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看着女儿跟小狗似的,顿顿把饭碗都舔得光可鉴人,连洗都不用洗,她难道不心疼?可让她放开来吃,真的合适吗?
叶秋背地里操碎的心只有她自己知道。奈何这一家子,包括她女儿都不怎么领她的情。算了,等她再大些。总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叶秋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饭后让人把董青松请来,告诉他关于冯辰香的答复。
“人,我们暂时不能给你。但那一千斤生铁。我们可以用今年的新棉花来换。就按去年的价钱好了。总之不会让你们吃亏。”
仙人村的棉花如今非常之好卖,都有客户主动加价一成想要订购,她自认这样给了秦彦,怎么算都不会让他吃亏。
谁知董青松听了颇为失望,一口就回绝了她的好意,“那就不必了。”
叶秋微哽,到底也没再多说什么,让他回家团圆去了。
只董大伯听说之后。非常生气,在家里就跟儿子吵了起来。“村长换这些生铁,也是为了咱们这里的百姓。你们既然有,为什么不换给咱们?何况村长还给了那么好的价钱,这在外头能买到吗?你不要当了几年的兵,就把自己的本都忘光了!”
董青松听了,也有些不高兴的顶撞起来,“你们这一辈子除了种地,还会什么?真以为做点小买卖,赚点小钱就了不起了吗?如今外头的世道可不是你们想的这样。这些大事你就不要多嘴了,说了你们又不懂,我也不想说。难道买卖谈不成,还要强逼着我不成?”
董大伯更气,“我们都不懂,就你懂。那你去做你的大事,别来求我们啊?”
然后父子俩话赶话的就吵了起来,等到叶秋听说时,董青松已经负气下山了。
“这可怎么说的?咱们这生意,也不是他一人就能作主的事。光怪他有什么用?”叶秋赶紧让董家派个人去追,“他好不容易回了一趟仙人村,怎能带着一肚子怨气走?他这又不是去做客,是去打仗呢,能让人心里这么不舒坦的么?”
董大伯吵完之后冷静下来,自己也后悔了。
儿子离家几年,连个媳妇都没娶上,结果在家没住两天,就被他气跑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下回相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所以叶秋这么一说,他便有些想亲自去跟儿子解释解释,又不好意思张嘴。
还是连爷爷猜出他那心思,当即道,“让别人去干嘛?你自己去跑一趟得了。正好咱们村有批酸菜要送到潞州去,正好跟你儿子同路。”
他有年纪,又跟董大伯交好,说出的话便让人不好反驳,叶秋顺水推舟的就把这差使交给董大伯,赶紧让他收拾行装准备上路了。
只是李雍忽地道,“咱们也去一趟潞州,带上二丫。她也快三岁了,可以开蒙学些东西了,总要备些文具东西。”
他想去潞州,一来是对那一千斤生铁还是有些心动。他如今算是基本脱离了西秦朝廷的监管,能得到的铁器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打算派个人先去秦彦联络联络,到潞州后再约人来谈,看能不能换个方式买下来。
二来冯辰香的事情,他也要亲自去处理一下。
还至于带上二丫,那是他早就谋算着的。
可怜的小二丫,因为经常闯祸,老做些让她娘不高兴的事,于是经常被面壁禁足。从出生到现在,最远只到过八角镇及附近的几个村,一直没得到过真正出远门的机会。
她爹心里一直惦记着,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借口,赶紧提出来了。
闺女要学什么是次要的,出去玩才是正经的。
可这样的小伎俩,难道叶秋会识不破?
但地瓜听着连忙道,“妹妹要学写字,总得要挑几支好毛笔的。”
家里的毛笔还不够多吗?叶村长翻翻白眼,不想说她女儿可能会对拿刀还更有兴趣。
可叶玄又道,“是啊是啊,带二丫去吧。你不想教她弹琴么?我带她去找个好匠人,订制一把小琴,总得比着她能够得着的长短来。”
她弹琴?弹棉花还差不多!叶村长撇了撇嘴,不想说她对这事已经早就不抱希望了。
然后简氏也道,“让她去吧,小姑娘总要打点小首饰,做几件新衣裳的,潞州花样到底新些。”
好吧,这勉强还能算一个理由。
“娘,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会很老实,很乖的。”叶村长再看一眼女儿眼巴巴瞅着她,细声细气哀求的小眼神,终于勉为其难,其实不太相信的答应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保证一路上都会很老实,很乖。”
“我保证!唔……肯定不在路上拍猴子!也,也不拍别人家的鸡,不拍别人家的猪,不拍别人家的狗。”
小二丫狠狠心,几乎是咬着小牙,才艰难的做出这个极其违背她本心的保证。
看女儿一脸我牺牲很大,你赶紧同意的表情,叶村长颇为牙疼。
算了吧,能答应不在外头这些干这些她平时最喜欢干的事已经进步很大了,她就别要求太多了。
就这样吧,放行!
恭喜,小二丫终于得到生平第一次出远门的机会。
恭喜,仙人村的猴子们终于可以快活几天了。
某马:二丫有答应不拍马吗?
某猪:她还没答应不拍人呢。
某马:……容我先去哭一会儿。
某猪:你可以多哭一会儿。吼吼,俺们村的二丫要第一次走出山村,出去刷名声了,加油!
某马:她也可以适当减点,真的。嘤嘤,可能被拍的表示亚历山大,hold不住啊~~(未完待续。。)
第265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二丫(五)
潞州军营。
西北角上一个背风僻静处,栽种着大株的白玉兰和石榴等树。如今正值初夏,气候温暖宜人,花也开得比旁处格外繁茂,把这儿围得个严严实实,只留下一条小径。
有些初来军营不知情的人,往往会把这儿当成是个花园子,误闯进去。可等到稍走近些,看着那一排排整齐又特殊的房子,再闻到那夹杂在花香里的异味,多半会会心一笑,猜出这是什么所在了。
眼下午饭刚过,未时已到,从“花园”角落一间供打扫者居住的小屋里,走出一个蓝衫女子。
衣裳是乡间最普通的布料,样式也是乡间最土气的样子,除了高挑的身材,完全看不出玲珑的身形。尤其女子脸上头上还蒙着花布,裹着大半张脸,就更看不出究竟了。
只若与这女子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对上,倒觉有几分动人之处。只那里含着百般不耐和怨怼,就失了美丽的本意。
况且她长年打扫茅房,浑身都沾染着茅房的异味,实在没什么人愿意接近。除非有心人留意细看,才会发现这女子走动起来时的步态雍容,透着良好的教养。
但既是生逢乱世,谁又能保证自己永保荣华?大家闺秀沦落至风尘地的都多的是,何况是扫个茅房呢?
是以就算有些好奇,也没人敢乱打听这女子的来历。
一是没必要,二也是李雍治军。可是有名的严谨。
就算他不是天天在这里,但整个军营依旧规矩森严。想全须全尾的从这里出去,还是不要招惹事端的好。
是以这女子来此三年。竟是连个口信也送不出去,只能日日默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来自我开解。
忽地,这女子重重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会就这么屈服的,我会报仇。我今日所受之辱,日后必将十倍还之!该死的紫柳。难道是死了吗,怎么养个病这么久都不来?”
忽地听到有扇马桶的门响了,她只得将更多怨怼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继续打扫卫生。
军营要求很高,这里一共四排,八十个小单间的茅房,要求白天时每隔一个时辰就全部打扫一遍。
她整整在这里打扫了三年。从最开始握扫帚都不会。进来就会吐,每天从早到晚怎么都打扫不完,到如今面不改色的用半个时辰就能把活干完,还能余下半个时辰休息,个中艰辛,只有她自己清楚。
好不容易干完活,又是一身臭汗,正打算回屋擦洗一番。她忽地听到远处操场上传来阵阵欢笑声,仔细闻闻。还有久违了的糕饼香气。
是了,今日是二十八号,城中的叶氏糕饼铺照例又来给营里的兄弟们送加餐来了。
可这些,是没有她的份的。
所以就算拼命对自己说那些糕点完全不值一吃,可她嘴里还是疯狂的分泌着唾液,只能赶紧躲回房间去。
然后心里又把那个男人,还有他一家子诅咒上一遍又一遍。
但远处的欢声笑语却象是嘲讽一般,始终未停。
自从三年前,李营长喜得贵女,叶氏糕饼铺给大伙儿免费派发了一回喜饼之后。因广受好评——叶村长私下里一直认为,大概是李营长高兴得昏了头,被底下的小弟们一撺掇就冲动了——然后李营长就开了金口,将此事定成了例,每月都给大伙儿免费派发一回糕饼点心。
虽于每个士兵来说,能领到的东西并不多。但是上上下下几千号人加起来,这也是一笔不少的开销了,所以全营将士们都很知足。
好比今日分到手上的,虽然每人只有五块成人巴掌大的桃酥,但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也是一份难得的好零食了。
有些嘴馋的士兵,当场就拆开吃了。但有些士兵却细心拿油纸包紧,拿细麻线系好,打算利用月末假期带回家去孝敬老人,或是哄老婆孩子。
如今这些士兵常驻潞州,营里自然允许他们娶妻生子。有些家在外地的,要是把家迁到潞州,营里还会酌情补助一笔安家费。是以就算家里老人不愿过来,但看近年潞州发展良好,把妻儿接到身边的老兵是大有人在。
此时提着点心回家,既实惠又有面子。更别提逢年过节,军营里还会组织发放米面粮油,鸡鸭肉蛋,让邻居们看到,就没有不羡慕的。
每每一说起来就是,“你看那谁谁家的大小子,谁谁家的男人,才叫有出息。当兵吃军粮,月月有东西发。就算有个好歹,可家里还能享受烈士待遇,劳役都不用服了。”
所以如今的清水营,如今百姓们更习惯叫潞州营,征兵一向不是问题。但凡营里贴出征兵告示,那简直是要打破头来抢着报名。
就算明知打仗有凶险,可好些年轻人为了能穿上那身军服,每月也能往自家拎些糕点东西,让家里人长脸,还私下找人请教功夫。就算最后入伍被刷,学些拳脚总也能强身健体。
几年下来,负责征兵的都发现潞州青年的体质被整体拉高了不少。
而收到糕饼的人家,在享受美食之余,也不忘说一句,“真是托了营长家闺女的福。真希望那小闺女快快长大,貌美又心善,就跟她爹一个样!”
某娘听说后,不免在暗中吐槽。
小闺女貌不貌美,心不心善,跟她爹有毛的关系啊?那都是遗传她的好不好?再说她爹能这么大手笔的送送送,还不是靠她赚钱有方?
不过这些事,糕饼铺的伙计们是不操心的。他们只管往军营里送了糕饼,拿到收条就能回来报账了。今日也是一样。
“老板娘,货送完啦,你来把账收了!”
“来啦来啦!”纱窗后。有张美丽但丰腴不少的脸探了过来。她一手还抱着个吃奶的娃娃,娃娃正埋头在她怀里进食。
听说这老板娘可是从前潞州的第一美人,可伙计们看了三年,早就没了感觉。
看老板娘来收了账,还要跟她调笑几句,“这军营里都发东西了,咱们铺子里的什么时候发?”
“瞧把你们这起猴子急得!”美丽的老板娘翻翻白眼。一手熟练的把衣襟掩上,把吃饱的娃娃抱起来拍了个奶嗝,才跟他们道。“老蔡不在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要发东西总得等他回来作主才行。难道还怕人跑了,赖了你们的不成?”
那起子伙计从前大半是兵痞。如今更是混得极熟。嬉皮笑脸开起玩笑,“我们倒不怕他跑了,只老板娘你怕他跑了才是正经吧,要不怎么成天把这话挂在嘴边呢?”
“去你们的!正事不干,成天就会说嘴,等老蔡回来,看他一个一个削你们!”
美丽的老板娘叭地一声把纱窗关上,抱着孩子就去后院了。奶娃娃吃饱就要闹觉了。她成天忙着呢,哪有工夫跟这起子兵痞子斗嘴?
要说老蔡跑了?绝无可能!
两人孩子都四个了。屋里大小萝卜头一大堆。那没良心的要是敢跑,光是四个孩子就能哭死他!
思思这么想着,越发气定神闲的抱着孩子进屋了。
谁知大儿顽皮,趁她走开这么一会子工夫,就把三弟脸上涂了一脸的墨汁。那傻孩子还呵呵的笑,二丫头因为大儿不让她抹弟弟,只顾自己玩,气得直嚎,见她进来就抱着她的腿要告状。结果一嗓子把思思怀里的老四闹醒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哭。
思思气得几欲发狂,狠狠一跺脚,先把二丫跺开,再怒骂道,“你们再闹,一起挨板子!是不是看着你们爹不在家,都要翻天了?统统给我去墙角站着!”
镇压过后,思思开始挨个收拾这帮小兔崽子。
哄觉的哄觉,洗脸的洗脸,挨手板的挨手板,总算都孩子们收拾得消停下来,思思累得腰都快断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嫁给老蔡那个军汉,还跟他生出这样一堆娃来。
唉,要怪就怪自己那日昏了头,怎么会多喝了几杯,不小心拿老蔡当成她从前的客人来伺候呢?
后来老蔡占了便宜还犟嘴,“谁知她喝了酒就那样发疯?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我是老了些,又不是不行了。这你情我愿的事情,怎能光怪我?好在我还没讨老婆,她要不乐意,我吃点亏,娶她得了。”
思思气得差点吐血,怎么娶她还是他吃亏了?
原本她是怎么也不肯嫁他的,后来叶秋过来,劝了她几句。
“你有钱,又有貌,按说便是出去养个小白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样的人靠得住吗?就算是嫁个不贪图你钱财的,以你的身份,顶多也就做人妾室而已。倒不如嫁了老蔡,他一不贪图你钱财,二又能给你正妻的名份。就算人老了些,但胜在踏实。你们相处这么几年,他是个怎样的人,你也应该很了解了。若不乐意,可你亏也吃了,又不能去告他,这口气也出不了。反不如干脆嫁了,赖他一辈子,日后生养下儿女来,也算是终生有靠了。”
思思听了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不禁开始想,老蔡虽不体贴温柔,但真挺靠得住的。
这几年她在铺子里,一直都很护着她,若有人见她美貌前来调戏,老蔡可从来都是张嘴就骂,伸手就打,没让她受半点委屈,思思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尤其那年潞州闹兵灾,老蔡更是把她藏得严严实实,没让她挨饿受冻,也没受到多少惊吓。
唔……这样一个男人,也许,可能,大概可以嫁吧?
还没等到思思想明白,肚子里开始闹动静了。找大夫一看,喜脉!
那时可由不得她作主了,老蔡充分发挥军汉作风,三下五除二,三天之内就把她迎娶过门了。
然后跟做梦似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让思思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更没时间想什么也许,可能的问题了。
甚至连她自己。因生养这四个孩子,彻底摆脱了过去在青楼养成的娇柔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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