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仁宇刚说完,马卡罗夫忽然小声反驳道:“哼!很少有人来过这里,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家顺着马卡罗夫手指的方向看去,三人全都愣住了,特别是刚才还信誓旦旦地断定“很少有人来过这里”的徐仁宇,惊得目瞪口呆。因为就在马卡罗夫手指的地方,垭口旁的白色雪地中,隐约露出了一个红色的可乐瓶。
“我靠!这……这里居然会有可乐瓶?我真是服了!”徐仁宇一拍车顶,怒道。
唐风则失望地坐在了雪地里,“我看咱们是又白跑了一趟,这里肯定又跟A区一样一无所有,居然会出现可乐瓶,这是哪个缺德鬼丢的,一点公德都不讲!我估计咱们等会儿还能发现方便面口袋和吃剩的面包!”
韩江见到那个可乐瓶时,头脑里也是嗡的一声,他马上想到了两种可能性:一是有普通游客,或是驴友来过这里,二是……第二种可能性令他不寒而栗,那就是一直追杀他们的那伙黑衣人!不论哪种可能,对他们的计划都是沉重的打击!
这时,马卡罗夫说出了韩江心里最担心的事,“会不会是我们的那伙‘老朋友’?”
马卡罗夫的话,让唐风和徐仁宇心里一颤。韩江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不论是哪种可能,对我们都不是好消息,那个可乐瓶,如果只是普通游客和驴友所弃,说明这里并不是人迹罕至,不符合我们对黑头石室的判断;如果是那伙黑衣人丢弃的,那更是万分险恶!最坏的可能,那伙人也许已经拿到了第二块玉插屏。”
“如果那伙人拿到了第二块玉插屏,那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唐风失望地喘着粗气说道。
“按我原来的设想,我们得到了大喇嘛的指点,又有阿尼玛卿地区的地质资料,还有其它便利的条件,应该比我们的对手更有优势,可是现在,我心里也没底了……”韩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了,不论如何,我们已经到了这里,还是到峡谷里看看吧。”马卡罗夫提议。
韩江无奈地点点头,然后用望远镜看了谷里的景物,没有看见人,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他放下望远镜,对徐仁宇和马卡罗夫道:“这次,你们俩就留在车上,我和唐风下去看看就行了。”
“为什么?”马卡罗夫不解。
“因为那伙黑衣人随时可能出现,你们俩的任务是保护好车和装备,如果我们没了车和装备,就等着被冻死、困死在山里吧!”韩江说话的同时,雪越下越大了。
【8】
马卡罗夫和徐仁宇留下看守车和装备,唐风和韩江则冒着风雪向峡谷里走去。在这高海拔地区,每走一步,都要比平时艰难许多,因为那个不该出现的可乐瓶,韩江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两人艰难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走到了峡谷尽头那条巨大的冰川下,唐风面对这壮丽的冰川,无言以对,他被深深地震撼了,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太震撼了,太美了!”
韩江拉拉他的衣袖,失望地说:“快走吧,这里不可能再有什么发现了。”
但唐风不为所动,又往前走了几步,韩江喊道:“你要干什么?这里的冰川很不稳定,小心雪崩!”
可唐风就像没听到韩江的警告,继续向冰川的巨大冰舌处走去,韩江在后面怒道:“我命令你回来!”
唐风这次停住了脚步,韩江又喊了一声:“快回来!”话音未落,唐风冲他喊道:“你看,这里有个洞!”
韩江猛然一惊!洞?难道就是他们苦苦寻觅的黑头石室?他顾不得什么雪崩,紧跑两步,来到唐风身后,可就在此时,唐风却突然向后急退了两步,正撞在韩江的身上。韩江觉得唐风有点不对劲,忙问道:“你怎么了?”
唐风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抬起了僵硬的手臂,指了指岩壁上的那个洞口,韩江顺着唐风的手臂看见,在紧邻谷底的一大块黑色岩石上,果然有一个不大的洞口,可是——可是这个黑漆漆的洞口内,却隐隐约约闪出了两道绿光。
“是狼!”韩江惊出一身冷汗。
“雪狼,这是真正的雪狼!”唐风嘴里喃喃自语道。
韩江和唐风同时后退了两步,洞里的那两道绿光越来越清晰了,韩江观察了一会儿,判断道:“这是一匹怀孕的母狼,这附近应该还有其它的狼。”
韩江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凄厉的狼嚎。母狼盯着面前这两个不速之客,忽然引颈嚎叫,像是在和不远处的狼群遥相呼应。
“我们跑吧?”唐风提议道。
“不!我们不能跑,要慢慢地向后撤。”韩江极力保持着镇定。
“你说这个洞会是黑头石室吗?”唐风问韩江。
“这要问你,你是专家。”
“专家?我也没见过什么黑头石室啊?”唐风的话语明显颤抖起来。
“我看不像。这个洞很小,和传说中的黑头石室不符啊!”
“是啊!传说中,没藏氏全族人在黑头石室中躲过了暴风雨,可见黑头石室应该有比较大的空间。”唐风用他仅剩的那点理智判断道。
韩江点点头,又道:“还是想想我们怎么撤吧!”
“你不是有枪吗?”唐风提醒道。
韩江这才想起自己带的枪,他摸了一下身上的枪,是啊!有枪,应该可以对付这一只怀孕的母狼,可是那随时可能出现的狼群,让韩江放弃了开枪的念头。
天空被大块的乌云覆盖,雪越下越大,韩江和唐风慢慢地后退,慢慢地远离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远离了壮丽的冰川。当退到已经看不到那匹母狼的地方,两人转身,快速向垭口上的切诺基奔去。
【9】
顾不上眩晕,顾不得滑倒,顾不得高山反应,唐风和韩江都很清楚,他们要赶在狼群出现之前离开这里。两人连滚带爬,总算回到了垭口上,切诺基中的马卡罗夫和徐仁宇见两人如此狼狈,赶忙将两人扶进车,关切地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唐风已经被高山反应折磨得说不出话来,韩江也是断断续续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狼……狼!这里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快离开这儿吧!”
“难道就是夜里我们听到的狼嚎?”徐仁宇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发动切诺基,一个漂亮的倒车,调转车头。可就在徐仁宇刚要把油门踩到最大,准备飞奔出去时,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遍了整个山谷。
徐仁宇趴在方向盘上,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就在他们面前,垭口下面,来时的坡道上,漫天大雪中,一匹孤独的雪狼伫立在车前。
这是一匹漂亮的狼,雪花已经将它打扮成了银白色,和他身上的皮毛浑然一体,它挡住了切诺基的去路,抬起骄傲的头颅,对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发出一声骇人的嚎叫。
这是一副让人终身难忘的景象,连绵的雪山下,漫天的大雪中,这匹孤零零的雪狼傲然独立,伫立在山坡上。“它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去路。”唐风喃喃道。
“因为我们侵犯了它的领地,它是这里的王!”马卡罗夫忽然解释道。
不论马卡罗夫的解释是否正确,但大家都意识到了这匹雪狼对他们的敌意。
狼和切诺基,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匹狼与四个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空中飘下的雪花已经渐渐覆盖了他们来时的道路。
“再不走,我可辩不出来时的路了!”徐仁宇提醒众人。
“你说怎么办?”韩江反问徐仁宇。
“撞过去!”徐仁宇道。
大家对徐仁宇的主意心里没底,谁也无法估计撞过去的后果。
“让我来!”唐风和徐仁宇交换了座位,坐到驾驶座上,他紧盯前方,握紧方向盘,发动了车,先缓缓地将车向后倒了一段,二十秒钟后,猛地一踩油门,直向坡道上的那匹雪狼驶去,车速越来越快,切诺基的前大灯发出了强光,鸣笛,再加速,可对面的那匹狼却毫不畏惧,一动不动,直视前方飞驰而来的车。
就在其他三人以为唐风要撞上狼时,唐风突然猛踩刹车,又是一声刺耳的刹车,切诺基稳稳地停在了雪狼的前方,只差两米,切诺基就要撞上那头雪狼!
两米!车和狼再次陷入了对峙,这是更近的对峙,雪狼双眼发出两道绿光,和切诺基前大灯发出的强光,互相直射着对方。车和狼就这样相持了五分钟,最后切诺基熄灭了前大灯,败下阵来。
唐风无奈地开始倒车,徐仁宇略带轻蔑地问唐风,“你怎么不撞过去?”
“因为它们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只是客人,哪有客人……”
唐风还没说完,徐仁宇便打断了他的话:“好!好!你就当你的客人吧,我看你怎么过去?”
唐风没再搭理徐仁宇,他一边倒车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当他将车停住时,韩江凑到唐风旁边,指了一下坡道右边的山坡,唐风马上心领神会,对马卡罗夫和徐仁宇嘱咐道:“你们坐好,我们就要过去了!”
说罢,唐风猛踩油门,再次从坡道上向那匹狼冲了过去。马卡罗夫和徐仁宇以为唐风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去撞挡住去路的雪狼,可就在切诺基接近那匹狼时,唐风猛打方向盘,冲上了坡道旁已经被白雪覆盖的山坡,山坡与地面呈45度斜角,“切诺基”车身几乎倾斜过来,完全靠左侧的两个车轮在滑行。
切诺基绕过了坡道上的那匹狼,唐风再打方向,将车驶回到坡道上。这一系列动作,全在不到半分钟中完成,车厢内的人被颠得东倒西歪,根本还没反应过来;而坡道上那头雪狼,却敏捷地转过了身,当车里的人朝后望去时,看见那匹狼仰头朝天,再次发出了那熟悉而又骇人的嚎叫。
唐风稍稍减慢了车速,从坡道上下来,向来时的峡谷驶去。他一直在后视镜里注视着还伫立在风雪中的那匹雪狼,直到雪狼消失在后视镜中……
0】
“但愿不要再碰到狼!”唐风舒了一口气道。
“但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只要我们还在这山里,我们碰到狼的可能性就很大,因为狼不是独居动物,他们至少会是一群。”马卡罗夫告诫道。
“是啊!我们夜里听到的狼嚎,肯定不止两匹狼,但是这里怎么就单单碰到两匹狼呢?其它的狼呢?”徐仁宇狐疑道。
“也许这只是两匹离群的孤狼,真正的狼群,我们还没遇到。”韩江推测说。
韩江的话让大家不寒而栗,四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再遇到这些狼!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有枪有车,装备精良,还会如此惧怕这些狼!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韩江瞥见唐风若有所思的样子,打破了沉默问唐风:“小学究在想什么呢?害怕了?”
“害怕?不!不是。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唐风答道。
“一个人 ?'…'谁?不会是梁媛吧?”韩江故意打趣,想缓解一下车里紧张的气氛。
唐风却严肃地说道:“我刚才看见那匹狼,忽然想到了元昊!”
“元昊?西夏的开国皇帝!你怎么忽然想到了他?”韩江颇感诧异。
唐风解释道:“因为野史上曾经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元昊的母亲卫慕氏是党项豪酋卫慕家族的千金,她先嫁给了元昊的父亲拓跋德明,婚后不久,她便生下了元昊。当时,党项人是在德明的父亲西平王拓跋继迁率领下,实力还很弱小。卫慕氏生下元昊后,党项人便遭到吐蕃人的攻击,那次吐蕃人的攻击对党项人打击很大,拓跋家族全被打散,继迁和德明领着族人,好不容易冲出吐蕃人的重围,却发现卫慕氏和还在襁褓之中的元昊都不见了。”
“不见了?后来呢?”马卡罗夫发觉他现在对中国的历史,特别是西夏的历史越来越感兴趣。
“在混战中,卫慕氏被吐蕃人抢去,吐蕃大酋长看上了卫慕氏的美貌,于是纳卫慕氏为他的王后,卫慕氏一个柔弱女子无力反抗,便又成了吐蕃人的王后,后来还为吐蕃大酋长生了一个儿子。”
“真是神奇,这个卫慕氏既做了党项人的王后,又做了吐蕃人的王后。”马卡罗夫感叹道。
“这并不奇怪,欧亚大陆上的游牧民族,在早期大都有抢婚的习俗,成吉思汗的皇后孛儿帖不也是被蔑儿乞人抢走,生下了成吉思汗的长子兀赤?这些民族都是狼的后代,抢亲毫不奇怪。”唐风解释道。
“那元昊呢?”马卡罗夫问。
“元昊当时还是襁褓之中的孩子,混战中,他被弃荒野,他的祖父继迁、父亲德明,收拾残部回到原来的营地,却怎么也寻不见小元昊,所有人都以为元昊已经死了,但是元昊并没死,他被狼给救了。”
“被狼救了?”马卡罗夫满脸惊异。
“是的,狼发现了这个孩子,不知是何缘故,狼非但没有吃掉元昊,反而救了他,就像你们西方古老传说中的‘狼人’一样,元昊是喝了狼奶,才没有饿死,只不过他后来没有变成狼人,而是又回到了党项人中。这个鹰狼不食,喝狼奶长大的元昊,长大后便成了威震朔漠的一代雄主。因此,当时很多人都相信,元昊身体内流淌着狼的血液,这既给了他坚韧不拔的品质,也造就了他日后残暴的性格。元昊后来逼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卫慕氏,诛灭了为西夏建立立下赫赫大功的野利家族,这其中也包括他的皇后野利氏,所以,每当有人诅咒元昊时,就会说他不是人,是一头凶狠的狼。而当这些话传到元昊耳朵里时,他身上的狼性便会被空前的激发出来。”
“听你这么说,再结合历史记载中的元昊形象,我觉得这位西夏王朝的开国皇帝,就是狼的化身,他的身上有许多狼的特性。”马卡罗夫说道。
徐仁宇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元昊确实是喝了狼奶才活下来的,中国历史上的这些大大小小的皇帝君主,喝狼奶长大的恐怕只有元昊一人吧!”
“不错!只有元昊一人。我观党项人的历史,在元昊之前,常常被其他部族欺辱,吐蕃、回鹘、契丹等等,无不想在党项人身上割一刀,包括唐朝、宋朝,也想让党项人称臣纳贡。但是,元昊改变了这一切,他不但消灭了回鹘,赶走了吐蕃,还和比自己强大数倍的宋朝、契丹分庭抗礼。如果说元昊之前的党项人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羊,那元昊之后的党项人就不再是羊,而是一群狼了!”唐风说道。
“按你这么说,是元昊赋予了党项人狼的精神?”韩江笑道。
唐风点点头,忽然打断众人,说道:“你们坐好,我要抄条近路,早点走出这峡谷。”说完,切诺基径直冲上了峡谷旁的一个山坡。
1】
切诺基翻过了两道不高的山,这才停止了剧烈的颠簸,韩江问唐风:“你走的这条路对吗?”
唐风看了看GPS和电子罗盘,道:“你们放心,路不会错的,你们还是多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吧!不管他什么狼性不狼性的,我们首要的目标是尽快找到黑头石室,找到第二块玉插屏。”
韩江看着地图,忧心忡忡地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寄希望最大的A区和B区都没有发现黑头石室,看来我们又要重新开始了。”
“会不会本来这一切就是一个传说?”徐仁宇疑惑地说。
“不!这不可能,这是没藏家族世代保守的秘密,他们为了这个秘密,甚至不惜生命,所以不会错的。我们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在证明这个古老的传说并不是传说,而是历史,我们没有理由怀疑。”唐风反驳了徐仁宇的疑问。
“不仅仅是没有理由怀疑,而是不能,也不准怀疑,因为这会动摇我们的决心,这是我决不能允许的。”韩江的话暂时打消了大家的疑问。
唐风一边驾车一边思考着,嘴里喃喃自语道:“究竟问题出在哪里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