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落下帷幕了,那不过就是做戏,现在排戏的导演和编剧都死了,大哥不用那么认真的想着继续演下去。”莫誉毅打断他的话。
莫誉泽笑而不语,动作不轻不重放下咖啡杯,看了一眼自家父亲,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莫誉毅不知为何后背有些发凉,他抹了抹自己的双手,竟不知不觉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为什么他觉得他们两父子笑的如此的不怀好意呢?
……
隔天,正在散步的莫誉毅发觉今天的莫家氛围很不对劲。
秦苏察觉到他的异样,开口道:“你不停的看大门方向,是有什么事吗?”
莫誉毅不明自己为什么这么心不在焉,好像总有什么不可估量的事悄然发生。
秦苏捧住他的脸,轻轻的抚平他眉间的折痕,莞尔道:“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看看你眉头的痕迹,都像是七八十的老人了。”
莫誉毅握上她的手,惴惴不安道:“我觉得父亲和大哥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苏笑道:“他们能有什么事可瞒着你的?”
莫誉毅说不上自己心底的不安所为何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些许心底的起伏,他道:“不行,我得去问问。”
秦苏瞧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无可奈何的叹口气,阳光正好,落在院门的方向,一道道身影接踵而至。
也许他料想的不错,莫家有什么大事要宣布了吧。
“小苏。”池宛偷偷的拿着冰淇淋从厨房后门跑出来。
秦苏瞧着她手里的东西,蹙眉道:“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
池宛笑了笑,将自己偷来的另外一个递上前,“现在这天气最适合吃这种凉凉的东西。”
秦苏倒也没有拒绝,两人坐在椅子上,揭开盖子。
池宛咬了咬勺子,看着院子里还在不停进来的访客,有些摸不准头脑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秦苏摇头,“应该是来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我刚刚还看到了顾老爷子和薛老爷子。”
“现在裴绮倒台了,京城也算是恢复了以往,怎么我瞧着这群人倒是更紧张了起来?”
“所谓国不能一日无君,群龙无首的状态下,将帅们理所应当更紧张。”秦苏道。
池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我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大少他匆匆忙忙的下了楼,那一丝不苟绷紧的五官,跟当初初次见面时不相上下。”
“只是我怎么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秦苏有些茫然,就算他们要商议什么重要的国事,也不应该冒昧的跑来莫家,国务大院选票不是更严肃一些吗?
“会不会他们选的那个人是咱们莫家自己人?”池宛随口而出。
秦苏如梦初醒,从椅子上仓皇的站起来。
池宛不明白她一惊一乍所谓何故,跟着一同站起来。
秦苏将冰淇淋塞进她的手里,急忙跑进大厅。
所有领导们基本上都围在大厅里,嘀嘀咕咕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秦苏寻找着人群中的某道身影,可是好像重要的领导都去了书房密商大事。
“我倒是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可以实行。”其中一人道。
“嗯,现在当务之急是决定出暂代的决策人,突然罢黜裴绮,倒是让我们毫无准备啊。”另一人又道。
“虽说突然做出的决定有些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不过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无论如何,这事我是没有异议。”言罢,其中一人直接在一张选纸上画上一个勾。
秦苏看着放于小桌上的那个投票箱,旁边站着国务秘书长,他清点着投票人数。
如此规模,他们是打算在莫家选举什么人吗?
书房内,莫誉毅哭笑不得的瞪着自行已经决定好的一群人,未曾顾忌身份拍桌而起,大声道:“我反对。”
莫老理都未曾理会一下冒出这么一句话的儿子,继续道:“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决定,我们就按照预期那般。”
“父亲,你们这样私自做决定可有问过我这个当事人?”莫誉毅仓皇的瞪着一群人。
顾老大笑道:“莫老这个建议倒是解决了我一晚上的烦恼,毕竟那个位置现在并不是什么香饽饽,裴绮一离开丢下的烂摊子,只怕是要费许多精力才能处理完善啊。”
薛老点头应允,“的确如同顾老所猜想的那般,莫老这么大公无私,着实让我们都出乎意外啊。”
“如果不暂代女皇的位置,他这个三军执行长也要帮忙处理事务,反正都要处理,就一并处理了,免得再浪费大家的时间和力气去物色别的人选,等过段时间开始甄选下一任女皇时,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莫老道。
“等一下,你们一锤定音做什么决定?”莫誉毅索性站在所有人中间,盛怒道:“我不会同意。”
莫老挑眉,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莫誉毅有些心虚的缩回脖子,道:“我没有那个本事胜任。”
“你放心,有人会协助你,你现在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可,你也别瞎担心什么,你只是临时的。”莫老毋庸置疑道。
“……”莫誉毅眉头微不可察般抽了抽,他苦笑道:“临时也不应该由我这个毫无用处的人临时啊,我胸无点墨,怎么有那个能耐胜任。”
“这个你不用多虑,我们会委派有墨的人帮你出谋划策。”顾老道。
莫誉毅斜睨了一眼在首的男人,未过多的考虑道:“我倒觉得顾老一如当年英姿飒爽,您完全有那个能力再次一统天下。”
“得了,我还是有那点自知之明,我虽说看着还年轻,但脑子比不上你们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了,你也别想着拒绝,如同莫老所讲,你只是临时的罢了。”顾老摆了摆手,拒绝道。
“……”莫誉毅环视一圈显然无论他怎么拒绝都无力改变局况的众人,生无可恋般仰头长叹一声,“你们最好都想清楚了。”
赤果果的威胁,但效果似乎毫无用处,众人还是自顾自的继续讨论着。
莫誉毅独自走出书房,瞧着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女人,大步上前。
秦苏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了回头,莞尔道:“谈完了?”
莫誉毅欲言又止,这下捅的篓子越来越大,他该怎么解释呢?
秦苏自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刚刚在秘书长那里拿来的选票,递到他的面前。
莫誉毅只看了一眼,嘴角不受控制的颤了颤,他说的口齿不清,道:“这事是他们一意孤行,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秦苏瞧他一脸认真的解释,忍俊不禁道:“虽说这有些让我惊讶,但既然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想我不能阻止你什么。”
“苏苏——”
“你可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见过大世面?”秦苏问。
莫誉毅不明她突然转移话题的用意,摇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们要学会享受最好的,也要有那个素质承认最坏的,我们走过了那些浑噩的过去,现在自然要掌控更美好的将来,我会记得你高高在上时的王者之气,让我以后老了有资本去炫耀我的男人。”
莫誉毅倒是被她认真说糊涂话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咛道:“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哪怕满城荆棘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哪怕受万人唾弃我也会撂摊子陪你离开。”
“浮夸。”秦苏埋首在他怀中,笑了笑,“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的日子,我们就再等一年,等风平浪静。”
“嗯,我承诺,只要一年。”莫誉毅抱紧她。
“虽然说我这么打扰你们有些于心不忍,不过选票已经结束了。”莫誉泽站在两人身后,依旧挂着那张面瘫脸说的一本正经。
秦苏松开他的怀抱,自觉的退后一步。
莫誉毅跟着自家大哥重新走回书房。
对于选票的结果,在所有人都一副多此一举的表情下,莫誉毅自然知道事情已经无力回天。
秦苏走出院子,阳光灿烂的落在她的发梢上,空气里,满满都是桂花浓郁的香气。
“叮……”手机铃声突兀的在寂静的院中响起。
秦苏看了一眼上面的陌生号码,她未曾犹豫直接挂断。
对方又一次的拨打过来。
介于上几次的教训,秦苏自然懂得这陌生电话接了之后的后患,她索性也不挂断了,任其自生自灭。
可能是对方明白了她不接听的决心,竟没有再继续拨打过来。
只是,她还没有坐回椅子上,一道身影匆匆的从院门的方向疾步而来。
秦苏看见管家直奔她而来,先行开口道:“怎么了?”
管家气喘吁吁道:“二少夫人,门外有人找。”
秦苏再问:“知道是谁吗?”
管家点头,“是前任女皇。”
秦苏看了一眼手机,嘴角牵扯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她站起身径直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裴绮被众多警卫拦着,她也没有过多的喧哗什么,就这么站在莫家大门前,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
铁门徐徐打开,秦苏站于门前。
裴绮下意识的就想要过去,奈何警卫又一次未给她机会堵在她面前。
秦苏道:“裴女士有话请直说。”
裴绮自嘲般冷冷一笑,“听说今天的莫家很热闹,我就想过来看一看。”
“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会低调的离开,毕竟你已经输了。”秦苏从台阶上走下,似乎并不戒备这个满身戾气的女人。
裴绮双肩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微微颤抖着,她笑的更为狂妄,“我为什么要离开,我如果走了,还怎么看你们莫家只手遮天过后的下场。”
“你觉得你有机会看到吗?”秦苏绕着女人转上两圈,“若问智慧,我想裴女士只适合做傀儡,若问胆识,我想裴女士顶多只敢躲在别人身后,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在我那个社会里,只有一个出场的机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人之所以活得累,一是无力改变自己的现况又不甘安于现状,这也便是你算计一场过后只得狼狈收场的结局。”
裴绮咬了咬牙,“少跟我说那些胡诌的话,我裴绮玩Z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谁的肚子里投胎。”
秦苏摇摇头,“输了便是输了,凭你现在说的再天花乱坠,你依然输了。”
“……”裴绮扯开拦住自己的警卫,怒不可遏般冲上前。
秦苏站在远处,岿然不动的等待女人张牙舞爪的靠近。
只是她还没有走出两步,警卫的手又一次的将她压制在地上,这一下,可就是全然的失去了往日的高贵。
“何必呢,何必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秦苏放眼望去周围许多领导的司机,一个个看好戏般兴致高昂的盯着地上动弹不得的昔日女皇。
裴绮被蹭了一脸的灰,失去了挣扎,就这么趴在地上。
“送裴女士离开。”秦苏对着身后的管家道。
“在一回首间,我才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生的种种努力,不过只为了周遭的人对我满意而已,为了博得他人的称许与微笑,我战战兢兢的将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所有人的桎梏。走到途中才发现,我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条再也不能回头的路。”
女人的声音略显凄凉的回荡在院中,随后她跌跌撞撞的自己爬起来,不以为意的抖去那满身的灰尘,自嘲般高高上扬着嘴角。
秦苏有些看不懂她前后不一的态度,此时此刻的裴绮就如同被卸去了所有武器的孤独武将,她有些悲戚的被敌人围攻住,没有了方才的针锋相对,现在,她好像满目只剩下绝望!
秦苏还没有弄懂她又打算做什么,这个女人就像是失心疯一样毫无章法的冲出了人群。
弄的在场众人一愣一愣。
所幸今天这场会议秘密召开,没有通知任何媒体商参与,否则以裴绮刚刚那落魄的形象,只怕又得上一次头条热闻了。
只是事情似乎并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
裴绮最后是消失了,有人传言她于当天离开了A市,也有人猜测她可能死在了什么地方,毕竟这些年当政时,她处理事情两种极端的风格早已是让人愤愤不平,如今一旦失势,想要默不作声处理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至于最后她的去向如何,莫家也无瑕顾及。
……
作为新任执行长上任的欢迎舞会,自然是全城轰动。
不止邀请了本国的名门望族,连国外众多的元首也纷纷在邀请范围之内。
施家作为F国目前最大的华商,又与莫家姻亲关系,一出场,必然备受瞩目。
记者的镁光灯,将酒店前的那条红地毯晃得异常的鲜艳灿烂。
施老与施老夫人相携着走过地毯,对着各方镜头礼貌性的挥了挥手,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径直朝着酒店大堂走去。
莫老注意到从电梯内走出的身影,作为自己的老丈人,虽说两人有些属相不合,但好歹也得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给对方三分薄面。
施老直接掠过迎面而来的莫老,喜笑颜开般直接走到莫誉毅身侧。
今天的莫家二少穿着威风赫赫的军装,肩膀上那荣耀的勋章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当真是年少气盛,英气逼人。
莫誉毅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回过头,对着老人颔了颔首,道:“外公,您到了。”
施老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的点点头,“听你母亲说过那件事,初闻之下,我只能说作孽啊,幸好无碍,当真应了那句古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儿子。”莫老悻悻的站在另一侧。
施老笑了笑,接过侍应递上的酒水,道:“虽说我对你有很多的不满意,但不得不说你的两个儿子比你有出息多了。”
“……”莫老瞥向周围的各大世家宾客,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跟自己的丈人发生口角,只得选择吞下这口气离这个人远远的,免得失了自己的面子。
莫夫人掩嘴忍不住笑道:“父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老爷可别跟他过多的计较。”
“我也懒得跟他计较,毕竟人老了,禁不住生气,万一不一小心给气过去了倒成了我的罪过了。”莫老冷冷道。
“好了,我刚刚看到池家到了,过两天池将军要回Y市处理公务,知道你们有很多话要商谈,我也就不过多的打扰了。”莫夫人自觉的走向夫人交际圈内,攀谈着女人喜爱的那些话题。
薛夫人端着酒杯,有些惋惜的说道:“前阵子看到的那幅画还真是可惜是一名匿名大师的作品,问钱老,钱老总是沉默,说对方不愿意公布身份,我倒是奇怪了,为什么这么值得炫耀的事,他却要保持神秘不公开呢?”
沈夫人道:“可能是对方心气高,别说那一天的展厅我也凑巧去了,不过就是撒上了一点水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姜夫人轻叹道:“其实我更佩服那名画家的处变不惊,虽然说这几天的新闻都被江鎏抢了去,但一些小版面还是报道着交流会的事情,至少在咱们那个画家圈子里,他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师傅啊,只要出面,马上就能引起轩然大波,这人倒好,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藏得比宝藏还严实。”
“要不过两日我们再去叨扰叨扰钱老?我是真的想知道对方是谁,对于艺术的追求,我想我们是有共同点的,一定能够很愉快的交谈一番。”薛夫人满目期盼道。
莫夫人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是忍不住的打断她们的话题问道:“你们究竟在谈什么?我怎么觉得我不过就几天没有与各位交谈倒成了孤陋寡闻的人了。”
沈夫人笑道:“我们在聊前段日子的亚洲交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