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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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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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晗沧凉悲鸣:“呜,皇上替微臣做主……”

  兆惠帝莞尔:“你既然如此想要这个妹子,回天都后便请司相收小光为义女罢。”

  
 六八章 '本章字数:2666 时间:2013…09…10 13:39:49。0'
  仅仅五日,气候便由中秋时分的凉透薄衣,转作深秋时节的秋寒霜重。薄光身裹短襦高裙,外罩夹层披风,抱着活蹦乱跳的甥儿登上车轿,随驾回程。

  车轮在平坦官道上稳笃滚动,车内物什稳若平地,包括两个昏昏欲睡的丫头和一个在她胸前流口水的娃儿。她掀开窗前的挡帘向外探首,秋季的碧空下,前方仪仗中最为夺睛的仍是皇上金辂之顶盘踞的五爪飞龙。然后,此行多了一位无所事事的小司大人,纵缰驭马前后流蹿,寻找供他消遣的卫免身形。

  她嗤了一声,放下车帘,阖上小窗,阖目养神。

  ……

  “皇上想让你认我家老爹为义父,想来是为了今后打算。”

  “今后的什么打算?”

  “小光明知故问不是?”

  “我的确不明白。认一位当朝一品做义父,便能使太后忘记我曾是明亲王妃?使满朝文武忘记我来自薄家?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皇上的嫔妃么?”

  “这些自然是不可能。但,皇上把你推入司家,将你和司家的利益绑成一体,你荣耀,司家未必荣耀,或者说司家不必再有更多的荣耀;你若不好,司家则必受牵连,是而为了保全自身,司家也不得不成为你的靠山。皇上这么做,对我家老爹说略有不公,却在在是为你着想。”

  “司大哥当真这么认为?”

  “……不然你怎么想?”

  “现在的天都城内,除了浏儿和良叔,我没有任何亲人。浏儿是皇家血脉,良叔是看淡生死的江湖中人,真正能够制衡我的,惟有我自己这条命。这对很多人来说,并不够。倘成为司家义女,安分守己自是皆大欢喜,稍有不逊,务须顾忌义父一门,投鼠忌器当如是。”

  “你认为皇上将你和司家绑在一起,是为了增加制衡你的筹码?”

  “我没有否认皇上为我着想的那部分,但司大哥也否认不了这一部分罢?”

  “……”

  “所以,认我这个女儿,对司家来说有害无利,司大哥还是早些设法规避。”

  ……

  并非话不投机,而是那一段曾经背道而驰的岁月,在心间的留下“到此一游”的黑暗刻痕,令她没有办法不将事情两样看待。司大哥纵然知心,始终是处尊养优的相府公子,对这个人世的鉴定,七八九成仍是春暖花开。

  “小光,小光,小光光。”左侧车壁传来颇有节奏的叩击声,及伴随节奏而来的闲唤声。

  薄光颦眉。

  “小光,你醒着还是睡着?卧着还是坐着?”

  她睇一眼两个被吵醒后一脸懵懂不明所以的丫头,懒懒问:“司大人有何赐教?”

  司晗仰天长叹:“卫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本官无聊啊。”

  她一对酒窝不请自来,笑道:“小女子送司大人一个最有趣的人为你解闷如何?”

  “小光真是善解人意,本官自当笑纳。”

  “瑞巧。”她坐得四平八稳,“把浏儿抱出去送给司大人。”

  “……”司晗驱马疾向前方,“本官似乎听到有人呼叫本官的姓名,暂时失陪。”

  为防这小女子说到做到,把堂堂二皇子递出来,众目睽睽下接之烫手,拒之无理,司大人落荒而逃。

  瑞巧脑瓜探出车门,吃吃娇笑,道:“司大人有趣极了。难怪听说司大人是宁王爷的朋友,两位的性格真有一点相象呢。”

  “有么?”薄光歪首,“那两个人,一个是亦庄亦谐的人间富贵客,一个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官场大闲人,若说相似,乍看有那么一点两点,实质相去甚远。阿巧切记莫把对宁王爷的‘敬仰’投射到司大人身上去,会哭哦 。”

  “御诏大人……”瑞巧脸颈霎时彤然一色。

  唉,女儿家的心事藏不住啊。薄光摸摸小丫头的头顶,颇有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觉悟。

  “啊呜~~”怀里的小娃儿翻个身,无忧酣睡,不知梦到几重天去。

  是呢,最要紧的是怀中这个。她穷此一生,能够为他博得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呢?

  ~

  天都城。

  太后发病的时机过于敏感突兀,各方始料未及。随后,但见子明亲王调集千影卫戒严宫廷内外,召驻防营进京提升城门防卫。如此大幅动作,个中内涵各方俱是心领神受,魏氏亦不例外。

  魏藉亲见爱女遭受非人迫害,一怒之下带出宗正寺大牢,还归春禧殿,已是准备与太后有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峙,引来各方围观,直至天子过问,自己方可以苦主身份为女申冤。

  可太后的病,打乱了如斯预设。

  明亲王大张大开,魏藉痛定思痛,还是将尚在病弱中的爱女送回大牢。

  “相爷,虽然说娘娘住得那间牢内还算干爽清洁,可大牢还是大牢呀,娘娘如今的身子如何熬受得住?”目睹主子被抬出宫门,有人呜咽哭喊。

  “蔻香。”驻身春禧殿门前的魏藉回身,“你对娘娘倒是有几分忠心。”

  蔻香拭泪:“昭容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当然忠心。”

  魏藉深以为然:“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远超过你的妹妹,不枉本相精心栽培。”

  “奴婢谢相爷夸奖。”

  “走罢,你姑且随本相回府。”

  “可是,娘娘……”

  “如今别无他法,只得如此。”

  这个蔻香心思细密,处事圆融,自打跟随昭容娘娘以来,助效显著。为此,前些时日他设法将其替换出宫,请了一位饱学之士授其学识,以备之后的大用。没想到,恰恰遇上此事发生,使她不必与春禧殿其他宫人那般身陷司正司囹圄。打牢内接出昭容娘娘后,他从自己府中调用丫鬟入宫侍奉,蔻香忠心可嘉,自愿前来。

  为作鼓励,魏相准此女与自己同轿回府。

  “皇上眼看便要回到天都,你的妹妹也该回来了,你设法和她取得联络。那丫头顽固不解事,你做姐姐的多加引诱,从她口中多打听些薄家女儿的事。”

  蔻容跪坐轿门之畔,垂首答:“是。”

  “昭容娘娘不仅是你们的主子,也是你们的姐姐,她身上关系着我们整个家族的兴衰,你们当齐心协力地助她成事,有功在身,便可早日回归祖藉……”

  吱——

  车子突然立住。

  魏藉一怔:“怎么不走了?”

  有人在车前抱拳欠首:“魏相,小的是明亲王爷跟前的林成。”

  魏藉锁眉:“有何贵干?”

  林成响应:“小的奉王爷之命,前来请魏相一叙。”

  如今是在宝鼎大街上,周遭尽是天都权贵的耳目,明亲王在此拦人,不外是为了彰显此次邀约的正大光明。

  魏藉略略思忖,道:“请告知王爷,微臣稍后自会到府上晋见。”

  “魏相有所不知,王爷是在怜香园设宴,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您前往。”

  怜香园。那边游人如织,更见行为磊落?魏藉淡哂:“王爷盛情,微臣不敢不从,请容微臣回府更衣。”

  林成暗瞟眼紧闭的轿门,称是告退。

  “相爷,其实奴婢陪同前往也无不可。”蔻香道。

  魏藉沉颜摇首:“明亲王不好女色,你若陪在旁边,他以为本相意图以女色惑之,反会弄巧成拙。”

  蔻香一笑:“就算明亲王好色,奴婢蒲柳之姿也入不了天家皇族的眼。”

  “你有什么想法?”

  “奴婢身为春禧殿的宫人,如今独自逍遥。不管明亲王晓不晓得,相爷皆可拿奴婢向明亲王请罪,一来试探明亲王对此事的态度,二来奴婢有机会在明亲王面前为昭容娘娘鸣屈喊冤。”

  嗯,这法子虽算不得精致,在此当下,用来打破僵局也无不可。

  “你不怕太过冒险,一个不慎把你自己搭进牢内?”

  蔻香眉目凛然:“为了相爷,为了昭容娘娘,奴婢不怕。”

  魏藉大笑:“好,不愧是本相的女儿,有胆识,有魄力。”

  “奴婢多谢相爷看重。”父亲大人啊,惟独在这时候想起来眼前的人是你的女儿,这样好么?

  
 六九章 '本章字数:2663 时间:2013…09…11 14:05:51。0'
  怜香园。吟菊轩。

  酒气醇香,菜色琳琅,却觚筹空冷,玉箸闲置,室中人无暇光顾。

  “魏相……这是在做什么呢?”顿了片刻后,胥允执沉吟起问。

  魏藉拱手:“诚如此女方才所说,此女乃春禧殿宫人,春禧殿事发前,她奉昭容娘娘之命出宫,在外面听说春禧殿出了事,竟不敢回宫覆命,躲藏游荡在街间,被微臣府中家丁认出,禀报微臣。因昭容娘娘一案不曾转交大理寺或是刑部,加之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微臣不知该将她交予何处,着实手足无措了一阵。幸蒙王爷传召,微臣如梦方醒,将此女带到王爷跟前,听凭王爷处置。”

  胥允执扫一眼地上跪着的少女,若非后者相貌平平,他或许认为对方另有筹谋,遂淡道:“本王虽然钦佩魏相因公忘私,然而本王一非主审,二非刑狱官员,纵使大理寺、刑部收不得,魏大人也该将她交给宫中的司正司才是。”

  既然敢兵行险着,魏藉自然早有对辞,叹道:“微臣虽然优柔寡断,也曾想过将此女交予司正司,无奈近日司正司频频传出证人遭人毒害传闻,微臣惟恐自己亲手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送去危难之境,一旦有失,定然抱憾终生。”

  胥允执微哂:“魏大人宅心仁厚,真乃大燕百姓之福。”

  魏藉谦逊欠首:“微臣不敢当,不过微臣也是为人父,此女比昭容娘娘还要小上几岁,微臣将心比心,无法看她枉送性命。”

  这可……

  真真令人作呕。

  奇异无比地,在场听闻者,无论是坐着的,还是跪着的,如斯念头同期划过脑际。

  “本王亦为人父,不难体谅魏相的慈父心肠。”与其白白被人恶心,索性大家共襄盛举,“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魏相将这个宫人交予本王,本王也不知该如何发落。”

  “微臣只想借王爷的虎威保住此女一命。”相爷语声煞是真挚,“如若是王爷送此女进司正司,那些包藏祸心的暗处宵小便不敢轻举妄动。直待案情大白,她是生是死,端按律法行事。”

  胥允执哑然失笑,缓缓道:“魏相这话可就是十足十的客套了。本王自打立府别居迁离宫廷,即再未插手过宫中事务,内宫衙署为何要买本王的账?反观魏相威震前朝,昭容宠冠后宫,才是那些人真正需要敬畏的,不是么?”

  “王爷折煞微臣了。”魏藉长身离座,一揖过半,“王爷乃大燕的天黄贵胄,微臣不过效忠大燕的子臣,王爷之威岂是微臣敢望项背?王爷此话,委实令微臣无所适从。”

  敢情这是越演越上瘾了不成?明亲王莞尔:“本王今日邀魏相一叙,不是为了听魏相一味的自谦自怜。魏相不妨坐下,地上的宫人起身,如何安排这宫人的去处,魏相自己做主,本王不敢自恃皇族擅僭权限,招揽世人诟病。”

  “……王爷之命,微臣自当遵奉。”这明亲王果不其然的油盐不进,不给人可趁之机呐。“不知王爷今日传微臣过来,有何吩咐?”

  心高气傲的魏相姿态放得如此之低,是效仿慎家的两位舅舅,还是这吟菊轩的风水天生如此?胥允执自谓今日别开生面,道:“本王宴请魏大人,是得皇上授意。皇上在陪都将养的这四十几日内,多亏有魏相主持朝政,安抚各方,方使皇上高枕无忧。”

  魏藉面朝尚宁方向跪倒,山呼“万岁”,道:“微臣尽臣子本分,怎敢劳圣上惦念?”

  “皇上还道,魏相身为朝堂梁柱,时刻不忘人臣之本,克己奉公,勤勉兢慎,堪为当朝楷模,故而借用前人诗语,有道是‘泾溪石险人兢慎,终岁不闻倾履人。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沉沦’,赠予魏相共勉。”

  “……微臣定当将此诗裱题于床头,每日晨昏叩省,静思己过,时刻不忘圣上教诲。”君威无常,皇上赠诗警醒,可是暗指当前案事?个中深意,还须回府后好生掂量才好。

  “魏相请起。”胥允执伸臂,“这正事说完,便是闲事,本王今日想与魏相好好饮上一杯,不知魏相可愿赏脸?”

  “微臣荣幸之至。”

  蔻香俯首立于墙角,无声冷笑。她听不懂诗词文章,却看得出人心动态。相爷内心绝非外在这般安享当下,明亲王明知如此,仍出言挽留,不外乎成心戏弄刁难。依照相爷往素脾气,此时早该起身作辞,如今屈意应承,当然是为了狱中的昭容。

  “太后旧疾复发,微臣心焦如焚。只是身为外臣不便进宫探望,请王爷代为问候。”

  “魏大人无须担心,江斌已然回来,加上茯苓山庄的人从旁协助,太后凤体定然无虞。”

  魏藉苦笑,长叹一声:“外间有说,太后的病是被昭容娘娘气极而发,微臣初听甚觉荒诞,听多了,却当真害怕传言属真,无颜面见太后与皇上。”

  “那些话本王也有耳闻,不过是无所事事者的饭后闲言,何须当真?”

  魏藉一喜:“这么说来,王爷不信?”

  胥允执浅哂:“魏相当比任何人明白才是,难道魏相也如那些个闲人一般认为自己的女儿是个不忠不孝的悍妇?”

  “……王爷言之有理,微臣若不是相信昭容娘娘的清白,又怎敢踏进宗正寺据理力争?”这明亲王明扬暗抑,不知出自何方意愿?倘是圣意,莫非是皇上决意弃昭容娘娘不顾?

  胥允执浅呷琼浆,状似随口闲话:“昭容娘娘一向最得圣心,全因魏大人教女有方。前些时日本王为周老太君祝寿,在宴席看见了魏小姐,也是一位天姿国色的美人,显见贵府风水极好。”

  “……魏小姐?”魏藉先惑后悟,“王爷指得是微臣的亲侄女魏菱?”

  “哦?”胥允执唇抹笑意,“原来那位小姐名唤魏菱么?是个好名字。”

  魏藉精神丕振:“王爷看得上她?”

  “此言差矣。”明亲王爷肃容摇首,“魏大人乃一国之相,令侄女乃是令弟的嫡妻正出,千金之体,如何做本王的一介侧妃?那般质素的佳人,惟有陪伴天子身畔方算相得益彰。”

  魏藉一僵:“王爷的意思……”

  “本王没有任何意思。”他语音清淡,“魏相心疼爱女,也该晓得经此一事绝难恢复往昔荣光,早做打算罢。”

  ~

  这场小酌,酒饮无味,肴食无香,着实煎熬。夜幕降临,魏大人已生醺醺醉意,起身请辞。明亲王慷慨放人,责林成送出怜香园大门。

  车行稍远,魏藉方睁开醉眼,目觑门前少女,问:“明亲王提议送魏菱进宫,你怎么看?”

  蔻香边忖边道:“明亲王和相爷从来井水不犯河水,此回宴请原以为他是替太后兴师问罪,没想到说了半天话,除了传达圣谕,居然替相爷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依奴婢看,且不管这个主意可不可行,想清楚明亲王的意图最要紧罢?”

  “哼,如今皇上宠幸薄家女儿,那偏是过去的明亲王妃。这等丑闻虽然还没有公开于天下,想来也时日不远了,明亲王无非是想趁早转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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