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不是不知道么?想着她一个女孩子。跟着她娘总比跟着旁人强。谁知你们竟是拿我们花家的女孩儿当成牛马一样使唤,瞧瞧这孩子手粗的,听说还落下一身的病是吧?哼,你们这样欺负人,也不怕有报应?”
“你这说得什么话?什么报不报应?谁欺负裙子了?哪家孩子不干农活的?知道裙子干得重了,这些时不是在好吃好喝的给她调养么?”
“你也知道是这些时啊,那早干嘛去了?”
“说我们早干嘛去了。那你们这些正经亲戚呢?有没有来看过这孩子一眼,给她扯过一块布?”
……
眼看屋里吵得已经开始拍桌子,马上就要动手了。叶秋在门外听了大概,心里有了底,断喝一声,“都嚷什么呢?”
沉着脸。推开门帘进了屋。
她这一来。屋里静了静。
只见炕分两边,坐着两家人。一边是连爷爷为首的连家人,一边是陌生的花家人。
裙子被连大娘拉到一旁,似是在生气,而芳嫂跟只老鼠似的瑟缩在墙角,头都快埋到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看叶秋进来,花家那边。一个五十上下,看着颇有威严的男人。望着她还算客气道,“叶村长,久仰了,我是裙子的叔爷。原先我们也不知道裙子的事,只是这些天因为修路,听到你们村有人说起,才知道这孩子这些年遭的罪。来得晚了,让孩子受委屈了。”
他这说着话,就有花家的婆娘想去拉裙子的手,还在那里哭,“好孩子,真的是不知道你这些年竟是过得这么遭罪,可是苦了你了……”
可裙子一甩手,明显不愿意理她。
当年父亲去世,芳嫂要再嫁时,她虽年纪小,却已经开始记事了。还记得这些亲戚们是怎样推诿嫌弃,没一个肯收留她的。还是继父心肠好,看她可怜,跟芳嫂说,把孩子带回仙人村算了。
继父在的那几年,她的日子还算好过。真正吃苦的那几年,都是在继父死了之后。不过那也是家里没了顶梁柱,芳嫂也没辙。
就算芳嫂有错,但怎么也比不上这些本家亲戚们。因为他们才是最冷漠,从来没有伸出过半点援助之手的。
看裙子的态度,叶秋心里有了底。再听花家人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仙人村虐待了裙子,不由得冷笑起来,“你们既然知道裙子这些年在我们村受的委屈,想必是想好好弥补她吧?芳嫂,给裙子收拾东西,跟他们回去。”
且不说芳嫂裙子听得一愣,连在座的连家人都愣住了。
叶秋这是什么意思?裙子就算不是仙人村的人,可也是打小在村里长大的,这等情份,就跟自家村子里的孩子一样,能随随便便交给旁人的?
那个哭哭啼啼的花家婶娘闻言哭声一停,连花家叔爷脸上也僵了僵,片刻后才道,“我们花家从前交到你们村里时,可是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如今弄得这一身的病,你们就想甩手不管了么?”
叶秋嗤笑起来,到他面前坐下,“那你们想怎么办?”
这样直白的话,堵得那位花家叔爷一哽,旁边有个老妇接过话道,“自然是赔钱!还得给裙子赔一份象样的嫁妆,至少得要二十,不,三十两!”
哈!连爷爷气得笑了,“我说呢,闹这么大的阵仗过来,原来就是为了讹钱!当年你们家儿子死了,媳妇给发嫁到我们村,连家可是出过一笔嫁妆的。这会子又打上了孙女儿的主意,你们花家倒是生财有道啊!”
“你胡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那时你们要是顾念着骨肉亲情,怎不把裙子留下?或是来村里来一眼啊?这么多年都不管,偏这时候来充亲戚,哪有这样的便宜好占?”
花家一看说不过,有个面相凶恶,长得又粗壮的男人顿时开始拍桌子,“你这老头,算什么东西?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插嘴?我看你就是想打架!”
连爷爷也不含糊。顿时眼珠子一瞪,“打就打!当我们连家没人吗?”
“来呀!”
“闭嘴!”叶秋咣地拿起一只茶碗就砸到地上,成功的让两帮人都消了音。然后望着花家人。不屑的冷笑,“别拿打架来威胁人,既然敢上仙人村,就没打听过我们这儿还有不少当兵的?哼,就你们全家,哪怕是全村都来,能打得赢回去。我跟你姓!”
花家人一哽,花家叔爷勉强道,“就算是当兵的。也不能不讲道理。”
“那好!想讲道理,到亭舍里去,当着全镇人的面说个清楚,你们敢去吗?”
花家叔爷再度被噎住。半晌才道。“这种家务事,何必惊动官府?”
叶秋冷笑连连,“既然如此,就想好了再说话。难道没听说过我叶秋,是有名的讲理之人?裙子再怎么吃苦受罪,到底是仙人村养大了她,你们如今想来挑这个理,只怕是说不过去吧。”
花家人面面相觑。看叶秋强势,没人敢接嘴。到底还是那位花家叔爷想想,作主开了口,“从前大家日子都艰难,有些什么对错,想来也不是有心的。不过裙子已经这么大了,她的婚事倒是要紧。听说她那个糊涂娘给她找了个鳏夫,还带着个拖油瓶,这象什么话?我们裙子可是黄花大姑娘,哪能嫁这样的人?”
叶秋反倒笑了,“那好啊,裙子的婚事我们不管了。你们把人带回去,自己贴嫁妆发嫁吧。”
花家人顿时沉了脸,花家叔爷干咳了两声,“那倒不好,她自小在你们村长大,也有感情了。不如这样,由我们给她再挑一个好的,依旧到你们村来成亲,岂不比外面不知根知底的强?”
这回大家都听懂了。
花家先是想来敲笔竹杠,眼看敲不成了,就想塞个人进来。可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连爷爷顿时道,“我们给裙子选的女婿是厨子,正好是村里用得上的手艺人,村长才允她在村里成亲。要是外头来的,那还是到男方那儿去安家的好。”
花家婶娘沉不住气,急道,“那怎么能这样?你们村连个外乡人都能安置,怎么就不能安置个亲戚?再说到做饭,谁不会啊,我都能做一桌子菜。”
连大娘实在忍不住,刺了一句,“是啊,只可惜你是个女的,否则娶了裙子多好?嘁,就你能做饭,谁不会啊?就是我家闺女,也能烧一桌子菜,还吃不死人呢!”
花家婶娘气得不轻,叶秋听得好笑,冷着脸再睨花家人一眼,“行啦,都别在这儿装了。要是有什么难处就直说,能帮的,我们就帮一帮。裙子要成亲,你们甭管多少,送个礼,这杯酒我们还是可以请你们喝一喝。但要是想要平白无故的打秋风占便宜,只有四个字——免谈,送客!”
这番话,说得连爷爷心里赞叹。
村长可是越发老练了,道理要讲,但也不是一味的不讲人情。要这样花家人还闹腾,那可真的是自讨没趣了。
幸好花家叔爷是个识趣的人,再看软硬不吃的叶秋一眼,终于低了头,“原先,我们也是没想着来的。可是近日,有人收了我们的地,断了大伙的营生,这日子眼看着没法过下去了,才不得不厚着脸皮来了。”
山下。
李芹拿着厚厚的一沓地契,不安的问,“这样,真的能逼那叶氏容下我?”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笃定的一笑,“那是自然。不信,你就等着瞧吧。再说,我就是坑你,你手上的地契也不会是假的。有了这么些地,你就是自己找人耕种,又何愁赚不到钱呢?”
李芹安心了。
而在另一处的冯辰香,也正得意的等着看好戏。
就不信这回,叶秋她还能轻轻松松的解决此事!
地瓜:我娘是最讲道理的人……吗?
某猪:厚厚,小伙子,这个问题就不要去挑战你娘了。
地瓜:可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了小弟弟,我会不会失宠啊。
某马:悄悄的说,小伙子,这个问题你可以去挑战一下营长。(未完待续。。)
第211章 要求不高
陶世杰觉得他真是走了好运。
本来陶家都快给逼上穷途末路,生意生意做不下去,地也请不到帮工来租种,突然之间,天降福星,又有人来拉了他一把,这是天无绝人之路么?
虽然,这条生路的代价大了些,但总比坐以待毙强,不是吗?
有类似感受的,还有李芹。
那日被李雍和叶秋那样无情的赶下山来,她几乎都要绝望了。连母亲也在怪她,为什么不自爱,不能多等李雍几年?
李芹满心委屈。
自及笄之后,哪家的闺女不是赶紧说亲嫁人?偏她娘不乐意,总觉得家里发达了,应该给她攀门好亲事。
兄弟妯娌打的也是这样主意,成日在她耳边说些她已经是大家闺秀,必得嫁个好夫君才行之类的话,把李芹的心思也给撩动了起来,一心等着高嫁。
可现实却给了她残酷一击。
就算一家子从偏远的乡下搬到京城,住进豪宅大屋,穿起绫罗绸缎,出入也都有车马奴婢伺候,但京城的贵族们却并没有因此,就格外高看李芹一眼,尤其那些高傲的贵族小姐们,甚至总在拿着她土气的穿着打扮取乐。
从前李芹不知,还傻乎乎的跟人一起乐,后来渐渐明白过来,心里的羞愤可想而知。
但那时的她,已经钻进牛角尖里,觉得人家既然看不起她,那她就要嫁得更好。才能狠狠堵住那些人的嘴。
只可惜,她的想法是好的,但想要实现却难于登天。
李容凭军功起家。赫赫威名,确实不错。但他根基太浅,而且家族中并没有值得关注的第二代,可以说,除了他自己,整个李家上下再无建树。
真正的贵族根本不屑于跟这样的人家联姻,就算是那些想要投机的暴发户们。唯一能看到值得投资的就是李容本身了。
所以那几年,曾经有些人家对李家表示出了亲近。但无一例外,他们打的主意都是想把家中的姐妹或女儿嫁给李容。作个贵妾,日后生下一男半女,希望能继承李容的优良基因,出人头地。
可李家人怎肯容许这个?
李夫人和她的子女们那时充分表现出目光短浅的本质。往往是人家才流露出这个意思。就撒泼打滚,恨不得骂得满大街都知道。
略有过一二回之后,连这些想要投资李容的人都歇了心思,一个个冷眼旁观,看李家这昙花一现的荣光到底什么时候消逝。
至于李芹,一个既没有惊人美貌,又没有才学品德的女子,谁吃饱了没事干。要娶这样的媳妇?
女孩子的青春是短暂的,在看到周遭的姐妹们。连那些看不起她的贵族小姐们都一个个的嫁人生子,每次聚会只会谈论丈夫孩子,李芹慌了。
她试图说服家里人,放低要求,给她择个夫婿。
可那时,已经晚了。
在错过了最好的花信之期,李家的名声又彻底的臭大街之后,谁还愿意娶这样的媳妇?
就算是稍富裕些的商贾之流,在相看了李芹并不出众的相貌之后,都摇头表示没什么兴趣。
李芹略抱几句委屈,家里人还怪她,不修容貌,又没有才学,难怪人家看不上。
李芹气得几乎倒仰,全家都是泥腿子出身,凭什么嫌弃她一个?既如此,为何不把她生得花容月貌?
可这些吵闹都是无意义的。
然后,李容死了。
李家上下全都慌了手脚,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田间地头走出来的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日子,此时大树倒了,他们怎么办?
幸好还有一个李雍,虽然年纪尚小,却甚有担当的把李家的担子接下了。还主动承诺,会娶李芹。
李家上下松了口气,只要还能捆绑上姻亲,那李家的好日子就能延续下去。
可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忽略到一个事实,他实在是太小了。还不到十三,就算出身再高贵,品行再出众,让李芹怎么等下去?
可李家人不管,自觉订了这门亲事就继续寻到靠山的他们,继续心满意足的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
在他们有娇妻美妾,稚子幼女可以操心的日子里,谁也不知道,李芹背地里咬碎了多少次的牙。
她跟那个小货郎,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
那男人生得也不好看,明明只有二十五六的年纪,却老得跟三四十似的,也不知有没有讨过媳妇,不过长年挑着货郎担子走街串巷,倒是练就一双善于察言观色的眼睛,和一张能言善道的巧嘴。
原先,李芹只是因为闺中寂寞,所以时常叫他的担子进来,买些针头线脑的小玩意。可是渐渐熟识了,那小货郎为了哄她多买些东西,未免就顺着她的心意多奉承几句。
次数多了,未免就会生出几分暧昧和真真假假的情意。
然后那一日,又值李芹的生日,厌恶自己又大了一岁年纪的她,狠灌了自己几杯酒,想要一醉解千愁,却没想到,小货郎来了。
不过是在野地里掐了几朵新鲜的花,编了个小小巧巧的花篮,说是专程来给她祝寿,却把李芹感动得几乎要哭。
也就是那一刻,她在冲动之余,扑进了小货郎的怀里。
小货郎是知道女人的,所以顺势把她推到床上,顺顺当当就做成了好事。
在经历初次的疼痛之时,李芹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可那时,已经由不得她了,只能任由小货郎破了她的身子,而事后,还得她拿钱出来,求小货郎别说出去。
小货郎尝到甜头。自觉挖到一棵摇钱树,从此就缠上了她。
而李家这种门户,只要有心。又能有多谨严?
李芹也在渐渐熟识了男女情事的滋味之后,有些丢不开手了。
那时她的心里还抱着几分侥幸,想着也不算什么大事,等到将来跟李雍成亲时,弄点鸡血什么的,想个法子遮掩过去也就是了。
这种事,在乡下她就是听说过的。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怀孕。
等发现的时候,都已经三个多月了。幸好当时是冬天,衣裳厚重。一时看不出来。小货郎说去给她寻个妥当汤药,打了就是。
李芹只好听他的,可那时的她不知道,小货郎已经因这孩子。生出别样心思。
拖到隆冬过去。小货郎的汤药还没寻来,倒是她的肚子已经怎么也遮不住了。
李家人发现,气得要死。把小货郎寻来,本要打死。可小货郎却说,要是李家真敢害他和孩子性命,就会有人把此事捅到李雍那里去。
看他说得有鼻子有眼,李家人被震住了。
商量之后,只能无奈的答应小货郎的条件。替他在那个叫双石镇的老家置办了一个杂货铺子和一所宅子。等李芹把孩子生下来,都给了他。
李芹知道。那小货郎很快就娶了个年轻漂亮的老婆,摇身一变,竟也混得人模人样了。
要是他一个人守着儿子,李芹都想过,要放弃李雍,跟他过日子算了。可见这男人如此,她就知道,连这卑微的小货郎也是看不起她的。
她的心里不是不恨,可再恨又能怎样?为了息事宁人,她只能咽下这口气,一门心思的等着嫁给李雍。哪怕就是个名份上的夫妻,可他只要肯认,她到底还能有个身份。
所以皇上说给李雍赐婚,李家没人闹事。
李芹都这样了,能在公主底下做个妾,难道还委屈了她吗?
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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