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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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死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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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最讨厌这种充阔装B的人,毫不客气地道:“你真不在乎钱,为什么不直接拿钱出来,光明正大地拼过人家,还要作弊这么卑鄙!”

老头摇摇头,说:“不,你弄错了,我没有和拍卖师勾结……这件事有点奇怪,但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了小伙子。”说着,他想伸手拍拍唐风的肩膀,但被唐风闪身躲开,只好尴尬地收回了手。

※※※

回到宾馆,唐风打开电脑,上网搜索有关今年春拍会的信息,获得最多的就是关于这件最后的压轴品的,而与之相关的主要人物是有“京师第一玩家”之称的汪世骧老先生。

汪老先生是著名的文物专家、文物鉴赏家、收藏家,文物界的泰斗级人物。全国每年有大中型文物拍卖会十几个,出于礼貌,都会给汪老先生寄去请柬和宣传册,但汪老先生从未参加过,最多看完宣传册,委托别人去拍下几件文物来。

不料,这次华宝国际的春拍会,居然在第一天,所有拍品进行展览时,汪老先生就到场了。他是冲着那最后的压轴品——玉插屏来的。在仔细看了玉插屏之后,汪老先生只说了一句“太离谱了”,然后就离开了。

后来有记者千方百计采访到他,问起此事,汪老先生缄口不言,被问得烦了,又说了一句“那块玉插屏,能值10万”。

值10万的,属于低等古董。这种货色,当然不足为最后的压轴拍品。但华宝国际偏偏就这么干了。难怪汪世骧老先生看到宣传手册后,会来看拍品展览。看到拍品后,确信自己没看走眼,这件最后的压轴拍品,确实是低等货色。作为忠厚长者的汪老先生,只说了一句“太离谱了”离开,给华宝国际留了面子。

汪世骧的两句话,“太离谱了”“那块玉插屏,能值10万”,再加上记者自己添枝加叶的推测,写成文章,一见于报,立马被无数次转载。华宝国际的春拍会也得到空前的关注,前三天的拍品展览日,全国二十几位文物专家、鉴赏家都来看了那件玉插屏,从专业的角度细致分析,最后一致认同汪老先生的说法:那块玉插屏,能值10万。

※※※

唐风是春拍会第七天赶来的,不知道这些事情,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今天下午的拍卖会,会有那么多人参加,为什么齐宁上台主持最后的压轴品拍卖时,场中可以保持一片寂静。原来大家都等着看这件被专家鉴定为次品的文物,被作为压轴品拍卖时,是否会有傻B出来竞价,还是拍卖师像傻B一样喊一通,而却无人问津。

唐风苦笑。看来自己真的当了一回傻B。不过文物是什么?不就是历朝历代留下来的破烂嘛!也许它们有历史价值,有工艺价值,但绝对没有金钱价值。它们的金钱价值,都是被这些有了几个闲钱就烧得慌的傻B买家们哄抬起来的。

唐风一向鄙视这种拿金钱价值来定位文物的行为,但很无奈,在经济社会中,这早已是一种流行趋势了。

※※※

参加了四天的春拍会,唐风也拍到了几件古董。第二天吃过早餐,便打车去华宝国际办理相关手续。华宝国际在云宏大厦的顶层,13层。唐风走进大厦的旋转门,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看路,朝旋转门直撞过去。唐风拉了他一把,说:“小心看路!”

那人在旋转门前停住,说了声“谢谢”。

唐风一呆,这才看清他便是昨天拍到玉插屏的那个老头。现在他右手提了个密码箱,左手拎着一摞档案袋,档案袋颜色深暗,又破又旧,袋上印的字母,不是英文,却似俄文。他今天来这里,显然是来接收玉插屏的,估计就放在那个密码箱中了,但这一撂破旧的档案袋又是什么东西呢?

唐风正想搭讪套问一下,这时旋转门已经转了过来,老头跟着走了进去。

隔着玻璃旋转门,唐风看到那老头走向大厦前的停车处。一辆奔驰车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孩跳出来,伸手要去接老头的东西。老头没让她接,自己拎着东西坐进了车里。女孩跺了跺脚,坐进驾驶位,驾车而去。

【4】

唐风乘电梯上到大厦顶层,在华宝国际的工作人员王凯的接待下,办理了相关手绪,并托付华宝国际将拍下的几件古董运送到金陵大学。交接完毕,王凯热情地邀请唐风到贵宾室休息,唐风正有事情想要打听,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在贵宾室里,唐风喝着茶,跟王凯闲聊了几句,忽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上楼的时候,遇到一个熟面孔,好像是昨天拍卖会上那位老先生,他把玉插屏取走了吧?”

王凯道:“对的,那位老先生一大早就来了,我们来上班时,他早就等在这里了。”

唐风点点头,道:“我看他还拿着一撂很破旧的档案袋,那也是一件拍品?”

王凯笑道:“那个不是拍品,好像是跟玉插屏相关的一些资料什么的,具体什么内容,我也不知道。”

唐风问:“那位老先生是什么人啊,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王凯面露为难之色,道:“对不起唐先生,按规距,我们不能随便透露客人的身份,请您谅解。”

唐风知道拍卖公司有这条规定,刚才只不过是姑且一试,当下就哈哈一笑,说:“没事没事,我只是有点好奇,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

王凯陪着笑了两声,话题转到了玉插屏上,“唐先生对玉插屏也有兴趣,为什么昨天出了一次价,就没再跟?现在很多人都以为唐先生是我们华宝国际的托儿呢,没人出价的时候就出来喊价解围,有人出价了,就立即停价不争了。”

唐风知道他说的不错,自己昨天的行为确实很像个托儿,刘华东,还有那个白发老头,都曾这么怀疑过。现在面对华宝国际员工的疑问,唐风也不好不解释一下了,“其实我昨天喊价,只是看那个刘华东不顺眼,想帮你们的拍卖师齐宁解一下围,对那个玉插屏倒没什么兴趣,后来看到有人出来争,正好就放手了。”

王凯张着嘴,表情有些滑稽,道:“就……就这么简单?”

唐风哈哈一笑,说:“很多事情都是这么简单,没那么多复杂的。对了,齐宁齐先生现在忙不忙,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他交流一下。”

王凯似乎还没从滑稽的感觉中脱离出来,随口就回答道:“齐宁今天没来上班,那位金发女士来投诉他拍卖作弊,老板打他手机都打不……”说到这里,他才惊觉这种事不应该向一个外人提起,赶紧住口。

唐风知道打听不出来什么了,便起身离开。

刚刚走到大厦门口,唐风突然听到头上一阵风响,有一个物体从天而降,啪地一声,重重地摔落在唐风面前的地面上。

唐风惊得向后退了一步,再仔细观看,落下的竟是一个人!

※※※

那人的头颅和身体已经完全扭曲错位,脸斜侧过来,正对着唐风,血肉模糊的脸上,五官依稀可辨,那双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只剩下大片被血水染红的眼白。唐风终于辨认出来,摔死在他面前的人,正是他刚才想找的拍卖师齐宁。

一个活生生的人,摔得血肉模糊,横尸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

唐风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盯着那扭曲错位的身体、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脖子僵硬得都无法转动一下。他的大脑里,也是一片混乱,成了浆糊。

※※※

作为目击者,唐风被带到警局去录了口供。回到宾馆,闭上眼睛,齐宁那张脸就出现在眼前。拍品无人问津时尴尬的脸,被刘华东指责时苍白的脸,被唐风质问时惊惶的脸,摔下十三层楼血肉模糊的脸……这一切似乎都跟那件奇怪的拍品有关,而那件拍品,现在到了那个白发老头的手里。他究竟是什么人 ?'…'

唐风拿起手机,拨通了王凯的电话。电话接通,王凯“喂”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疲倦,显然,齐宁的死也影响到了他。唐风直截了当地道:“我是唐风。齐宁死了,就摔死在我眼前。”

电话里,王凯沉默了一下,才道:“谁也没想到他会自杀,他是我们华宝国际的首席拍卖师,事业和年龄都正当巅峰。很抱歉唐先生,让您受到惊吓。”

唐风道:“他的死不会那么简单,昨天拍卖会上,因为他的作弊,玉插屏才落到那个白发老头手里的,今天他就死了……”

王凯在电话那边打断他的话,“不,唐先生,您一定是误会了,齐宁不会作弊的,这是拍卖行业的大忌,我们华宝国际是绝不会允许这种行为出现的!”

唐风冷冷地说:“这不是误会,很多人都看到了。你也说过,那位金发女士还去投诉过。我会考虑把这些情况告诉警方,相信对他们破案会有所帮助的。”

“不!”王凯惶急地叫道:“不,唐先生,你这么做,是在毁灭整个华宝国际!”

唐风道:“我只想知道真相。要么我告诉警方这些情况,让警方去查;要么你告诉我那白发老头是谁,我自己去查。”

王凯迟疑地道:“公司规定,不能泄露顾客资料……”

唐风道:“那好,让警方去你们公司调资料,就可以不违规了。再见!”

唐风刚刚挂断电话,王凯立马就回拨过来,语气焦急地说:“唐先生,您不能这么做。告诉我您的地址,我这就把资料给您送过去,立刻、马上就送!”

※※※

将地址告诉王凯后,唐风离开房间,到宾馆的餐厅去用餐。一份套餐还没吃完,王凯就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急匆匆地赶来了。唐风瞥了一眼夹在他胁下的公文包,道:“还蛮快的嘛!”

王凯道:“您先吃饭,然后去您房间谈?”他虽然努力作出恭敬的样子,但语气僵硬,脸色也不好看。任谁被人胁迫,心情都不会好的,他能做到这样,已足见是个深沉隐忍的人了。

唐风放下筷子,说:“现在就去。”

进了房间,王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桌子上,慢慢推到唐风面前,说:“唐先生,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相比于玉插屏买主的资料,也许一笔钱会对您更有帮助。”

唐风斜眼看着他,说:“我肯出80万买一块只值10万的玉插屏,你觉得我像是贪财的人吗?如果你只是带了这些钱来的话,很抱歉,恕我不能招待你。也许我该去公安局转转了。”

王凯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档案袋,丢在桌子上,恶狠狠地说:“唐先生,记住你的承诺。我们满足了你的条件,如果你还去公安局的话……哼!”撂下这句狠话,他转身就走。

“慢着!”唐风道:“请把你的钱拿走,谢谢!不送。”

王凯拿起桌上装满钱的信封,走出房门前,又说了一句:“奉劝你一句,太多管闲事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好自为之!”

※※※

唐风关上房门,将王凯留下的档案袋打开,取出里面的资料。那是华宝国际的买家登记档案的复印件,有买家的基本资料,及一些资产证明。

拍下玉插屏的那白发老头,名叫梁云杰,香港人。唐风虽然不是商人,但对梁云杰也是早有耳闻。梁云杰原籍北京,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到了香港,在香港白手起家,开始创业,从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一步步发展到赫赫有名、资产上千亿港币的跨国集团公司。前些年,梁云杰已将公司的业务交给自己的儿子梁涌泉打理,自己只保留了一个荣誉主席的头衔,退出商界,过起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

资料中显示,这件玉插屏,是梁云杰拍下的唯一一件拍品。

唐风又上网搜了一下梁云杰的其他资料,发现他喜欢跑步、骑马、射击等运动,但并没有收藏古董的爱好。

商人重利,这么一位没有古董爱好的商人,居然肯出高价拍下一件专家公认只值10万的古董次品,确实很耐人寻味。

按资料上的联系方式,唐风拨打了梁云杰的电话,却无人接听,连续两天拨打都是如此。唐风还查到新生集团的公司电话,打了过去,但接线小姐回复是梁云杰只是名誉主席,已经半年没去过公司了。

第三天,唐风乘飞机赶往深圳,准备去参加那里的一个拍卖会。刚下飞机,就接到了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打电话的人声音苍老,“唐先生你好,我是梁云杰,在北京春拍会上我们见过。我现在在广州,你能否过来一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谈!”

第二章 老K



广州珠江边的一间茶馆中,南国的暑气正盛,唐风独自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品着一壶龙井。在深圳接到梁云杰的电话后,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唐风顾不得休息,立马乘车赶到了广州。

唐风看看手表,晚上八点了,梁云杰还没有出现。窗外下着雨,整个珠江被浓浓的雨雾笼罩着,唐风失神地盯着窗外,慢慢地,慢慢地……窗户玻璃上映出了一张面目狰狞的脸,那张脸——那张脸分明是齐宁摔死时的恐怖面容。唐风使劲揉了揉眼睛,窗户玻璃上的脸消失了,窗外,依旧是黑沉沉的雨夜。

“小伙子,让你久等了。”梁云杰终于赶到了,站在桌旁,伸出了手,手臂还是那么苍白、枯瘦、僵直。

唐风没有理会梁云杰伸来的右手,冷冷地问道:“你是下午从香港赶过来的?”

“嗯!在图书馆耽搁了一会儿,所以现在才到。”梁云杰有些尴尬地缩回了右手。

“找我有什么事,说吧!”唐风直截了当地问。

梁云杰在对面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说:“听说那个叫齐宁的拍卖师死了?”

唐风盯着他冷笑道:“你是故意装糊涂,还是真的才知道?”

梁云杰皱了皱眉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吗?齐宁无缘无故为何跳楼自杀?唯一能让我想到的原因,就是他生前主持的最后一场拍卖会,而正是在那场拍卖会上,因为他的一个反常举动,让你得到了那件奇怪的玉插屏。”唐风故意将怀疑的矛头直指梁云杰。

“你怀疑齐宁的死跟我有关?”一直很镇静的梁云杰开始显得激动起来。

“难道你不值得怀疑吗?”

“年轻人,你要有证据,不要随便血口喷人。”梁云杰虽然极力压低声音,但却越发激动。

唐风道:“证据?好,我问你,拍卖会那天,和你一起竞拍的那金发女郎明明已经举牌了,齐宁也明明看到了,但他还是落锤了,落锤之后,受益人就是你,这你做何解释?还有拍卖会后第二天,你去接收拍品,为什么失魂落魄的,还差点儿撞到旋转门上?那天你走后没多久,齐宁就死了!”

梁云杰吃了一惊,猛地站起来,伸手指着唐风,说:“你跟踪我!你……你有什么目的?”

唐风道:“谁有空跟踪你,我是去办理几件拍品的交接手续,碰见你的。”

茶馆很静,梁云杰刚刚大声说话,又站了起来,立即引起其他茶客的注意。他坐下来,压低声音,但语气仍然很严厉,“你到底为什么跟踪我?!”

唐风道:“如果我是存心跟踪你,你那天快撞上旋转门的时候,我就不会拉你一把了。”

梁云杰不说话,直盯着唐风的脸。唐风坦然与他对视着。过了一会,梁云杰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问道:“小伙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块无人问津的玉插屏,为什么你肯出价80万?如果说你真对它有兴趣,但为什么只出了一次价,就不再竞下去了?”

唐风把上次跟王凯说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梁云杰听了,脸上全是意外的神色,道:“花80万,就只是为了替一个素不相识的拍卖师解围?”

唐风摇摇头,说:“是替他解围,但同时也买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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