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伙计也是一脸无奈,“我们掌柜的只说出门有事。也没说上哪儿,办什么事。叶姑娘,你要不明天再来吧。等我们掌柜的回来。我一定跟他说,让他明天无论如何在家等着你。”
叶秋再急,却也知道无法可想了。
因为整个八角镇,只怕除了陈掌柜,或者说,除了他背后的徐家大姑奶奶,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敢借她这笔钱。
若不是怕到徐家也碰不到人,叶秋真想直接就找到榆林县去!
这该死的没爪机没**的时代,人只要一不在家。找起来就各种窝火了。
幸好还有一天。叶秋努力安慰着自己,咬牙切齿的回了村。
而在她之前,陶宗名先一步到了。
看一眼破破烂烂的仙人村,那些土得掉渣的窑洞。在他眼里。跟野人住的地方差不多。要这样的一家子凑个六两银子只怕都不容易,还六十两?绝无可能!
所以陶大老爷端着威风,摆着架子,连马车都不愿意下来,就命家丁四处吆喝,“把村里的人都叫出来,说老爷我有话说。”
当主子的如此,当奴才的自然没什么好嘴脸。一个个扯起嗓门,
“嗳。仙人村的人听着!我们陶家大老爷来了,各家管事的赶紧出来一个,听我们老爷说话!”
这样呼奴唤狗般的叫唤,听得朱长富顿时就毛了。
跟屋里陪着的客人告了个罪,就走了出去。却见连爷爷董大伯都各自约束着家人,见有些好奇走出来的,也把人轰了回去。
要说官府号令他们没法子违抗,可这姓陶的算哪根葱哪根蒜,不过是个有钱些的财主,凭什么对他们吆五喝六的?
走到陶宗名跟前,朱长富说话了,“陶老爷,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眼看走出来的不过几个老头了,觉得一点也不威风气派的陶宗名有些不乐意了,不过想想,这朱长富到底是个主事之人,也就勉勉强强开了口。
“那姓叶的丫头,回来了没?她肯定没告诉你们,我们家打算借钱,给你们全村渡过难关的好事吧?”
出乎陶宗名的意料之外,虽然对面的几个老家伙听着有几分诧异,却没一个露出喜出望外的模样,更没有当即跪下磕头,感恩戴德的。
陶宗名心里有点不舒服,可转念一想,这些山里人都笨得很,只怕根本搞不清自己说的什么意思。等他解释清楚了,估计他们就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吧?
到时候,就算那叶家丫头一人不肯有什么用?只要这些人都同意了,她就是不乐意,也得乖乖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了。
所以陶宗名就说了,“到底是这么多年的乡亲,我也不忍心看到你们村遭此无妄之灾。所以好心决定拿出一笔钱财,替你们全村赎了这回的兵役。你们往后,只要继续好好种地,慢慢还就是了。”
他会这么好心?
董大伯当即不信的问,“就这么简单?随我们还多少年?”
“那倒也不是。”陶宗名理直气壮的道,“你们既欠了我家的钱,往后每年的地怎么种就得由我家说了算,地里的出产也都得交给我家来管。”
那不跟佃农一样了?到时他一句债还没清,那全村人不就得给他家干下去?
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连爷爷顿时冷冷道,“陶老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此事我们村已经在想法子解决了,不必您客气。”
陶宗名一哽,“你们不要不识好人心!那叶家丫头给你们灌什么**汤了?她怎么可能解决得了此事?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们,她今儿已经求到徐校尉那儿去了。人家徐大人是给我家面子,才见了她一面。可这征兵的事是朝廷派下来的,你们可别以为能象上回似的,闹一闹就没事了。你们村的名额已经写进军文,盖上红印了,要是没银子来赎,那是非走不可的!”
“那也让我们自己解决!”朱长富黑着脸直接下逐客令了,“陶老爷,咱仙人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估计您人金贵,也没兴致受我们的招待,请回吧。”
陶宗名这一气非同小可。“朱长富,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们几个老东西不乐意,我不信你们村的人都不乐意!”
“我们就是不乐意了!”村里。到底有些年轻的汉子忍不住出来看究竟了,眼见陶宗名这样欺负人,大伙儿都攥起了拳头。
山里人穷,日子艰辛,却也被大山养成了自由的天性。
种地是没法子,可谁家愿意为了几个钱,就把赖以生存的土地押给别人。弄得跟佃农一样?
也因如此,在历年的征兵里,他们宁肯流着眼泪。撕心裂肺的送走最亲的人,也不愿意出卖土地,去换一时的自由。
因为那样失去的,是子孙后代无穷尽的自由。
看见大家愤怒的目光。陶宗名恼羞成怒了。“一群蠢货!等到你们都死了,家里地都没人种下去了,才知道厉害呢!”
“你说什么?”有那性子暴烈的,当即就想冲上前打人了。
“站住。”朱长富把人叫住,凉凉的瞥了陶宗名一眼,“人家既上了门,总算是个客。咱们仙人村,没有向客人动手的事情。让他们走。”
方才那一瞬,真是有些把陶宗名吓着了。那胳膊都本能的抱着了头。此时听朱长富不打他,才把手放下,色厉内荏的道,“我们走!”
“慢着!”董大伯把人叫住,从匆匆赶来的大儿子手上,接过那锭从董二处搜出来的银子,往陶宗名身上一扔,“这陶家的钱,还请陶老爷你带回去。以后不要再拿来引诱我们家的子弟!”
陶宗名脸气成猪肝色,偏叶秋此时赶了回来,瞧着这场景,又补了一句,“陶老爷若是有钱,不如给陶大公子多买些脂粉,好生打扮打扮,兴许还能多结交几个权贵,替陶家多撑几道腰。”
如果说董大伯的话是一根刺,那叶秋的话简直是一把砍马刀,还是专往人软肋插的砍马刀。
陶宗名怄得几乎快晕厥过去,偏偏半字不能驳。
他那儿子什么德性自己清楚,甚至好些乡里的老人都是见过的。所以他只能坐回车里,顶着那张紫涨的面皮,落荒而逃。
看着陶老爷的威风扫地,年轻的汉子们用放肆的哈哈大笑送他一程。
只叶秋却有些笑不出来,虽然捅人刀子是痛快了,可没借到钱,她有何颜面再见父老乡亲?
“叔,是我没用。今天下山,没找到人,也没办成事……”
看她一脸难过,都快语带哽咽了,朱长富却是呵呵笑着把她肩膀一拍,“谁说你没办成事?把陶家那老小子气成这样,这还不算本事么?”
可这有什么用?又不能刮下几个钱来。
朱长富笑道,“快进屋去瞧瞧,你看是谁来了?”
谁啊?
叶秋抬眼望去,就见自家窑洞门口走出一个挺斯文的年轻人,打开门帘,里面有位中年妇人,笑意吟吟的看着她。看模样,似是母子。
可叶秋一个都不认得啊。
可当有人抱着小地瓜,最后露出老脸来时,叶秋的眼睛瞪大了。
陈掌柜!
他不是出门了么?怎么会在自己家里?
朱长富哈哈笑着,在她背上拍了一记,“这回,你不发愁了吗?”
不愁了。
再看一眼那对母子 ,叶秋都快哭了。
不过这回,是激动的。
她径直跑上去,忙不迭的行礼,“徐大太太,可算是把您盼来了!我这回可是遇到大麻烦了,要借点银子救急,不过您放心,利息什么的,按商家的规矩来,断不敢让您吃亏……”
徐三思打着帘子,看这个漂亮得不象话的女子刚捅完刀子,就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对着他娘又是讨好,又是卖乖,叽叽喳喳讲起正事。忽地觉得,老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还是含蓄了。眼前这一个,就精彩的象是一台戏了。
似乎,好象,还是让人想一直看一直看的那种戏……
某猪:我赌一根黄瓜,少男的春心动了。
某马:我赌两根黄瓜,你敢再说,就要变烤猪了。
某猪:555,说实话这么可怜么?
地瓜:作者说她更可怜,不知为毛,订阅好少。那个,粉红快到80了,只差4张票,大家要不投点票票啥的鼓励下她,我去帮你们催更~~~(未完待续。。)
第56章 有问题【三更!粉红80+】
三天的征兵期限已到,徐恭大马金刀的坐在八角镇亭舍。
等着收人,或者收钱。
其实他是无所谓的,因为陶家昨天已经把酒铺的一成干股,八十亩良田,还有答应好的若干首饰清单送到他面前来了。
虽然这跟他要求的,打了个折扣,但总的来说,他还是满意的。反正他也是狮子大开口,没指望陶家全给,所以即使少了点,也是可以的。
更何况,还能看到陶宗名那老狗交出东西时,一脸肉痛的表情。还能当着他面,把他儿子带回房去,就在他们家,弄得他叫得那样**。只要一想想陶家人的心情,徐恭就更满意了。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所以也不喜欢做什么好事。
哪怕是看着自己的手下,因为没人来拿银子赎兵役,捞不到什么油水,而明显带着不满之色,徐恭都没想着要分点好处给他们。
在他看来,官大一级,就必须压死人。
做自己的手下,就跟自己的奴仆一样,完全没必要客气。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怕,才能让他们老实听话。
否则,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么辛苦的从刀山尸海里爬到这个位置上。
原本,士兵们就没指望他能分点好处出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陶家发了横财。可要是连百姓的油水也刮不到,他们辛辛苦苦的跑这一趟,又是为什么?
可这。真不能怪大家。
要是往年,总还有一些家境宽裕些的,会拿钱赎兵役。可今年。一个都没有。
不是没有人家拿得出这个钱,而是这个钱一旦拿出来,实在太伤筋动骨了。所以乡亲们宁可忍着疼,含着泪,紧紧抓着亲人的手,却还是把他们送到了亭舍来。
因为人太多,亭舍是站不下的。都是进来报上名。然后就回到亭舍外,抓紧时间,跟亲人最后的团聚。
没有人大声号哭。就是再柔弱的妇人,此时哪怕早已红了眼圈,也坚强的挤出一抹微笑。或是给丈夫整整衣角,或是给儿子塞几个带着体温的私房钱。
那可能是她们戴了半辈子的耳环。也可能是出嫁时才得的唯一一只银镯。随便丢哪个富贵人家面前。他们连眼角都不会瞟一眼。
可对于穷人来说,这点子东西可能在要紧的时候,换一只馒头,或是一碗汤药,这就是活命的保证。
董大伯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里头是感慨万千。
要是往年,他们村现在肯定也是这样的场景。啊不,应该比他们更糟。因为今年他们村接的是二十五个名额。那几乎是要毁了全村的灾难啊。
可是今天,他们仙人村的老人不必哭泣。孩子不必悲伤,妇人们也不必把身上那点子唯一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这一切,全因有她。
望着身边那个女子年轻美丽却端肃的脸,董大伯觉得信心百倍。他甚至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象个年轻人一样,昂起了头。
得得得,欢快的马蹄声,打断了亭舍外给亲人送行的百姓的忧伤。大家自动分开了一条道,看着三辆崭新的带篷马车,鱼贯而入。
北田村的村长,魏正英也来了。
此刻就站在人群里,带着几分尴尬,几分羡慕,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看着叶秋领着头儿下了马车。
不是别人动作没她快,而是所有仙人村的汉子们都自发的让她先行。
这个妮子真是个有本事的。见多识广的魏正英就算是放弃了与仙人村的合作,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可她毕竟是太弱小了,怎么斗得过陶家?
看看那车上下来的二十五个年轻汉子,她再聪明,再本事,不也是乖乖把人送来了?
可是,不对!
魏正英忽地发现,这二十五个年轻汉子,居然没有一个带着包袱。车帘打开,车里分明已经空了,可他们的行李呢?他们难道就这样赤手空拳的去当兵?
“我这侄女她是又要唱哪一出戏啊?”似是无意,吴家沟的村长吴长生走到魏正英的身边,不轻不重的嘀咕着。
魏正英瞥他一眼,想走开,却也舍不得要看看叶秋究竟是要干什么。
在集体注视中,叶秋带着全村二十五个年轻汉子,还有朱长富、董大伯和连爷爷三位老人,象是冲锋的阵营般,走到了徐恭的面前。
徐恭突地有些莫名的不安,此刻的叶秋,竟带给他在沙场上遇到敌手般的紧张。
他虽然还那么大马金刀的坐着,可后背已经悄然紧绷了。
“来了?去点名吧。”故作轻松的问话,但声音却有些发紧了。
叶秋微微笑了笑,冲他行了一礼,就让身后的汉子们,由三家老人带着,去找书吏报名了。
“朱孝平!”
“朱德贵!”
“董二!”
……
村里二十五户人家,所有的汉子几乎都来了。连芳嫂家没有成年男丁,都由连家多报了一个,补上了这个缺。
书吏核对完毕,勾对姓名,冲徐恭点了点头,示意完全没有问题。
徐恭抬了抬手,对叶秋嗯了一声,“那就让他们下去吧。”
可叶秋突然笑了,“徐大人,您说过,这回的兵役是可以拿钱赎的吧?那我们仙人村,就赎回这二十五个兵役。”
一语落地,徐恭震惊了,魏正英震惊了,在场的所有士兵,站在一旁装鹌鹑的郑亭长,躲在后堂的陶宗名,还有百姓们,全都震惊了。
半晌,徐恭才闭上不知何时张开的嘴。目光凌厉,“叶姑娘,你可要搞清楚。这是二十五个人的兵役,本官可不接受赊欠,借条什么的。”
“那是当然。”叶秋目光笃定的微笑着,从荷包里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小心的展开,双手递到徐恭面前,“潞州昌信钱庄的银票。一千五百两。百年老字号,见票即付。大人可以验验真假。”
徐恭瞳仁猛地一缩,竟是不敢伸手去接。
因为他知道。叶秋不可能拿一张假银票来骗他。可要是接了这笔钱,让叶秋赎了这回的兵役,他在陶家面前,哪有脸面可言?
这打的不是陶家的脸。是他徐恭的脸!
如果这点事都办不好。让陶家往后还怎么甘心拿大笔的银子孝敬他?
一瞬间,徐恭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但没有哪一个,是能让他去接了这张银票的。眼睛眯了眯,他再度望着叶秋淡淡却自信的笑颜,只觉无比的刺眼。
然后,他顿了顿才说,“有这事吗?这回的兵役。不许赎!”
他努力想要说出凌厉无比的气势,但那勉强拔高的声音。却显得无比的干涩。
“凭什么?”最先冲上来打抱不平的是吴长生,“什么时候朝廷不许赎兵役了?”
徐恭眼神一冷,阴鸷的面容更显阴郁,“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来质问本官?不怕死了么?”
“大人。”叶秋把吴长生拉住,望着徐恭,依然是那么恭顺和客气,“之前,可是您的士兵说好了可以赎的,还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六十两。仙人村的乡亲,都是听到了的。如果大人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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