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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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太平-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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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捂住脸:“这下子,尚夫人的脸当场绿了!阿佳今年绝对要成亲了!哈哈哈哈……”
  旁边赵然的众亲随和尚府陪客的天和等人:“……”
  枢密使大人,您身份高贵,就算是再幸灾乐祸难以自抑,如今还没离了尚府呢,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啊!
  您像不像个大哥哥该有的样子啊!
  天和等人刚陪着笑得脸疼的赵然到了尚府大门外,迎面便碰上了带着几个亲随前来探望同侪的贺沥。
  赵然一见贺沥,嘴角一翘,心里马上想到了尚佳的小童养媳李氏,促狭之心大起,决心捉弄贺沥一番。
  他笑嘻嘻迎了上去,拉了贺沥便走:“阿佳正在喝药,一时半会儿不能见人,你留下拜帖,他心领就是了,何必非要见面?走吧,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谈……”
  赵然一阵风般摄走了贺沥,可怜贺沥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呢!
  

☆、第 68 章 
  李栀栀回了内院正房,先吩咐小樱去廊下阁子给尚佳煮上白粥,预备等尚佳醒来后吃,然后进了堂屋,在堂屋的锦榻上坐了下来。
  平静了半天思绪之后,李栀栀心里依旧乱纷纷的。
  她呆呆地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心中有一层朦朦胧胧的怀疑——会不会真的像以前邻居女人们所说的,我命太硬,专克亲人,所以克了阿佳哥哥?
  她以前是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总觉得无论命运怎样,都要努力改变命运,可是如今尚佳的这一病,令她忽然有些怀疑自己。
  正房的堂屋轩朗阔大,摆设简洁,原先一直是李栀栀喜欢的,可是如今她却觉得屋子太大了,令她越发的孤独……
  李栀栀脱了脚上的浅碧玄罗高底鞋绣鞋;抱膝坐在锦榻上发呆。
  如珠等人见她这样,以为她在担心尚佳,便都不敢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李栀栀忙擦去脸上已经凉透的泪水,穿上放在脚踏上的绣鞋起身去迎。
  果真是尚夫人带着黄妈妈等人走了过来。
  见到李栀栀出来迎接,尚夫人眼中一亮,不由漾起一丝笑意,脚步加快迎了上去,握住了李栀栀的手:“栀栀,好孩子,今日多亏你了!”栀栀年纪虽小,可是临事真的是妥妥当当啊!
  栀栀满心的愁苦在尚夫人暖阳般的笑容下瞬间瓦解,她的眼睛再次湿润了:“姨母,阿佳哥哥没事吧?”
  尚夫人闻言,脸上笑意加深,大眼睛亮晶晶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栀栀只是笑。
  李栀栀被她笑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摇着尚夫人的胳膊直撒娇:“姨母,阿佳哥哥到底怎样了?”不过看姨母如此开心,阿佳哥哥一定没事了!
  尚夫人柔声道:“栀栀,阿佳已经没事了。赵大人与韩先生刚走,阿佳吃过药睡下了。”栀栀应该是偷偷哭过,眼睛都有些浮肿……这孩子真是好孩子,就是瞧着太小了,才十四岁……
  李栀栀听了,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彻底落了下去,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阿佳哥哥没事就好!”
  又道:“我让小樱煮了白粥,等阿佳哥哥睡醒再给他送去!”
  尚夫人挽着李栀栀进了堂屋,闻言便道:“还是栀栀你考虑得周全!”
  见尚夫人有些疲倦地倚着靠枕歪在了锦榻上,李栀栀也不说话,也上了锦榻,跪在尚夫人身侧,认真地为她按摩肩膀。
  她知道尚夫人和阿佳哥哥待她好,便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来回报。
  尚夫人见栀栀如此乖巧地对自己好,心里暖暖的,柔声问她:“栀栀,你用午饭没有?”阿佳这次病很急,栀栀势必没有用饭,得让小厨房做几样栀栀爱吃的。
  李栀栀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呢,“啊”了一声蹙眉道:“我忘了……”
  她那不愿被忽视的肚子,不甘寂寞恰如其分地“咕”了一声。
  李栀栀:“……”
  尚夫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先问栀栀:“栀栀,想吃什么?”
  想起栀栀爱吃面,她又问:“面怎么样?”
  栀栀想了想,道:“好想吃一碗青菜蛤蜊面啊!”
  她笑着看向尚夫人:“姨母,您要不要也吃一些啊?”
  尚夫人见她眼睛肿肿的,小脸有些苍白,可是说起吃的就两眼亮晶晶,不由莞尔,道:“我在益阳侯府别业吃过了!”
  她叫了黄妈妈进来,吩咐道:“去让小厨房给姑娘做一碗青菜蛤蜊面送过来!”
  因尚佳病情好转,黄妈妈心情也轻松了不少,答应了一声,便亲自去小厨房交代去了。
  用过迟到的午饭,李栀栀又重新洗脸梳妆,然后便撺掇着尚夫人去看尚佳:“姨母,阿佳哥哥不知道睡醒没有,我们去看看阿佳哥哥吧!”
  尚夫人心中也担心尚佳,便带着李栀栀去了绿竹轩。
  留守绿竹轩的正是尹妈妈。
  尹妈妈陪着尚夫人和李栀栀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公子刚醒,正在喝药呢!”韩先生开的药是让一天喝六次,因此尚佳一醒就开始喝药。
  尚佳喝过药,倚着靠枕躺在床上。
  他喝过药后出了些汗,头脑彻底清醒了过来,只是身体无力。
  栀栀的房间令他有些不适应,因为床铺太软了,而且周身充溢流荡着栀栀身上的味道,总是让他的身心蠢蠢欲动……
  想起韩先生对他的诊断,尚佳的脸有些红,眼睛也变得水汪汪的……
  正在这时,李栀栀陪着尚夫人走了进来。
  尚佳没想到李栀栀居然来了,他轻咳了一声,垂下眼帘。
  尚夫人走了过来,摸了摸尚佳的额头,发现余热犹在,便问尚佳:“出汗没有?觉得冷不冷?”
  尚佳声音黯哑:“刚喝过药时出了些汗,不过还有些冷。”其实他觉得很冷很冷,冷得骨头都是疼的,可是又怕母亲和栀栀担心,这才没有实话实说。
  尚夫人总觉得不过一夜而已,儿子似乎瘦了一大圈,她轻轻摸了摸尚佳的脸,叹息道:“唉,本来就瘦,现在更瘦了!”
  李栀栀立在一旁,见尚夫人伸手抚摸尚佳的脸,心中大为羡慕,恨不得自己也伸手去摸一摸试试手感——她上午用额头贴过尚佳额头试体温,只记得尚佳的额头滚烫火热,至于脸上是软还是硬,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李栀栀把自己偷吻过尚佳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尚佳视线不由自主看向李栀栀,见她正在凝视着自己,心里不禁一颤,又想起了韩先生交代母亲的话——“让令公子早日成亲吧,成亲了就好了”——他的脸又红了。
  尚夫人发现儿子的脸发红发热,还以为他病情反复,忙又摸了摸,道:“阿佳,不舒服么?”
  李栀栀也凑了过去,清澈的丹凤眼凝视着尚佳:“阿佳哥哥,我让人备了白粥,要不要吃一些?”
  尚佳一点食欲都没有,可是见李栀栀眼巴巴看着自己,只得“嗯”了一声。
  李栀栀闻言,欢喜极了,当即转身跑了出去。
  尚佳很快便听到她在外面叫小樱:“小樱,快把我让你带来的食盒送进来!”白粥在里面放着呢!
  李栀栀笑眯眯把盛了半碗白粥的素瓷碗奉给了尚夫人。
  尚夫人刚要去喂儿子,忽然灵机一动,把碗又还给了栀栀:“栀栀,我不耐烦喂饭,你来喂吧!”
  李栀栀心中欢喜,轻轻“嗯”一声,在床边坐了下来,用汤匙舀了些白粥。
  其实白粥温度适宜,可是李栀栀有些紧张,为了缓解紧张,她轻轻吹了吹,这才去喂尚佳。
  尚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试图扶着床起来,谁知力不能支,摇摇晃晃的最后又躺了回去。
  李栀栀柔声道:“阿佳哥哥,我最喜欢照顾别人了,你别动,我来喂你!”
  她这人感情丰富,有许许多多的善心与爱意,可是既不敢四处奉送,也无人可以奉送,以前都倾注在了她那些花花草草和小樱身上,如今有了尚佳和尚夫人,便小心翼翼地往他们母子身上放送——不敢太急了,怕尚佳和尚夫人被她的热情给烫伤了……
  尚佳看着李栀栀又去吹汤匙里那点白粥,眼神不由自主变得柔和起来,觉得李栀栀真像他小时候养过的一条小狗,不过是对她好了点,她便竭尽全力笨拙地进行回报,既可爱,又可疼,让人老想摸摸她的脑袋……
  那勺白粥终于喂到了尚佳口中。
  李栀栀满心期待里看着尚佳:“阿佳哥哥,味道怎么样?”
  尚佳严肃地“嗯”了一声,心中却道:不过是白粥嘛,能有什么味道?真是缠人的小丫头!
  不知不觉已是夜幕降临时分,尚夫人正在廊下指挥着婆子们把灯笼都挂起来,小厮春分过来禀报:“夫人,贺安抚使求见!”
  

☆、第 69 章 
  贺沥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上司赵然一阵风般摄到了太师府。
  在赵然的书房内,贺沥又被迫正襟危坐倾听赵然扯淡。
  贺沥素来是个深沉人,虽然赵然东拉西扯的不肯说正题,他依旧微微含笑做出倾听的姿势,专注地筛选着赵然的话,以求沙里淘金,发现赵然的真实企图。
  赵然扯了半天淡,这才笑嘻嘻开始进入正题:“贺沥,你确定要留在京城?”
  贺沥垂下眼帘,略一思索,道:“是,大帅。”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不会轻易改变。
  赵然起身走到窗前,凤眼微眯看着外面,脸上春风般的笑意已经消失无踪——他的书房外面警卫森严,一排甲胄鲜明的亲兵静静伫立,隔开了外界的一切窥视与窃听——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冷酷:“贺沥,你真的确定?郑晓如今可是常居京城,这些年你变化很大,别人也许认不出你,难道郑晓也认不出么?”
  贺沥心头一凛,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个夜晚。
  也是在这里,在这个房间,还是少年的他接下了那个使命——毁了郑晓!
  不过,机会真是太好找了!
  陛下的亲外甥,郑太尉的嫡子,鲜衣怒马意气风发骄横残暴,郑晓浑身都是毛病。
  若是当时郑晓能够出手阻止他的恶奴行凶杀人,贺沥也不会下狠手。
  可是郑晓没有。
  郑晓只是皱着眉头看他被菜农挑的藕污了的貂裘,而他的奴才正一脚踹向菜农心窝。
  到了现在,贺沥还是从不后悔。既然当时就做出了决定,他便不后悔。
  只是连累了大哥大嫂和侄女栀栀,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抬眼看着赵然高挑清瘦的背影,心中有些苦涩:赵然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永远都能够直击人心,他太聪明,也太幸运了,生来就拥有了一切,根本不知道对于自己这样的人来说,高官厚禄虽然重要,可是亲情也很重要。
  贺沥低声道:“大帅,末将已经做出了决定。”
  赵然嘴角微挑,笑了笑,道:“如今有两个职位,你和阿佳一人挑一个。你先挑选么?”
  贺沥细长的眼睛亮了亮,毫不客气地道:“谢大帅!那末将就不客气了!”
  尚佳是大帅亲密的小兄弟,他从来都不敢想象自己能越过尚佳,当然要抓住这个就机会了!
  赵然大步走到书案前,从玉石镇纸下拿出两张纸,摊到了书案上,抬眼看向贺沥,凤眼微眯笑容狡黠,脸颊上可爱的小酒窝时隐时现:“这是两张枢密院的委任状,已经盖上了我的印章,你选好后自己填上名字即可!”
  贺沥上前细细一看,发现一张是殿前副都指挥使的任命,一张是沧州经略安抚使的任命。
  殿前副都指挥使自然是留在京城任职的,而沧州经略安抚使却要远赴沧州上任。
  贺沥原本便是沧州经略安抚副使,如今升任沧州经略安抚使原本是情理之中之事,可是如今他想留在京城……
  他抬眼看向赵然,总觉得赵然的笑不是好笑,自己隐隐然又要被赵然给坑了。
  赵然瞧着笑眯眯的似乎很好说话,却也不是好相与的。
  他只能做出选择。
  贺沥拿起一根羊毫笔,在砚台中蘸了蘸,在殿前副都指挥使的委任状上填下了自己的名字——“贺沥”。
  见状赵然笑了,道:“咦?你不是要去探尚佳的病么?怎么还不去?”
  贺沥:“……”还不是大帅您把我给拉了过来!
  离开太师府之后,贺沥骑在马上边走边思忖,总觉得赵然最后那句话似有深意,却又猜不出他是何意。
  思忖到了最后,贺沥干脆打马向杏花胡同而去。
  他手下那些亲随见状,忙一夹马腹,都追了过去。
  听说贺安抚使来探病,尚夫人想了想,还是不认识这位大人,便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春分声音清脆:“禀夫人,贺安抚使便是沧州经略安抚副使贺沥大人,是公子在沧州战场的同僚!”
  尚夫人这才明白了过来,想了想,问道:“春分,现在谁在东院陪着贺大人?”
  春分脆生生答道:“禀夫人,是佳音哥哥和天和哥哥!”
  尚夫人含笑道:“传我的话,就说你们公子刚服过药,已经睡下了,替我谢过贺大人!”阿佳如今这个样子,第一要务是把身体养好,怎能见客呢?
  春分答了声“是”,一溜烟跑了。
  眼看着丫鬟们已经把雪白的琉璃绣球灯挂上去了,尚夫人便转身进了房内。
  尚佳正躺在床上,阖着眼睛似睡非睡,李栀栀拿着那本从宛州带来的《玉楼梦》读给他听。
  《玉楼梦》是一出青年男女的爱情悲剧,很是悲恻缠绵,惹人流泪,李栀栀觉得辞藻华美情感动人,非常的喜欢,因此读了给正养病的尚佳听。
  谁知道尚佳审美和她截然不同,最不耐烦听这些哭哭啼啼哼哼唧唧的故事,尤其讨厌里面的男主人公一天到晚情情爱爱卿卿我我风花雪月,一点正事不干,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偷香窃玉谈恋爱。
  李栀栀读得声音都哽咽了,险些落下泪来,再去看尚佳,却发现尚佳早静悄悄睡着了。
  李栀栀:“……”
  尚夫人进来的时候,李栀栀正探身过去偷瞧尚佳的睡颜。
  见尚夫人进来了,李栀栀悄悄招手,让尚夫人过来一同欣赏:“姨母,您看阿佳哥哥的眼睫毛,真的好长啊!”
  尚夫人见状,忍俊不禁走了过去,陪着李栀栀一起欣赏。
  床头边小几上放着一个四季花卉纱灯,柔和的灯光映在尚佳脸上,他那浓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丝丝缕缕的阴影,鼻梁挺秀,嘴唇微微抿着,因为消瘦,下巴也尖俏得很……
  尚夫人和李栀栀一起欣赏了片刻,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太好看了,心中满足得很。
  她伸手在尚佳额头试了试,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显见正在退烧,心情更加不错,便留下尹妈妈和谷雨守着尚佳,自己带着李栀栀用晚饭去了。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如今正是八月十六的夜晚,天空一轮明月,撒下满地的清辉。
  尚夫人带着李栀栀缓步走在竹林间的小径上,倾听着竹声,欣赏着皎洁的月华,心情很是放松。
  因为尚佳病情好转,尚夫人也有闲心考虑别的事情了。
  她一边走,一边告诉栀栀:“我今日在益阳侯府的别业,听人说朝廷的大臣正在与北辽使团谈判,若是谈成了,朝廷征北大军便要正式班师回朝了,到时候阿佳怕是有新的任命。”
  闻言李栀栀心跳加快了一瞬,忙道:“姨母,那阿佳哥哥会留在京城,还是会调去外地?”
  尚夫人清丽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怕是都有可能……”
  李栀栀原本轻松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等贺沥离开尚府,已是月上中天时分。
  他心情平静,在月下的京城杏花胡同中缓薅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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