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伤口有些微微发疼,莫誉毅斜睨了一眼渐渐靠近的身影,深吸一口气,他站起身,再道:“江鎏,虽说现在的刑罚是各人做事各人当,可是你也知道我莫家的睚眦必报,哪怕你死了,你儿子,你江家的基业还在S市,难不成我莫家这样的大家族还处理不了一个小小江家吗?”
枪声戛然而止。
莫誉毅探了探脑袋,盯着没有动作的男人,“我不会因为某人而陷害他的家人,可是如果那个人非得逼我出手,这就不是我的错了。”
“你说的没错,我竟然忘了,我还有儿子。”江鎏自嘲般冷笑一声,将手枪放下。
莫誉毅没有靠近,他拿出手绢擦了擦脖子上的血,“你放心,我现在会如你所愿,回到莫家,我会即刻将视频交由检察院,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我们不会徇私枉法,也不会滥用私刑。”
江鎏没有表态,低垂着眸,让人看不见他忽明忽暗的双眸里泛滥着什么阴谋。
莫誉毅确信那道小口子没有再流血之后,丢下手绢,面无表情的走向台阶处。
江鎏在那一刻则如同失心疯一样毫无章法的扑过来,惹得莫誉毅本能的往后挪了挪身体。
莫誉毅还没有明白他突然发癫又想做什么,掌心处好像被人强行塞上了什么东西,下一刻,他的手拽过自己的食指。
嘭!
子弹从枪蹚中射出,毫不留情的射穿了男人的身体。
血,从江鎏的伤口处喷了莫誉毅一身,他这才发觉他冲过来的用意。
江鎏好似赢了天下一般高高的上扬着嘴角,身体不堪重负倒在枫叶上,血水顺着他的外套汩汩流出,不过片刻,将片片红枫染得更为灿烂。
莫誉泽听见第一声枪击声便警觉的从墓园内赶来,终归迟了一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江鎏自杀。
莫誉毅抹去脸上的血迹,瞧着地上因为疼痛剧烈痉挛的男人,渐渐的,没了呼吸。
“看来他是做好了准备。”莫誉泽瞪了自家二弟一眼,看着他满身的血迹,脱下外套搭在他的头上,“让你别太嘚瑟,早些处理,现在嘚瑟过头了吧。”
莫誉毅哭笑不得,他怎会料到骄傲倔强的江鎏会做出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出来。
难道他这么做还真是为了保全裴绮?
莫誉泽查看了一下江鎏的呼吸,摇头道:“已经死了。”
莫誉毅换下一身是血的外套,哼了一声,“他以为死了我们就查不下去了,还真是异想天开。”
“他既然肯走出这一步,自然会规划好接下来的所有步骤。”
“他倒是情真意切,只怕咱们女皇大人对他可没有那么的用情至深。”
“把新闻发出去,至少得将他的党羽连根拔起。”莫誉泽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血。
“S市的江家也不能留下,江鎏是个狠角色,江麒只怕也不是什么小角色,无论如何,这一次可真的要清除的干干净净。”
莫老站在台阶上,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叹了口气,“让人来收拾一下,乱了如此久的京城也该恢复平静了。”
各方记者得到消息时,也只来得及拍摄到江鎏被抬上救护车时的那张单调的白布,至于他是怎么死的,官方没有给出任何原因。
江鎏作为总参谋,自然一死会引起全城轰动,比起刚刚曝光的地下恋情,这突然传出的死讯更是惹人非议。
好端端的名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离世?
从现场曝光的照片看来,莫家是跟在救护车之后离开的,难道与莫家有关联?
随之,另一条由陈家召开的发布会引起了过多的关注。
陈夫人身穿黑纱,掩面试图掩藏起自己那控制不住的伤心。
记者安静的等待好她的情绪恢复,毕竟死者为大。
陈夫人戴着墨镜,她抬起头,对着一旁的律师点了点头,“麻烦律师先生公布吧。”
起初,记者们以为这是陈老先生生前的遗诏什么,可是转念一想,既然是遗书一类的东西,陈夫人为什么要当众宣布呢?
随着视频的打开,众人哗然。
陈夫人声音颤抖着,“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吧,老爷子去世的那一天,我也跟大家一样以为是他被打压过后抑郁寡欢才会自寻短见,没想到闹了一大圈,竟是被人活生生的给推下了楼,二十四层楼掉下去,太平间里见到老爷子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那一滩血肉模糊的人会是我家荣耀了一辈子的老爷子。”
全场静默,连菲林的闪烁灯都熄灭了。
陈夫人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我把所有怨恨施压在莫家,临到头我竟然冤枉了别人,江鎏,人面兽心的畜生。”
“陈夫人,这么重要的证据是谁交给您的,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您才肯公之于众?”记者不明道。
陈夫人单手掩鼻,声音很弱,“是给我家老爷子工作了五年的司机给我的,只怕他现在已经凶多吉少吧。”
“现在江鎏突然死了,他是自杀死亡的,还是就地击毙?”记者再问。
陈夫人哭的梨花带泪的脸上清晰可见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她似在笑,“天理报应,因果循环,犯下如此恶性,老天自会惩戒他。”
记者哑然。
陈夫人继续道:“这种畜生这么轻而易举的让他死了,还真是便宜了他。”
记者们没有再吭声,毕竟人已经死了,作为对亡者最大的尊重,也没有过多的人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且不说两位死者犯下的糊涂事,就凭两人的功绩,也算是受人尊重的好将帅。
……
夕阳落山,被围堵了一天的女皇办公室也在夜幕下渐渐的变得安宁。
不知道是楼底围困的一群人疲倦了才会离开,还是觉得这样守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新闻才打算识相的离开。
裴绮站在窗前,身上穿着单薄的衬衫,她眺望着有些黑暗的楼底,昏黄的路灯照不出楼下究竟有没有什么人潜伏着,而她也无瑕去顾忌谁人会等着她自动跳入埋伏圈。
新闻她一早就看到了,下面的人也通报了上来,她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她与江鎏的关系被曝光了,她一则担心会不会被媒体方面死咬不放,二则怕江麒察觉到什么。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想出对策,他死了!
看到新闻出来的那一刻,她以为是莫家故意设下的幌子,可是他真的死了,自杀身亡!
江鎏在她心里是高傲的一个人,他怎么会自杀呢?更何况他们还没有输啊,为什么好端端的他要死呢?
她心里满满都是恨,一定是莫家杀了人然后故意放出他自杀的消息,一定是这样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后面还会有陈家的发布会,还会有陈家公布的视频真相,还会有检察院立刻着手调查的后续。
变故来势汹汹,彻底击垮了她的镇定。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她不知所措的反复询问着自己这个问题,她没有了江鎏,就像是没有了手脚的废物,寸步难行。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打乱她的平静。
秘书长未等她的同意便自行推开门。
裴绮面上一沉,失去往日的温和,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秘书长为难道:“检察院来人了。”
裴绮诧异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群人跟在秘书身后毫不避讳这里是什么地方径直入内。
裴绮怒斥,“这里是国务总办,是你们随随便便可以出入的地方吗?”
为首的新上任的检察院长,他公式化的语气解释道:“女皇大人很抱歉,关于陈老的意外死亡事件,我们需要请您协助调查。”
“荒唐,我是什么身份,难不成你们真是在怀疑我?”
“对此我感到很抱歉,这是我通过Z局中心得到的回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议员同意我们这次调查,请您配合。”
裴绮喘了喘气,一旦出了这个办公室,无疑的便是她的这个位置保不准了。
男人见她没有动作,对着身后的助手使了一个眼色。
裴绮瞧着靠近自己的陌生人,吼道:“我自己会走。”
大楼下,记者群体去而复返,见到从大厅内走出的女人身影,少了警卫的阻拦,一群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裴绮围得水泄不通。
昔日高高在上的女皇大人,今日沦为阶下囚,如此天与地的反差引得所有媒体像是疯了一般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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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舞会上的夫人圈子(新文求收)
检察大厅中,紧追不舍的记者又一次将整个大厅堵得水泄不通,无可奈何下,作为新晋检察院长顾轶只得出动大批警卫分离记者群。
记者见状,一个个见缝插针般躲避开警卫队的伏击,毫不费劲又一次的围了上来。
顾轶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入电梯内,成功将记者的包围圈分散开。
审讯室内,灯光耀眼的将整个封闭的空间晃得恍若置身在阳光中。
裴绮本能的闭上双眼,她坐在椅子上,前后掣肘,无法有过多的动作。
顾轶也没有过多的精力与她周旋什么,开门见山道:“您与江鎏是什么关系?”
裴绮冷笑道,“我与他能有什么关系?”
“这是今天的报道,我想女皇大人应该也看到了。”顾轶将今日晨报内那醒目的头条打开,特意推到女人的面前,让她看的更清楚,更完整。
裴绮却是连眉眼都未曾抬一下,冷艳清贵,高傲笑道:“这些不过就是胡说八道罢了,我裴绮这十几年都规规矩矩的待在京城里,而江鎏来京城不过一个月,这一个月,除了公事上的见面,我想我们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下会面。”
顾轶站起身,倒上一杯咖啡,放置在女皇的面前,笑逐颜开道:“我们是司法人员,当然要讲究一个证据说话。”
言罢,裴绮诧异的看着电脑屏幕中一张虽是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清女人与男人容貌的图片。
这是经过远程高清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应该是在江鎏的隔壁公寓拍摄下来的。
江鎏目前的公寓,保密措施很完善,每一户都拥有独立的电梯,平日里他们见面也会谨慎的选择将窗帘拉上,确保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独独那一日她来的匆忙忘记将窗帘合上。
也就是那一次,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顾轶俯下身,凑到女人面前,微微上扬了些许嘴角,道:“女皇大人能给我解释解释这张照片里您与江鎏正在做什么吗?”
裴绮没有回复,依旧那般高高在上的抬着自己的头。
顾轶靠着桌角,似是自言自语道:“既然女皇大人有些羞赧不想说下去,那行,我们继续看下去,我倒觉得这接下来的画面,也不用您再浪费口水解释什么。”
话音未落,电脑屏幕中流动播放着一张张精彩绝伦的图片,从江鎏将她抱住开始,他们的每一下动作几乎都被连载了进去,还真是好不精彩。
顾轶忍不住的拍了拍手,笑道:“女皇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
裴绮拿起咖啡杯,面不改色般呡上一口,公式化的语气道:“如你所见,一个孤独的男人和一个寂寞的女人,做些成年人做的事,无可厚非。”
“我记得江鎏在S市可是有家室的男人,女皇大人这是准备登堂入室了吗?”
裴绮冷冷的剜了对方一眼,“别把我想的那么龌龊,我们不过就是玩玩罢了。”
顾轶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玩玩而已,既然只是玩一玩,那我想知道女皇在陈老将军的整件事中又是扮演的什么角色?”
裴绮冷哼,“我能扮演什么角色?我已经是至高无上的领导,我需要再争什么?”
顾轶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您的确不需要再争什么,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您对陈老做了什么,还真是可惜。”
裴绮漠然的瞪了对方一眼,毫不迟疑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后头也不回般走出审讯室。
门外的警卫见状,本打算阻止女人的离开。
顾轶摆了摆手,走上前,站在女人身侧,笑道:“忘了告诉您,除了百分之九十的议员同意审核您之外,还有百分之百的议员同意罢黜女皇的职务。”
“……”
“所以您现在已经不是女皇了,我会派车送您回您的公寓,另外,作为一个被废除的政员,您现在享受的所有权利被即刻收回。”
“我没有做错什么,你们没有权利废除我?”裴绮面目憎恨道。
顾轶扯了扯自己的袖口,道:“可是文件已经下达了各州各省,您现在只是一个平民。”
裴绮紧了紧手里的拳头,长长的指甲刺痛皮肉,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绪,“我不会善罢甘休,我会即刻上诉。”
顾轶对于她的异议毫不在意,甚至还带着挑衅的笑容自上而下的将她青紫交替的五官一一扫视而过,临走前,忍俊不禁道:“对于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你觉得你有胜算的可能性吗?”
裴绮沉默,她确是毫无胜算,别说她出了这道门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公寓,就算她能活着,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可以上诉的资本。
“毕竟你曾经是女皇的身份,上面那群老头还是念及你曾经的贡献,让你颐养天年,裴绮,聪明人要懂得量力而行,只有愚蠢的人才妄图逆流而上,你现在没有那个赌本去争抢,好好的活着,其实我挺佩服江鎏的,至少他死了,把所有罪揽在了自己身上,费尽心机为你留了一条活路。”
裴绮咬紧牙关,嘴里的话被硬生生的憋回去。
夜色已深,几乎整个检察院都有一种人去楼空的死寂。
而外面还埋伏的记者却是孜孜不倦的来了一批又一批,一个个翘首以盼,好似预感到下一刻他们苦苦守候的人就会出现了。
果不其然,裴绮形单影只的从检察院内走出,路灯光有些昏暗,落在她身上时都有些寒意。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次被人毫无缝隙的堵得寸步难行。
记者举高着摄像机,恨不得将裴绮面上所有的落魄拍摄的清清楚楚。
裴绮眼瞳中有些昏花,她脑子晕晕乎乎,刚抬起头,迷离的双眸中恍若被抽离了灵魂那般空寂,下一刻,她只觉得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往着另一侧倒去。
就这般,她晕倒在记者群中。
……
莫家大宅中,餐桌上,清粥的香气暗暗萦绕。
莫老悻悻的放下手里的报纸,轻叹一声,“事情尘埃落定了。”
莫誉泽啃了两口包子,瞥了一眼报纸上关于昨晚的那条新闻,不以为意道:“现在裴绮的位置空了,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头又得物色别的可造人选了。”
莫老摇头,“按照规矩,统治者的位置是四年选举一次,现在才三年,裴绮是还有一年的任期,这未来一年只怕会委派一位有分量的领导暂代。”
“只怕这人不好选。”莫誉泽端起咖啡杯,目光耐人寻味般落在一旁沉默着喝粥的二弟。
莫誉毅察觉到头顶上空灼热的视线,抬了抬头,不明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明天就要开始第二轮——”
“事情都落下帷幕了,那不过就是做戏,现在排戏的导演和编剧都死了,大哥不用那么认真的想着继续演下去。”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