的父母,男的也是胖得可以,戴一副黑框眼镜,系了一条红花领带,他的脸胖成了猪头一样,几乎成了正圆。女的一身打扮媚俗而臃肿,穿着裘皮大衣,脖间还系一条上好的羊绒围巾——京城和燕市的气温差不多,再说饭店内热气十足,用不着穿得这么厚实吧?还是非得穿成“我有钱,我很有钱”的形象才甘心?
红花领带男漫不经心地看了夏想一眼,使了个眼色,让裘皮大衣女扶起地上的卷发女孩,才一字一句地对夏想说道:“打了人还狡辩,年轻人,胆量不小。京城不是县城,你就算是县委书记,到了京城,也得低头弯腰走路,因为说不定一个不起眼的人都比你官大!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听说过这句话没有?而且看你的样子,连副科都还没有混上吧?屁都不是的东西,来京城耍横。真是自嫌命长!”
夏想皱起了眉头,第一次心中生起莫名的厌烦。
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他当然听说过这句名言,而且还不止一次听过。本来是一句略带调侃意味的话,但话从红花领带的口中说,就变了味道,听他非常气势的口气,好像京城是他家的一样。
京城大官是多,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你和首长住在同一样城市,就是首长家的邻居了,就可以对外地的官员大呼小叫了?什么逻辑!对于一些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夏想从来就是毫不吝啬地打击对方的嚣张气焰。而且凭他的眼力,一眼就可以看出红花领带就算是官场中人,级别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就冷冷一笑说道:“京城是天下人的京城,不是京城人的京城,不要偷换概念。另外你说我屁都不是,那么你又是什么?不是我在京城耍横,是你家女儿仗势欺人,拿着酒瓶就要杀人!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级别,但我敢说,你女儿要是动了她一根汗毛。我敢保证你女儿下半生会在监狱中度过。”
“你是什么东西,敢咒我女儿坐牢?我一会儿就抓你去坐牢!没见识的乡下人,知道京城是什么地方不?真是满嘴跑火车,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杀人?就算杀了你,花个几十万就摆平了,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局长夫人!”裘皮大衣狂妄地说道。
夏想曾在后世的新闻中见过一个局长夫人的嚣张,当众让学生下硊,还打学生耳光,声称要让校长开除对方。没想到,还真让他又遇到同一类型的局长夫人!看来,一旦到了局长级别,特权思想就开始极度膨胀了。
梅晓琳突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来到夏想身边,向他诚恳地说道:“我到了安县,以为下面的老百姓见识少没素质,所以带你来京城见见世面。没想到京城太大了,什么阿狗阿猫地都向京城跑,时间一长,就显得京城又脏又乱,说不定什么地方就会跑出一只老鼠,让人没了心情。”
梅晓琳煽风点火的水平一流,话一出口,裘皮大衣气得暴跳如雷:“你个臭女人,我撕了你这张破嘴!”说话间,张牙舞爪地就要冲过来抓梅晓琳。
夏想想挡上一挡,不料梅晓琳向前一冲,伸手“啪啪”裘皮大衣脸上打了两个耳光,又抬脚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裘皮大衣被打得满脸开花,被踢得弯腰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嘴里还不停地说:“反了,反了天了。老费,快,快替我打那个臭娘们一顿,敢打老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夏想睁大了眼睛看着梅晓琳,一脸惊讶的表情。没想到梅晓琳也这么凶悍,发起狠来也是出手如风,而且又准又狠。
梅晓琳被夏想盯得有点不好意思,迅速笑了一笑,又绷紧了脸:“看什么看,别以为我好欺负。以前小时候,我在大院里,哪个小孩身上没挨过我的脚?就是前几年我还砸过一家花店,在京城,我惹的事情也不好少,没告诉你罢了。”
夏想连连摆手:“不听也罢,你厉害,我佩服。”
几人见夏想和梅晓琳还有闲情雅致闲聊,顿时气急败坏。金丝眼镜在一旁挂断电话,恶狠狠地说道:“有种别跑,警察五分钟就到。”
在京城。夏想还真心里没底,不过梅晓琳敢折腾,肯定有底气,就以询问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梅晓琳淡然笑了笑,轻轻摆了摆手:“我家住在西直门,跑?跑哪里去?警察来了也好,看看是谁先惹的事,看看警察是不是公正执法。”
“公正,公正得很!”金丝眼镜的目光透过眼镜上方看了过来,有一丝得意和嚣张。
一直在旁边手足无措的大堂经理此时才醒悟过来,急忙跑到总台去打电话。刚拿起电话。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紧接着忽啦啦从外面进了十几名警察,一下就将夏想和梅晓琳围在中间。
为首一人个子不高,年纪约30上下,眼睛不大,透露出一股精干的目光。他一出现,金丝眼镜立刻凑向前来,一脸义愤填膺地说道:“马所长,就是他们两个人,先打伤人,又恶语中伤我和杨局长。男的打了我儿子和杨局长的女儿,女的还打了杨局长的夫人……”
马所长的态度非常好,一边听金丝眼镜说话,一边连连点头:“好,我明白了,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处理好这一起恶意伤人的恶性事件。”然后一挥手,冲周围的警察说道,“人先带走,到所里问话。”
夏想无语,京城的警察水平也有限得很,不问事实就直接带人,也真够没眼力的。他看了梅晓琳一眼,见她没有主动出头的意思,心想她倒好,现在成了没事儿人了,到了她的地盘,自己还得替她出头,好像自己不欠她什么?怎么好像总被她利用?
夏想还没想到对策,马所长就来到他的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然后不屑地问道:“县城来的?姓名?工作单位?都报上来。”
“夏想,在安县县政府工作。”夏想忍住气,答道。
“什么职务?”马所长以为夏想是暴发户一类的人,听说他在政府上班,不由多打量了两眼,又多问了一句。
“他估计就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瞧他那模样,能有什么职务?”红花领带插话说道,他今年45岁,是正处,在京城里面,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才是混得屁都不是,所以也就一心认为夏想更是屁都不是。
“他是副县长!”夏想还没有说话,梅晓琳抢先答道,还狡黠地冲夏想眨眨眼睛。
“吹什么牛?哪里有这么年轻的副县长?他多大,有没有25岁?”红花领带惊讶地摘下眼镜,使劲擦了擦镜片,又重新戴上,多看了夏想几眼,又冲梅晓琳不屑地说道,“副县长?我看他连一个村长都当不上!还副县长,吹牛不用上税,也不用吹到天上去。抓,就算他是副县长,也照抓无误。敢来京城打人,就是一个县委书记,也是小鱼小虾,在京城也得夹着尾巴走路!”
马所长一点头:“抓,都抓了。副县长了不起了?出了你的县,你就是说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