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再一次恢复沉默,只有两人彼此之间的相互打探。
秦鸿放下杯子,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这事您说的没错,秦霖砸店在先,我们应该赔偿。”
“你知道大局为重最好,还有秦苏现在是上面重点关注的对象,你们别没事给我找岔子,我如果过得不舒心了,我想很多人都会陪着我一起不舒心。”江溢适时警告道。
秦鸿站起身,拿起椅子旁的外套,眸光略有深意的再次落在面不改色的江溢身上,后转身不再多言的径直走出办公室。
江溢拿起咖啡勺再次搅了搅咖啡,嘴角蔓延开些许笑意,目光直直的盯着杯中荡漾开的涟漪,叮咛一声,勺子放在一侧,他嗅了嗅杯中暗暗飘来的香气,一口气喝掉一大半。
秦鸿控制住面上的快要绷不住的表情,在进入车厢内的瞬间,他紧握的指骨渐渐松开,他低头面无表情的瞪着掌心深深刻上的月牙痕迹,冷冷道:“让所有人撤回来。”
助手诧异,不明所以道:“可是撤回来过后,那个男人跑了怎么办?”
“现在管不了秦苏了,你去调查一下江溢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不对,是整个江家,我要看看最近江家跟谁合作。”
“江家不是一直在跟许家合作吗?”助手点破道。
秦鸿恍然大悟,“许家,原来是这样,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故意让咱们秦家栽这么一个大跟头。”
“二爷的意思是整件事是由江家和许家共同做出来的?”
“秦霖这孩子虽然看着精,可是跟江家江麒比起来只怕中间隔着十个秦三爷,这一次是我们大意了。”
“那这事该怎么处理?”
“派人旁敲侧击告诉我的好三弟,这件事不需要我们二房出手。”秦鸿点燃一根烟,没有吸,只是默默的看着它渐渐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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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难道我不靠谱
京城莫家: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走廊一头徘徊而来,一道身影从楼道处缓慢走上,书房前,两名警卫默不作声的推开几步。
书房内,男人坐在落地窗前,夕阳的红霜微微泛红的落在男人的脚前,他身上斜斜的搭着一件薄毯,他听见门外细微的走动声,并没有睁开小憩的双眸。
“父亲。”莫誉泽进入房间第一步,身后的大门被人警觉的合上。
“为什么突然回来了?”男人从躺椅上坐起,耳鬓泛白,精神有些慵懒。
莫誉泽上前替男人拿起外套搭在身上,调了调空调的风向,道:“我得到一个消息,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想亲自去看一看。”
“能让你这么失去分寸的跑回来,我想这个消息与莫家有关系吧。”男人指了指沙发的位置,“以前大概也就只有老二喜欢这么冒冒失失的行动。”
莫誉泽准备倒茶的手失了几分准确度,茶杯四周溅出两滴茶水,他不露声色的抹去。
“过两日你母亲就要从国外回来了,如果事情不是很急,等她回来再去执行你的任务。”莫老道。
莫誉泽将茶杯递上,正襟危坐在一旁,“我想这事对于莫家而言很重要。”
“什么事?”
“G省来了一个消息,虽然中途被人截下,但我还是听到了些许走漏的风声。”
莫老眉头微蹙,“究竟是什么事?”
“可能二弟还活着。”
“嘭。”莫老失去稳重,茶杯顺着指缝掉落在地毯上,他目光如炬,有那么一瞬间的精神停顿,他眨了眨干涩的双眼,不确定道:“你再说一遍。”
莫誉泽站起身,正军姿,一本正经道:“我怀疑二弟还活着,所以我必须亲自去G省查看一下,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必须去。”
莫老随着他一同起身,反复问着:“谁还活着?”
“莫誉毅还活着。”
“嘭。”莫老怒不可遏的脚边的茶杯踢开数米远,看着因为重击而四分五裂的杯子,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些许情绪,道:“第一他如果还活着,作为一个军人,他现在应该出现在军营里;第二你作为一个领导,没有命令,贸然离开,你这是渎职。”
“作为一个哥哥,我必须要去看看我弟弟是死是活。”
“如果是假消息呢?”莫老反问。
“一线生机,我都不能放弃,父亲,您难道不想看到二弟回来吗?”
莫老恍惚的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撑住头,“都已经尘埃落地的事,如果只是假消息,于你于我于你母亲,会有多残忍,你知道吗?”
“父亲,莫家家规第一条您还记得吗?”
莫老苦笑,“竟然用莫家家规来反驳我?”
“我们虽然是军人,可是……我也是人!我的弟弟为国捐躯,最后落得尸骨无存,只得用衣冠冢下葬,如今有了他一点点消息,哪怕让我去接回他的遗体,也可以让他早日入土为安,也不能让他继续四处漂泊魂不得安。”
“……”
“请父亲批准。”莫誉泽低下头,安静的等待着上级命令。
莫老摆了摆手,“罢了,你去吧。”
……
苏家坊已经被砸成了废墟,基本上除了右侧还摇摇欲坠着一堵高墙外,所有东西碎成了渣子,面目全非。
莫誉毅趁着天黑,举着手电筒偷偷摸摸的寻着废墟堆里曾经属于秦苏的房间位置。
他推开大块的砖块,将残破的柜子一脚踹开,嘴里叼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寻找着什么东西。
“什么人?”裴小谦负责守着废墟前,就怕苏家坊里的财物被不轨之徒盗走,却没有想到还真有人跑来趁乱偷东西。
莫誉毅抬起头,瞳孔里被手电筒强光照射过,他惶恐的闭上双眼。
裴小谦瞠目,“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誉毅苦笑的解释道:“苏苏不是住院了吗,需要身份证,我回来替她找一找。”
“大小姐的证件我白天就取走了。”裴小谦自上而下的打量着明显有些回避自己眼神的家伙,凑上前,认认真真的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我闻到了谎言的味道。”
“我骗你做什么?”莫誉毅尴尬的推开他,寻着另一个方向找着,含含糊糊的问道:“你把所有东西都取走了?”
“陈妈让我把重要的东西都收好,基本上我都翻光了。”
莫誉毅停下动作,回过头,似笑非笑道:“你把东西放在那里了?”
裴小谦双手交叉环绕在心口位置,嘴角轻扬,“给我一个让我告诉你的理由。”
“你长得很英俊,一般而言英俊的男人都是善良的人,善良的男人会是聪明的人,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裴小谦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仰头大笑一声,“兄弟有眼光,只是东西都被陈妈带走了。”
莫誉毅掀开他碍事的手,再道:“现实告诉我,之所以有人聪明有人笨,就因为人丑就该多读书,没事多看看书。”
裴小谦一口气堵在心口,指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拎起一块石头狠狠的抛出去。
莫誉毅听见不远处砸出的一声动静,蹲在路边,忍不住烟瘾的掏出一根烟,沉默中点燃,四周夜色很暗,他弹了弹烟灰。
东西被陈妈拿走了,她会不会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思绪被扰,莫誉毅越发有一股不祥预感滋生。
医院内,因为深夜,周围的走动声也被刻意的压制着。
陈妈坐在病房外的家属椅上,察觉到有人靠近过后,目光冷淡的抬起头。
莫誉毅被她那种眼神吓得莫名一怵,总觉得自己脑子里那个可怕的念头正在上演。
陈妈站起身,先行走向走廊尽头,推开安全通道的钛合金门,等待身后男人主动上前。
莫誉毅有些心虚的将双门合上,靠着墙,尽可能的寻着一个最好的逃跑位置。
“我很感谢你救了大小姐一命。”陈妈开口道。
莫誉毅吞咽一口唾沫,脑袋僵硬的点了点,“分内之事。”
“只是男女有别,我现在不会赶你走,但我只希望你能离大小姐稍稍远一点,毕竟大小姐清清白白,你太靠近难免落人口实。”
“难道我长得不靠谱?”莫誉毅反问。
陈妈摇头,“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留在她身边?”
“为什么你觉得我没本事?”莫誉毅再问。
陈妈转过身,斜睨着身后散开的影子,直接道:“你来这里才多久,你别告诉我你对我家大小姐是一见钟情,那是骗人的东西,别傻了,这个社会那么现实,你让我相信一个突然跑出来的陌生人,这想法太轻浮了。”
“是,重阳宴之前我的确对她没有想法,仅仅有几分好感,可是有一种人她就站在那里,然后默默的被刻上心脏处,有些东西看着看着就顺眼了,有些人想着想着就入心了,感情是很玄乎的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我知道我现在会这么喜欢她,我一定会在看见的第一眼就把她藏起来。”
“不是儿戏吗?她心里藏着的是另外一个人,你没看出来吗?”
什么叫做一语成谶,什么叫做一招见血,莫誉毅愣怵在原地无话可说。
“她很卑微爱着一个人,你觉得你的介入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我和许靖宇相比,谁更配!”
陈妈语塞,一个是狼,一个是虎,不管是养虎为患,还是引狼入室,那都是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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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六点,三更六点。
☆、第五十六章 扭到了
病房内,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寂静的空间内,一人动作轻盈的推门而进。
秦苏警觉的睁开双眼,对于陌生人的气息,她能在对方靠近的瞬间自我防范,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请自来的身影,两两无言沉默。
秦歆寻着一张椅子,就这么坐在上面,手里的包狠狠的砸在桌面上,造成一声难以忽视的惊响。
秦苏喉咙有些干,自顾自的倒上一杯水,喝了两口过后先行开口道:“秦小姐登门只怕不是为了探病吧。”
“我哥就在隔着两条街的那家私人医院里,医生诊断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或者就算醒过来,也是一个废物了,秦苏,我在进来的时候,看见旁边的垃圾堆里有一块砖,鬼使神差般我竟然把这块砖塞进了包里。”
秦苏没有接话,就这么看着她从自己那只限量版香奈儿包包里拿出一块其貌不扬的板砖,然后咚的一声丢在床柜上,水杯因为震动,险些滑落在地上。
秦歆低下头,双肩因为隐笑而微微颤抖着,她道:“我小时候就很恨你,因为爷爷疼爱你,好不容易等到爷爷去世了,大伯也死了,为什么你还是这么让我恨到恨不得对你抽筋剥骨?”
“因为你不甘心。”秦苏直言道,扯掉手背上的点滴,就这么站起身,将虚敞的窗子再次合上,她斜睨一眼桌上静放的砖头,继续道:“我没了权势又如何?可我问心无愧,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之所以秦霖会落得如此境遇,与他的下作有关,与你秦家的自不量力有关。”
“对,我秦家的的确确算错了一点。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秦苏会低声下气的去求许靖宇帮忙,如果让江幂知道,我哥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说完了吗?”秦苏问道。
秦歆没有动作,依旧坐在椅子上,似是没有听见她的问话。
秦苏也就这么站在原地,偌大的病房恰若无人的沉寂。
秦歆的双手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握上了那块静放的砖头,随后,不曾有半分迟疑的转身想砸在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身上,只是……
秦苏料到她的下一步动作,伸手直接抓住她举过头顶的手腕,冷冷道:“你觉得我会害怕这玩意儿?”
秦歆咬紧牙关,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扯开她的钳制。
秦苏退后一步,与她有意的拉开距离,随后抓起一旁的椅子,毋庸迟疑的一挡,砖头就这么掉在地上,嘭的一声,碎开一角。
秦歆慌了神,又一次蹲下身想要去捡回来,可惜她明显迟了一步。
秦苏的脚踩在砖头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半蹲着身子僵硬到无法动弹一步的女人,语气一如既往冷冷冰冰,“我能给你面子,也能扇你嘴巴子,别逼着我动手。”
秦歆牙口紧闭,直接扑上前,她好歹也在国外学过防身术,就这么徒手抓住秦苏的手臂,往后一扯,又打算从她身后遏制住她的喉咙。
“啪。”秦苏忍无可忍的推开柔柔弱弱毫无气力而言的秦歆,抬手便是不再留半分情面的一巴掌打过她的脸。
秦歆被打懵了,跌坐在地毯上只觉得右脸颊火辣辣的泛着疼痛。
秦苏的手被秦霖踩伤了,刚一用力,腕骨处像是移了骨头一样,她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蹙,不露声色的将受伤的手藏匿在身后,故作平静吼道:“出去。”
秦歆欲反驳什么,可是刚一抬头看见那双眼时,那些年被秦苏这般羞辱的情景又一次浮上脑海,她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上不来下不去,抓住皮包的手亦是止不住的哆嗦着。
她怕秦苏,没错,自小就养成的恐惧,秦苏在秦家就是最尊贵的大小姐,而她只是可有可无的旁系小姐。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冷冽的眸子似刀锋一样划过秦歆花容失色般的面容,她踉跄着从地上站起身。
秦歆怒急,只是现在的秦苏不过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她秦歆还是秦家小姐,而她秦苏却什么都不是了。
思及如此,秦歆暗暗移动着双脚,想着离着自己不过三步距离的砖头,只要拿起来拍过去,曾经的阴霾就会瞬间雨过天晴。
“嘭。”秦歆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接触到地毯上的砖头,紧闭的门被人强势的从门外推开。
莫誉毅第一眼看见的是站在屋子中心的秦苏,正扬着嘴角笑意莞尔之时,眼角余光瞟过一侧满身戾气的女人,警惕的跑上前,当看见她脚边横放的砖头时,眼脸不可抑制的缩了缩。
秦歆面上的从容绷不住了,抓紧皮包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落荒而逃。
莫誉毅见到在自己眼中稍纵即逝的女人,没有追上前,而是紧张的打量着她的气色。
秦苏坐在椅子上,左手轻轻的碰了碰右手,却在接触的刹那,眉头紧皱。
莫誉毅蹲下身子,注意到她红肿的手背以及明显有些痉挛的手骨,愕然道:“怎么回事?”
“可能扭伤了。”秦苏右手使不上力,就这么垂放在腿上。
“我去叫医生。”莫誉毅刚一起身,便察觉自己的手臂上被人握住。
秦苏摇了摇头,“没什么,拧回来就好了。”
“……”莫誉毅有点哭笑不得,什么叫做拧回来就好了?她以为自己的手是螺丝吗?拧松了再拧一拧就可以完事了?
秦苏见他犹豫,准备自己动手。
莫誉毅惊恐,急忙阻止她自残的行为,“你想做什么?”
“又不是第一次扭到,没关系。”秦苏说的云淡风轻甚是不以为意。
莫誉毅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左手不让她胡乱行动,“听我说,你这双手很重要,切菜需要它,画画需要它,连吃饭都需要她,不能出岔子,别把自己的身体当儿戏好吗?”
“没有右手我还有左手,更何况只是一点小伤,我不喜欢求人。”言罢,秦苏就这么推开他的束缚,左手接触到手腕的瞬间,只听空气里一声清脆的骨头挫裂声传来,她面色瞬间毫无血色,额头上冷汗涔涔。
莫誉毅扶住她失去力气的身体,还未从刚刚那一幕震惊中醒来,又看着她似乎还觉得不对劲一般又拧了拧手腕。一颗心高悬,半天回不到原位。
秦苏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