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澹台镜并未说出口，只是默默的在心中念了一句。
他看着叶雪飞，仿佛感受到了那一丝元神之力虚弱得随时会消失一般。若是真的如此，那么，这漫漫寿元，还有什么能支撑自己继续下去？
在不灭不死之中，他一想到‘她’的消失，只感到冷气席卷全身，一种真正的孤独滋味把他侵蚀殆尽。
万年了，万年前经历的那种痛，还历历在目。
难道，万年后，还要再经历一次？
澹台镜眼中浮现的痛苦之色，让叶雪飞莫名的心头一颤。
似乎，他的悲伤和愤怒，触动到了她。让她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楚天谬，他从澹台镜的眼中，感受到了一种危机感。
这个魔头，对于叶雪飞似乎有些情有独钟。
这样的认知，让楚天谬的眸色暗了暗，心底泛起了一股淡淡的酸味，令他此刻恨不得将叶雪飞抱入怀中，宣示主权。
下意识的，楚天谬不留痕迹的向左移动了一小步，挡住了澹台镜的视线，也遮住了叶雪飞的身影。
看不见澹台镜，那种莫名的感觉顿时一消，可是却在叶雪飞心底留下了阴影。
视线被阻，澹台镜眸底的悲伤尽去，只剩下冰冷和阴戾。
这，并非针对任何人，而是一种属于魔的气息。
魔界，是一个冰冷无情的地域。在那里待得久了，自然而然的就染上了这种气息。唯一一个例外，便是那抹冶艳的红。
当年，魔界的冰冷也无法打压她的傲然，只能匍匐在她脚下。
沉默，在三者之间流淌。里面，隐藏着随时爆发大战的可能。
他们脚下的这片空间碎片，因为之前剧烈的战斗，已经出现了裂痕，随时随地又有可能爆裂，被宇宙吞噬。
最终，澹台镜转身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他走得潇洒，没有留下一字半句。可是，叶雪飞和楚天谬心中却知晓，这并不是结束。
澹台镜离开之后，楚天谬就带着她返回了容城。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亲眼的看到了整个星空，感受到了宇宙的浩瀚。
回到容城之后，楚天谬只是让她留意，并在她身上下了禁制，之后便匆匆离开。他没有说什么，但是叶雪飞却能猜到，他要去寻找答案，寻找澹台镜口中那句话的答案。
那道禁制，留有楚天谬的气息。
在一定程度上能保护叶雪飞，不仅如此，还能起到追踪的效果。
哪怕叶雪飞再被劫走，他也不怕找不到她。
今夜，是她回来后的第三天。这三天，她没有再见过澹台镜。奇怪的是，澹台镜的消失在志成高中没有引起任何讨论。仿佛，他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就连他们班级，对这个班主任，仿佛也从未有过记忆。
这一点叶雪飞心中清楚定然是澹台镜做的手脚，不过，这样的平静，却让她心中升起隐隐不安。
仿佛，有一些不可预料的事，会在这样的平静中爆发出来，让她措手不及。
沦落成为被保护的对象，叶雪飞再次对自己修炼的速度狠狠鄙视。
哪怕在这小界之中，她的综合实力已经站在顶尖，可是在澹台镜面前，依然渺小得如同蚂蚁。
砰！
叶雪飞不知不觉握紧的拳头，狠砸了一下床铺，发出一声闷响。
心中那种憋屈感，让她心中不服输的念头疯狂的燃烧起来。
突然，她耳根一动，好似感受到了什么，浑身气息一敛，从床上坐了起来。
以叶雪飞如今的感知，对于四周一切气息的变化都是极其敏感的。刚才，她感受到了叶芝岚气息中的波动。
此刻，母亲应该在熟睡，怎么会出现这么剧烈的波动？
因为担心母亲，叶雪飞穿上拖鞋，走出自己的卧室，在黑暗中朝着母亲的卧室而去。
叶芝岚关好的房门，被叶雪飞轻易推开。
一进门，她就感觉到母亲的气息越发的混乱。
她没有犹豫的打开灯，只看到叶芝岚面色痛苦，在床上紧裹着被子挣扎着，眉头深皱。嘴里呢喃着什么。
叶雪飞快步走近，才听见叶芝岚口中不断重复的是‘为什么’三个字，而在她紧闭的眼角，也满是泪痕。
“妈！”叶雪飞心中一紧，忙摇晃母亲的身子，想把她从梦中叫醒。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让母亲如此痛苦？
陷入梦魇的叶芝岚，恍惚中听到了叶雪飞的呼唤，这一声声呼唤，将她从几乎奔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倏地睁开双眼，眼中是熟悉的天花板，还有叶雪飞精致的小脸。
这让她在梦中紧绷的情绪突然一松，对女儿露出微笑：“雪飞，你怎么来了？”
“你做噩梦了？”叶雪飞直接问道。
叶芝岚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
其实，那不是噩梦，而是她一生中最美的回忆。虽然，结局破坏了这种美好，但是也因为它而有了雪飞这个女儿。
叶芝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间会梦到这样奇怪的梦。在梦里，她回忆起了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
哪怕这些年来，她刻意的遗忘，却不想今天这个梦，让她清楚的知道，其实自己这些年根本什么都没忘，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一切，她如何去向雪飞说？
母女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那个男人却不见踪影。她如何去向雪飞解释那个男人的不负责任？如今，她和雪飞越过越好，她实在不想因为那个男人破坏了母女两人之间的宁静。
何况，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说出来，不过是增添叶雪飞的烦恼罢了。
“妈妈没事，快回去睡吧。”想通之后，叶芝岚按下心中的疑惑，对叶雪飞温柔的道。顺手，将女儿耳边落下的发丝挂在耳后。
叶雪飞抿唇，看了母亲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替母亲掖好被角后，才关灯离开。
等叶雪飞一走，叶芝岚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眼中有些失神，她望着天花板好一会，丝毫没有睡意。
许久后，她从床上起来，走到房间中的抽柜前，拉开其中一层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番，找出了一个盒子。
她拿着盒子，想要打开，却神情纠结着。
少顷，她抿了抿唇，将盒子又放回原处，关上抽屉，回到床上躺下。
闭上眼睛，叶芝岚努力的入睡。
直到天色微明，她才沉沉睡去。而这一次，她没有再梦到过往。
第九章 触之逆鳞者，必死！
Y国。
林莱古堡内，一件极其隐秘的暗室中，只有壁炉里的火光在摇曳。
堆满了各种药剂的桌上上，有一块比较干净的位置，放着一个如排球大小的水晶球。站在水晶球前的人，全身都被黑色的斗篷笼罩其中，唯一可见的就是那一双在水晶球旁虚抚的手。
那双手，骨瘦如柴，漆黑如墨。
就连指甲缝里都被黑色不知名的污垢填满，再配上尖得锋利的指甲，一眼看过去，仿佛不像是人类一般。
他站在水晶球前，被斗篷笼罩在黑暗中的唇快速的念着一些听不懂的词汇。
那种语言，仿佛来自异时空般，在普通人耳中听来，就是一种难以复制和明白的音节。
待他口中音节渐渐消停，一道一直站在黑影中的人，向前一步，沉声问道：“如何？”
藏匿于斗篷里的人顿了一下，并未立即回答。而那人好像也并不着急，没有催促，只是默默等候。
少顷，一道沙哑得好似生锈的齿轮摩擦出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找到了。”
“果真！”黑影中的人声音变得激动和兴奋。
甚至，脚下的步子因为激动而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让他半个身子从黑暗中出来，被壁炉里的火光映照出模糊的轮廓。
他，不是别人。
正是林莱？威尔？宁，紫荆公爵的亲弟弟。林莱家族的实际掌控人。
此刻，在火光的照映下，他的神色变得晦暗，却难掩眸光中的兴奋。
“我用如梦术唤醒她的回忆，从而通过梦确定了她的位置。”那沙哑的声音如生锈的金属齿轮摩擦般令人耳朵难受。可是，这时这难听的声音落在林莱？威尔？宁的耳中无疑于天籁一般动人。
“真是再好不过了。”林莱？威尔？宁眼中的兴奋渐渐收敛，只剩下嘴角上带着淡淡狰狞的笑痕。
斗篷里的人没有再回应。
他只是负责通过魔法找人，至于剩下的事与他无关。
这些年来，林莱？威尔？宁供养他，替他寻找许多可以进行魔法试验的材料，还提供不少试验品。而他，也帮林莱？威尔？宁做了很多事，让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子。
他们，是相互合作的关系，而并非上下属。
了解斗篷人的脾性，林莱？威尔？宁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没有继续停留在暗室之中。拿着斗篷人写下的地址，他走了出去。
嘴角的笑容，随着他步伐的轻快渐渐扩大。
他等了这么久，只剩下最后一步，就能达成心愿，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所以，在这最后关键的时候，绝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任何不稳定的因子，他宁可将它们掐死在摇篮里。
‘我的好哥哥，我会让你最心爱的女人先一步到地狱等你，看，我对你多好？’林莱？威尔？宁英俊的脸上泛起一层因兴奋而起的红晕，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属于他的那天。
……
“九爷，找到他们了。”
叶雪飞闭目养神的双眼，因为属下的这句话而缓缓睁开。
当那双眼睁开之时，站在她面前的属下，仿佛看到了两道清冽的冷芒如同实质般射出，让他心中一怔，遍体生寒。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一个少女的眼神会具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人在哪？”终于找到了吗？叶雪飞语气淡淡，但是熟悉她的人却能从中听出一丝杀意。
的确，她心中已经起了杀意。
毕竟，在她的地盘上发生这种事，不仅是甩了她一脸，更是扫了整个九天盟的面子。
在澹台镜面前，她屡屡受挫，已经让她心中很不爽。若连几个杀手都骑到了她头顶上，她也就不用继续在黑道中混下去了。
“在城郊一个镇子上。”属下赶紧回答。
此时，他不敢抬头去看叶雪飞的眼睛，只是觉得在一股气势下，他只能低头，小心翼翼的回答叶雪飞的每一个问题。
“把他们带回来，有反抗，便杀了。”叶雪飞吩咐。
心中却有些意外和了然。难怪他们将整个容城都翻了一个底朝天，都找不到这些杀手。原来，他们躲到了附近的镇子上。
留活口，是希望能逼问出一些线索。但若不行，杀了也就杀了。
“是。”那属下低头应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转眼间只剩下叶雪飞一人。
沉默了一会，叶雪飞看了看时间，站起来提着书包走了出去。
她的目的地，是志成高中。
今天，是志成高中期末考试的日子。早上的考试结束之后，叶雪飞便趁着有时间来到了九天盟的总部。
此刻，已经快要到下午考试的时间，她得先去考试。
至于那几个杀手，她还未放在心里。
九天盟的人还不至于在自己的主场之上，连几个境外杀手不都对付不了。
叶雪飞放松着心情前去考试，却根本想不到，在她考试的这段时间里，容城中发生了一件与她有关的大事——
……
百货商场内，已经开始布置得喜气洋洋，到处都是新年促销的景象。
因为，再过十几天，便是农历新年了。
这可是H国人心中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自然全国上下都变得喜气洋洋，普天同庆的迎接新年到来。
“呀！别挤。”
“挤什么挤啊！赶着去投胎吗？”
“哎哟，挤死我了，没长眼睛啊！”
“妈妈，我们走这边。人少些。”叶囡一手护住叶芝岚，另一手拎着购物袋推开前面拥挤的人群，朝着一块人稍微稀少些的地方走去。
商场里，人实在太多，好似里面的东西都不要钱似的吸引着无数顾客。虽然他们口中都嫌挤，却不妨碍他们购物的热情，无数人依旧奋战在其中。
被人群挤来挤去的叶芝岚，早就已经被挤得筋疲力尽，单薄的身体如同扁舟般，只能跟着叶囡艰难的在人群中挪动步子。
“唉，人可真多。”叶芝岚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不由感叹道。
这个商场，曾经是叶氏的。如今，已经成为了九天国际旗下的一个小小卖场。九天国际与自己女儿之间的关系，叶芝岚并非很清楚，但也不妨碍在看到这里人气爆棚时，她为女儿感到高兴的心情。
“是啊！味道难闻死了。”叶囡皱了皱挺翘可爱的小鼻尖，也忍不住吐槽。
在森林里独自生活了许久的她，即便重归城市，对这种热闹的场面还真是有点招架不住。要不是今天要陪叶芝岚来这里购置部分年货，打死她都不会来这里找罪受。
听到她的娇嗔，叶芝岚宠溺的笑道：“既然累了，那咱们就先回家。等过几天再来置办剩下的。”
叶囡一听，顿时狐狸眼笑得眯成一条线，撒娇的蹭着叶芝岚的肩头：“妈妈，你真好！”
“你这孩子。”叶芝岚无奈的微笑摇头。
对于叶囡的亲近，还有时而适可的撒娇，她是很接受的。没办法，谁让她的亲生女儿太过早熟，很多时候，她这个母亲在女儿面前更像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让她一腔母爱没有可宣泄的地方。
叶囡的出现，正好弥补了这一点。再加上她本就和叶雪飞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庞，狠狠的让叶芝岚体会到了母亲的滋味。
母女二人达成一致，便朝着出口的方向挤去。
这个方向，大多数人流都是往里走，而她们反方向的运动，只是让两人挤出去的心愿越发困难。
过了好一会，一股清新冷冽的空气，终于被二人吸入肺部。四周突然的一松，提醒着她们已经走出了商场。
“唉，我还真是第一次感受到容城的人原来这么多。”站在商场门口的广场上，四周的人流虽然不少，但比起商场里已经算是好很多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叶芝岚颇为无奈的道。
叶囡也是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仰着娇俏的小脸，闭着眼睛舒适的道：“总算是出来了。”
嗯？
突然，她心中预警，一种危险的感觉让她脖子上的汗毛竖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她一手拉过身边的叶芝岚，朝着一旁跑过去。
就在她们身子一动之时，一粒远程子弹射过来，落在刚才叶芝岚所站的位子，在铺着花色地砖的广场上激起一片金色火花。
“发生了什么！”叶芝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虽然她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但是依然能感觉到事情的不一般。
叶囡紧抿着粉嫩饱满的唇，摇了摇头。只是拉着叶芝岚躲在广场上的某个雕塑后，遮挡住枪手的视线。
她知道，有人想要叶芝岚的命。不仅如此，还想要她的命。
因为，刚才她的危机感告诉了她，她同样是枪手的目标。
虽然她是妖，有着常人无法相比的能力。可是，在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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