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不要,总有人要的,并且是大堆大堆的人排着队要的。
林卓蓝,我想起之前她在我面前夸口,说自己更年轻漂亮,更能吸引燕少目光的言论,想起当时燕少嫌恶的态度……
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变了,燕少也变了。
我选择了秦月天,燕少选择了香烟和美人。
这世间,除了变,没有什么不会变。
我回去的时候,秦月天还在和小米聊天,他关切地问我:“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说,我遇到了我堂妹,聊了一会儿。
没想到小米竟然问我:“林卓蓝?”
我吃惊,问小米怎么知道的。
小米便笑:“我刚跟月天就在聊她呢。你堂妹真是个人物,堵在集团地下停车场出口,守着四一的车去撞,搞得跟碰瓷的一样。”
秦月天也笑:“四一的魅力,一向这么大。”
小米说:“关键是她嘴也挺能说的,三下两下的,四一居然同意让她当他秘书。对了,主要她说,是小莹你答应介绍她给四一当秘书的,小莹你说过这话吗?”
我急忙摇头,说我疯了差不多。
小米就瘪瘪嘴:“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哟。”
秦月天微笑:“小莹那边的亲戚,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又问小米,“四一最近状态怎么样?”
小米耸肩:“还好吧,不过最近他跟阿冰附体了一样,咖啡一杯接一杯的喝,烟也一根接一根抽。简直让人担心他到底是有多困,只能用这种方式提神。”
秦月天吃了一惊:“烟?他不是都戒很多年了吗?”
小米又耸肩:“能有什么办法,你们两个都不在。四一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当甩手掌柜的时候,什么都不管。一旦想要管,就是事必亲躬。他那天也说了,也不知道你们俩什么时候会双宿双飞,所以他也要赶忙把房产和建筑那边理一理,辛苦是必然的了。”
秦月天便叹息:“就算小莹会离开,我也是会一直留在集团的,阿青应该也能很快成长起来的。他何必操这个心。”
正聊着,秦父突然到来。
我和小米急忙起身,秦父很温和的和小米打招呼,然后对我说道:“林小莹小姐,你今天下午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空呢?”
他一向这般称呼我,每每都能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十万八千里。
我看了一眼秦月天,回答说今天下午也没什么检查,没什么大事。
秦父便说好,他用一种征求的语气对月天说:“是这样的,今天天气很不错,你爷爷精神也不错,所以,我有打算,带林小莹小姐过老院子那边去坐一坐。你看,合适否?”
我听说以前秦父对月天说话不是这个口气,而是凡事都是命令和指使的威严状态。
但这次他从鬼门关回来,秦父虽然至始至终都挺淡定的,但却也是怕惹着他犯着他的样子。
秦月天听这样说,便有些戒备地握住了我的手,他说:“单独让小莹过去,恐怕不是很合适吧。等我出院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爷爷,怎么样?”
秦父听他这般说,便叹气:“你不用担心,只是见一面而已。你爷爷对于你的婚姻大事,已经没有任何要求了,我们也是一样……你高兴就好。这次你出事,我们都瞒着他老人家。不过他老人家今天早上还是听说了,差点没缓过来。这刚刚好一点,马上就说要见林小莹……所以……”
我明白了。
现如今我是安抚了小的,还得去安抚老的。
秦月天听父亲这般说,便迟疑起来了。
秦父便终于不想再好好说话,他面色也冷了一些,对秦月天说:“你放心好了。我把林小莹接走,必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如今你是连你老子说的话也不信了么?”
小米是个暖场宝,见这父子马上就要僵起来的样子,忙解围道:“月天,这婚都没结,你就宝贝成这个样子。以后结婚了,是不是准备成天在家跪搓衣板啊?”
这话说得很是幽默,让病房里的气氛也缓和了一些。
秦月天便仰头,嘱咐我:“你去去就回,我爷爷很和蔼的,不会为难你。他们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行了,不要担心什么。”
他越是这样说,我却越是觉得紧张起来。
好像秦家是什么龙潭虎穴似的。
但我知道要当秦家的媳妇,这一关是始终要走的,所以我就对月天笑着说:“好的,我会很快回来的。”
我和秦父去了他口中的“老院子”。
根本就不在市内,出城不知走了多远,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林区。插入丘陵旁不起眼的小道,走了没多远,便是荷枪实弹的哨兵在守卫。
司机给了证件,才放行让我们进去了。
我才知道老院子其实是一个超高级别的疗养所而已。只是这里每个疗养院子都是单独的,青砖小瓦的古式建筑,大片的花园和竹林,错落交叉的小路,空气含氧量和负离子非我所居住的小区可比。
车子驶入一所庞大的院子,院门前也是有警卫守住的。
见了我们很标准的行礼。
我们进了房子,打扮很中规中矩地女人便上前来,迈着小碎步:“大少爷您总算来了,老爷子念叨好几回了,你们快上去吧。”
中式的别墅,里面却有挺现代化的液压电梯。
我们去了二楼的一间大房间,半坐在床上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应该就是秦月天的祖父,一个久负盛名的大人物。
房间里站了一大群的人,许多都是那天在医院见过的秦家的人。曾女士也在其中。
我过去,便有人对秦老爷子说,林小莹来了。
秦父也很鞠躬,叫了一声“爸爸”。
老爷子却是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声音很是浑浊地:“你一边去,别挡着我看她。”
老爷子这样说,我也不好躲在秦父身后了,只好大大方方站出来,很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爷爷好。”
老爷子招了一下手:“你过来。”
家眷们立即让出一条道,我便禹禹前行,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秦老爷子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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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距离的看,秦月天的祖父也真的算是风烛残年了。;
不仅仅是声音,他的眼神也十分的浑浊。
但是当他看向我的时候,那瞳孔之中,依然有微弱的光在闪烁。他好似非常仔细的端详着我。
然后,他举了一下手,对我说:“手。”
我不知所以,旁边有个护士样的女人立刻说:“首长想握一下你的手。”
于是我急忙递上自己的手。
秦老爷子便握了握我的手,然后又顺着我的手心,摸了摸我的手腕。他没看我,只说:“太瘦了……”
我……
老爷子,您这是在挑选牲口么?
老爷子依然逮着我的手腕捏啊捏,好像恨不得能多捏二两肉出来。他的手看起来很粗糙苍老,实际上却非常温润圆敦,手指和手掌都十分有肉,非常光滑,让我想到庙子里菩萨或是佛主的手。
相比而言,我的皮肤还比他要干燥几分。
老爷子捏够了,还是抓着我,突然问:“身体好不好?”
我没听清,旁边的护士大声地:“首长问你身体好不好!”
我忙点头,说好,还不错。
秦老爷子又问:“能吃吗?”
我……我说,很能吃。
秦老爷子这才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又问我:“能睡吗?”
我说,每天十点按时睡觉,早上七点起床。
老爷子摇摇头:“睡晚了。”
我:“……”
曾女士弯着身子,笑米米地对秦老爷子说:“爸,你看林小莹怎么样?这段时间月天住院,都是她在悉心照顾呢。”
老爷子点了点头,这时候我才看到他戴了助听器。
他说:“好,很好。跟月天,郎才女貌,很般配……就是太瘦了,要多吃。”
我无言……老爷子您对吃到底是多执着?
曾女士笑得眼都没了,她说:“好好好,我这下啊,每天让人给小莹炖吃的补的,保管吃的她胖胖的,到时候给您生个大胖孙子。”
我汗……
曾女士这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花式转体。
而且,大胖孙子是个什么鬼?
秦老爷子又问我:“你和月天好不好?”
我还没回答,曾女士就笑着说:“好啊,好的很呢,这小两口,成天腻歪在一起,我们现在都少去医院,怕当电灯泡呢……”
她咯咯笑着,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而其它家人则全都木然着一张脸,让我觉得气氛十分之古怪。
不过老爷子似乎很不满,他指了一下曾女士:“我让她说,你别说。”
曾女士随即住了嘴,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我就对老爷子说,我和月天很好,准备等他出院就结婚。
秦老爷子听完点点头,招呼秦父过来。
他拉住秦父的手,嘱咐说:“要大办!该请的都请。”然后他又对我说,“你,要把他拴住,不准他乱跑了。”
他转而拉住了我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提高了声音:“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今天大家都在,我丑话就说在前头。等他们结婚以后,这就是我们秦家的,长孙媳妇。你们各家,这几十年,我平心而论,也都是公平对待。但是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坏,该长房的,就是长房的,你们谁都别打坏心思。否则的话,我的枪杆子,是不认人的。”
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秦父一直半低着头,喜怒无色。但曾女士却是满脸喜色,藏也藏不住。
老爷子又问我:“吃晚饭不吃?”
我想说不吃,可是秦父此时突然重重地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我看懂了,意思是让我留下来。
谁知道老爷子突然暴怒,对自己儿子就吼道:“我问的是她,你们那些劳什子都给老子收起来!平时我看不到你们,你们在外面偷偷摸摸干些什么我都不知道。这当着我的面还玩什么妖精妖怪的!”
秦父的眼眸立刻垂了下去。
我却是全然震惊。
这秦老爷子,未免也太厉害了点吧?看着老眼昏花的样子,可儿子只是稍微眼色重一点,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大概能知道,这家里的人,若是想要赢得老爷子的欢心,必然就要做到表里如一,稳重踏实。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秦月天最受宠爱的缘故。
老爷子发了火,咳了好一阵子,护士便上前来轻拍他的背,边拍边劝:“首长啊,您别急,这不儿女们都想让你高高兴兴的吗?谁逃得过您的火眼金睛呀,谁也不敢呀。”
老爷子却还是气不过,对在场的全家人骂道:“别以为当初我不知道你们搞的什么鬼。让那什么徐家的女儿嫁给月天。那徐家女儿配得上我孙子吗?你们使些手段,把人给我逼走了,七八年都见不到人影,我这黄土都埋脖子上了……你们是不是还要气死我?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气死了我,这秦家什么,我都带到土里去!我那些老战友,那些看我面子才让你们风风光光的人,我要让他们全给你们翻脸……咳咳咳……”
看得出老爷子余威尚在,全家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老爷子喘够了,这才又问:“你吃不吃晚饭?”
我忙点头,说吃的。
老爷子就吩咐护士:“让厨房多做点菜,要……油多,肥肉多……让她吃胖点。”
我……
老爷子你这说得,怎么像养猪一样呢?
老爷子又说:“等月天好了,你们一块儿来,高高兴兴的。”
我又应着,护士便说:“首长累了,要休息了,大家都先出去吧。”
大家便默默地朝外面退,秦老爷子却又抓住我的手,突然朝我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冰凉冰凉的。我吓了一跳,忙低头要去看,只瞅到了一点绿,老爷子却已经又捏紧了我的手。
他手劲很大,我拗不过。我惊愕,却看他不住对我点头,做着手势,示意我别声张。
护士也不住对我使眼色。
我这才跟着出去了。
我一出去,曾女士马上就亲热地挽住了我。她好像显摆似地扬着声音:“小莹啊,你说你和月天办喜事儿,你们集团的人是不是都得请啊。”
我说随便吧,看月天怎么安排。
实际上我想说,我们俩都不想大办。但秦老爷子已经吩咐要大办了,我这细胳膊也拧不过粗大腿啊。
曾女士又说:“哎,你也是,月天也是,都不上心的样子。你说好歹你们都是集团的总裁,你那个什么建筑公司,下面还有那么多分公司,大家都知道他们总裁结婚了不请客,那多不好啊。”
好吧……我听懂了。
曾女士是在给其它妯娌显摆我的“身份”。
秦御韬的母亲听了,笑得倒是蛮亲切:“对了小莹,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还没开口,曾女士就接了过去:“我们小莹家里呢,朴朴实实的工人阶级,那出身要多干净有多干净。人呢也自强不息,大学修了双学位,自己踏踏实实,一步步努力,谁也不靠,居然做到了集团副总的位置。哎,我以前还担心我们家月天挑到个什么阿猫阿狗的,这孩子不成器,老让我c心。偏偏就这事儿,还误打误撞给弄合适了。你们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我的汗流了一茬又一茬。
莫名其妙,我觉得自己成了一把武器,名字叫“小莹牌圆月弯刀”,专供大家族里媳妇宅斗……
秦御韬的母亲笑得便有几分不自然,她哎哟了两声:“姐姐真是好福气,儿子那么有本事,找的媳妇也是女强人呢,不过我听说小莹以前男朋友不少的,是吧?那集团以前有个副总叫汪什么的,好像就是她男朋友,死了以后把全部家产都给小莹了呢。这缘分呢,也要看生辰八字的,姐姐你要不要改天去对对月天和小莹的八字,别跟那什么姓汪的一样,是相克的啊。”
哇擦!
我只想说这秦家媳妇儿的战斗力都不弱啊。
难怪秦月天不想我一个人过来。
曾女士已经摆出一副要斗到底的模样了,我只想说恕不奉陪。我便抢先,谎称想去洗手间,找到机会逃离战场了。
等我摸出来的时候,整个宅子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人都去哪儿了。
秦老爷子修养的这个老院子,看起来不大,其实里面弯弯绕绕挺复杂。我摸了半天才摸下楼,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见下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你说老爷子怪不怪,平时看谁都不顺眼,今天见了那林小莹,怎么都说好?”
一个男人有些劝说的话语又传来:“哪儿都说好了,明明说她太瘦了。”
“那也是关心她!”女人没好气地说,“你没见老爷子不停让她多吃吗?你说说看,都是孙子,都是你们秦家的种,老头子怎么能偏心成那样呢?”
男人又说:“哪里偏心了,老爷子那是经常看见御韬,所以没多表现。你别心里不平衡,要不是我大哥那儿子离家出走了,那么多资源哪儿轮得到御韬得?”
我一听到这里,便知道这是秦御韬的父母在说话。
秦御韬妈愤声道:“我怎么平衡得了,你说上次御韬带回来那女孩,家世背景,哪儿不比这林小莹好。老爷子也就嗯嗯两声算了。你知道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老爷子给了林小莹什么吗?”
秦御韬父亲说不知道。
秦御韬妈便恨恨地:“是妈以前戴的那对翡翠耳环!那是你们秦家祖传的宝贝!以前姓曾的女人要过好几次老爷子都不给,这林小莹才第一次见面。老爷子居然把这东西塞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