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雷聪深有同感的用力点点头:“不止你这样,我也一样,我们大家估计都这样!我也不再相信任何人,有时候连韩竹我都会怀疑……我觉得很孤独,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人人都好象心怀不轨……大家都快疯了,神经已经绷紧的像头发丝,再承受一点点压力就会马上蹦的一下断裂……”雷聪长长的对着蓝天呼了一口气,“真希望一切能快点结束!快点恢复正常的人生!”
是啊,已经多久没有抬头看看蓝天白云了?时间只过去了这么一点点,感觉却像在地狱的煎熬中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
她们两个感慨着朝自己的寝室中走去,谁也不愿意想象,在渐渐降临的夜幕中隐藏着的那个扭曲的灵魂,究竟正在亢奋地酝酿着什么样的即将实施的罪恶!
第四十章 日记第二十页
5月4号,晴
又是一个节日,全国所有青年的节日。
究竟什么年龄段的人能被称做青年?当我看见媒体每每报道什么十大杰出青年的时候,我真是有一种世界都被颠覆了的感觉。四五十岁的青年?挺着啤酒肚的青年?秃顶的白发的青年?
人的寿命越来越长,人们似乎都沉迷于不死的神话。从远古到现代,总有人孜孜不倦的追求着长寿的秘方。但是又有几个人明白,永永远远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最多活到八十岁,已经足够了,该做的做了,该看的看了,该享受的享受了,该痛苦的痛苦了,该拥有的拥有了,该失去的失去了……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再继续活着,也不过只是单纯为了活着而活着,搬着指头数着每天的太阳,苟延残喘的占据着这个拥挤世界的一个角落,消耗着本就日渐缺乏的各种资源。除了你自己,有谁还会在乎你这条行将就木的老命?世界,只属于每天争先恐后呱呱落地的无数崭新的生命。
所以人应该在有限的生命里,为自己活着,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全世界都就不在乎你,但是你要在乎你自己!
昨天晚上,我去了墓园。
当我毫不费力的翻过那高高的铁门,路过黑着灯的门房,借着马路上透过来的一点点灯光慢慢的摸索着向挨着医学院的那堵墙走过去的时候,我好象隐约听见有什么声音沉闷的从脚下的大地里面发出来。我停下脚步,仔细的倾听一下,却又似乎寂静无声。我以为自己神经过敏了,不禁嘲笑自己:死人才是最安全的,永远不会呼吸不会饥饿不会反抗不会背叛……
我又向前走去,可是再一次的,我重新听见了那仿佛来自沉闷地底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更清晰,于是我不禁又一次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这次的声音,并没有随着我停下的脚步消失掉,反而更加清楚的回响在我的耳边:那声音,好象千军万马在地下奔腾,好象滔滔的河水在地层中奔流,好象十八层地狱中的厉鬼在缺氧的黑暗中呼号挣扎,又好象有不安分的灵魂在挖掘着通往人世间的通道……
一阵邪风从树木的缝隙中吹过来,阴惨惨的吹在我的身上,我立刻觉得头皮一下子发麻,发丝根根直立起来!
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鬼魂?还是我的灵魂和理智背叛了我自己?
我不敢多想,只是快步朝着山上跑过去,跑到白天那面墙壁跟前,找到我那一刹那回头时候无意中发现的那扇门,那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那是一扇已经腐朽了的门,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的拉开它,到达门的另一边。我心中一阵狂喜:是的,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注定,我将要轻而易举的进行我的伟大计划!我谨慎的一点一点拉开木门,年久失修的门轴就像老年人过分钙化的骨节一样,抑制不住咯吱咯吱的响起来,在这深沉的黑夜中格外的刺耳。
我只把门拉开到勉强可以容一个人通过的程度,就小心翼翼的钻了过去。我只顾着脚下的路,当我在门的那一边站稳了身子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赫然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僵硬的矗立在我的面前!那黑影漆黑无比,只有那双眼睛,在浓稠的夜里,在我的面前,发出油绿油绿的光芒,就像极度饥饿的-狼!
就像猛然遭遇了电击一般,我只觉得头脑中轰然一响,接着就是一片空白!我不能思考,我不知道眼前这究竟是什么状况!那黑影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似乎在考虑,眼前的这个食物,是不是鲜嫩可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听见我的心脏蓬蓬的发出巨大的响声,剧烈的撞击着我的胸膛!我的胯间一热,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根源源不断的流下来,没一会又变的冰凉冰凉的,冰凉地都几乎使我痛入骨髓。不,那是痛吗?还是麻木?我不知道!
我听见自己的脖颈稍微一转动一毫米,骨节就发出迟钝而生涩的声音,我真害怕这声音会惊动眼前的魔鬼,会使它猛然扑过来,把我撕成碎片……
忽然间那黑影笑了!我从它的眼睛里看出来它在笑!它在笑什么呢?它要做什么呢?它开始移动了,它甩了一下胳膊,是要用那利爪撕碎我吗?它后退了一步,是不是就像猛虎扑食一样就要扑过来了?
我一动也不能动,我很想闭上眼睛,不要近距离的看见那个恶魔的脸!但是我的眼睑和眼球好象背叛了我,再也不听从我的大脑指挥,顽强的使劲瞪着,无法从眼前的魔鬼身上转移一点!
我以为世界末日就在这一刻到来的时候,那个黑影竟然慢慢的转身走了!他的双肩一耸一耸,膝盖好象根本就不会打弯一样。我就那样注视着他渐渐的飘远了,不见了,这才觉得浑身早已经像掉进了冰窖一样冷的无法形容!我呆怔了片刻,一旦感觉到身体能够行动了,立刻转身钻回墓园,紧紧的关上了那扇隐藏着魔鬼的可怕的门!
我倚靠在关紧的门上,喘息着瘫软下来,坐在了地上。还没有容我喘过气来,我就重新听见了来自深沉的地底那极度压抑的呐喊声挣扎声奔腾声呼叫声!我恐惧的抬头看看,我看见四面八方的杂草都狞笑着朝我纠缠过来,像要把我拖进地狱当中!我看见四周的树木也都朝我不怀好意的压榨下来,好象要把我撕扯成碎屑……我畏缩的躲闪着那无数蠢蠢欲动的死亡触手,忽然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站起来,拼命的朝山下跑去!
我要逃离这个人间的地狱!我跌跌撞撞的跑着,顺着台阶胡乱往下跳!忽然我脚下一崴,身子摔在了旁边的墓碑旁边!我刚要挣扎着爬起来,就听见离我最近的墓碑下面,一声清脆的咣当声传了出来!那声音,好象石头掉进幽深的洞底,也好象金属和石壁的碰撞声……我被吓的哆嗦一下,急忙躲开洞口,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在那死气沉沉的墓碑下面,伸出来一只惨白惨白的手!那枯瘦的长长的手指上,生长着细长而污脏的指甲,手杯上还带着黑色的血痕!紧接着另一只同样惨白枯瘦的手也伸了出来,那手里,赫然攥着一只寒气逼人的匕首!
我惊恐的看着那双手一点一点抓着地面,赤裸着的双臂上青筋暴露,越来越长,越来越近!最终,一颗黑乎乎的人头出现在了墓碑下面!
它就要抬起头来了!它一点一点用手臂支撑着身子,双肩交替着朝外面扭动着,眼看就要出来了!我坐在地上飞快的后退着,我的手在我身后碰上了什么!我呆了一呆才感觉出来,原来我的手碰到了一块扔在台阶上的拳头大小的石头!
来不及多想了!那肮脏的灵魂就要爬出来了!我拼命鼓足了勇气,紧紧抓起石块,瞄准了目标恶狠狠的砸下去!那肮脏的魔鬼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我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就连滚带爬的跑下台阶,好不容易翻过了铁门,我就疯了一样狂奔回家,结结实实的锁好门窗,倒在床上,瘫软成泥……
一直到了今天,当黑夜终于结束,阳光逐渐铺满了大地的时候,我才逐渐的平静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接二连三的遇上这样蹊跷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当我终于缓过劲来,好不容易恢复一点思考的时候,我真的无法用我这些年来建立的思维来自圆其说!是人?是灵魂?是魔鬼?……
我从来不曾真正的体验过,原来魔鬼,可以这样折磨震撼人的灵魂!
曾经,我就是人们心中的魔鬼,而现在,我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魔鬼吓的魂飞魄散!
不,等等!是的,我,曾经制造出了那么多的魔鬼。那么,会不会是也有人,一样在制造魔鬼?!
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个人是谁?他的目的何在?他的目标是谁?是我吗?昨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在有人在针对我……
我一定会弄清楚的!我不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吓倒了!我,就是魔鬼,就是上帝!没有人能够征服我!只有我,才有资格征服一切!
第四十一章 地狱来的复仇者
老夫子依然昏睡着,跟那个电话中的神秘人约定的时间都快要到了,他还没有醒过来。医生对此也很不解:“没有道理的,他失血并不是很多,伤口也不太深,不足以造成这么长时间的昏迷,按说早应该醒过来了。我看恐怕是他受惊吓过度才会这样。”
几个人或坐或站的围在老夫子病床周围,谁也不说话。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石秀还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简短的跟董胜通了电话,董胜说让他们不要惊慌,在傍晚到来之前,他会赶过来为大家妥善的安排这件事的。眼看着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外面的路灯陆续的亮了,参差的霓虹灯也开始活跃的闪耀起来。看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七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而董胜,还没有过来。
石秀紧张的攥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董胜再打电话。董胜会有什么好办法呢?让韩竹悄悄的把窃听器带在身上?还是准备跟踪?或者干脆调动警力把那个人抓起来?不,仔细想想,这些都行不通的。不是吗?恐怕现在任何人都会一点反侦察的手段,更何况是存心犯罪的人。窃听器和跟踪,会很快被识破。董胜又有什么理由为了这么虚无的所谓失踪案件申请调动警力呢?这个城市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案子,到处都需要警察,有谁会有闲工夫来接手这个莫名其妙的案件呢!
秒针滴答滴答的响着,不是响在屋子里,而是响在每个人的心里。那声音从容不迫,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一丝一毫的节奏。时间不可逆转的冷冷的流逝着,就像定时炸弹上红色的秒表一样,另人心惊胆战,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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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真是令人倍受煎熬!熬到八点的时候,韩竹终于忍不住了:“我们不要等董哥了,”韩竹轻轻的但却坚定的说,“我这就回学校。我已经决定了,不单是为了大家,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去!只有这样我才能弄清楚整件事情,说不定当整件事水落石出的时候,我就再也不会再受到折磨了!这么多年来,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与其这样痛苦的活着,还不如豁出去搏一搏!再说有你们的帮助,我不一定就会死。”
没有人说话。大家看着韩竹,没有动。韩竹站起来:“就这样吧!你们在这陪着文亚华,等我回来!”
韩竹说着就向外面走去,大家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拦住他。
“怎么了你们?”韩竹停下脚步,“难道你们现在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
“你等一等,我再给董哥打个电话。”石秀一边说一边按下了手机键。但是当石秀听见手机中传出的声音时,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大龙疑惑的接过手机听一听,脸色顿时也变了,“拨打的用户已欠费停机!”
“办公室!”雷聪急促的说,“董哥不是还留了他们办公室的电话吗?”
石秀一听雷聪的话,急忙从大龙手里夺过手机,重新按下董胜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怎么样?”严焰焦急的盯着石秀的表情,“有没有人听?”
“没有人接听电话!”石秀有些发抖,“怎么会这样呢?”
“不要再打了。”韩竹看着忙乱的几个人说道,“靠谁都不如靠我们自己。我不会有事的,你们放心吧!”
韩竹转头就走,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拦他。大家都像泥塑一样呆呆的盯着韩竹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外,听着韩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夜色很美,韩竹想。
路旁的霓虹灯在韩竹苍白的脸上映射着闪烁不定的光芒,天空因为人世间的繁华,连月亮和星星都已经黯然失色。有多久不曾抬头看看璀璨的星光和皎洁的月光了?无声的夜空里,天然的光芒使人安然,不像这繁华的霓虹灯,好象永远在疯狂的催促着人们疲于奔命的活着。
“已经是秋天了。秋天是凋落的季节,也是丰收的季节。可能死亡和新生永远都是连在一起的。”韩竹默默的看着夜色中依稀可以分辨的远山,“原来远离了家乡,也依旧脱离不了同样的命运。人活着总想掌控什么征服什么,到头来,还不是都被命运耍的团团转!”
学校大门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韩竹的视野里。韩竹径直走到门口,在大门一角的暗影里背靠着门柱坐下来,就那样安静的瞅着门里门外来来往往的人流。
韩竹的心里很平静,平静的根本不像是即将去赴一场死亡的约会。有人觉得生命值得留恋,是因为这世界上还有一些人一些事值得牵挂。至于自己,如果说这世界还有什么能让自己不舍,那么就只有自己白发的母亲了。
想起母亲,韩竹的心脏立刻一阵阵发疼!韩竹知道,母亲所感受的的痛苦,一定是自己的十倍百倍!记得曾经有多少次,在深夜里一觉醒来,还看见母亲的房间里亮着灯光,时不时的能听见母亲喉咙中发出一声微弱的悠长的叹息。那叹息很轻,似乎怕惊动了另一间房间里的韩竹,但那叹息又很沉重,是那种被深深的压抑着的沉重。有的时候,韩竹在半睡半醒之间,听见母亲极轻的打开自己的房门,走到自己的床前坐下,仔细的端详自己的脸。母亲粗糙的手指温热的摸在自己冰凉的额头上。如果在这时候偷偷睁开一点眼睛,就能看见母亲眼底那极其深沉的悲哀。
韩竹的眼角有些湿润了,韩竹不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去,母亲是会悲痛欲绝,还是会庆幸她不幸的儿子终于结束了年轻的生命中本不应该有的这么深重的苦难。
时间随着思索一点点擦身而过,眼前的人流逐渐开始稀少。韩竹借着路灯光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11点了!再有一刻钟,那辆也许是开往地狱的红色夏利出租车就要出现在韩竹的眼前!
韩竹站起来,用眼睛在周围搜寻着。平时根本没有注意过,现在突然发现,原来竟然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红色夏利轻巧的在柏油马路上奔跑着,车轮碾着路面的沙沙声由远而近,飞快的掠过韩竹的身边,又由近而远。每一辆车都像要急匆匆的开往地狱里,每一辆车似乎都要在韩竹面前停下来,但最终还是都直接远去。
韩竹几乎每隔30秒就看一次手表。指针不紧不慢的走着,一点一点移动到那个要命的时刻!当那性急的秒针咔哒一声直直的指向顶点的时候,一辆红的鲜亮的夏利幽灵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身子一颤就停在了韩竹的眼前!一个戴着宽大墨镜的中年男人摇下茶色的车窗,沙哑着声音说了在韩竹心中默念了很多遍的台词:“去死亡之都吗?”
韩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韩竹咬着牙点了点头,同时暗暗用眼角扫了一眼车牌。没有想到,车牌早已经被人用一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