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盛隆与张氏均是后背凉嗖嗖啊,如果不是王枫早一步派人来,不但几百年积蓄的家产要被抄走,全家老小也要被长毛抓去,可以说,盛家从此就完了。
这时他们才体会到了王枫的好,至少王枫讲道理,也不搞什么私产入库与男女别营!
老俩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赵飞诚,这一次,赵飞诚不再把手掌戳向太阳穴了,而是拱了拱手:“原来是胡将军,失敬,我们是萧王娘麾下,我也是旅帅,赵飞诚,我们奉萧王娘军令占据龙溪,这里已经没有你们的事了,各位请回吧。”
“这。。。。”胡碌为泛起了嘀咕,洪宣娇虽然是女流之辈,也尽管没有封王,但名头与身份要比罗大纲大的多,在太平天国内部实际上就相当于一尊王爷,可是就这么走吧,回去不好交待。
赵飞诚似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又道:“胡将军可是觉得不好向罗将军交待?但兄弟我侥幸先来一步,总不能退走吧,否则也没法向萧王娘交待啊,要不这样,你回去实话实说,罗将军如果有任何不满,可以直接找萧王娘交涉,咱们下面的人也泛不着打生打死,可是?再说天国也不允许各军之间械斗,违者一律按谋反处斩!”
正说着,赵飞诚手一抬,战士们全都哗啦啦举起了枪!
这可把胡碌为看的倒抽了口凉气,这一支军队人人有枪,而且还全部不是火绳枪,萧王娘的属下果然不一样!
第一六五章向荣的机会
(谢谢金玉和败絮的打赏与评价~~)
赵飞诚部那精良的装备也被胡碌为带来的战士瞅进了眼里,一名两司马小声劝道:“旅帅,对方说的有道理啊,神仙打架,咱们凡人何必多管闲事?抄到的财货也是入圣库,与我们何干?更何况僵持不下万一有个擦枪走火,他们有萧王娘罩着,属下听说萧王娘蛮横不讲理,最是护短,而罗将军向来公事公办,若我们被白白砍了头岂不是冤死?”
胡碌为想想也是,关键是自己慢了一步,占不到理,于是向前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兄弟我先走一步,告辞!”说着,就带着全军向原路奔回。
数百人来的快,去的也利索,老俩口彻底放下了心,张氏笑呵呵的称谢道:“赵营长,这次全赖你们及时赶来,老婆子代我盛府与龙溪百姓多谢了。”
赵飞诚谦让道:“老夫人客气了,这是上面的交待,我们只是服从命令而己,这一次来的人讲道理,下一次可就未必了,所以我们天黑之前必须要把工事修筑完成,两位先请回去吧。”
张氏点点头道:“那我们不打扰了,一切有劳赵营长,饭食马上会送来,这是我盛府与龙溪百姓的心意,请万匆推辞,告辞了!”
盛隆也面色不变的略一点头,与老伴转身而去。
民盟军的到来,除了一开始让人不安,其实并没有干扰到全村的正常生活,在赶走了罗大纲部之后,缩在家里的村民纷纷跑出屋子,还有些大胆的小孩三五成群围住战士,对着枪支指指点点,十分好奇。
老俩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心里都升出了一种和睦的感觉,张氏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责怪道:“老头子,你怎么也不说声谢谢,要不是赵营长及时赶来,今日咱们盛家就完了。”
“哼!”盛隆闷哼一声:“不是朝庭官吏被吓跑,罗大纲有几个胆子敢派人来龙溪?这是他们应该的!”
张氏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过去,这摆明了是不讲理啊,“砰!”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老俩口均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紧接着的,则是小孩子的欢呼声。
原来,一个小男孩在战士的指导下开了一枪,虽然是朝天打,什么都没打中,却也是开心的在地上打起了滚。
“我也要,我也要!”别的小孩一看,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挥舞起手臂。
“好,排好队,一个个来!”战士们组织小孩排队,依次打枪,给小孩打的是米尼枪,而不是燧发枪,因为燧发枪在扣下扳机的瞬间燧石会火光一闪,形成极为刺眼的强光,对眼睛的伤害非常大,在燧发枪打不准的诸多因素中,有一项便是战士会出于本能闪避强光,要么在扣扳机的一瞬间闭上眼睛,要么把脸移开。
“砰砰~~”周围枪声不断,却传达出了一股详和的意味,张氏不无感慨道:“老头子,那姓王的还是有些本事的,最起码绿营的兵油子被他训的服服贴贴,就拿眼前来说,你可见过当兵的带着小孩玩?这才是真正得了民心啊,由常州到上海,是大清朝最为富庶之地,他若是经营得当,你说他会不会又是一个朱洪武?”
“休要胡言!”盛隆板着脸喝斥了一句,似乎很不满意老伴对反贼的好感,只是眼皮不自禁的跳了两下,张氏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很不齿的嘴角撇了撇。
。。。。。。
就在赵飞扬率部赶到龙溪之前不久,向荣已经得到了许乃钊全军覆没,本人也被勒令扫洒嘉定三屠纪念碑,以及苏州、松江与常州官吏作了鸟兽散等一连串消息,顿时大惊失色,召集众将赶来商议。
中军大帐内,气氛憋闷异常,没人能料到短短一个月不到,苏南竟然会全面溃败。
“唉~~”向荣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余岁,无力的叹道:“杨秀清好算计啊,以正军与我军相持,以奇兵突入苏南搅风搅雨,此皆为本官不察之过,本官将向皇上上折请罪,承担所有罪责。”
“大人不可!”江南提督邓绍良站起来喝止道:“我江南大营兵力有限,大人却仍拨给许乃钊八千精锐平息小刀会之乱,可他倒好,竟在两三千发匪手上一败再败,短短半月不到,便将我精锐葬送殆尽,因此依卑职之见,苏南落至如此田地,实乃许乃钊一人之罪,大人只须如实上报,皇上圣明,自会明察!”
“不错,不错!”众人纷纷附和,向荣请罪,连带着他们也要受牵连,而许乃钊不同,战败是毫无疑问,又睡着康熙爷的对联,那是罪大恶极,基本上是完了,这样的人不当替罪羊谁来当?
张国梁拱了拱手:“此事确实不是大人的责任,但我军自从驻扎于孝陵卫至今接连战败,皇上已经不悦,故末将愿领轻骑,趁发匪于苏南立足未稳之际重新夺回。”
向荣现出了沉思之色,好半天才挥挥手道:“许大人也是为皇上分忧过于心急,才不慎中了发匪埋伏,本官会请求皇上宽大处理,另外进军苏南一事须慎重,我们只有这么点人了,一旦再有折损,恐怕江南大营都保不住啊。”
一时之间,帐内沉默下来,虽然可以把责任推给许乃钊,可是老耗着也不是个事,这两个月下来,咸丰的催战诏书一封接一封,每个人都感觉压力巨大!
“大人!”这个时候,一名细作奔来帐口,施礼道:“镇江罗大纲率部已往常州行进!”
“带了多少人走?”向荣连忙喝问。
“这。。。。”细作不确定道:“黑夜看不清,几千人却总要有罢。”
邓绍良跟着就道:“大人,罗大纲必是去抢占常州,而发匪内部山头林立,卑职不相信潜入苏南的那一支会坐视被罗大纲占了大便宜,想常州诸县,富庶远超镇江,双方或会因争夺常州生出内讧。
卑职以为罗大纲是个明白人,带走的兵力不会少于五千,这将使得镇江兵力空虚,正是我军重夺镇江的天赐良机啊,卑职愿领弟兄们奇袭镇江,再根据情况,候大人军令决定是否东进,兵贵神速,请大人勿要迟疑!”
向荣也感觉这是个战机,夺回镇江,至少在咸丰那里好交待,当即喝道:“本官命你你立刻命本部出击,天亮之前,务必赶到镇江!”
“遵命!”邓绍良打了个千,快步奔出。
第一六六章罗大纲来到
常州府八县,除了江北的靖江,其余七县以武进县最接近镇江,要想从镇江方向出兵占领常州府,必须先占领武进,胡碌为只是罗大纲派出的小分队之一,在带着部众离开龙溪的时候,罗大纲也亲率数千人渐渐逼近了武进。
“正将军请看!”副将吴孝如突然向城头一指:“据细作来报,清妖官吏均已循逃,可是上面怎么还有守军?难道是绿营自发守城?”
“嗯?”罗大纲也留意到了这一点,连忙招了招手。
一名部将会意的递上望远镜,罗大纲接来一看,在圆筒中,随着他的微微移动,依次出现了黑漆漆的炮口,身着号衣的太平军战士,一面随风飘扬的洪字大旗,以及下方稍矮半截的陈字旗帜。
“不好!”罗大纲顿时惊呼道:“我们来迟一步,被萧王娘抢占了常州!”
刷刷刷!将士们的脸面难看之极,罗大纲是最早参加金田起义的元老之一,骁勇善战,立大小战功无数,但永安封王没他的份,归根结底还在于没有加入拜上帝教。
罗大纲也来自于广东天地会,虽然与苏三娘同样名望崇高,却是另一系统的人马,与拜上帝教的核心人马相比,是嫡系与杂牌的区别,所以进入不了太平天国核心领导阶层,罗大纲的地位,就是一尊有实力的诸候,也是势力较大的一个兵头。
杨秀清曾下诏给予罗大纲在镇江全权处置权,因此镇江等同于罗大纲的私人地盘,他搞私产入圣库,实际上入的是他罗大纲的库,而不是天京的圣库,相对来说,常州虽然不如苏州与松江,却比镇江富庶,如能把常州洗劫一空,这得有多少钱粮啊,巨大的利益谁都没法忽视!
就好象煮熟的鸭子飞了一样,罗大纲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目光闪烁盯着城头,半天不语。
吴孝如凑上头问道:“正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萧王娘自东而西过来,既然占了武进,想必其余江南六县也被她占领,难道我们就这样打道回府?”
白跑一趟,不但战士们不甘心,罗大纲也不甘心,把心一横,便沉声道:“走,咱们上前看看。”
城头虽然架着大炮,但没人相信洪宣娇敢开炮,均是憋着一肚子恼火跟在了罗大纲身后。
距城两百米处,罗大纲止住全军,向上问道:“是哪一位将军?本人太平天国金官正将军,殿左一指挥罗大纲!”
罗大纲五十左右,身材粗短,胡碴脸,古铜色皮肤,具有水寇的普遍特征。
武进城头的确站着以陈阿林为首的三师战士,陈阿林略一打量,就唤道:“原来是罗将军,我是萧王娘麾下旅帅陈阿林,不知罗将军来我武进是为何事?”
“陈阿林?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说过?”罗大纲盯着陈阿林问道。
陈阿林拱了拱手:“我原是福建小刀会舵主,于上海联合刘丽川发动起义,在小刀会被萧王娘与王师帅救出之后,转投了贵军。”
一个是旅帅,一个是金官正将军,中间差了好几级,陈阿林又是被收编的小刀会成员,罗大纲懒得再与他罗嗦,不客气的问道:“萧王娘呢?”
陈阿林实话实说:“萧王娘与王师帅去接收苏州府了。”
罗大纲的嘴角猛一抽搐,苏州府四百万人口,遍地富商,如果私产全部充公,抄到上亿两白银都不在话下。
可如今,这些财富全部归了洪宣娇,打仗的关键是有钱有人,洪宣娇有那多么钱,又有那么多人,再拉起几万人马不费吹灰之力!
回想一个月以前,洪宣娇与王枫领三千多杂牌军去救援小刀会,谁会料到连战连捷,竟然把清朝官吏活生生吓跑呢?这一刻,罗大纲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早知道清军如此不堪,就该自己请命去苏南啊,一时之间,满心都是羡慕妒忌恨!诸多负面情绪强烈冲击着心灵,但他也清楚,苏州与他之间隔着常州,想进占苏州几乎没有可能,他只希望能把常州拿到手,你洪宣娇吃肉,好歹给我罗大纲留口汤吧!
强行压下沸腾的心绪,罗大纲向上挥了挥手:“我军探听到清妖弃常州逃走,是以连夜赶来,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有我们在,常州百姓不会再被清妖奴役,另请代我向萧王娘道一声谢。”
陈阿林与身周众将面面相觎,虽然早料到了罗大纲必不怀好意,却没料到不要脸至此!
陈阿林淡淡道:“罗将军,对不住了,我们奉萧王娘命令接收常州诸县,退走必须要有萧王娘的军令。”
吴孝如冷冷笑道:“你方在松江府活动,距常州隔着太仓,而我镇江紧挨常州,前来接收理所当然,况且东王只着你们救援小刀会,你们不嫌手伸的太长了么?”
陈阿林也冷冷笑道:“清妖之所以会弃松江、苏州与常州三府,实因弟兄们在萧王娘与王师帅的带领下,先大破洋人,又全歼许乃钊八千精锐,再于三日前取下太仓,枪毙上至知州,下至皂吏八千余人,这才是清妖急于逃命的根本原因,因此常州府也是我们的胜利果实,我们接收理所当然,再换句话说,罗将军一直紧挨着常州府,怎不见常州官吏逃走?”
这话打脸啊,罗大纲的心头顿时腾起了一团怒火,按照他杀人时的老习惯,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吴孝如会意的喝道:“一个小小的旅帅也敢大放厥辞,现在罗将军以金官正将军与殿左一指挥的名义命令你们退出常州地界,否则以叛逆论处!”
陈阿林不急不忙道:“我们不是罗将军的属下,罗将军也无权对我们发布军令,叛不叛逆更不是你们说了算,我还是那句话,你有本事请来萧王娘的手令,没本事就少放厥辞。”
“好!”吴孝如气急败坏道:“好大的胆子,莫非以为我们不敢强行入城?”
陈阿林伸手向下一指:“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以距城墙五十丈为限,擅入者格杀匆论!”说着,猛一招手!
顿时,黑洞洞的炮口开始缓缓调整,成排的士兵也端枪出现在了城跺后方。
罗大纲这才记起了一个关键词,那就是枪毙,枪毙了八千多人,意味着白白打掉了八千多发子弹,再一看城头上,除了炮手之外,人人持枪,而且还没有火绳枪,这让他的嘴角再次抽了抽!
第一六七章苏州在望
罗大纲军中的武器装备,相当于太平军的普遍水准,燧发枪、火绳枪、弓矢、长矛大刀样样俱全,子弹也要节省着用,哪能奢侈到拿来枪毙人?
这让罗大纲更加确定洪宣娇在苏南捞取了天大好处,眼睛都有些红了,作为一支部队,钱财固然重要,武器装备也不可或缺,有了足够的枪支与火炮,他才可以攻打扬州城外的江北大营,使自己的势力进一步向北扩展,进而打通与淮北捻子的联系,既能互为倚仗,也能在太平天国内部获得足够的话语权!
只不过,愿望虽然美好,眼下的形势却有一触即发的危险,对方如果真敢开火,说不定自己都要交待在这里,罗大纲只得强行按下心里的贪念,瞪大眼睛,目光如刃直直盯着陈阿林,一股上位者的威势冲天而起!
陈阿林根本不为所动,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他只佩服王枫,对罗大纲,甚至洪秀全与杨秀清都没有任何既视感,他在内心中已经认同了自己是中国民主同盟军战士,而不是太平军的一员,罗大纲的无耻要求更是让他对太平军生出了深深的厌恶,只是受形势限制,才不得不与太平军虚与委蛇罢了。
城上城下安静无声,城头战士枪口斜下,枪托顶着肩窝,目光中充满着冷酷无情,城下的罗大纲部则强作镇定!
罗大纲陷入了深深的为难当中,他没法确定陈阿林敢不敢开枪,判断失误的代价是命!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吴孝如终于忍不住道:“陈阿林,老子不信你敢开炮!”
陈阿林是个黑瘦汉子,咧出一嘴洁白的牙齿笑了:“在我等来常州之前,萧王娘早已放话万事有她顶着,你若不信,有种就踏前五十丈试试!”
“哼!”吴孝如一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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