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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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色妖娆-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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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隔离墩,“为什么到处都充斥着湿漉漉的性的味道?”
  抬头看到一间公厕,交了三毛钱走进去,她打开水龙头拼命地往脸上浇着冷水。倏地,她抬起头,看到镜子里一张年轻、坚韧的脸,她握紧了拳头:我决不能就这样认输!
  下午三点的太阳还是那么烤人,沈染已经不停地奔波了七八个小时,在珠江广场下了车,走在街上,她口干舌燥,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脚掌肿胀得一步懒似一步。按地址找到广州大厦,她犹豫了,这么气派的写字楼肯定又是一家大公司,但只有三秒钟,冥冥中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走出电梯,她一眼就看到整层楼被透明玻璃墙分隔得井井有条,前台的装修很醒目简洁,透过玻璃能清楚地看到每个员工的工作状况,看来这家公司的老板很精明。
  这里的招聘已是尾声,第一轮筛选出来的应聘者,正围坐在大厅的椭圆形会议桌旁静静地等待。
  看到沈染,负责接待的前台小姐,从一叠表格上抬头瞟了她一眼,用下巴摆了一下,意思是:你已经来晚了,没“戏”了。经历过前面的那几家公司,沈染知道自己的“硬件”本来就“软”,需要好多的“口水”,看这里的情形,自己还是别自找没趣了。她刚一转身,可能是一整天的疲于奔波,加上严重失水、天热、紧张,一阵晕眩,她感觉全身失重,脚下一软,就在这时一只手臂伸过来扶住了她,“小姐,你不要紧吧?”悦耳的广州普通话,软软的带有磁性,像水一样。她回过头来,看到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广东男人,中等身材,鼻子突出挺拔,浓眉下的镜片后面一双深邃的眼睛,棉质格子衫、白色水洗裤,脚上是一双意大利软牛皮鞋。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和王志南很相似,可究竟哪里相似?她怔怔地看着他,蓦地她明白了,是神似,镜片后面他的那双眼睛同样的睿智、同样的摄人心魄、同样的……
  “哦,”沈染的脸一红,“没什么,可能是广州的天太热,有点不适应。”
  “你是来应聘的吧?”男人扶她坐下,随后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递给她,“休息一下,喝点水。”
  接过他手中的水,她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似一股甘露慢慢沁透了她的体内,她感觉好多了。“谢谢。”她轻声道。他眼神中的关切,温软的话语,让她的心暖暖的,原来广东男人这么懂得怜香惜玉。
  “余经理,”前台小姐走过来将手上的表格递给他,“刚才初试,你看好的那些人,已经填好了表,你再看一下,没问题,我这就给老总送去……”
  “等等,”他朝她做了一个手势,又转头关切地对沈染说,“好点了吗?”她感激地点点头。“哦,你手里拿的是简历吧,跟我来。”沈染跟着他走进企划经理办公室,他边看边问了几个问题,她都对答如流,他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递给她。
  沈染迅速填好表格,见她走出经理室,等候在大厅里的几个人,眼里充满了妒意。竞争激烈的职场是不见硝烟的战场。每个南下来这里的人,寻梦也好,踌躇满志闯广州也好,首先要进入职场、解决生存问题,然后才是求发展。而往往找到一份好工作,进入大公司,起点高,就等于给自己今后的人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一关这么顺利就过了,她却开始忐忑不安了,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挥之不去,焦急等待的一个小时,简直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按顺序沈染是最后一个被召见,老总是个五十多岁很有气质的广东人,他边看简历,边提问题,她从容地对答,他很满意。看到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悬着的心放下了。“怎么?”他喝了一口茶又拿起了她的简历,“你的学历证呢?”她的心咯噔一下,“我的学历证,被学校,不是,是被老师搞丢了,”她一急,喉头像打了结,“不过,学校可以发传真过来,证明我的……”
  老总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脸上的笑容倏地不见了。
  “不必了,”他摆摆手,“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轻率哪,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他失望地摇摇头,“学历证,代表了一个人所受教育的程度。从刚才我提的问题,不难看出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我也相信你的文凭是被人为搞丢了。”他看着她的脸叹道,“唉,可惜呀,你很聪明,也很漂亮,我相信你一定也很能干,但我不能录用你,因为你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连这么至关重要、关系到你的前途命运的证件都……”
  她的脸窘得通红,她知道无论自己怎样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是的,他说得没错,作为一个企业的老总,是不可能用一个对自己都不负责任的人。
  “您不要再说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她赶紧站起身夺门而逃。
  “沈小姐,你等等,”余经理追了出来将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也许我能帮到你……”
  “谢谢,不必了。”她想都没想就推开了他的名片,这会儿她真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走出广州大厦,望着屹立在珠江广场上的、纪念广州解放的高大的英雄塑像,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沈染从小就喜欢文学,刚上中学就迷上了古典名著《红楼梦》,书中人物的命运、悲欢离合让她迷得如梦如痴。但她毕竟是个阳光女孩,上大学后,她又迷上了拉丁舞。拉丁舞代表着某种精神,而这种精神一直在她的骨子里生成着。南美的许多基督教国家,奉行禁欲,人们只有通过舞蹈———这种最完美、最极致、最狂野的方式来消耗身体中多余的能量,她就是被这种身体中蕴涵灵魂、性感与平衡的激情征服了———这也正是拉丁舞的精髓。
  大二时,在一次校友聚会上,她的魔鬼身材、奔放自如的舞姿,让在场的所有男生倾倒,也迷住了被女孩子们称为“拉丁舞王”、已经毕业、在省银行工作的帅哥王志南。
  她和他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他们翩翩滑进了舞池。
  冷色的蓝光散发着神秘而诡谲氛围,光束投射在她的脸上,扫过她修长的双腿,落在她的脚趾间,她感觉整个身体乃至灵魂都在燃烧,令她欲罢不能,一曲接一曲地舞着、跳着,他们时而似双蝶展飞,时而如浪花翻腾,他们优雅飘逸的舞姿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大胆地狂舞吧,舞出我们的欲望吧……
  “你真美,”王志南的手在她的腰间用力按了一下,唇轻轻贴在她的耳畔,“你是整个舞会的王后……”一阵战栗从他的指尖传到她的心头,她无法自制地贴在他身上。
  他的指尖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地移动,像闪电,像雷鸣,她的身体跟着震颤起来。她感觉他的每一根指尖都像一股股电流,每一根指尖都深深戳进了她的肌肤。
  “Lily,Iloveyou!”他的眼里燃烧着炽热的火焰,霎时,她的心也跟着燃烧了。
  “Iloveyou!”她呢喃,整个身体被他带着旋转、旋转,她忘却了一切,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和王志南两个人……
  王志南的父亲是银行的老职员,母亲常年卧床,他是长子,大学毕业那年,父亲退休了,他顺理成章地进了银行工作。但他的性格决定他不会像父亲一样,一辈子做个唯唯诺诺的小职员,他要奋斗,要改变人生,要出人头地。
  那晚,另一双眼睛也始终盯在这个风流倜傥的王志南身上。她是沈染的同学、省银行行长的千金匡曼芳,权贵的家庭、优越的物质生活造就了她公主般的飞扬跋扈,什么都要第一,什么都要最好的。因为沈染太优秀了,自然成了她的天敌,她发誓什么都要和沈染争,她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才是第一。
  其实王志南根本就不是匡曼芳理想中的男人,可就因为他眼里只有沈染,忽视了她的存在,她发誓一定要让这个男人拜倒在自己脚下,她要让沈染明白永远都不可以和自己争,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整整三年,尽管匡曼芳使出浑身解数,费尽心机,却丝毫没能得到王志南的好感,因为他心里只有沈染。这一对令人羡慕的金童玉女完全沉浸在爱的世界里。沈染喜欢红色,王志南就为她买了一件鲜红夺目的羽绒大衣。这座大雪纷飞的城市,天地间一片银白,而王志南眼里只有那一点红。
  爱到情深时,王志南拉着沈染双双跪在雪地里:“天地为证,我王志南这辈子只爱沈染一个人!生死相依、白头到老!”
  洁白的雪花打在沈染的脸上清清凉凉的,她靠在王志南的怀里,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沈染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论文答辩,她实习的那家出版社,正好要办一本青春时尚杂志,一拿到文凭就可以进出版社。她想一边工作一边继续读第二学位,王志南也要破格晋升科长了,二十六岁就当科长,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前途似锦的仕途之路,这几乎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
  生活对他们绽开了笑脸,沈染的心在飞在飞,四年紧张的大学生活就要结束,公主和王子从此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染,”他热切地说,“为了你,我已经开始攻读硕士学位,你一上班,我们先在出版社附近租一间房,等你拿到第二学位我们就结婚。”
  然而,这只是一个美丽的童话,终于有一天,这个童话被现实的残酷打碎了。等待了三年的匡曼芳,研究了王志南的出身,她深知这个男人要的是什么。选择了这个时机,她像骑着扫把从烟囱里钻出来的女巫,她要施展巫术,她要彻底击败沈染的美丽;她要让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个现实的社会本来就不存在人们梦想的童话。她要让沈染明白,他们的爱情在权力和金钱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她要让沈染明白,她才是公主,她能得到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于是,摆在王志南面前的是:选择爱情就要被贬到基层储蓄所;选择仕途就必须娶行长的女儿———匡曼芳。他在痛苦中挣扎了一个星期,终于做出了几乎是所有男人都会做出的最理智的选择。
  沈染的心被撕裂、揉碎,淌着殷红的血,她离开学校,离开外婆家,她失踪了,躲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角落,舔着自己的伤口。炼狱般的一个星期,她看着自己的爱人,一点点、一点点地离自己而去,看着这个曾经信誓旦旦要和自己生死与共的男人,面对仕途的诱惑,背叛了自己,背叛了曾被他视为生命的爱情。
  爱情是什么?她千百次地问自己。爱情只是人们编织的童话!
  2。让我遇到这种事,这难道是命
  走在街上,霓虹灯像碎金般闪烁,下班高峰的城市,各种车辆和行人交织在一起,似峡谷间的急流,夹杂着看不见的欲望和数不清的隐秘……
  回到东山小楼,沈染饭也没吃,一头扎进房里,把买回来的各种报纸和杂志摊在床上,过了九点,听到段承志的汽车声,她从那堆报纸和杂志中抬起头来。
  “表小姐一回来就躲在楼上的房间里了。”楼下传来阿姨的声音。
  紧接着楼梯上就响起了脚步声,她赶紧打开门。看到她一脸的疲惫,段承志亲昵地伸手揽住她笑道:“怎么?大小姐,自己出去找工作,碰得头破血流了吧?”
  她一笑,轻轻从他的臂弯里脱出,跟着他走下了楼。段承志马上吩咐阿姨为她准备夜宵。不一会儿,阿姨就殷勤地端来了滑嫩可口的鱼片粥和几样精致的广东小点心。这会儿,她真的饿了,像小饿狼一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没吃饭。”看到她那副吃相,段承志心疼地说,“你刚来广州,还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又在外面跑了一天,不吃东西怎么行,会生病的……”
  “我可没虐待她呀,再说她又不是小孩子,”段承志对沈染的关心,又触动了吴秋芳那根敏感的神经,她不满地嘟起嘴打断了老公的话,“刚才吃晚饭时,阿姨上去叫过她的……”
  “更年期!”段承志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气哼哼地说,“我又没说你什么,用不着这么敏感。”
  自找没趣,又被老公抢白,吴秋芳气得扭身上楼去了。
  表哥的一句“更年期”出口,沈染立刻明白了,他和表嫂之间已经出了问题,难怪吴秋芳第一天见到她就“如临大敌”。随着老公地位的不断上升,吴秋芳和所有四十多岁的女人一样,对自己越来越没信心了,总是假想老公一定会背叛自己,把出现在老公周围的年轻女孩都想象成“敌人”,于是她们开始无来由地吃醋、吵闹,结果却是老公对她们更加反感。随着吵闹的升级,男人的心和感情离她们越来越远,不能不说,这大概是这些四十多岁女人最大的悲哀吧。
  仔细研究了所有的报纸和杂志,加上白天应聘的遭遇,沈染对这座城市和职场有了大概的了解。一定要尽快找到工作,早点搬出这座小楼,她想,以免夜长梦多,和表嫂的矛盾激化。
  “阿染,”段承志一边喝茶一边说,“今天我和你外公通了电话,从现在的情形看,已经不是校方的问题。据说,教委有明文规定:学历证只能是唯一的,不能补发……”
  听了表哥的话,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胃里好像伸出了一只小手,把刚吃进去的东西往外推,她放下了筷子。
  “嗨,”段承志笑着拍了她一下,“怎么,不好吃吗?”
  “不是的,”她说,“我吃饱了。”
  “哈哈……”他大笑着放下茶杯,“搞掂了!”
  “什么搞掂了?”她被段承志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诧异地问。
  “本来这样的事在欧洲那样的西方国家,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段承志感慨地说,“我同事的小孩从英国留学回来,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学校给他寄学历证书时,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没收到,结果一个电话过去,学校马上特快专递补发了一份。”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愤愤地说,“这大概是体制的问题,我们这里官僚机构臃肿,办事效率低,出了问题互相推诿、扯皮,想要通过正常的渠道解决问题,比登天还难。”
  她怔怔地看着慷慨激昂侃侃而谈的段承志。
  “不过,”段承志得意地看着她,“这里也有解决这里问题的办法。”
  “什么办法?”倏然,她看到了希望,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都颤了。
  “关系!”段承志说。
  “关系?”她一脸的茫然。
  “对,就是关系网。”段承志说,“现在所有正常渠道不能解决的问题,就得靠这张网,就得靠疏通关系。”他卖了一个关子,“今天我打了一上午的电话,才找到一个在雪城的老同学,他姐夫是雪城教育局的局长,现在北京学习。我和那个局长直接通过了电话,他很给我面子,答应学习结束回到雪城就亲自过问此事。”
  “那要等多久呀?”想起今天应聘遭遇的种种不快,沈染焦急地问。
  “时间嘛,”他说,“这就不好说了,最快也要两个月。现在办什么事都急不得,九月份开学后,校方还要写一份事情经过,你也要写一份材料……”
  段承志摇摇头,他没告诉沈染,他已经答应,安排那个局长刚从深圳大学毕业的外甥女进银行工作。
  段承志劝她不要再出去找工作、碰钉子了。他为沈染办了特区通行证,还为她在深圳和珠海安排了酒店,要她自己出去游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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